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寬柔為上,中國對待西藏問題的政策路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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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07/18 <--wmnewsfromename--><--endwmnewsfromename--> |
<--msg--> 閱讀中國大陸網站介紹西藏問題來龍去脈的文章《十四世達賴的藏獨之路》、《戳穿十四世達賴的五大謊言》等等,如果你是一名中國人,可能也要"憤青"般地批評這達賴是個出爾反爾毫無信義可言的卑鄙小人。
假如你親眼看見親耳聽見流亡藏人對于他們有家難回遭受中國政府種種欺負等等冤屈的哭訴,如果你是一名非中國人,你可能也要扮演一回西方的"憤青",指責中國政府在弱小民族面前為何這般專制和暴政。
真實的情狀可能兼而有之。中國政府向藏區投入了不菲的資金,卻還要招來國內藏民的暴力抗爭、海外藏民對奧運火炬的騷擾和對中國使館的侵襲,煩惱難以消除。而流亡的十几萬藏民一面依賴他國的政治庇護和政府救濟勉強度日,一面要承受思鄉之苦,他們心中難免要怨恨中國政府。
達賴的政治言論中包含了謊言并不奇怪,對于流亡者而言,不能用一個國家特別是一個大國的政治信用標准去要求他們。既然中國認定西藏是中國領土的一部分,中國政府就應該像一位寬柔的長者一樣將流亡海外的藏人視作自己流浪在外的孩子,仔細憐憫和愛惜。這群孩子曾經在家里鬧了事,如今事情已經過去多年,他們中不少人漂泊在外的生活境遇未必順利,歸鄉情切,應該允許他們自由回鄉,條件之一是需要他們書面承諾不企圖分裂中國。關于哪些是分裂行為,中國自可以仿效針對台灣的《反分裂國家法》給出明確界定。
根據網絡資料,流亡海外的藏人總數達十几萬,其中大部分是底層藏民,他們渴望的應該是回到家鄉安居樂業,大概只有位居流亡組織高層而且私心極重的人比如"藏青會"的首領才會叫嚷"再犧牲一百人"、動用"人肉炸彈"等等。如果這些"首領"沒有勇氣自己首先去做"人肉炸彈",而只敢歇斯底里地向下層藏民灌輸仇恨慫恿暴力,那么這種人是最可鄙的,因為他們打著民族利益最高的旗號實則只顧滿足虛榮和私欲,罔顧他人生死。而中國政府高層如果存在堅決以強硬手段對待流亡藏人和國內藏人的"鷹派",那么在對別人生命的漠視和對自己專橫的堅持等方面他們和"藏青會"首領是一致的,因為如果真的來了"人肉炸彈",傷亡的更可能是中國民眾,而不是受到層層護衛的他們自己。
即便"藏青會"成員的言論如此激進,但他們仍舊是中國人,是需要中國政府愛護的中國人。一方面要做好應對恐怖襲擊的准備,另一方面要向他們表達寬容和善意,希望他們不再發表如此恐怖的言論,更不要付諸行動。人在青少年時期叛逆心最重,我們自己也是這樣走過來的。老年時期的達賴和青年時期的達賴也定會有所不同,中國政府需要理解他,諒解他,尊重他。中國可以嘗試熱情地邀請達賴以藏傳佛教精神領袖的身份回到西藏故土,邀請他回來北京觀看奧運會,同時靜悄悄地抹去他在藏人心中的政治領袖地位(不必給予達賴班禪人大副委員長的職位,因為那樣仿佛是政治在控制宗教),將西藏自治區建設成為政教分離的社會。
政教合一的危險是既容易把政治弄得腐敗和蠻橫,又容易把宗教弄得世俗和骯臟。如果共產主義也可以被解讀為一種宗教,那么今日朝鮮則是一個典型的政教合一的國家。馬克思的"共產主義"在西方長期被資本主義社會誤讀和詆毀,在朝鮮則長期被金正日褻瀆和扭曲。馬克思設想的共產主義和天國一樣美好,那是一個人人自由全面發展、各取所需的社會。但金正日弄的根本不是"共產主義"或"社會主義",完全是"自我主義"或"封建主義"。所以,將那個一心欺壓和愚弄國內百姓專事供養少數特權階層的金正日政權定性為"邪惡軸心"大概只會有人反對而不會有神反對。朝鮮對國內民眾的欺凌和對人類文明的糟蹋值得中國警醒,韓國、日本、俄羅斯對國民的愛護和對社會公正的追求值得中國借鑑。在西藏政策方面還要耐心聽取基層藏民的各種意見,對民眾寬柔就需要嚴格約束和監督干部的權力(如何有效監督大陸官員的行政權力是中國另一個重大而緊迫的問題,此文難以討論)。
仁愛的人類社會規則是,在國內矛盾和家里矛盾方面,由強者先向弱者讓步,由長者先向孩子讓步,特別是在弱者和孩子感到他們受到傷害的時候。當然國家統一的原則性問題絲毫不容商量,在回絕達賴的"高度自治"等要求時立場可以是鮮明的,但態度可以是溫和的。西藏民主進程應該和中國大陸的民主進程同步進行,而不是割裂開來。
中國政府對西藏問題的談判代表和在西藏的政府官員可以慈眉善目,面帶微笑,和藹可親,也許還可以考慮派中國政府特使前往印度藏人居住區看望藏人,歡迎他們回家。在近距離感受中國干部的知書達理、親切友好后,以往關于中國政府迫害等等流言在流亡藏人心中應會變得難以相信,說不定他們當場就感動得一塌糊涂,爭先恐后申請回西藏定居。
中國大陸一些媒體對于達賴等人的批評有時候言辭過于激烈("藏青會"指責中國官方媒體抹黑他們的精神領袖),這在世界人民面前有失大國風度,加上對一些小規模的暴力活動也需要調派軍隊,如果這樣的情形發生在別的國家,中國人民可能也會覺得那是"文攻武嚇",實在有些不夠文明。中國不再是被周圍一片小國簇擁的那個封建王國,也不再是因為自身極度貧弱而遭受列強欺凌的那個"東亞病夫",但也許王者的自大意識和病夫的悲情心態還在一部分中國人的語言和行為中存在,并投射到當今中國社會的方方面面。
在2008年三月中國對待西藏暴力事件的處理方式方面,4月9日,美國眾議院和歐洲議會通過了批評中國的決議,美國眾議院413票贊成,1票反對,歐洲議會580票贊成,24票反對。有美國網友評論眾議院的決議是毫無意義的冠冕堂皇的表面文章,因為這些批評多是在道義范疇,沒有實質的力量,中國政府和媒體對這兩項決議也都淡然處之。表面上看,中國贏了,也許還可以套用中國人的一些自得腔調:"帝國主義都是紙老虎"、"我是流氓我怕誰"。但歐美議會和議院高票譴責中國的決議案是西方民心比較真實的反映,為什么會有這個結果,也許需要這方面的研究者多做些調查后才能尋得比較科學的結論,應該不是僅僅使用"反華"這個詞語就可以解釋清楚的。
在人與人的關系中,如果只有利的計較,缺乏情和義的感染,這種關系或者連接是渙散的和表層的,民族之間的關系大概也如此。中國政府向藏區投入巨資和藏區應該很幸福很平靜之間沒有必然的因果關系,至于資金是怎樣分配的則是另外一個問題。那些參加暴力活動的藏民應該知道他們任何形式的暴力行為在中國的警力和駐軍面前都只是雞蛋和石頭的力量對比關系,但在這種情況下,他們依然選擇了暴力抗爭,如果沒有足夠的委屈和怨恨,個體是不會這樣選擇的。你當然可以說這些藏民是被煽動的,迷惑煽動別人一次不難,但能夠煽動很多次應該不容易。
中國大陸目前的主流意識形態屬"無神論",藏傳佛教屬"有神論"。無神論容易趨向低俗和功利,有神論容易趨向極端和狂熱,這是無神論者和有神論者需要各自警醒的。1959年達賴祈求神諭幫助自己決定應該返回拉薩還是應該離家出走,這在無神論者看來是可笑的,而在有神論者看來是神聖的。無神論者和有神論者之間的相互理解也許很困難,因為他們一個堅持物質第一,一個堅持神靈第一。但世界上徹底的無神論者和徹底的有神論者應該都很少,更多的人行走在兩端之間。絕對的相互理解雖然很難,但通過更多的溝通渠道達致更多的相互理解應是可能的。"理解萬歲",理解是通向和平與歡樂的一把鑰匙,這也是中國政府和達賴私人代表恢復接觸商談以后有那么多人感到高興的原因之一。
將新聞記者驅離現場是今年"3.14"拉薩事件中另一個值得中國政府反思的地方。在本國領土上抓獲几十個几百個施用暴力的國民對一個大國來說沒有任何懸念,并不是一場勝負難料的戰爭,在暴力發生現場應該給予全世界記者充分的采訪自由,當然需要警示"戰地記者"們這里有危險,如果他們不申請保護或不聽勸告執意進入暴力場合因而給他們帶來的傷害將不由中國政府負責。中國政府需要信任國際新聞記者的職業操守,如果國際新聞記者到了重大新聞現場卻還要制造假新聞,這對該記者的職業生涯和其所屬媒體的信譽都將是嚴重的打擊。
眾多西方媒體對中國存在偏見或者成見有一個累積的過程,其中交織了一些對于過往事件的不滿和憤慨。比如1989年中國天安門的"六四"事件,這是世界人民心中的傷痛,更是中國人民心中的傷痛,白發人送黑發人,苟活者送殉道者,清淚橫縱,情何以堪?當有西人輕聲問我關于"六四"的問題,我覺得羞愧和無地自容,我的國家怎地發生了這般故事,而且至今沒有人或組織出來為這件事認錯和道歉。責任者應該就此事向世界人民道歉,向中國人民道歉,特別要向那些失去孩子的父母道歉,或者請罪。難道只有那些強權者自己的孩子才是孩子,別人的孩子就不是孩子?難道只有那些強權者自己才是人,別人就不是人?如果有上天或神靈存在,人們可以去問問,下令軍人槍殺手無寸鐵的學生是不是罪過,那些下令開槍的人有沒有良心?這起事件大概也是"喪盡天良"這個詞語在當代的一個注解。從古到今,無數的中國人被權力和暴力壓迫,向權力和暴力妥協,不是因為這些中國人不夠堅強,而是因為那些封建色彩濃厚的權力和暴力過于凶狠和殘暴。中國特別是中國大陸還正在從封建文明向現代文明轉型的路上,任重道遠。
對新聞記者寬柔連接著中國的新聞改革,中國的新聞改革連接著中國的政治改革,政治改革主要由政治家主導和完成。當今中國復雜的社會矛盾和國內國際環境為政治家展現他們的政治智慧提供了寬廣的舞台,"世無艱難,何來人杰?"沉默或是爆發,平庸或是杰出,中國的政治家正在填寫他們的答卷,而人民和時代在期盼和呼喚中華民族的英雄人物。
"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間正道是滄桑。"當以怎樣的寬柔之道對待國內藏民、海外藏人、以及所有中國國民,進而創造中華民族更加燦爛的文明和未來,這是值得中國執政者深思和踐行的問題。
作者沒有親身到過西藏,只能通過網絡檢索些不敢確信的資料,以及根據自己有生以來短短一段路途中對于世相和人事的一點觀察和體認,以一種民間的視角提出了對西藏問題的個人看法,如能對當下在風雨中行進的中國增添几絲平安,那就是作者莫大的欣慰了。(文中可能涉及對金正日等人的批評言語,作者無意傷害他們,都是些輕狂無知評論。)
傅 海
《聯合早報網》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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