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水扁果真岌岌可危了嗎？

● 陳子帛

　　民進黨前主席施明德發起的百萬人倒扁運動，是最近一段時間台灣政局的“亮點”。

　　和前一階段在野的泛藍陣營罷扁運動不一樣的是，這一階段的倒扁運動來自泛綠或親綠陣營。前有親綠學者組織的倒扁行動，后有施明德登高一呼，不分藍綠。其主要特點是：盡管這次倒扁行動來自泛綠或親綠陣營，但基本成分不屬于既得利益集團和權力核心，倒扁訴求以道德和回歸理想為主。

　　從前一階段泛綠學者倒扁的客觀效果看，最大的政治社會效應，是對陳水扁以及民進黨權力集團予以道德譴責，但實質成效似乎有限。但由施明德組織的倒扁運動開局似乎不錯，只是三四天時間，就已經獲得超乎預期的反應。

台灣特色的“顏色革命”

　　不少輿論指出，這是具有台灣特色的“顏色革命”，這場革命不再是單純的綠色或者藍色，而是百萬人參與的“彩虹革命”。加上以反軍購為創立宗旨的“民主行動聯盟”的持續倒扁動作，旨在倒扁的9月“秋決日”已呼之欲出，逐漸形成氣候。

　　施明德認為，期待以人民力量讓陳水扁下台，才能充分顯示台灣民主的完整意義。人們注意到，在此之前，人民力量已經多次集結，也多次展示出貪瀆者無法視而不見的威力。但只是道德良知的力量，在台灣現行政治制度和法律框架下，還無法迫使當權者下台，迫使政治利益集團與當權者作出決然的切割。

　　因此，盡管風聲鶴唳，搖搖欲墜，陳水扁還能繼續苦撐下去。這就凸現了台灣政治民主化的不完整和若干重大缺陷。

　　在過去十多年間，台灣經歷了空前的政治洗禮，在不完整的民主化過程中，遭遇了從黑金政治到貪腐政治的蛻變。由民進黨政權的迅速腐敗以及陳水扁家族的弊案纏身，華人社會的首次民主嘗試，或許會給后來者提供借鑒。這是我們關注島內倒扁運動的另一個深層次。

　　對于施明德發起的百萬人倒扁運動，是否足以令陳水扁下台，或者如同外界普遍認為的，已讓陳水扁的地位岌岌可危，我們需要作進一步分析和觀察。如果只是施明德一個人發起的倒扁活動，而沒有其他民進黨更具道德號召力以及更具實際影響力的政治人物參與，即使有眾多民眾熱烈響應，獲得百萬人或百萬以上民眾的支持，那是否就會對陳水扁構成實質威脅，迫使他像菲律賓的馬可斯那樣“倉皇辭帝廟”，現在還無法下定論。

未獲得深綠和美國認同

　　這里有几個觀察的指標。首先是台獨精神領袖李登輝以及台聯黨是否會參與。筆者注意到，曾在倒扁問題上展現積極姿態的李登輝，現在反而沉默不語，親台獨的報刊原本也對陳水扁進行批判，但現在則集中火力對施明德進行潑墨式的誣蔑。也就是說，施明德的倒扁行動，無法獲得深綠陣營的認同。

　　其次是在民進黨內占有道德優勢的另一位前主席林義雄是否會介入施明德的倒扁行動。林義雄在泛綠陣營的道德訴求遠遠超過施明德，如果有兩位前民進黨主席出面號召倒扁，那么這次行動的正當性和影響力或將有全新的改觀。施明德在民進黨內基本上已被邊緣化、疏離化，政治號召力遠遜于林義雄。施明德的“一枝獨秀”，只能給外界孤掌難鳴的印象。

　　再次，人們也注意到泛藍陣營這次對施明德只給予道義聲援和化整為零的參與，所以不足以出現浩大的聲勢。所謂不分藍綠的參與，實際上是施明德日漸邊緣化的綠，和泛藍陣營的支持群眾的再次動員而已。究竟這次支持和呼應施明德的基本民眾有多少來自泛綠陣營，值得做量化的透析。

　　關鍵還在于美國的態度和立場。我們從台灣媒體相關報道的字里行間得知，美國對台灣政局以及陳水扁政治前途的最新評估是，暫時傾向于維持現狀。這是因為，只是一宗趙建銘案，或者說至今所有的相關弊案都無直接証據証明陳水扁涉及不法行為，無法構成迫使陳水扁下台的理由。

　　也就是說，美國并不認為施明德的倒扁行動足以對陳水扁構成直接威脅，甚至可以說實際效果還不一定能與泛藍陣營的倒扁行動相提并論。即使政局出現混亂，也不會和不至于造成難以收拾的局面。美國人甚至還認為，就是亂一亂，影響也有限。

　　此前美國國會研究處的一份報告認為，陳水扁家庭及身邊親信的弊案，已使他的政治前途岌岌可危，台灣人民對其信任度降到最低點。報告預期，未來數年美國的對台政策將日益困難。美國人擔心的是美國對台政策的實施難度。

近期是否出訪也是指標

　　當下觀察陳水扁地位是否穩定，還有兩個指標，一個是陳水扁是否會取消出訪斐濟和瑙魯的計划。如果臨時取消的原因不是來自大陸的外交施壓，而是來自島內局勢，則另當別論﹔如果還是如期出訪，就意味著陳水扁并不把施明德的倒扁行動當一回事。

　　二是陳水扁和蘇貞昌的互動關系。如果陳水扁目前最主要的精力投放在對付蘇貞昌，或者借助外力迫使蘇貞昌提前下台，則顯示施明德并不是他現時危機管控的重心。

　　美國人不出手，則意味著陳水扁不至于重蹈菲律賓馬可斯家族倉皇出逃的覆轍（只是陳水扁出走，他的家族留在島內，這很不符合政治邏輯的推理）。施明德只是一人振臂，缺乏來自民進黨或者泛綠陣營具有政治影響力人士和力量的呼應。這就表明他還是獨行俠風格，盡管意氣風發，擁有百萬或者百萬以上民眾的簽名，有很大的聲勢，但未必會產生預期的效果。

　　陳水扁的政治地位岌岌可危，但要使他的下台成為現實，似乎還欠火候。并不是要潑冷水，但這卻是客觀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