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簡單就是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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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如果一個人的心靈與思想不複雜，那麽他就可以輕易簡單的獲得幸福。例如在口渴的時候找到了一潭清澈的泉水，在寒冷的嚴冬得到了一縷溫暖的陽光等都能給許多人帶來真正的幸福與喜悅。或許一些欲望很高的人會把這樣的事情看成天經地義的，把上天的恩賜與人生中的幸運視爲理所當然，隻有把自己執著追求的事物追到手時才有一絲快感，這樣的思維方式顯然距離幸福非常遙遠。
經常與一些年輕的朋友談起什麽才是真正的幸福這樣一個話題，我個人認爲一個人的幸福感始終決定于他的欲望的大小與實際獲得的價值。即幸福=收入/欲望，這個公式的意義在于幸福的程度是與收入成正比關系的，收入越多，幸福度就越大。但是，它同時又是與欲望成反比關系的，即欲望越多，幸福度越小。人的欲望越大越強，相應他的感覺應該會更痛苦，或者說他就無法得到幸福。因爲物質是有限的，物欲則是無限的。由此看來，知足就能常樂，清心寡欲就能幸福感常在，保持一顆簡單的心，就能時常感受到生命應有的喜悅。
有一天，在下班的路上經過一個施工的工地，就在那夕陽椰林的晚霞中，一群打工的外國建築工人，穿着破破爛爛的衣服，面對藍天随随便便的躺在沙灘上，有睡着的、也有沒睡着的，單純的笑容是發自心靈深處的那種，明亮而璀璨。我突然間就被那快樂的氣氛感染了，他們的幸福感長存在我的記憶中。他們自己也許連幸福是什麽都不知道，然而真正快樂的卻就是這麽一群簡單的人。生活中簡單的幸福無處不在，不是使人幸福的場面太少，而是人類缺乏感知幸福的心靈。
記得還有一次曾在街頭看到一對乞丐夫妻互相推讓分享一個發黴的面包的時候，我也感到了屬于窮人的幸福。回過頭來想想每天都有各式各樣美食相伴的人，甚至還在抱怨這種好吃那種不好吃，卻也始終嘗不到食物真正的香醇，因爲那是用愛、用心靈體會出來的。無論在什麽樣的環境裏，隻要擁有一雙發覺幸福的眼睛，幸福就無所不在。窮人簡單的生活也能創造出無窮無盡的幸福。有時想起貧困地區難民缺衣少食的生活，早餐時的一碗清粥和一盤清淡的小菜，也能讓我感受到一種簡單的幸福。
簡單就是幸福。幸福沒有統一的答案，也沒有一定的模式。幸福的内涵，無限豐富，必須用自己的心靈去捕捉。一首優美的音樂，一支喜愛 的歌曲，一杯清茶，或一杯咖啡，一句溫暖的問候，一句關愛的叮咛，一縷初夏的涼風……都能使人感受到淡淡的幸福。
簡簡單單的生活，就能輕易的體驗到生活中的幸福。無礙則無欲，無欲則無求，無怒則無敵，無怨則心寬，所有煩惱，都是放不下的執著。因此，學會簡單的生活，無欲無求地過好自己的每一天，就是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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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止創作也是自我流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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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世紀是流放人的世紀。廣義的流放：隔離社會，或是家園，或是故土，或是政治主流，都是流放。坐牢是流放，甚至在自己的家園，也可能流放。還有被迫的流放和自我流放。屈原、李後主、蔡文姬是被迫的流放。陶淵明、寒山是自我流放。現代中國作家，如沈從文、卞之琳、錢锺書，他們在一九四九以後幾乎都停止創作了，也是自我流放。
我流放了一輩子。我是故鄉的日本租界的中國孩子，租界公園門口挂著狗與華人免進的牌子。抗戰時期，我是流亡學生，到處流浪。在台灣我是「大陸人」，在美國是中國人，在中國是華裔美國人。
六○年代我就在構想一個長篇小說。七○年代開始寫的時候，隻是寫一個中國家庭的故事，反映變亂的現代中國。主要人物是一個女孩。她父親抛棄了原配，因爲沒生兒子，娶了個唱漢戲的年輕女人，就是那女孩的母親，生了一兒一女。母親因爲有了兒子，就在家裏作威作福。父親當年革命軍北伐時受了傷，年紀大了，成了性無能。母親一天到晚醉醺醺的，大哭大鬧發脾氣，和一個軍官有了暧昧關系。那女孩和那個引誘她母親的軍官私奔了。但在外面沒法生活，又回家了。她變得很放蕩，人又生得美，引誘一個又一個男人，玩男人玩累了，終于随随便便結了婚。丈夫追究她的過去，折磨她、虐待她，打得她告饒。她愛上一個年輕人，那時她才體會到什麽是愛情。但是，在以前的傳統社會，那種愛情不可能有圓滿結果。
六○至八○年代，因爲愛荷華國際寫作計畫，我接觸到亞洲和東歐許多流放的作家，在本土流放，或是在異域流放。我對流放的感受，更擴大更深沉一些了。本來是寫那個女孩的故事，一面寫一面變幻。後來，就變成《桑青與桃紅》那篇小說了，主題是二十世紀流放的人。我一直對分裂的人格有興趣，人多多少少都有些分裂。嚴重的就成了分裂症。現代中國人憂患重重，更易導緻人的分裂症。而中國現代史，就是中國人分裂的曆史。《桑青與桃紅》寫現代中國人的流放和精神分裂。
《三生三世》是我自己的流放經驗：大陸、台灣、美國，從三○年代到九○年代，活了截然不同的三輩子。那本書是回憶錄。可以說是我個人流放的回憶，但寫的是我生活中的人物，曆史隻是隐隐約約的背景。《桑青與桃紅》是客觀地、理性地寫二十世紀人的處境。視野也許廣闊一些。《三生三世》是主觀地、感性地寫我生活中某些人物，那些人物反映我所活過的二十世紀。
我已經流放幾十年了。流放異域的作家，失去故鄉，也失去了母語。我一直拚命抓住自己的母語。那是從我血液流出的、從我心裏流出的語言。我必須抓住那一支很脆弱、但深深埋在土壤裏的根。所以，幾十年來，我一直用母語寫作。固執，也可悲。
聶華苓
[此貼子已經被作者於4/17/2007 4:52:06 PM編輯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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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04-17 16:4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