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气虹
　　民进党前主席施明德在8月成功号召百万名群众捐款，本月15日又有近百万台湾民众跟随他的脚步，在总统府前要求台湾总统陈水扁为贪腐问题下台。当台湾政坛普遍认为他已经“过气“的时候，施明德创造了个人政治生命的另一高峰。

　　过去几年，年轻人、女性对社会运动或上街游行缺乏兴趣；但这场群众运动中，女性和青少年占了70%以上。65岁的施明德，这回不再打着蝴蝶领结，而是选择站到人民中间，带头向昔日的民进党同志“呛声”，也跟上帝争取时间来打“生命中的最后一仗”。还有一些青春女“粉丝“竞相要在他身旁静坐，他究竟有什么独特的魅力？

　　本报记者李气虹在台北与这位台湾传奇人物，进行了面对面的访谈，一探他的内心世界。

　　要和倒扁静坐总指挥施明德预约采访时间并非易事，一来每天都有媒体要求采访，二来指挥总部担心他太累，再来就是他不能离开静坐区太久，否则会引起各种联想。

　　本报记者终于在上星期三下午5时获得30分钟的空档，到台北车站的指挥总部，和施明德进行面对面专访。

　　由神秘人士提供、专供施明德休息的露营车外，指挥总部架设起临时的工作会议区。在这里等候了大约十分钟，身穿枣红色长袖衬衫的施明德，在四名保镖的护卫下出现。他神情平静，或应该说，有些疲惫。

　　这让人想起五天前“九一五萤光围城”大游行平和落幕后，他站到舞台上准备对数十万群众演讲前的那一刻。

　　指挥总部原本预期30万人参加，结果当晚游行人数超过了一倍以上，整个过程秩序井然，“萤光围城”毫无疑问是成功的。

　　指挥总部和倒扁群众都显得士气高涨，人们预期施明德会像竞选成功的候选人那样，发表一篇胜利感言。不料，他跪了下来，把一切都归功于上苍，然后率众高呼“人民万岁”！
　　“大家可以看到，百万人冒雨上街头，大部分是女性、年轻人，也有老人。这绝对不是任何人、任何政党有能力发动的，只有上帝的旨意才能做到这一点。我上台前没有预先想到要讲什么，而是很自然的说出那份感动。”
　　回忆那一刻，施明德的语气、神情，和当晚一样谦卑、平和。当晚，他还说了这么一句话：“我们在倒扁的时候，也要自我反省，是否我们过去曾助长陈水扁变成今天的样子。”

　　他认为，1949年国民党强人蒋介石撤退到台湾，为了反攻中国大陆，实施了全世界时间最长的军法统治，人心被扭曲。1987年政治解严以来，台湾政坛就出现以选举挂帅，二十年来出现以省籍撕裂族群、制造蓝绿对立的乱象。

　　“戒严以来人心被扭曲，一切为了（军事反攻）胜利。（解严以后）胜选成为最高的道德，可以不择手段。所谓诚信、荣誉、包容，甚至是礼义廉耻统统都不存在。所以，陈水扁是这样一个堕落的人，是社会核心价值错乱的产物。”

　　“围城”成功之后，指挥总部有人提议“乘胜追击”，希望发动更激烈的下一步动作，甚至提出要在全台各地展开“遍地开花”计划。但是，施明德立即否决这个建议。

　　“我知道，2000年、2004年投票给陈水扁的人，到现在还有12%到18%，他们很郁卒（苦闷），后悔自己怎么会投给这么一个人，但又不愿意承认。”

　　“他们很容易被煽动起来，相信倒扁是“中国人欺负台湾人”，甚至连我都被扣上“卖台集团”的帽子。这样的族群动员和煽惑，当然会升高冲突和对立。所以虽然决策小组会议和扩大会议都觉得总部应该派人下去中南部，我当时就否决这个建议。”

　　事实证明，施明德判断正确。上星期，高雄、台南、屏东等地先后发生挺扁和倒扁群众发生暴力冲突，让全台湾看得心惊胆战。取消“遍地开花”，避免了两派群众产生更多情绪性反应。

　　在施明德看来，从9月9日倒扁群众自发来到总统府前，“后扁时代”就开始了。他呼吁各主要政党领袖能够协商讨论，迎接“后扁时代”的到来，但表明自己不会参与政党协商。

　　是不是一定要等陈水扁宣布下台，才会宣布解散群众？
施明德说，他也不能预测结果会怎样。“我没有权力宣布人民解散。我只是比较了解人民的心声，一个比较著名、可以参与领导他们反抗的一个人。”
　　他认为这场运动更重要的任务，是重建台湾公民社会的核心价值。所以指挥总部也成立论述小组，呼吁所有学者和文化界人士贡献意见。

　　“这部分需要更多的时间去发酵，知识分子对台湾社会的影响，会比陈水扁下台这样一个近期目标更大。”

对陈水扁仍有感情

　　1979年高雄发生“美丽岛”事件，施明德和吕秀莲被国民党政府逮捕，陈水扁、苏贞昌是他们的辩护律师团成员。今天，施明德站出来反对昔日同志，内心经过怎样的挣扎？

　　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刚好倒扁总部在广场上播放台湾民谣《补破网》，幽怨女声唱着：“看着网，眼眶红，破到这样大……”。

　　施明德形容自己“内心不只是挣扎，而且是煎熬。”他说，8月27日还写了一封信给陈水扁，劝他下台。

　　“我真的不愿意看到（现在的情况）……2000年政党轮替，我们兴高采烈，希望能扫除黑金，带来廉能的政治，向往我们年轻时候的那些理想，希望能够一一落实。”

　　“我想这六年来，大家真的失望了。他的无能，他一切以选举挂帅，或者欠缺大格局的思维，大家都还可以体谅；但最后，连他的家庭，连他自己都涉及国务机要费这样的贪腐。”

　　“人民实在受不了。不是谁有魅力可以发动这样的游行，是因为民怨、民恨在那里。不然，9月15日不可能有百万人站出来。”
施明德说，他也不能预测结果会怎样。“我没有权力宣布人民解散。我只是比较了解人民的心声，一个比较著名、可以参与领导他们反抗的一个人。”
　　他认为这场运动更重要的任务，是重建台湾公民社会的核心价值。所以指挥总部也成立论述小组，呼吁所有学者和文化界人士贡献意见。

　　“这部分需要更多的时间去发酵，知识分子对台湾社会的影响，会比陈水扁下台这样一个近期目标更大。”

对陈水扁仍有感情

　　1979年高雄发生“美丽岛”事件，施明德和吕秀莲被国民党政府逮捕，陈水扁、苏贞昌是他们的辩护律师团成员。今天，施明德站出来反对昔日同志，内心经过怎样的挣扎？

　　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刚好倒扁总部在广场上播放台湾民谣《补破网》，幽怨女声唱着：“看着网，眼眶红，破到这样大……”。

　　施明德形容自己“内心不只是挣扎，而且是煎熬。”他说，8月27日还写了一封信给陈水扁，劝他下台。

　　“我真的不愿意看到（现在的情况）……2000年政党轮替，我们兴高采烈，希望能扫除黑金，带来廉能的政治，向往我们年轻时候的那些理想，希望能够一一落实。”

　　“我想这六年来，大家真的失望了。他的无能，他一切以选举挂帅，或者欠缺大格局的思维，大家都还可以体谅；但最后，连他的家庭，连他自己都涉及国务机要费这样的贪腐。”

　　“人民实在受不了。不是谁有魅力可以发动这样的游行，是因为民怨、民恨在那里。不然，9月15日不可能有百万人站出来。”
施明德说，他也不能预测结果会怎样。“我没有权力宣布人民解散。我只是比较了解人民的心声，一个比较著名、可以参与领导他们反抗的一个人。”
　　他认为这场运动更重要的任务，是重建台湾公民社会的核心价值。所以指挥总部也成立论述小组，呼吁所有学者和文化界人士贡献意见。

　　“这部分需要更多的时间去发酵，知识分子对台湾社会的影响，会比陈水扁下台这样一个近期目标更大。”

对陈水扁仍有感情

　　1979年高雄发生“美丽岛”事件，施明德和吕秀莲被国民党政府逮捕，陈水扁、苏贞昌是他们的辩护律师团成员。今天，施明德站出来反对昔日同志，内心经过怎样的挣扎？

　　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刚好倒扁总部在广场上播放台湾民谣《补破网》，幽怨女声唱着：“看着网，眼眶红，破到这样大……”。

　　施明德形容自己“内心不只是挣扎，而且是煎熬。”他说，8月27日还写了一封信给陈水扁，劝他下台。

　　“我真的不愿意看到（现在的情况）……2000年政党轮替，我们兴高采烈，希望能扫除黑金，带来廉能的政治，向往我们年轻时候的那些理想，希望能够一一落实。”

　　“我想这六年来，大家真的失望了。他的无能，他一切以选举挂帅，或者欠缺大格局的思维，大家都还可以体谅；但最后，连他的家庭，连他自己都涉及国务机要费这样的贪腐。”

　　“人民实在受不了。不是谁有魅力可以发动这样的游行，是因为民怨、民恨在那里。不然，9月15日不可能有百万人站出来。”
“所以，这已经不是我跟陈水扁个人的问题。我当过这个党的主席，我领导过台湾的民主运动，从私人感情的层面来讲，我对他一直抱着正面的看法。以前，我们还是有浓烈的感情。”
　　倒扁静坐的第一诉求是反贪腐，但陈水扁和民进党主席游锡堃将群众诉求说成是“中国人欺负台湾人”。施明德痛批这样的说法“非常不道德”。

　　“他到现在还说，只要不让他下台，什么都好谈。作为一个国家领导人，在这个时候不是想国家、人民利益，还在想自己的权位。我们台湾怎么会选出这样一个总统？”

一生是可被检验的

　　面对施明德的道德攻势，陈水扁和民进党也做出了反击。

　　8月24日，施明德的前妻陈丽珠，由民进党立委陪同下，在立法院出示1967年施坐牢时写给已故总统蒋介石和夫人宋美龄的求饶信及求饶衣。陈丽珠说，施明德在1961年被捕，65年担心在狱中遭暗杀，要她找亲友营救。

　　陈丽珠强调，她站出来与挺扁或倒扁无关，而是看不惯施明德老是摆出高道德的姿态。“才被关第四年就这样，还好意思说自己是高道德？”

　　她哽咽说，当年施明德入狱后，她“一直深爱着他”；没想到施出狱后，却抛弃她们母女三人。对施明德吝于提供她们母女金钱协助，陈丽珠显得耿耿于怀。她还说，陈总统资助女儿施雪蕙的钱，她们母女一毛都没拿。

　　本报记者问起这件事，施明德的语气开始有些激动，眼眶湿润。

　　“我很坦白讲，我真的想不起来，太久了，将近快四十年。大家都忘记了，人被抓起来，会被强迫写些什么东西，我真的不晓得是怎么一回事。现在攻击我的很多人，当年对威权统治连反抗都不敢，还站在蒋介石那一边高喊口号要消灭共匪。”
“李登辉当上国民党主席和总统后，说每年要给我1亿5000万（新台币，525万新元），不用收据，不用报账。我一下就拒绝了。我不但可以承受苦难，也可以抗拒诱惑。我的一生是可以被检验的。”
　　施明德说，陈水扁看到一百万人捐款，以为是施个人的魅力，所以采取人格谋杀。“把我离婚三十几年的前妻找出来，哭诉我没有照顾她。她已经跟我离婚三十几年了，已经跟别人再婚，还生了三个小孩，今天还可以……羞辱我？”

　　“他以为把我摧残了，这个运动就会消散了。他真的错了，不是我有魅力，而是台湾人民的怒火燃烧了他。他使出那么大的力量，真的是……只有文化大革命才有的行为啊！”

　　据一位支持泛绿阵营的媒体朋友告诉本报，同样是政治受难者的吕秀莲，对民进党使出“求饶信”的手法很不以为然，认为相当不厚道。

“人生最后一仗”

　　施明德决定发起百万人民倒扁运动后，提前去做健康检查，结果发现1.5公分的肝癌。动过电烧切除手术后，施明德说倒扁很可能是他“人生最后一仗”，人们自然关心他的健康能否撑得住。

　　“当然，在这里休息比较困难，我只要有充足的休息就好。现在，大家都很体谅我，我在这里坐太久，后面的人会跟我说：“主席，你应该去休息了。”（笑）

　　他认为，人的健康不只是生理因素、病理调节而已，还有意志力和信心。他自认自己的意志力和信心都很坚强绝对能够撑得下去。

　　施明德曾经作为政治犯，前后被关了25年半。他说自己虽然不是全世界被关最久的人，却是全世界绝食时间最久的，连续4年又7个月。

　　“我每天鼻子都会被人强制灌食两次。民进党内都知道，如果跟陈水扁比对抗意志，我的意志绝对比他强。”（笑）
“李登辉当上国民党主席和总统后，说每年要给我1亿5000万（新台币，525万新元），不用收据，不用报账。我一下就拒绝了。我不但可以承受苦难，也可以抗拒诱惑。我的一生是可以被检验的。”
　　施明德说，陈水扁看到一百万人捐款，以为是施个人的魅力，所以采取人格谋杀。“把我离婚三十几年的前妻找出来，哭诉我没有照顾她。她已经跟我离婚三十几年了，已经跟别人再婚，还生了三个小孩，今天还可以……羞辱我？”

　　“他以为把我摧残了，这个运动就会消散了。他真的错了，不是我有魅力，而是台湾人民的怒火燃烧了他。他使出那么大的力量，真的是……只有文化大革命才有的行为啊！”

　　据一位支持泛绿阵营的媒体朋友告诉本报，同样是政治受难者的吕秀莲，对民进党使出“求饶信”的手法很不以为然，认为相当不厚道。

“人生最后一仗”

　　施明德决定发起百万人民倒扁运动后，提前去做健康检查，结果发现1.5公分的肝癌。动过电烧切除手术后，施明德说倒扁很可能是他“人生最后一仗”，人们自然关心他的健康能否撑得住。

　　“当然，在这里休息比较困难，我只要有充足的休息就好。现在，大家都很体谅我，我在这里坐太久，后面的人会跟我说：“主席，你应该去休息了。”（笑）

　　他认为，人的健康不只是生理因素、病理调节而已，还有意志力和信心。他自认自己的意志力和信心都很坚强绝对能够撑得下去。

　　施明德曾经作为政治犯，前后被关了25年半。他说自己虽然不是全世界被关最久的人，却是全世界绝食时间最久的，连续4年又7个月。

　　“我每天鼻子都会被人强制灌食两次。民进党内都知道，如果跟陈水扁比对抗意志，我的意志绝对比他强。”（笑）
　“光靠一个空洞的意志说要活下去，那生命没有意义。我追求台湾清廉政治，我希望“大和解”能有所发展，我希望重建台湾公民社会的核心价值，都形成我继续活下去很重要的动能。”
军人出身　三度入狱

·1941年出生在高雄市，自小立志报读军校，认为掌握军权才能推翻蒋家政权。

·1961年陆军炮兵学校毕业后，被派到小金门担任炮兵观测官。1962年因涉嫌“台湾独立联盟案”被捕入狱，被判无期徒刑。

·1975年，被关了13年后，因蒋介石逝世，获国民党政府减刑为15年，1977年刑满出狱。

·1979年高雄发生“美丽岛事件”，施明德身为活动总指挥而再度列名叛乱犯，经25天逃亡，再度被捕入狱。

·1990年，台湾总统李登辉颁布特赦令，施明德获释。

·1993年到1996年，他当选为民进党主席。

·1997年4月，施明德因违法四一九集会游行法，第三度入狱。和前两次不同的是，施明德这次是抗议司法不公，自行前往监狱报到服刑，刑期45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