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见脸的人」沃尔夫：谍报枭雄和知识分子 /邱震海 [太阳报]

 


曾长期被西方情报机关称为「看不见脸的人」的前东德国家安全部副部长兼对外侦查局局长马库斯．沃尔夫，十一月九日清晨在睡梦中辞世，终年八十三岁。沃尔夫堪称一代谍报枭雄，他所创造的谍报成就远超同时代的苏联克格勃和任何一个西方国家的情报机关。

创造谍报神话

沃尔夫出身记者，曾是一名出色的电台主播，後奉命组建一个经济学研究所，亦即後来东德国安部对外侦查部门的前身，并亲任主管，是年沃尔夫仅二十九岁。尔後的三十多年，他一直担任这部门的负责人，由此创造了一个人类情报史上绝无仅有的「谍报神话」：他手下的四千多名特工，相当一部分打入了前西德政府的要害部门和北约总部，其中最着名的就是导致前西德总理勃兰特一九七四年下台的「纪尧姆事件」。沃尔夫的特工纪尧姆五十年代迁入西德，後来得到勃兰特器重，担任西德总理的私人助理。

笔者九十年代曾在统一後的德国对沃尔夫作过专访，後来曾在《德国：一个冬天之後的童话》一书中用一个章节的篇幅，对这位谍报枭雄的许多侧面和细节做过刻画。就在德国统一、沃尔夫被送上司法审判台之後，以色列情报机关摩萨德的首脑专门到德国拜访沃尔夫，并对他说：「马库斯，你当年如果在西方情报机关工作，凭你的智商和能力，你也会创造同样的谍报神话。」据称，沃尔夫做事极其细，逻辑分析和推理能力极强，对每次错误都要做周密分析，以防止再犯类似错误。

在冷战年代，沃尔夫是个极其忠诚的共产党人。他曾经说过：「若党要我们跳高，我们马上就问『多高』。」但与此同时，在谍报手法上，他却无所不用其极，财色等谍报手段到他手都发挥出极其有效的作用。他指派手下特工，对前西德政府机关的女秘书群体发挥凌厉攻势，征服了相当一批手握机密的中年独身女秘书。他甚至让一个法国高级政府官员长达二十多年一直为前东德国安部工作，但这位法国官员却一直以为是在为一个友邦亦即西方情报机关工作。

在生活上，沃尔夫风度翩翩，男士魅力十足。曾有一名被策反的西德情报局女职员，後来这样回忆在南斯拉夫海滨与这位东德情报上司的工作会面：「当他穿白色西服向我款款走来，一刹那我以为这是一位西方公司的董事长或外科大夫。和我交谈时，他的眼睛一直注视我，透出男性的坚毅和柔情，情报人员在第一线的任何一点细微困难，他都替你想到了。」正是沃尔夫的这种气质和风度，使这个从小在西方长大的女人甘心为一个共产党的情报机关做事。

杰出专业精神

记者出身的沃尔夫还是一个知识分子。他身上潜藏很深的知识分子的浪漫、率真和清纯，时常与其上司、工人出身的国安部长米尔克发生激烈突，最终导致他的提前退休。一九八九年柏林围墙倒塌前，沃尔夫登高一呼，在东柏林的群众集会上严厉批评当局压制公民自由。

作为一代谍报枭雄，沃尔夫在谍报领域令其西方对手闻风丧胆，但他捍一生的东德政权，却在顷刻之间垮台。沃尔夫晚年复的知识分子情怀，使他的晚年几乎在郁闷之中度过。虽然如此，面对西方要求他交出仍隐藏的东德间谍名单时，他告诉他的前手下「守口如瓶到死，让所有的秘密都跟我们一起进入坟墓」，显示杰出的专业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