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信任”全面充斥著中國人的生活

俞悅    

盡管物質極大豐富，視野也前所未有地廣闊，中國人的生活，日益貴族化；但從另一方面來說，中國人也正處在一個前所未有的悲慘的生活狀態中而無力自拔。

　　因為，他們正在失去非常珍貴的相互信任的能力。

　　2006年11月10日 星期五

　　可以毫不夸張地說，時下一個標準的中國人的生活，必然充滿著問號。

　　不信任正全面充斥著生活

　　比如，一個中國妻子的周末。

　　清晨，她用狐疑的目光打量著餐桌上的牛奶。她很擔心牛奶公司，是不是已經往里面兌了水？當然了，兌水還算是好的，听說為了提高牛奶產量，他們會讓那些可憐的奶牛吃藥，而那些能讓奶牛乳汁噴涌的藥物，也許馬上就要進入自己老公和孩子的體內，那樣的話……真不敢想像。

　　然後，她出門買菜。于是，她將面臨的是，無窮無盡不得其解的艱難選擇。

　　最簡單的，她應當買好看的，還是買不好看的呢？按照人類的天性和本能，答案當然是買好看的了。比如，雪白的豆腐，晶瑩的大米，青綠欲滴的菜……但是啊但是，聰明的中國妻子的經驗告訴她，表象是不可相信的——一切好看的事物背後，都有可能隱藏著陷阱，正如每個每個美女都有可能是妖精。雪白的豆腐可能加了苯甲酸鈉，晶瑩的大米可能剛被機油浸泡過，青翠的菜證明的不是營養成分高，而是農藥成分的充足……那該怎麼辦呢？難道我們這位可憐的妻子，就得去買色澤黯淡的豆腐？買陳年的糙米？或者是買那些布滿蟲眼兒的菜？而且，據說現在，食品的作舊技術和食品的翻新技術正一同升級換代。

　　妻子們沒完沒了的疑神疑鬼，無意之中，給中國的美容事業提供了無限廣闊的市場空間。一個整天疑神疑鬼的人，勢必形成某種標準表情，很顯然，這個標準表情是不討喜的。我們知道，中國人對美女的審美，其實是一種“審痴”，只要你略加留意，就能發現，幾乎所有被公認的美人兒，都有一個共同特征，那就是表情痴呆 ——那是一副對世界全面信任的表情，而這樣的表情正是中國古今男人的必殺技。在這樣一個文化背景之下，我們的中國妻子在閑暇之際，不得不將改善自己容顏的問題提上日程——丈夫的目光在自己臉上停留的時間越來越短了，況且外面那麼多的“萬人迷”和“結婚狂”，個個都是威脅。所以，當她決定去趟美容院的時候，新的問題又出現了——美容院會不會又是另一重陷阱呢？

　　所以在中國，妻子作得久了，她的全部智慧必將凝聚成為一句話，那就是︰不相信！

　　懷疑正在腐蝕中國人的生活

　　不相信任何表象，不相信任何公開說出的言辭，這使得中國妻子，無法不成為一個本能的和徹底的懷疑主義者。

　　這種不相信，當然不會僅僅限于買菜、吃飯、做美容這樣的小事情上。妻子們很快發現，她們的不相信原則，同樣適用于日常生活的幾乎所有方面。舉凡大到買房、買車、買保險，小到請小時工、交物業費……一個有經驗的妻子的基本生活態度，首先就是不相信，就是懷疑。

　　遺憾的是，生活也確實常常不能逃出她們的先見之明，在所有華麗或者不華麗的外表之下，趨勢遍布了各種各樣的陷阱。

　　如果我們把現代生活理解為一個復雜的交易系統的話，那麼在中國，這個系統的運行成本想必十分高昂。因為，除了維持系統運轉的必要成本之外，恐怕還要加上一筆成本，就是如何獲取信任，而對一群本能的懷疑主義者來說，這無疑是十分困難的一項工作。

　　懷疑和不信任，支配著中國人的生活，也腐蝕著中國人的生活。

　　所以，一個中國妻子的周末，有可能是這樣結束的︰她偷偷翻檢著老公的衣兜，看看有什麼值得懷疑的跡象；她打開老公的手機，看看有什麼值得懷疑的短信和已、未接來電；她翻開兒子的日記本，或者女兒的電腦中的QQ記錄，看看有什麼兒童不宜……

　　當然，她常常會有所收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