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是在85年的圣诞前夕,晚上8点多钟下了课,和朋友想去教堂体验一下圣诞夜的感觉。骑车从西四向南经过当时在缸瓦市附近的北京青年基督教协会,进去一看,屋里人多的站不下,都在门外听唱歌。又接着往南走,去宣武门俗称南堂的天主教堂,这是国内历史最悠久最古老的天主教堂(始建于1650年)。 南堂的历史照片 教堂的西门外有一道维持秩序的人墙,把20多人拦在门外面,好像只让认识的人进去。看时间还早,就在门旁边的地方等等看。一会儿,围在门口的人跌跌撞撞地向后退,一个40多岁的人向外使劲推人。忽然间,一只拳头冲着旁观的我打将过来。咱文革时都没挨过打,急忙用胳膊一挡,顺势抓住这人的胳膊。他也抓住我的衣服,并把我向大门内拉。没想到这样倒可以进教堂了,也就和他纠缠着往里走。门内左侧有间大屋子,灯火通明的,这才看清这位拽我的中年人一身工人服装打扮,他向屋子里面坐着的一位警察抱怨我在门口扰乱次序。不等我分辨,这警察便要我出示证件。 正当我和警察交涉的时候,进来一位30岁上下的妇女,和颜悦色地把我让到一边坐下,自我介绍说她是通县一所中学的老师,姓刘,今晚负责教堂的活动。她向我解释,那个和我拉扯的人是负责维持次序的,但有教徒反映他晚上喝了点酒,动作有些粗鲁,她请我原谅。 万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样,听了她的解释后我便起身准备离开。这位刘老师热心地问我是否是想来参加圣诞夜活动的,她愿意领我参观一下教堂。盛请难却加喜出望外,我赶紧把在门外一直担心的朋友也请了进来,跟随这位老师进教堂。 教堂院子里比较黑暗,刘老师指着一面墙下的一座碑记,上面记载着利玛窦神父的事迹。以前听说过这位耶稣会意大利神父,为天主教在中国传教的开拓者之一,也为在中国传播西方的天文、数学、地理等科学技术知识做出贡献,让人起敬。教堂里面灯光很暗,陈设显得很陈旧。好像有数十人在静静地坐着等待,多是上年纪的人。教堂里温度比较低,很冷,人们都裹紧衣服。刘老师领我们看了教堂一侧布置的代表耶稣出生前的场景,过去在文革中破四旧时收缴的圣经图书中看到过类似的故事情节。 刘老师介绍,平安夜的弥撒还要等一段时间才会开始。觉得穿的衣服恐怕抵御不了这样的寒冷气温,便只能告辞了。刘老师还留下电话,欢迎我们这样的学生有时间来参加周末的弥撒。此时,早就完全忘记了在门口遇到的不快(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吧),非常感谢她的热心介绍,第一次感到教会人士的这种热诚。 南堂西门 几年前回北京时,和朋友又到南堂去, 现在可是今非昔比了,教堂里外都修饰的焕然一新。 利玛窦神父塑像 教堂完全开放,甚至上了北京旅游观光的指南。教堂经常举办各种活动。 看教堂现在的圣诞节装饰 在教堂里坐下,试图找回当年的感觉。一位带着孩子的中年妇女主动过来打招呼。我们提及当年的经历,她笑着说,现在信教的人越来越多,尤其是年轻人,对教堂的限制也相对放宽了,每天都有礼拜,欢迎参加。遗憾,她不认识当年为我们做过介绍的那位刘老师。她成为圣诞夜记忆的一部分。 在美国,虽然没有参加教会,有时会在圣诞节时去参加平安夜的弥撒,体会那种温暖,宁静,平安,看到人们虔诚地唱圣歌,祈祷,真的会忘记时空,融入那种氛围。也总是会想起第一次在北京的圣诞夜的感受。此时,重要的不是信仰,而是人们的良好愿望,认识或不认识的人们拉起手来,祈望世界充满和平,爱和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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