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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月光/中國童乞的真相/张献忠疯狂屠四川/民主化一定会有第四波/小三节
發佈時間: 2/25/2011 12:27:03 AM 被閲覽數: 412 次 來源: 邦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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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仙子】乔维怡:白月光/ 雪中莲等十二首歌集。。。

来源: 小得2011-02-24  wenxuecit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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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童乞的真相︰

被貧困所迫而“出租”的悲慘人生(圖)

 

 
2011/2/25  消息來源
 
  長久以來,社會上廣泛流傳街頭行乞兒童絕大多數受利益集團的控制,為博取同情,利益集團往往對這些孩子施加暴力甚至人為摧殘,由于難以相信親生父母會對自己的骨肉下毒手,人們懷疑乞討兒童中的一部分是被拐而來。但一直以來,鮮有發現具體案例來證實這樣的傳聞。

  
中國童乞的真相︰被貧困所迫而“出租”的悲慘人生(圖)


  新民周刊封面︰中國童丐真相


  童丐的極端傳說

  即使國家相當強大,鈣化點依然還在。

  有時候,拿掉金旁就是“丐”。

  丐是社會的私處,我們天天羞于示人,卻又天天感覺存在;丐又是極端傳說,丐到洪七公的境界,皇帝都不做,丐到殘疾童丐的境地,則暗無天日,江河無語。

  今年春節的大事,就是丐。童丐。

  本該人人春暖人人醉的日子,卻人人發指人人怒——無論微博還是平媒,無論電視還是論壇,無數雙手揮斥方遒,無數雙眼定格河南太康,定格江甦邳州。

  彭高峰三年尋子得正果,鄧記者現場直播舉國歡,明明是雪泥鴻爪,明明是羚羊掛角,不可能的任務居然真人兌現,走失的孩子居然回歸父母,想一想13億人中找一人,駱駝穿針眼的概率還真上演了邳州版。

  但相距千里的河南太康,《新民周刊》記者楊江的現場直播卻令人斷腸——有沒有這樣的女孩?老板將她帶走,三年回家,卻頭發塊塊撕去,耳鼻殘缺塌陷,舌尖剪成兩半,十指活活釘穿,老板逼她行乞,不從罰吃大便?!有沒有這樣的男孩,3歲即被租走,為逼行乞,凍餒常罰,皮鞭暴抽,一巴掌打落四顆門牙,原本活潑的他見生就躲……

  于是,無數雙手,不持酒杯持鼠標,通宵達旦地傳送、呼吁、質疑、詰問、解釋、轉帖、評論、激辯、譴責甚至咆哮、哀泣、哭訴、苦求、冷嘲、惡罵……

  輿情沸騰著。且請看官進入沸騰的現場解救與極端傳說!

  (主筆 胡展奮)

  被租用的童年

  這些孩子均是被親生父母以《聘請演員合同書》的形式“租”給雜耍老板,以雜耍為名行乞討之實,作為回報,這些孩子的父母每月可以得到數百元至1000多元不等的回報,但孩子們在外行乞的遭遇卻充滿暴力與脅迫。

  首席記者/楊 江

  調查︰源自一份重要舉報

  長久以來,社會上廣泛流傳街頭行乞兒童絕大多數受利益集團的控制,為博取同情以及迫使兒童乞討,利益集團往往對這些孩子施加暴力甚至人為摧殘,由于難以相信親生父母會對自己的骨肉下毒手,人們懷疑乞討兒童中的一部分是被拐而來。但一直以來,鮮有發現具體案例來證實這樣的傳聞,相比之下,善良的人們更願意相信這只是一個猜測。

  《新民周刊》經多年的調查,得出結論——乞討兒童主要是從農村流向城市,而被拐兒童主要是從城市或農村流向農村,“乞兒”與“拐兒”有交集,但乞兒中被拐的只是極少數。

  2月10日,海南省三亞市有了一個新的進展,8名在三亞市第一市場行乞的河南籍兒童被警方發現後帶至三亞市救助管理處,經調查,這8名乞討兒童均來自河南省周口市,其中7名來自該市太康縣張集鎮,當時的調查結論是不存在被拐與被脅迫行乞問題,孩子們均因貧困由父母或親戚帶至三亞賣藝行乞。

  隨後,太康市張集鎮派出工作組赴三亞接回這批乞討兒童。2月14日,帶著海南省相關部門以及市民的關愛,孩子們踏上了返鄉的路途。就在同一時間,《新民周刊》記者也開始奔赴太康,因為《新民周刊》接到了重要舉報︰這些孩子均是被親生父母以《聘請演員合同書》的形式“租”給雜耍老板,以雜耍為名行乞討之實,作為回報,這些孩子的父母每月可以得到數百元至1000多元不等的回報,但孩子們在外行乞的遭遇卻充滿暴力與脅迫,所謂“假親情、假苦戲確是真黑幕”。

  太康縣是河南省民間藝術(雜技)之鄉,《新民周刊》接到的舉報是這8名孩子只是冰山一角,上述情況在太康縣個別地區較為普遍。

  《新民周刊》的調查就此開始。

  乞兒任芳芳︰被割鼻、剪耳、剪舌

  張集鎮位于太康縣東南部,在地理位置上,這里與曾因“帶香”而聞名的安徽省阜陽市宮集鎮也可謂隔皖豫省界相望,兩地之間雖還隔著多個鄉鎮,但也不算很遙遠。2月14日,記者抵達張集鎮孟堂村,因為在三亞發現的8名乞兒中有多名自稱來自這里。但孟堂村當時的氛圍卻顯得相當詭異,村民們聚集在村中對記者的到來竊竊私語,面對記者的提問卻噤若寒蟬,多加追問,村民們大多稱自己是外村的,“不了解這里的情況”,而後匆忙避離。

  孟堂村就像一張密不透風的牆,8名被解救的乞兒還在返鄉途中,記者無法獲悉一絲有效信息,就在一籌莫展之際,孟堂村原村支書翟祥明找到了記者。他毫不避諱,公開揭露村中一名叫翟雪峰的“雜耍老板”“罪行累累”。

  在他的指點下,記者來到距孟堂村不遠的任莊,村口,一群婦女、兒童正坐在草堆旁曬太陽。听說記者來調查“雜耍乞兒”問題,一個戴著紅色毛線帽子、滿臉裂口、一身污垢的小女孩跑到了記者跟前,一把扯去帽子︰看把我給打的。

  這名叫任芳芳的8歲女孩低下頭,撥開頭發,場面頓時僵化,所有人目瞪口呆,因為她的頭上兩塊杯口大小的傷疤就像“鬼剃頭”一樣毫發不生,那裸露的頭皮與凹陷的頭骨令人毛骨悚然。

  任芳芳仰起頭,她的鼻子嚇壞了一名同行的女記者,因為鼻中隔已經不知所蹤,只剩一個深邃的空洞,鼻子因而塌陷。“還有我的耳朵,叫俺‘爸’給剪了。”芳芳側對記者,她的雙耳外廓各有一處明顯的凹缺。她又伸出舌頭,兩側又是兩處凹缺,“也是俺‘爸’剪的。俺身上還有傷呢,俺‘爸’用火燙的”。

  面對記者的疑惑,村民們說這個“爸”就是孟堂村的雜耍老板翟雪峰,並非任芳芳的親爹。

  芳芳的母親就站在孩子旁邊,但她有些語無倫次,村民們說這個女人患有癲癇與精神疾病,“孩子的奶奶在家里,對情況比較清楚。”

  隨後,記者被芳芳帶回家中,這是一個在當地較為普遍的破落農宅,院子里停著農用拖拉機,但屋內除了一台新冰箱外,再無像樣家什。任芳芳的父親叫任尚田,有薄田三畝,種著小麥,但他並未像村民們那樣忙著抗旱。

  奶奶叫回來任尚田,這名48歲的農民證實女兒所說情況屬實。任尚田育有兩子兩女,任芳芳是長女。“說起來,翟雪峰還是俺親戚。”任尚田說。所謂的親戚關系是,任尚田的妹妹嫁到了翟雪峰所在的孟堂村,妹妹的兒子又認了翟雪峰的母親作干媽,因此論輩分,任尚田還是與他年紀相仿的翟雪峰的舅舅。

  2008年春節剛過,翟雪峰找到了任尚田,提出帶走時年4歲的任芳芳,教這個“妹妹”雜技,外出賣藝賺錢。

  任尚田家境貧寒,不過不至于窮到養不活這個孩子,但他被翟雪峰說服了,一來這樣操作可以減輕家庭負擔,孩子還可以為家里賺不少錢,“他是俺親戚,不會害孩子的。”

  翟雪峰當即給了任尚田5000元,因為是親戚,也就沒有簽什麼合同,只是口頭約定,合同3年滿期,芳芳賣藝期間,翟雪峰每年給任尚田一筆錢。芳芳就這樣被翟雪峰帶到外地,一走就是3年沒回家,任尚田也從未擔心女兒會受虐待,因為每次通話,翟雪峰和孩子都說過得不賴。

  芳芳被帶走的第二年,翟雪峰匯給了任尚田1萬元,不過這些錢很快都被他用光了。2010年,芳芳突然在一個深夜被翟雪峰送回了任家。任尚田回憶當時漆黑,也就沒注意孩子有啥異常,第二天,孩子到姥姥家玩,才被大人們發現了渾身的傷痕。任尚田火了,責問翟雪峰,得到的答復是,賣藝期間發生了一次車禍,芳芳的傷因此落下。

  這個解釋,任尚田沒有懷疑,他的重點是要翟雪峰賠償,並曾告至張集鎮派出所,但派出所當時的回答是,傷痕時間久遠,取證困難,無法說清是怎麼造成的。因為搭著親,最終雙方以翟雪峰賠償2.2萬元私下調解,不過,任尚田因為嫌少,始終憋著一口氣。

  這2.2萬元很快也被任尚田用光,面對記者的追問,他無法說清怎麼用光的。芳芳說,今年春節,爸爸連一件新衣也沒有給她買。任尚田一直沒有追問芳芳身上的傷到底是怎麼回事,他說,一直到幾個月前,孟堂村的翟祥明來提醒他,他才意識到問題。

  翟祥明的兒子翟滿響,又名翟陽光,現齡17歲,2009年開始幫翟雪峰管理芳芳以及其他幾個孩子,每月因此可獲工資900元,2009年12月因打死翟雪峰手下另一名名叫“翟娃蛋”的孩子被廣西桂平市人民法院判三緩四,但翟滿響卻說是翟雪峰打死的娃蛋,許諾10萬元讓他頂罪的,翟雪峰不認同,並拒絕10萬元補償,因此兩家反目,翟祥明將實情捅了出去。

  “翟祥明告訴我,孩子在外地其實就是幫著翟雪峰乞討賺錢,翟雪峰的管理手段就是毆打、虐待。”在任尚田的追問下,芳芳終于說出了實情,她說,翟雪峰讓她叫自己爸爸,她不听話,不好好雜耍乞討,翟雪峰就用剪刀剪她的舌頭、鼻子、耳朵,用火燙她的腿,還用鐵釘釘她的十指。

  “我要錢回來晚了,他讓我吃屎,我就只好用棍子挑起屎吃了。”芳芳低垂著頭告訴本刊記者。“他打我時,我哭了,但哭就被打,就不敢哭了。”芳芳說,她還親眼看到娃蛋被活活摔死,但她記不清是誰摔的了。

  在這個孩子的描述中,翟雪峰很可怕,每天只給她吃一頓飯,完成不了乞討任務就拿皮鞭打人。

  芳芳回到家中後已經就讀,由于年紀小,她對3年的乞討遭遇已記不太清,對頭部傷痕的造成原因也是反反復復,一會說打的,一會說車禍導致。

  但是任尚田不信車禍一說,因為翟雪峰對他的解釋漏洞百出,而且如果是車禍造成這麼大的疤,孩子當時肯定摔死了。

  “我很愧疚,對孩子有罪,不該把他租出去。”任尚田說完又開始抱怨翟雪峰賠的太少。

  乞兒翟娃蛋︰被活活打死,6萬元調解

  從任芳芳家出來,翟祥明已經將兒子翟滿響帶到了記者跟前,在遠離孟堂村的一處麥地邊上,父子倆接受了本刊記者的調查。

  翟祥明與翟雪峰兩家其實都是孟堂村的大戶,兩家關系原本不賴。翟雪峰兄弟三人,位居老二,由于家境貧寒,老大翟明中早年就帶著翟雪峰玩雜耍討錢,翟雪峰正是因此學會了這門生意,而後老三翟富軍也入了行。

  2001年,翟祥明曾跟隨翟明中帶著幾個租來的孩子到東北三省乞討,翟祥明負責開車,每個月翟明中給他500元。當時,孩子們脖子上掛個牌子,稱家里窮沒錢上學,然後在東北挨個村要糧食。一個村三四個人,分幾組要錢,孩子們都互稱兄弟姐妹,翟明中拿著孩子們要來的糧食賣錢,多的時候一天據說能有1000元。晚上,一群人就擠在一輛農用小卡車上,被子一鋪就睡覺,翟祥明說,他覺得這不是良心活,是騙人的,因此3個月後不干了。

  按照翟滿響的說法,2009年,他無心念書,翟雪峰的大二子翟武坤主動游說讓他跟著一起到外地玩雜耍賺錢。翟滿響于是瞞著父親跟翟雪峰一家跑到外地,翟滿響沒有學過雜耍,但翟雪峰仍給他每月900元的工資。

  翟雪峰開著一輛農用小卡車,後廂支起一個大帳篷,分為上下兩層,上層翟雪峰夫婦與兒子翟武坤住,下層乞兒住。乞兒一共三組,翟滿響的任務就是車子每到一個城市後,他就領著其中一組孩子沿街乞討,督促並監督乞兒賣力干活。

  任芳芳、翟娃蛋就在翟滿響這一組,還有另一個女孩,翟滿響記不起來名字了。“我見到芳芳時,她就已經是現在這個樣子了。”

  7歲的翟娃蛋也必須管翟雪峰叫“爸”,這是翟雪峰的吩咐,以應對外人盤問。這個孩子本名馮國利,家住太康相鄰的商丘柘城縣,生父馮天寶、生母王美榮,育有7個子女,也是一個相當貧困的家庭。說起來與翟雪峰也有“親戚”關系——翟雪峰主動登門提出幫馮天寶夫婦減輕家庭負擔,將最小的馮國利收為干兒子,取名翟娃蛋。

  “我常看到翟雪峰毆打芳芳、娃蛋這些孩子。”翟滿響揭露,翟雪峰最喜歡拿農用車上的三角帶關起帳篷抽打,有時候打得渾身是汗,拿毛巾擦干繼續打。

  他證實,孩子們挨打時不敢哭,因為那樣會遭來更嚴厲的懲罰。孩子們無論刮風下雨,每天天剛亮就要出去乞討,3個組的孩子每天至少能討回1000元,但即便如此,孩子們早飯不給吃,午飯也靠好心人施舍,晚上回到車里如果晚了或者當天要的錢少了也不給吃。滿響說,孩子們一年難得洗一次澡,生病了,翟雪峰從不送醫院看病,病得再厲害也必須上街乞討。

  翟雪峰一家負責監視,滿響以及另幾個一般大的孩子負責管理芳芳、娃蛋這些更小的乞兒。“翟雪峰吩咐我,孩子不听話就得打,我如果不照辦,我也會被他罵,被他打。”翟滿響說他無奈之下只得對孩子們武力征服。

  按照2010年6月24日廣西桂平市人民法院的判決書敘述,2009年12月25日晚10點,翟滿響帶著翟娃蛋在桂平市城區電影院附近表演雜耍,翟娃蛋在向觀眾討要賞錢時與觀眾發生口角,翟滿響叫翟娃蛋不要罵人,翟娃蛋不听,被翟滿響拉到桂平市郵政局附近一處正在裝修的房子里,朝娃蛋的胸部捶打了十多下,娃蛋因此受傷,後送至桂平市人民醫院搶救無效死亡,經法醫鑒定為死于肺損傷與心髒損傷導致的呼吸、循環衰竭。

  但翟滿響卻對本刊記者表示,娃蛋是被翟雪峰打死的,“我是受騙,替他頂罪”。翟滿響說,翟娃蛋死前三四天曾經遭受翟雪峰的毒打,打得連他都看不下去了。後來翟滿響帶著翟娃蛋出去乞討時,發現娃蛋路都走不穩,老往一邊斜,晚上回到住處,他告訴翟雪峰,建議給娃蛋做個腦部檢查,但翟雪峰認為娃蛋是在裝病,還告訴他如果娃蛋不听話就要打。

  此後幾天,娃蛋的情況變得愈加糟糕,走路都摔跤,12月24日晚,翟雪峰又逼著娃蛋去乞討,娃蛋說自己難受,頭暈脖子硬,但翟雪峰罵他裝病,還用狠狠踢了娃蛋幾腳,娃蛋怕繼續挨打,掙扎著爬起來說出去討錢。

  翟雪峰就讓滿響領著娃蛋還有另一個孩子出去了,走了一個小時左右,娃蛋突然吵著說心口難受,因為翟雪峰曾交代娃蛋是裝病的,不要信,翟滿響就打了翟娃蛋幾下,娃蛋忙說自己已經不難受了。

  他們繼續朝人多的地方走,沒有十幾步,娃蛋就倒在了地上,口吐白沫,滿響趕緊讓另一個孩子去買衛生紙,結果衛生紙擦掉三卷,娃蛋口中泡沫仍舊不止。

  翟滿響哭了,趕緊抱著娃蛋去了附近的桂平市人民醫院,醫院在搶救娃蛋時,翟滿響被翟雪峰叫回車邊,並讓長子翟武坤去醫院打探情況,凌晨,娃蛋死亡。翟雪峰讓翟武坤將娃蛋的尸體搶了出來,不顧醫生的追趕一路狂奔至停車處。

  翟雪峰將娃蛋的尸體扔進車內並將翟滿響鎖了進去後,開車逃到幾十公里外的一個香蕉林,並將娃蛋的尸體藏進林子里,後又扔到車廂頂棚上。

  “翟雪峰逼我頂罪,說我是未成年人,會輕判,只要我頂罪,他會一周內把我從看守所撈出來,並給我爸10萬元。”翟滿響說,他不懂法,也因為害怕翟雪峰,因此答應了。

  接下來,翟雪峰開始跟車廂內的其他孩子對口供,教這些孩子作證是翟滿響打死了娃蛋。

  “不知道是翟雪峰家誰打了110,警察一會就到了。”翟滿響說,直到法庭宣判時,他問父親翟祥明有沒有收到10萬元,才知道上了翟雪峰的當。

  翟祥明告訴記者,他對此很氣憤,直到出事,他才知道原來兒子是跟著翟雪峰後面做“打手”。“他騙我兒子頂罪,毀了我兒子一生。”翟祥明因此與翟雪峰反目成仇。

  令人唏噓的是,娃蛋淒慘死後,生父母馮天寶、王美榮與翟雪峰以及翟祥明、翟滿響三方私下在2010年1月3日達成了一個賠償協議。這份協議寫明,由翟雪峰、翟祥明各自補償馮天寶夫婦3萬元,即時付清,馮天寶夫婦不再追究責任,並出具諒解書,三方還在協議中特意注明了“具法律效力”。

  拿到錢後,馮天寶夫婦給桂平市人民法院出具了一份“言詞懇切”的諒解書,稱已與翟滿響的父母達成補償協議不再追究責任,“翟滿響在教育我兒子翟娃蛋時,失手把他打傷,後經桂平市人民醫院搶救無效死亡,我與翟滿響的父親是親戚關系,我決定不再追究翟滿響的法律責任,請求法院對翟滿響輕判。”

  如此,翟滿響最終被判三緩四。

  乞兒朱秋月︰失蹤6年,家破人亡

  張集鎮王莊寨村38歲的村民王海英也淚眼汪汪地找到記者控訴翟雪峰的“罪行”,她的二女兒朱秋月6年前被翟雪峰帶到外地乞討時失蹤,至今生不見人、死不見尸。

  朱秋月生于1998年,家境貧寒,因為村中一名叫朱法領的雜耍老師在家中辦了一個雜耍學校,朱秋月每天去看,覺得很好玩,因此向父母提出要學雜技。王海英起初不同意,但孩子實在喜歡便同意了,所謂的雜技學校,其實就是教一些很簡單的軟功,比如彎腰叼花,學員也不需要交學費,最多給老師一些麥子,但學成後,由老師介紹給雜耍老板,第一個月工資歸老師。

  學藝時間視孩子聰慧程度而定,一般三四個月,朱秋月學成後,被朱法領介紹給一名雜耍老板,但後來不知何故又被送回家。

  2005年春節過後,翟雪峰聯系朱法領要幾個孩子出去玩雜耍,朱法領便介紹了6歲的朱秋月還有15歲的張凱,翟雪峰的妻子魏翠英隨後來到朱秋月家,王海英夫婦此時已在外地打工,家中只有朱秋月的爺爺奶奶,魏翠英竭盡美言,勸服了心存顧忌的老人,以每月500元的工資簽訂了一份演員聘請合同,將朱秋月帶走。

  張凱的工資是400元一個月,兩個孩子被翟雪峰帶到了河南省葉縣乞討,在農村主要要糧食,在城市則由張凱領著朱秋月挨家挨戶討錢。3月20日,張凱帶著朱秋月出去乞討,當晚未歸,第三天張凱回到住處稱朱秋月走丟了。

  王海英獲悉後,心急如焚趕到葉縣,久尋未果,無奈返回太康,她哭訴︰“孩子丟了,翟雪峰壓根不著急,不心疼,他每天忙著賺錢,給我們冷眼,跟我們吵架。我不回來能咋辦?”

  朱秋月失蹤後僅一個月,翟雪峰就與朱秋月的家人在張集鎮派出所,由雙方村支書協調,達成了一個賠償協議書,翟雪峰補償朱家13000元,同時必須積極尋找打听朱秋月的下落,而朱家“不得無故找翟雪峰尋釁滋事,否則承擔一切法律責任,直到永遠”。

  時任孟堂村村支書的翟祥明,當時與翟雪峰關系尚未交惡,他作為調解方在這份協議上簽了字。

  有了這份協議,翟雪峰可以安心繼續尋找、雇佣乞兒以雜耍名義乞討,但朱秋月的家人卻陷入了萬劫不復。

  朱秋月的奶奶當初同意老伴與魏翠英簽訂聘請演員合同時沒想到孩子實際上是被人家帶走做乞丐,因此在秋月失蹤後心懷愧疚,最終在鎖鼻上以跪姿自殺身亡,她的死又直接導致朱秋月的爺爺精神異常,整天追著王海英破口大罵。

  村民的輿論也給王海英帶來了巨大的心理壓力,“人家都罵我是不是窮瘋了,把孩子租給人家”。

  “我有罪啊,是我們把孩子害了。”王海英甚至懷疑秋月很可能是被翟雪峰害了,並非失蹤,她向張集鎮派出所報案,“可是,派出所對我不理不睬,說找不到翟雪峰”。王海英無奈之下又隔三岔五找朱法領要孩子,“我們夫妻只要為了孩子吵架,我就去找朱法領算賬,但是他居然還報警。”因為她不斷鬧事,朱法領的學校最終關門。

  王海英夫婦幾年間為了尋找朱秋月債台高築,去年麥子賣了4000元,還沒捂熱就被要債的拿走了。面對記者的到來,這個女人集聚多年的怨憤一下子迸發了,她大聲號哭,“翟雪峰這個殺千刀的,害我這些年活得人不人鬼不鬼,我過的什麼日子啊,人家的孩子過年有壓歲錢,我的孩子只要有一分錢,我都要搶過來找秋月。要不是為了見秋月一面,我早就把自己吊死了。”

  2009年3月16日,王海英夫婦向太康縣人民法院申請宣告朱秋月死亡,一年後得到法院認定。王海英夫婦隨即起訴翟雪峰,2010年11月15日,太康縣人民法院認定翟雪峰利用兒童乞討事實,判定翟雪峰在13000元補償協議外,賠償王海英夫婦93139元。但翟雪峰不服,提出上訴。

  “只要把翟雪峰繩之以法,讓我死也願意。”王海英泣不成聲,情急下意欲給記者下跪。

  乞兒李秀秀︰被扔外省,自生自滅

  馬場鎮高店村的李秀秀也有著一段令她至今膽戰心驚的雜耍乞討經歷。4年前,13歲的李秀秀經不住“雜技老師“谷中學的多次游說,拜師學藝,3個月後,雖然啥也沒學成,谷中學還是給她找了一位雜耍老板出去賺錢。這個老板就是翟雪峰,當時約定李秀秀的月工資是900元,這對李家確實有著不小的誘惑力,因為即便在太康縣城,全職工月工資也不過數百元。

  但李秀秀被翟雪峰帶到湖南後就發現,所謂雜耍其實就是乞討,翟雪峰每天要求她必須討回300元,但她這麼大一個女孩子不好死皮賴臉糾纏人家要錢,因此總是完成不了任務。這天,她與翟雪峰的妻子魏翠英頂嘴,被翟雪峰罵了一個下午,還打了幾個耳光,晚上10點,她乞討回到居住點,翟雪峰已經開著車子走了,打通電話,翟雪峰讓她自生自滅。

  無奈之下,李秀秀走到一家包子店,懇求老板收留,老板看她可憐便收留她,只管吃住,不給工資。3個月後,李秀秀問老板要來2元錢,給遠在河南的父母打了求助電話,這才得以解救。

  李秀秀的父母憤怒之下多次報警,但警方卻表示翟雪峰在外地,找不到,甚至建議他們自己去把翟雪峰抓回來。

  李秀秀有了這段遭遇,性格大變,沉默寡言,如今提起此事便大發脾氣,見東西就摔。

  乞兒宋豪︰被關冰箱差點凍死

  調查進行到2月15日中午,記者就已經找到了5個被暴力強迫行乞造成傷害乃至死亡的案例,全都指向孟堂村的翟雪峰。但孟堂村仍然是前一天那般密不透風,就連翟雪峰家以及現任村支書徐汝峰家住何處,都沒有村民願意透露。最終一個村民見四下無人,偷偷指點記者翟雪峰家在孟堂村最西南角。

  這是一個內砌兩棟氣派二層洋房的大宅院,高過3米的圍牆,正西、正北兩個大門緊鎖。翟祥明說,翟雪峰家族勢力強大,無人敢惹,“他有3個姐姐,3個兄弟,共有八個又高又壯的兒子,最小的兒子17歲,每次打架一起上,拿刀掂槍的”,“他們家族有很多錢,最少400萬元,可謂村中首富,翟雪峰媽常在村里炫耀。”

  翟祥明透露翟雪峰就在村中,甚至翟雪峰親友就在圍觀人群中默默注視記者的行蹤。

  他在哪兒?

  孟堂村附近的宋莊,突然有村民找到記者,說他們村也有多名受害的“雜耍乞兒”,只不過施虐者是另一個雜耍老板——翟雪峰的弟弟翟富軍。

  宋莊村民宋吉旺告訴記者,他的兒子宋順利和女兒宋霞早在5年前就被孟堂村的“雜技團”老板帶到三亞和山東乞討,也遭到了毒打,“孩子回到家,都不敢說”。“我們村至少有4個孩子被帶走乞討過,還有一個女孩叫丹丹。”

  8歲男童宋豪對于陌生人的到來很抗拒,他想找個地方躲起來,但最終還是被母親馮亞麗拖到了記者跟前。宋豪3歲時,翟富軍找到了他的父親宋成領,翟富軍提出帶宋豪出去玩雜耍,一來可以減輕家庭負擔,二來每個月還可以為家里賺不少錢。

  馮亞麗說記不清翟富軍當時給兒子開的工資是多少錢一個月,因為簽合同時她不在家,等她到家,孩子已經被翟富軍領走了。這話很多村民不信,村民們相信的是宋家雖然不富有,但也不至于養不活這孩子非要送出去乞討。

  宋豪的奶奶說好像當時談好每個月給1100元,馮亞麗讓她不要亂說,實際上她知道孩子是去玩雜討錢,這在張集鎮不是一個秘密。但她跟任芳芳、朱秋月、李秀秀等人的父母一樣,把這理解成了賺錢而非乞討,也沒有想過孩子在外面會不會遭受暴力。“如果實現知道孩子會遭那麼大罪,哪個父母願意?!”馮亞麗反問記者。

  宋豪臨走時,翟富軍給了宋成領一筆錢,馮亞麗說她同樣不知情。合同約定3年,其間馮亞麗也多次與翟富軍及宋豪通電話,每次宋豪都說自己過得很好。

  2009年,因為听說孩子在外地其實是乞討,還遭受毒打,宋豪的家人開始問翟富軍家要人,但始終未果,最終宋豪的奶奶去翟富軍家大鬧一場,宋豪才被送了回來。此時的宋豪已經換了一個人,連爸媽也不認識,頭上到處是疙瘩與小眼兒,上嘴唇的4顆門牙也沒了,手指還裹著紗布。

  家人進一步追問得知,翟富軍規定孩子每天必須討到300元,否則就挨打,為了100元賞錢,翟富軍還曾逼著3歲的宋豪當街喝了一瓶啤酒,因為不听話,宋豪甚至被關進冰箱,凍得一身霜、不省人事,最終還是用火堆烤,才回過神。

  每一次家人通話,翟富軍都守在邊上,宋豪即便說自己過得很好,也要被翟富軍打,對此馮亞麗很不解。

  宋成領盛怒之下與翟富軍打了一架,無奈寡不敵眾。最終村委會調解,村支書提出宋成領提前把孩子要回來,違約在先,退還翟富軍4000元。馮亞麗為此喊冤︰“這是什麼世道?!”

  因為被打怕了,宋豪現在遠遠看到翟家人就拼命往家逃。不過,奶奶更擔心的是,因為有了這段非人經歷,宋豪性格變得非常沉默,提起此事就躲在媽媽背後落淚。

  一方面孩子出現自閉癥狀,另一方面又染上小偷小摸等不良習氣。

  “誰來救救我這可憐的孫子?”老人一籌莫展。

  扭曲的童心

  多年的乞討生涯已經在這些孩子身上留下了深深的烙印。有知情者透露,暴力是雜耍老板們管理這些孩子的慣用手段,但孩子們被打怕了很難短時間內說出真相。

  首席記者/楊 江

  孟堂村的親情雙簧戲

  所有的指控指向一個方位——太康孟堂村,所有的指控指向一個家族——翟雪峰三兄弟。不過孟堂村原支書翟祥明卻透露,孟堂村共有500多人,十幾年來,一直有人以招收“雜技演員”名義,收攬幼童外出乞討,此前曾有11個翟雪峰這樣的雜耍老板,後來一些人逐漸退出,但時至今日也絕不止翟雪峰一個,比如在海南省三亞市發現的那批太康乞兒,就是孟堂村另兩個雜耍老板徐輝與翟文志帶出去的。對于這些人是否也像翟雪峰這樣暴力強迫乞兒行乞,翟祥明推斷︰“不會像他這樣過分。”

  2月15日下午,就在記者四處尋找翟雪峰時,一輛黑色轎車開進孟堂村,孟堂村此前在海南省三亞市解救回來的4名乞兒經過長途跋涉到家了,另3名外村的乞兒則由另一輛車送回。

  老漢徐克儉與老太李軍蘭撲向了車門,兩人各自將兩名乞兒攬入懷中,徐克儉攬的是“徐乙風”、“徐乙超”,李軍蘭攬的是“翟武帝”與“翟唱唱”,此前來自太康縣張集鎮赴海南工作組的調查結論是,經過多次調查,這4個孩子分別是徐輝與翟文志的親生子女。

  “可想死奶奶了!”面對記者的鏡頭,李軍蘭抹著眼淚,而徐克儉則興高采烈︰“跟爺爺回家咯!”

  不過,令人奇怪的是,孩子們的表情卻相當平靜,8歲的“翟唱唱”與15歲的“翟武帝”被奶奶李軍蘭領回村東的家中後,甚至有些陌生,對牆上的獎狀也一時說不出姓名。“翟唱唱”一臉冷漠,不吭聲,“翟武帝”卻很老練,一會說自己長大想當記者,一會說想當兵。他說沒有任何人組織他與妹妹去三亞乞討,他去三亞只是因為那邊比較暖和,而妹妹是因為跟他感情好,非要跟著去。

  李軍蘭一邊指著破舊的房屋一邊說兒子翟文志家里窮,否則也不會讓親生的孩子出去要錢,但一名中年婦女卻不斷給她使眼色讓她不要說話。

  另一邊,8歲的“徐乙風”、6歲的“徐乙超”被徐克儉領回家後,也對家中擺設表現陌生,徐克儉給了徐乙超一個玩具車,而後讓一個年輕人把孩子帶離記者。徐克儉說,倆孩子的父親徐輝是他的大兒子,因為家里窮才把孩子們帶到南方賣藝討錢,“孩子們過得很好,絕對沒有受到虐待。”

  此時的孟堂村很是怪異,村民們竊竊私語,甚至看著徐克儉疼愛孩子的樣子偷笑。“我敢用人格擔保,這4個孩子都是冒充的。”翟祥明說,徐輝、翟文志雇佣了幾個孩子冒充自己的子女在外行乞,“真正的徐乙風、徐乙超、翟武帝、翟唱唱壓根就沒出去乞討過,昨天我還看到他們在村里。”

  但除了翟祥明,孟堂村再無第二個人願意接受記者的采訪,4個孩子也堅持自己原先對外公布的身份,真偽一時難辨。

  2月15日晚上,記者離開孟堂村後,4個孩子突然從孟堂村消失了。第二天,記者繼續追查孟堂村4名乞兒身份真偽,張集鎮黨委書記劉志忠此時也趕到孟堂村,他發現4個孩子都已不見蹤跡,立即叫來村支書徐汝峰。徐汝峰承認前一天送來的4個孩子都不是真人,劉志忠問為何隱瞞實情,徐汝峰回答因為媒體記者當時太多,不敢說。

  對于這個烏龍,劉志忠很尷尬,但他辯解是因為此前在三亞時只核實了幾個孩子的姓名,沒有拿到照片比對,所以被騙。

  “為何要騙記者說倆孩子是自己的孫子孫女?”面對記者的追問,昨天還信誓旦旦的徐克儉落荒而逃。“是他們自己叫我爺爺的,關我什麼事!”徐克儉一邊小跑一邊叨叨,這場景引得村民們一陣大笑。

  真的徐乙風、徐乙超、翟武帝、翟唱唱在哪里?冒充他們的4個孩子真實身份又是什麼?解救回來的另外3個孩子曹宇、張衛兵、于凱是不是也是冒充的?

  有了此前的被動,太康縣這回積極了許多,2月16日晚10點,太康縣公安局刑警大隊主動公布,經核實,這4個孩子確實是被冒名頂替了,均為雜耍老板徐輝、翟文志所為,目的是為了在乞討過程中應付盤查。經核實,曹宇、張衛兵、于凱是真實的身份,包括這3名兒童在內的所有7名被解救兒童均由父母自願口頭或書面協議將子女租給雜耍老板,沒有拐騙或拐賣的行為。

  記者隨後對這7名兒童進行了進一步調查,核實為何家長願意簽訂這樣的“賣身契”,以及是否如太康縣公安局所說不存在脅迫、毆打乞兒的行為。

  靈魂的解救遠比身體解救艱難

  在張集鎮趙古同村,記者找到了假冒的“翟武帝”,他的真實身份是15歲的趙坤燕。再次見到記者,趙坤燕笑了,面無尷尬,對于被他騙過的警察、記者,趙坤燕覺得很搞笑,“太好笑了,我說什麼他們都相信,如果不是被發現了我就繼續騙下去,騙到哪里是哪里”。

  趙坤燕的家境尚好,家里新建了一座兩層小樓,父親趙永敬說,他認識常到趙古同村招收兒童的翟文志,2010年春節後,翟文志給了他3000元,將趙坤燕帶去南方玩雜耍,到年中又給了他2000元。趙坤燕跟翟文志南下乞討,去過廣州、湛江、三亞等城市,在小旅社住下後,他就領著假的“翟唱唱”到街頭賣藝乞討,遇到盤查就自稱兄妹。實際上,趙坤燕擔當的就是跟在翟雪峰後面對乞兒監工的翟滿響的角色,但他不承認自己打過“翟唱唱”。

  冒充“翟唱唱”的是8歲的淮陽縣劉振屯鄉白莊行政村張莊村的劉甜甜。劉甜甜家境確實困難,住在窩棚內。母親四川人,患有精神疾病,流浪到淮陽被劉甜甜的父親劉中振領回家,生了3個孩子後又走丟了。劉中振智商較低,2年前,他在乞討時認識了孟堂村的翟文志,翟文志提出幫他養一個孩子,扔下200元就把5歲的劉甜甜帶走了。

  劉甜甜板著臉,一如昨日的沉默不語。接著,記者在張集鎮馮莊村找到了冒充“徐乙風”的7歲女童馮夢晨,她迎接記者的是一頓拳打腳踢,而後跑遠。

  馮夢晨的母親張霞解釋,丈夫腰椎間盤突出多年,無法干活,為看病至今欠債2萬多元,“窮得沒辦法”,3年前,馮夢晨被雜技老師介紹給徐輝,每月工錢1300元,夫妻倆就同意了。此後3年,馮夢晨就回來過兩次,張霞每兩三個月去銀行取一次錢,每次都有三四千元。但她顯然並關心女兒在外的處境,甚至堅信女兒在外沒有受過虐待。

  假“徐乙超”的真名是曹雙全,8歲,張集鎮曹樓村人,他的父親曹可平今年57歲,母親王兩38歲,由于家境貧寒,曹可平45歲那年才娶回患精神疾病的王兩。徐輝與曹可平喝了幾次酒,讓曹雙全認他作干爹,跟著玩雜耍,每月還能賺1500元。曹雙全欣然答應。

  那麼真的徐乙風、徐乙超、翟武帝、翟唱唱又在哪里?徐輝、翟文志的家境即便從氣派的住宅外觀也可看出。

  除翟武帝外,其余3個孩子都在家念書,其中翟唱唱因為家境富裕還在太康縣城上學。翟唱唱充滿純真,她還不是很明白父親翟文志帶著她的替身們乞討是好是壞,她說,她見過冒充她的劉甜甜,她希望劉甜甜也能像她一樣坐在課堂里。

  新民周刊對其余從三亞接回來的3個孩子——曹宇、張衛兵、于凱進行了進一步的調查,他們的身份屬實,不過並非此前所公布的與乞討組織這徐輝有親戚關系。

  貧窮同樣是這3個孩子家庭的共同特征,9歲的曹宇家在曹樓村,可謂家徒四壁,父母在外打工,幾年未歸,曹宇4歲時就被雜耍老板帶出去了,幾年下來已經賺了兩三萬元。10歲的張衛兵姊妹4個,父親患有糖尿病,繼母患精神病,小小年紀就已經成為了家里的頂梁柱,對于孩子的歸來,爺爺顯得有些五味雜陳。

  反應最為強烈的當數于凱的父親,這個貧窮的農民看到兒子被帶回河南,不問孩子在外的遭遇,卻心疼少了一筆收入,大聲號哭︰你回來了,我可怎麼辦啊?

  徐輝雇佣梁莊行政村李瓦房村21歲的李衛芳在三亞幫助管理曹宇、張衛兵、于凱、馮夢晨、曹雙全這5個孩子。她每月工資由前幾年的1500元漲到了1700元,家中也用她的錢蓋了新樓。李衛芳矢口否認對孩子們暴力脅迫,7個孩子也無一願意跟記者深入交流,有孩子甚至提出要求,給錢就回答問題,但真給了錢,卻又是謊話連篇。

  孩子們的臉上看不到回鄉的喜悅,一些家長甚至為家中少了一份不菲的收入對解救行動語帶埋怨。

  多年的乞討生涯已經在這些孩子身上留下了深深的烙印。有知情者透露,暴力是雜耍老板們管理這些孩子的慣用手段,但孩子們被打怕了很難短時間內說出真相。

  渾身傷痕的任芳芳是所有乞兒中少有的性格開朗的一個,在相處近一周後,她終于告訴記者,她恨翟雪峰,恨爸爸任尚田。

  乞兒們的心理因行乞而改變,內心世界因此而封閉,可謂冷眼看世界,即便親人之間也顯得較為淡漠。

  身體的解救容易,但靈魂的拯救絕非易事。

  有了貧困做幫凶,擺在當地政府面前的這場拔河變得更為艱難。

  乞兒受傷背後

  “你說對孩子們很好,為何你帶了5個孩子,5個都出事了,不是死就是傷?”記者問。

  “運氣不好唄!”翟雪峰說。

  雜耍老板的辯解

  “雜耍老板”徐輝、翟文志目前仍不知其蹤,因此,孟堂村這場風暴的中心仍然在翟雪峰,因為任芳芳觸目驚心的傷痕以及翟娃蛋的慘死、秋月母親的眼淚實在無法讓人淡定。翟雪峰很慌,2月15日晚上他開始行動了。他和家人在任尚田的妹妹帶領下來到了任尚田家,妹妹指責哥哥告翟雪峰的狀,翟雪峰則給任尚田下跪求情,翟雪峰的母親也是聲淚俱下,最終,任尚田的母親有了動搖,但任尚田堅持自己會摸著良心說話。

  2月16日傍晚,翟雪峰家的大門終于被記者敲開。翟雪峰不在家,大二子翟武坤說此前所有指控都是原村支書翟祥明教唆、陷害他爸的,原因有二︰一,翟祥明的兒子翟滿響因打死翟娃蛋被判刑,翟祥明要求翟雪峰補償10萬元;二,翟祥明“欺男霸女”又超生,在換屆選舉時落選,因此對翟雪峰一家懷恨在心。

  翟雪峰的這套宅子是去年修建的,裝修豪華,屋內電器一應俱全。院內停著一輛農用小卡車,翟武坤說,出去賣藝正是開的這輛車,不過自從翟娃蛋被打死後就再也沒出去過。他認為任芳芳、朱秋月家此次是在“趁火打劫”,“農村這麼小的娃,不听話,俺爸打是肯定打的,但是沒他們說的那麼嚴重。”

  晚上,翟雪峰在兒子的說服下終于趕回家中接受采訪,他一屁股坐在沙發上︰“記者同志,你先別問,听我說。我叫翟雪峰,今年41歲……”他從翟娃蛋一事開始講起,半個小時主要表達的是他是做善事,幫翟娃蛋的父母減輕壓力才認娃蛋做干兒子的。

  “過繼給我做兒子了,你說我哪舍得打?我從來沒動孩子一根手指頭,是翟滿響打死的,他當著我的面不敢,背著我打孩子。”翟雪峰解釋,他讓翟武坤把娃蛋的尸體從醫院搶出來並開車逃到數十公里外等了七八個小時不是為了串供,而是為了等翟祥明來處理,“畢竟是他兒子打死了人”。

  記者反問為何不是等翟娃蛋的親生父母來,翟雪峰說,“都過繼給我了,我就是他爹。”對“頂罪”一說,翟雪峰矢口否認,他也不承認沒幫翟娃蛋看過病,“滿響告訴過我娃蛋走路不穩,我帶他做了好幾次檢查,花了好幾百元,醫生說沒問題。”但他拿不出醫療證明。

  翟雪峰說,任芳芳也是他出于好心才從任家帶走的,因為任家實在困難。至于孩子渾身的傷痕,他解釋在湖南翻車,他、妻子、長子都摔得很嚴重,長子翟武坤甚至骨折,芳芳當時傷得不重,“頭上沒有血,只有鼻子下面稍微有一點,腰椎被撞得鼓起來。”

  他說因為芳芳傷不重,當時就沒去醫院檢查,車子一直開,也就三四天的時間到了陝西,此時“芳芳的頭上鼓起一個大包。孩子說不疼,但我可著急了,帶到一個診所,醫生說不行,化膿了,要去大醫院,就這樣我就把她帶到了陝西榮譽軍人康復醫院,醫生做了兩次手術,切開頭皮引流,那之後,芳芳的頭皮就這樣了”。

  翟雪峰的妻子魏翠英還拿來了一份病歷卡,這份病歷只能證明他們曾帶一個名叫“翟冰潔”的孩子看過頭傷,但無法證明傷是怎麼造成的。對此,翟雪峰表示,翟冰潔是他給芳芳取的名字,他有3個親生兒子,當初收養了芳芳與娃蛋後,為“合法”賣藝,他還讓原村支書翟祥明開了一個“育有四子一女”的證明。

  “芳芳頭成這樣,我咋不心疼!我自己的閨女呀,我為給她治病花了好幾萬元。”不過翟雪峰又稱這些單據以及當初曾寫有“車禍”注明的病歷卡都被扔了。

  芳芳鼻中隔的缺失,翟雪峰解釋,是車禍發生後,芳芳自己摳爛的,他阻止,但孩子不听,摳了兩三次後就這樣了。在他的描述中,芳芳身上的燙傷是他從任家領走之前就存在的,耳朵是天生缺失,舌頭兩側的缺失是,舌頭天生與下顎相連,手術剪開所致。

  “都是親人,我怎麼會拿釘子釘她的手?更不可能讓孩子吃屎了。”翟雪峰信誓旦旦地表示,他對她很好,芳芳跟我也很親,不信你把她叫來,她現在還管我叫爸呢。”翟雪峰說他一年沒見芳芳,很是想念,但實際上兩家距離不過十多分鐘的車程,芳芳受傷回家後,翟雪峰一直沒有去看過。

  記者問他為何車禍發生後長達兩年多沒有告知任芳芳的父母,翟雪峰說,“她過繼給我了,就是我的孩子。”“那為什麼後來又把孩子送還任家?”記者問。“畢竟是人家的孩子嘛!”翟雪峰回答。

  對于記者的追問“車禍發生後,翟武坤骨折的情況下,你不留在湖南給大家看病,卻馬不停蹄開車去陝西,沿途也不賣藝乞討”以及“芳芳頭部後來出現化膿感染只需引流治療,為何會切除頭皮?”翟雪峰難以解釋。

  對于乞兒李秀秀被棄外省,翟雪峰辯稱是她自己走丟的,而朱秋月的失蹤,翟雪峰一方面說同情她的父母,一方面又宣稱自己沒有責任。“當初,我、雜耍老師還有孩子的家長都簽了合同,上面寫清楚了,不管出現什麼意外,哪怕死亡,都以1萬元解決。”

  翟雪峰覺得朱秋月、任芳芳等乞兒的家長現在是趁火打劫,想訛他的錢,“早就簽了賠償協議了。”他指責翟祥明教唆乞兒家長誣陷他,並舉報翟祥明“也不是個好鳥”,宋莊8歲的男童宋豪就是翟祥明作為中間人介紹給翟富軍的。

  “他曾多次利用村支書的身份幫別人介紹孩子,得到3000元。我2009年春節讓他幫我找個大一點的孩子管管小的,他主動提出讓兒子翟滿響跟著我。”翟雪峰自稱四五年前開始做雜耍老板,帶的孩子都是親戚家的,不過具體帶過幾個,他說法不定,基本上記者提到一個他承認一個,再問就說沒有別的了。

  “你說對孩子們很好,為何你帶了5個孩子,5個都出事了,不是死就是傷?”記者問。

  “運氣不好唄!”翟雪峰說,“在外賣藝討錢苦死了,我沒賺幾個錢,你別看這房子好,都是我借錢蓋的。”

  翟雪峰的老婆在一邊抹淚,“不買家具,兒媳就要離婚,只好借錢買。”

  抱著孩子蹲在地上的兒媳瞅著她偷笑。

  黑色利益鏈

  張集鎮是河南省遠近聞名的雜技之鄉,十多年前,該鎮的溫良村就被河南省雜技藝術家協會命名為雜技村。為探詢今日張集鎮這種變味的雜技賣藝衍變,記者找到了溫良村老雜耍藝人張廷干,他回憶,所謂雜技最早其實就是為了謀生賣藝乞討。後來看到有經濟效益,學雜技的人越來越多,因此溫良最多時曾有4所雜技學校。

  雜技之鄉的雜技以軟功為主,因此學員主要是學齡前兒童,學費不用交,學成外出賣藝第一個月的工資給老師。在最興盛時,溫良村沒有孩子願意上學,都跑到雜技學校去了。當地普遍的做法都是先讓孩子學雜技,外出賺幾年錢再回來上學。

  老百姓間流傳著“要想富,走雜技路”的口號,確實,借助雜耍,今日的溫良也是遠近文明的富裕村,全村70%以上的住宅都是氣派的樓房。溫良村富裕後,村民們不再願意讓孩子干這個苦差事,因此村中的雜耍學校由縮減為1所,而且學員招不滿,張廷干說,溫良目前有20個演出團常年在外,每個團20人左右,主要在歌舞廳等地方演出,兒童也很少。

  但溫良村的這個模式被周邊村拷貝後,卻逐漸變味。張集鎮農村普遍存在“越窮越超生,越超生越窮”的現象,雜耍老師們游說這些困難、多子女的家庭將孩子送到自己辦的雜耍學校,不收費,然後教一些很簡單的軟功、騎獨輪等雜技。

  接下來,雜耍老師扮演中介角色,聯系雜耍老板與孩子家長簽訂聘請演員合同,這個環節就像一個大型的孩子“轉賣市場”。老師給孩子找好東家,東家根據孩子的伶俐和聰明程度,明碼標價,支付給培訓老師孩子一個月的工資。谷中學、朱法領以及其他幾名雜技老師目前均不在村中,有村民反映“有些老師自己也做老板,帶著幾個孩子出門掙錢去了。”

  這種模式進一步演變就與雜技沒什麼關聯了,比如翟雪峰這樣的老板,會到周邊農村貧困尤其是有殘疾、精神疾病患者、多子女的家庭,認一個孩子作義子(女),再簽訂一個聘請演員合同或者口頭約定勞動報酬,至于孩子是否會雜技並不重要。老板們青睞于找3歲以上、6歲以下的學齡前兒童,因為農村沒有學前教育,青壯年父母又外出打工,孩子只能留給老人照顧。

  翟家三兄弟、徐輝、翟文志這些人能夠乘虛而入,家長們也扮演了幫凶的角色,因為他們雖然經濟上確實普遍困難,但也並非到了不讓孩子乞討就得餓死的地步。沒有想害親生子女的父母,不過,在一些家長們眼里,他們並沒有意識到這種所謂的雜耍其實就是乞討,也沒有意識到可能對孩子造成的傷害,他們只是理解為孩子是在外賺錢,甚至為此沾沾自喜。

  在這條黑色利益鏈上,所有的大人都在爭奪自己的利益,完全將孩子當作了工具。雜耍老板之間還時常流傳交易乞兒,有時會為了某個乞兒展開爭奪。太康縣馬廠鎮王老家村村民王長青是翟雪峰大哥翟明中的遠親,也曾是一名雜耍老板。翟明中為了從他手下挖走倆乞兒,與來自李紅樓村的“馬仔”李紅庶一路從河南跟蹤王長青到了武漢,最終將兩個孩子拐走。

  王長青與翟明中因此反目成仇,後來兩個孩子中12歲的王文超回家了,他哭訴每天要乞討,遭受毒打,身上還被刺了4個字︰精忠報國。王長青覺得對不住孩子的父母再加上因為糾紛憋了口氣,向記者揭露翟雪峰兄弟3人,他說,其實在張集鎮做雜耍乞討生意的老板很多,但翟雪峰兄弟3人是行業中的敗類,手段殘忍,無人能及。

  他說︰“他們(翟雪峰夫婦)兩個在車上喊,完蛋了完蛋了,那小女孩被我們害死了,如果她死了不得我們包錢嘛。那小孩就瞪著眼撐著腳,捏著拳頭,不行了。我上去掐人中,掐了一段時間才醒過來。”

  王事後得知,那女孩正是跟隨翟雪峰夫婦賣藝乞討的任芳芳。

  職能部門不作為

  無論是張集鎮還是太康縣政府,對于這種利用兒童以雜耍之名行乞討之實的現象都是早就知情的。朱秋月失蹤後,家人在太康縣公安局報案,後鬧至法庭,太康縣人民法院也認定了翟雪峰等人的這種嚴重侵害兒童權益的非法行為事實。

  張集鎮派出所所長李偉承認警方曾接到雜耍團虐待兒童的報案,比如任芳芳父親與朱秋月的母親,都是要求處理翟雪峰。但令人遺憾的是,即便翟雪峰身上背負了翟娃蛋命案,太康縣、張集鎮都沒有引起足夠的重視,職能部門長期的行政不作為,導致家長求訴無門,問題也愈演愈烈。

  面對記者的追問,張集鎮派出所所長李偉推托那是因為翟雪峰常年不在家,一些案情難以收集,再如任芳芳,身上的傷痕已經不再具備取證價值,所以干脆就沒派人到任家查看。

  “作為政府,還有很多需要管理和加強的地方。”張集鎮黨委書記劉志忠表示,一定汲取經驗教訓,切實維護孩子們的權利。不過當被問到下一步如何整治當地存在的帶小孩行乞的情況,劉志忠轉過頭去,一言不發。

  2月17日,翟雪峰再次接受本刊記者采訪後,太康縣公安局將翟雪峰帶走調查。該局刑偵大隊隊長王之棟說,如發現有涉嫌犯罪的行為,將堅決予以打擊。

  這一次,太康官方能給力嗎?

  我們的孩子丟了

  3年多來,孫海洋尋子的足跡遍及大半個中國,找孩子和上訪成了他生活的兩條主線。但凡有線索,他都會核實。他懷疑孫卓被賣到了潮汕,懷疑人販子是四川人,他最遠的一次找孩子找到了寧夏……

  “想不要自己的眼楮,因為它們再也看不見你可愛的模樣;想不要自己的耳朵,因為它們再也听不到你叫‘媽媽’;想不要自己的雙手,因為它們再也不能觸踫到你的肌膚;想不要自己的身體,因為它再也不能與你擁抱;想不要自己的思想,因為它再也不能與你心有靈犀。現在,我還留著它們,因為我還不想放棄,我要依靠它們找到你,我的寶貝!”

  這是一個丟失女兒的母親在其博客中寫下的詩句,字里行間透露出對女兒的思念以及一份堅定的信念,曾在網絡上引起了許多被拐兒童父母的共鳴。

  有人說,拐賣兒童是“超越謀殺的罪惡”。如果將這7個字輸入網絡搜索引擎,便會在上萬個相關網頁上看到一聲又一聲泣血呼喚。這些呼喚來自眾多失蹤兒童的父母,自從孩子被拐走的那一刻起,他們就陷入煉獄,每一刻都在痛苦中煎熬。

  還記得2009年獲得奧斯卡金像獎的電影《貧民窟的百萬富翁》中,人販子弄瞎了孩子的雙眼,瞎孩子在街頭唱著贊美詩乞討,他清瘦憂傷的臉龐,他傷痕猶在的眼眶,他顫抖著摸著逃出魔爪的賈馬爾的雙手,笑著說將來要在他的葬禮上歌唱……

  悲傷揪疼了觀眾的心,這樣的罪惡如果不僅是電影中才發生的故事,而是我們身邊也曾發生的殘酷可怕的現實,失蹤的孩子會去哪里?答案或許是,運氣“比較好”的,落入購買他人骨肉的愚昧家庭;命運悲慘的,成為犯罪團伙操縱牟利的工具——曾經失蹤半年的昆明女孩,竟像小貓小狗一樣被賣進馬戲團,還有的孩子淪為街頭的報童、乞丐,或者乞討者手中的活工具。

  這悲慘的一幕幕,又怎能不讓失去孩子的父母承受割肉剜心之痛?好在丟了孩子的他們並未放棄希望。漫漫尋子路上血淚斑斑,但父母們相互鼓勵,他們還建起了QQ群、尋子店、尋子聯盟,從不輕易放過任何一條線索。

  生亦何歡,死又何懼,父母們還留著自己的眼楮和雙手,只為了走遍天涯海角,帶自己的寶貝回家。

  “我一定要找到他”

  2011年2月15日,對孫海洋來說注定又是一個不眠之夜。當天,他的“生死兄弟”彭高峰帶著剛找回來的兒子彭文樂,在一大群人的簇擁中回到了湖北老家。在潛江園林科技工業園內,數百名親戚朋友聚集在彭家慶祝“樂樂回家”。

  窗外,煙火四射,人們歡聲笑語;屋內,孫海洋卻獨自站在窗邊,神情失落。歡慶的人群中,沒有人意識到這里還站著一位被拐兒童的父親,兒子孫卓至今下落不明。

  連孫海洋也沒有料到來到潛江自己會是這樣一種復雜而矛盾的心情,他一邊為好兄弟找到兒子而高興,一邊卻不斷地悲嘆︰“為什麼我的孩子沒有找回來。”孫海洋說,當時他真想喝瓶農藥死了算了。

  2007年10月9日,孫海洋家的噩夢就從那天開始。那天吃過晚飯,不到4歲的孫卓說要到外面去玩。孫海洋沒同意,但他還是出去了。大概過了50分鐘後,孫海洋被妻子急促的敲門聲驚醒了,“她告訴我說,孩子丟了,被人販子帶走了”。

  幾乎與所有丟孩子的家長一樣,驚恐的孫海洋第一時間撥打了110。110民警把孫帶到派出所,說讓他去報案。孫海洋到現在都有些困惑︰“110民警為什麼當時不趕緊去追?”

  到了沙河派出所後,對方說,已經過了下班時間,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再說上面有孩子丟失不到24小時不立案的規定。孫海洋對此很是納悶,但公安部門給出的解釋是,孩子有可能是走失的,如果2小時後自己回來了,豈不是會浪費大量警力和財力。

  無奈之下,孫海洋先是打電話給親戚朋友,又連夜印制了一批尋人啟事在街上張貼。這一夜,孫海洋瘋了一樣在深圳白石洲的大街小巷里飛奔。

  10月10日一大早,孫海洋和家人又來到了派出所,對方說沒到24小時,不能立案。于是孫海洋去電台廣播,在報紙上貼廣告。

  24小時後,案子立了,但沒警察來現場。

  那幾天,除了繼續張貼尋人啟事,孫海洋每天都會在家門口附近十字路口的大石頭上坐一會兒,琢磨人販子會把孩子帶去哪個方向。坐到第六天,他想到會不會有監控錄像。功夫不負有心人,在附近的一個超市的監控錄像中,孫海洋看到了這樣一段影像︰一個身著白襯衣的中年男子,把一輛玩具車擺在花壇上,穿黃色校服的小男孩沒有理睬。男人很老到地將玩具車往前挪了挪,擺在離孩子不到一米遠的地方,男孩遲疑了一下。來回了七八次後,男人帶著孩子消失了。時間定格在8點22分。此時,男孩手里多了一個新鮮芒果。

  于是他趕緊請人調了出來,拿去派出所。家人跟著一起過去,又是一通下跪。終于,案子得到了沙河派出所領導的重視,要求“立刻辦理”。但沒多久,警方又以“案子很棘手”、“太忙”為由,擱置了下來。孫很難理解,監控錄像都有了,怎麼就破不了呢?

  孫海洋只得自己再找線索,尋人啟事就寫了十幾個版本,尋子店也在2007年11月開張,懸賞金額從5萬加到了20萬。為了掌握更多的信息,他還買來了電腦,研究上網發帖。

  到目前為止,孫海洋接到過上千個電話說有孩子的線索,但“多半都是騙人的”。電話中,有模仿孫卓聲音的,讓大些的孩子掐著鼻子,歇斯底里地叫著︰“爸爸,快來救我,他們打我!”也有模仿人販子的,壓低了嗓子說︰“你把我的照片到處貼,我現在都不敢出門了。干脆拿30萬來,人你帶走。”

  讓孫海洋記憶最深的是有個騙子抓住了他急需警察幫忙的心態,假扮深圳公安說幫他找孩子。那次他信以為真,帶著一疊尋人啟事就趕去與對方見面,並將孩子的事情全盤托出。臨走前,孫更是主動送上1000元錢作為謝禮。

  孫海洋告訴《新民周刊》,他15歲出來打工,從小過的就是苦日子。雖然後來在湖南經營包子鋪,生活還算過得不錯。但有了孫卓之後,孫海洋決定要給孩子創造更好的生活環境,讓他接受更好的教育。他輾轉于武漢、北京、上海等大城市,最終選定在深圳開包子鋪。把家安在白石洲,也是看準了隔壁的沙河中心幼兒園,想著孫卓上幼兒園方便。

  誰都沒有想到,在舉家搬到白石洲的第六天,孫卓就被人抱走了。孫海洋想讓孩子靠知識改變命運的夢想也就此破碎。丟了孩子,整個家都垮了。孩子母親一提兒子就掉眼淚,人瘦了十幾斤,現在還一直靠中藥調理身體。70多歲的爺爺奶奶連夜從老家趕到深圳,到派出所給警察下跪。奶奶還時不時瞞著家人,獨自跑到潮汕一帶的幼兒園挨家找孩子。

  孫海洋說,孫卓不怕人,踫上老外都敢上前說話。與人溝通的能力,也是這位父親極力培養的。“我當年到了七八歲了還不會出去買東西,見到生人不敢說話,跟傻瓜一樣,我不想讓孩子走我的老路。”如今,孫海洋認為這或許恰恰害了孩子。

  最讓孫海洋難以接受的,是隔壁沙河中心幼兒園里孩子們的歡聲笑語,這個聲音讓他難以承受,但他不敢搬家,他怕萬一有一天孩子回來了,找不到家。

  3年多來,孫海洋尋子的足跡遍及大半個中國,找孩子和上訪成了他生活的兩條主線。但凡有線索,他都會核實。他懷疑孫卓被賣到了潮汕,懷疑人販子是四川人,他最遠的一次找孩子找到了寧夏……艱辛輾轉中,彭高峰是他身邊最堅定的支持者。他們曾一起去廣東、廣西、河南各地,也曾一起站27個小時的火車到北京上訪。

  孫海洋回憶,2008年3月25日晚樂樂失蹤後,彭高峰哭著給他打電話,兩人由此結識,彭高峰隨後也將自己的店鋪改成“尋子店”。“我們一起啃饅頭,一起睡馬路,一起痛,一起哭。”漫漫尋子路上,雙方給了彼此莫大的精神支撐。

  今年是孫海洋丟了孩子後第一次回監利老家過年,原因是他最怕逢年過節,別人慶祝合家團圓的鞭炮聲,對他來說卻是無盡的折磨。

  為尋找兒子,這個靠做包子辛苦賺錢的小生意人,前後耗費了20多萬元。在監利辛苦建起的4層樓房也陸續賣掉了3層。在僅剩的四樓家中,孫卓1歲多時的一輛玩具摩托車已經蒙上厚厚的灰塵;孫卓曾經讀過的幼兒讀本,扉頁也已發黃,靜靜躺在書桌上。

  整理著孩子昔日的衣物,這位硬漢終于忍不住流下了眼淚。雖然只有37歲,但孫海洋的臉上已刻下深深的皺紋。他說,他經常失眠,覺得每個晚上都很漫長,常常深夜外出,在小街小巷中漫無目的地亂走。每天早晨開門,他也總要東張西望一番,幻想人販子良心發現,將兒子送回來。

  “我的電腦24小時開機,想他時就不停地看他的照片。”去年12月7日,孫海洋也注冊了自己的微博並發出了數十條求助信息。親眼見證了樂樂的回歸,與好兄弟彭高峰一樣,孫海洋也堅信網絡的力量,堅信兒子孫卓活著。他說︰“接下來,找孩子還會是我生活的重點。我會通過微博繼續求助。我一定要找到他,也一定會找到他!我要像彭高峰一樣,寫下自己的奇跡!”

  “不願她被賣去乞討”

  家住嘉定區金湯路,在上海工作的安徽人侯殿明這幾天過得也是既喜又憂。

  喜的是,看到尋子群里的彭高峰通過微博找回了孩子,侯殿明這一年多來疲憊的心再次燃起了找回女兒侯婉萍的希望。而就在今年的2月7日又傳來了女兒的線索。有網友拍攝下的“隨手拍照解救乞討兒童”照片中,有一名四川省江油市太白公園乞討兒童的照片,被發現與侯婉萍極其相似。夫妻倆看到照片後也都覺得像。

  憂的卻是,侯殿明並不希望照片中乞討的女孩就是自己的女兒,他情願孩子被拐後是被賣給了條件好並真正需要孩子的家庭,女兒能健康快樂地成長,也不願見到孩子在大街上受一點點的苦。

  一切都要追溯到2009年11月17日的下午。跟往常一樣,妻子李麗去接剛上小學的兒子放學,女兒侯婉萍則獨自在家午睡。到了4點20分左右,李麗帶著兒子回到家中,卻發現大門半開著,起初以為是侯殿明提早回家了。但在屋內找了半天,卻發現女兒不見了。

  驚慌失措的李麗立刻打電話叫回丈夫。他們先是給親戚朋友打了電話,隨後又撥打了110報警,但警察過了很久才上門不說,在做了簡單的記錄後就走了。侯殿明被告知孩子丟失未滿24小時,不能立案。

  于是,侯殿明和聞訊趕來的幾個朋友只能分頭在大街上尋找。當天他們先後去了小區周圍的超市、大賣場,上海的各大火車站、長途汽車站。一直尋找到第二天凌晨2點,也沒有女兒的消息。

  到了第二天早上,外地的親戚陸續趕來,侯殿明便印制了十幾萬份尋人啟事,兩人一組在上海各個街頭張貼,希望有知情人能夠提供線索。到了第三天,警方終于成立了專案小組上門調查,但在給出“房門沒有被撬過的痕跡”後又沒了下文。就在同一天,有個賣菜的打來電話說在曹安路萬鎮路路口見過一個貌似侯婉萍的女孩被一個操著河南口音的婦女抱走了。

  侯殿明頓時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般,帶著賣菜的沖到了派出所要求做模擬畫像。接著他又要求調取當天路口的監控錄像,但卻失望而歸。侯殿明說︰“他們告訴我,當時正在更新系統,所以路口的監控器並沒有拍攝錄像。”

  後來在賣菜的口中,侯殿明得知抱走孩子的婦女可能是河南信陽息縣人。“確實我們這里居住的河南人比較多,而且都是信陽那一帶的。”侯殿明便將信將疑地獨自一人先後去了息縣兩次,想從當地的車老大口中問到有用的消息,但都沒有線索。

  侯殿明並不死心。2009年底,回到老家準備過年的侯殿明又與20多個親戚決定第三次前往息縣,原因是過年時當地外出的人都會回來。這次他們帶了幾萬份尋人啟事,將當地全部23個鄉鎮、1673多個自然村的大街小巷都貼了一遍。

  “我還在當地電視台的三個頻道做了15天的尋人啟事,就是屏幕下方滾動的那種。當時花了8000多元錢。”侯殿明告訴記者,在去年的3月和5月,他又到過息縣兩次,都是去認孩子,可每次都是失望而歸。

  侯殿明說,女兒非常懂事乖巧,見到人都叫,嘴巴也特別甜,周圍鄰居都很喜歡她。讓侯殿明始終想不通的是,當天大門怎麼就開了呢?他說︰“我們家的門連大人開都需要很大的力氣。況且出事前,她從來沒有自己打開過大門,我們也沒有掉過鑰匙。”

  孩子丟失後,李麗幾乎天天以淚洗面。侯殿明曾停工4個月一門心思找孩子。“他哥哥有時也會趴在櫃子上看妹妹的照片,看著看著就哭了起來。”李麗說,他們兄妹的感情一直很好,“他還告訴我夢見過妹妹好多次,經常纏著我問我妹妹什麼時候回來。”

  從尋人啟事張貼的那天開始,侯殿明夫婦就連續不斷地接到騙子的電話。而就在去年7月,因為有人發來的一張非常逼真的PS照片,侯殿明和派出所民警還一度被騙到了廣州和東莞。為尋找女兒,侯殿明夫婦已經花光了他們所有的積蓄,前後累計有十多萬元。

  侯殿明坦言,沒有目標與方向,唯一的目擊者給的消息也不一定可靠,“找孩子真的很累,我一度真的想要放棄。”但後來寶貝回家的志願者聯系到了他。他這才知道原來每年有那麼多家庭走失孩子,有那麼多跟他一樣在苦苦尋找孩子的家長,他們都不曾放棄。他立刻加入了家長群,相互鼓勵。

  通過長時間與其他被拐兒童家長的接觸,侯殿明發現廣東、河南、陝西等地丟孩子最多。因為那些地方打工者多,基本沒空管孩子。“上海從1990年到現在才丟了45個,別的地方一年可能就丟了上千個。”

  如今,侯殿明也已經注冊好了微博並天天掛在網上,他相信微博的力量能幫他找到女兒。采訪結束前,侯殿明告訴記者︰“被拐走的孩子里,其實乞討的孩子只佔一小部分,乞討的話可能只是一直沒出手的下下策。據我所知,在福建經過幾次轉手男孩能賣到七八萬,女孩子也在四五萬。我們情願她被好人家買去了,也不願相信她是被賣去乞討了。但如果真找到了那孩子,我還是會親自去確認的。”

  據悉,目前江油市公安局已根據微博上的照片開展巡邏,全力追查女童的下落並核實她的身份。

  “孩子,我相信你會回來”

  與孫海洋、侯殿明不同的是,湖北荊門的何紹群沒有走南闖北地尋找自己被人拐走的兒子,而是選擇靜靜地等待。

  2011年2月16日,記者在當地的一家醫院內見到了不惑之年的何紹群。她是這家醫院手術室的護士長。而采訪當天恰好是她兒子上官政翰被人拐走的第七年又三天。

  何紹群結婚較晚,一直到30多歲才與丈夫生下了兒子上官政翰。一家人喜出望外,將他視作掌上明珠。而孩子確實也長得格外俊俏,特別是那雙會說話似的大眼楮,特別討人喜歡。由于何紹群和丈夫工作較忙,孩子從小由外婆照顧。

  但2004年2月13日的上午,不幸卻降臨到了這個幸福的家庭。剛滿1周歲的上官政翰被一名30歲左右、身高約一米七的男子從他外婆的手中騙走。事後,外婆雖然在派出所做了嫌犯的模擬畫像,但除此之外,由于驚慌過度,並不能提供更多有用的信息。

  得知唯一的兒子被拐走的消息,何紹群更是像天塌下來一般。她確實埋怨過母親,但後來想想一個農村老太太,丟了外孫打擊已經夠大了,也就原諒了母親。但老人因為過分自責執意從女兒家搬走回到了鄉下老家。

  和其他被拐兒童父母一樣,他們報警,他們張貼尋人啟事,他們也因為一條線索而趕赴異地,他們甚至還聘請了私家偵探。但一切都是徒勞。那些日子何紹群精神恍惚,無心工作,連晉升的機會都被她放棄了。在同事眼里,她就像是一具沒有了靈魂的空殼。

  找孩子幾乎花光了他們的積蓄。為了不讓自己觸景傷情,半年後,何紹群和丈夫搬到了新的住處,她說︰“早知道我們就該早點搬走,原來住的地方。流動人口多,人又特別雜。”

  何紹群坦言,兒子被拐走時才1歲多,身上又沒有明顯的特征,找起來實在無從下手。找了一兩年後,就基本放棄了。但世上怎麼會有不思念自己骨肉的母親,何紹群並沒有打算再生,她始終相信孩子有一天會回來。

  時間一晃到了2008年。在尋子界頗有名氣的郭剛堂來到荊門找孩子。在她的介紹下,何紹群結識了同在荊門走丟孩子的另一個家長,也在“寶貝回家”網站注冊登記,又重新邁起了找孩子的腳步。

  可就在那時,何紹群發現自己懷孕了,她猶豫過要不要這個孩子。直到她的好姐妹跟她保證“如果你怕第一個孩子回來後,養不起兩個孩子,這第二個孩子我幫你養”時,何紹群才決定留下這個孩子。

  女兒的降生又給這個家庭帶了一絲歡樂。何紹群夫婦給女兒起名為念戈(念哥的諧音),對兒子的思念可見一斑。何紹群接回外婆,再次把女兒交給她照顧。這一次,外婆再也沒有放開外孫女的手。

  “念戈一直知道她有個哥哥,等她再長大一點,我肯定會把哥哥的事情都告訴她。”何紹群露出一絲微笑︰“我知道他一定過得很好,他也一定記得我這個媽媽。我相信有一天他一定會回來。”

  而就在何紹群等待的這段時間,在武漢經營服裝小作坊的付邦良年僅4歲的的孩子付彬峰卻在2010年12月4日丟失了。

  付邦良回憶,孩子丟失前後不過5分鐘。當天中午吃飯的時間,奶奶回屋里做飯,孩子一個人在廠門口的空地上玩耍。付邦良騎著摩托車出去辦事,走之前還在小巷中見到了孩子的身影,也在街口與回來的孩子姑姑打了個照面。但當孩子姑姑到了工廠的門口,便發現孩子不見了。他們全家人以及五六個工人立刻就在附近和武漢的火車站、汽車站尋找,但都未果。

  付邦良又報了警並急忙印了幾百份尋人啟事請朋友幫忙到處發放。從之後知情人的口中得知,孩子當天極有可能是被3個陌生男子抱走的。“周圍拾荒的人看到前一天就有3個陌生人出現在我們這里,還跟他打听這邊的路線。”付邦良事後分析道,“我孩子認生,一般人想讓他乖乖地被抱走基本是不可能的。我懷疑是用了迷藥。”

  除此之外,到目前為止,付邦良還未收到任何有用的線索。隨後,記者也來到了孩子被人抱走的現場,那里環境確實復雜,隨處可見孩子獨自在街上玩耍。而付邦良的小工廠又在巷子的深處,周圍又是一攤廢墟。孩子當天玩耍的巷子更是鮮有人經過。

  付邦良告訴記者,孩子丟了後,他奶奶早晚都會坐在床頭發瘋似地大喊孫子的名字;孩子他媽雖然強忍著眼淚,但之後就大病了一場;至于他自己,每晚都失眠,但他知道他不能垮,孩子還等著他去找回來。

  “我不願去想也不敢想象,孩子是被賣去乞討的。就算他被別的家庭買走,我也就擔心他會受苦,因為他的脾氣實在太倔了。”付邦良說元宵節後,他還要上派出所去一次,再跟“寶貝回家”聯系一下,看看有什麼更好的辦法,“我有信心把孩子找回來,孩子也一定會回家。”

  寶貝,你回家了嗎?

  網站的志願者有4萬多人,遍布全國各地,包括港、澳、台地區,以及美國、瑞士、荷蘭、日本等國家。截至2010年12月中旬,在這個網站登記的尋子、尋家者有5000多個案例。通過該網站,有173個家庭找到了他們失蹤的子女。

  從“隨手拍照解救乞討兒童”到“微博打拐”,打開志願者們為失蹤孩子們建立的網頁,一張張天真稚嫩的笑臉,刺痛了每個瀏覽者的雙眼。

  2009年4月29日,公安部曾發出A級通緝令,公開通緝10名重大拐賣兒童犯罪的在逃人員;全國“打拐”DNA數據庫在之後建成,來歷不明的流浪乞討兒童也被納入其中。網友更是紛紛呼吁對人販應用重刑,除了嚴懲人販,更要加大懲處“買方”,設立“買賣人口罪”。

  但這些遠遠還不夠。對于被拐兒童的家長來說,絕望是怎樣一種精神折磨?拐賣兒童,毀滅的不僅是一個孩子的未來,更是一整個家庭的未來。要知道,像“三毛流浪記”這樣的悲慘故事,永遠不應該在一個充滿陽光的國度存在。

  民間力量在行動

  彭高峰和孫海洋是通過一個叫“寶貝回家”的網站結識的。現在,丟了孩子的家長們更願意通過網絡尋求幫助,“寶貝回家”尋親網也是他們常上的。家長們還建起了QQ群,相互鼓勵、找線索。此外,在深圳、東莞、鄭州等地,民間的尋子聯盟也相繼成立。

  據了解,寶貝回家網站,是通化人張寶艷和丈夫于2007年4月自費創建的,國內第一個幫助走失、被拐、被遺棄兒童尋找親人,同時幫助因各種原因流浪、乞討、賣藝兒童回歸正常生活的公益網站。

  現在網站的志願者有4萬多人,遍布全國各地,包括港、澳、台地區,以及美國、瑞士、荷蘭、日本等國家。截至2010年12月中旬,在這個網站登記的尋子、尋家者有5000多個案例。通過該網站,有173個家庭找到了他們失蹤的子女。

  2007年,“寶貝回家”創造過在網站登記後3小時就找到孩子的紀錄,2009年,這個紀錄縮短為1小時,張寶艷說,2010年的最新紀錄是20分鐘。

  “現在社會上,很多人都知道‘寶貝回家’了。誰丟了孩子,馬上有人告訴他︰快去聯系‘寶貝回家’!孩子丟失後登記的時間越快,我們就越容易找到。”張寶艷在接受采訪時如是說。

  張寶艷還介紹,在“寶貝回家”尋子網,有成千上萬的志願者按尋人、尋家救助的不同需求開展工作。家長登記資料後,馬上指定一個志願者跟進,輔導家長發帖,所有細節問題都要問,比如采血沒有?有沒有做DNA?周邊有沒有丟失的孩子?他們有沒有共同點?並讓家長到周邊救助站、福利院找,去找警方資料,去流浪乞討的照片里找。每發現一絲線索,網站馬上成立專門的討論組,並有負責跟進的志願者。

  盡管從建國以後我國對拐賣婦女兒童現象進行了幾次專項打擊,但拐賣兒童現象卻是越來越嚴重,具體分析起來有以下幾個特點︰從個人分散作案,到集團化拐賣兒童;從一個人拐了孩子後直接找買家到現在拐運銷一條龍,甚至出現了一些專門批發被拐兒童的人販子;從境內作案發展到跨國作案;從單純的拐孩子傳宗接代到強迫孩子做非法營利活動,拐賣手法也從單純的“偷“發展到明搶明奪,甚至為了拐賣兒童出現殺害兒童親人的惡性案件。

  在張寶艷看來,被拐兒童的年齡普遍偏小,家長作為孩子的第一監護人,是防拐上至關重要的一環。

  “實際上,從我們目前解救的孩子的情況來看,被熟人、親屬、朋友、老鄉拐走的孩子也有很大一部分,所以一定要告誡家長提防人販子。家長在平時生活中,不要把牌友,生意伙伴這一類的人帶到家里。孩子比較單純,就可能認為他們是親人。但有的時候因為生意失和了,這些人就有可能向孩子下手了。”張寶艷提醒,“另外,家里的保姆和雇工一定要核實他們的身份,這些人抱走孩子的也很多。保護孩子必須特別用心,不能懷有‘人販子不可能對自己孩子下手’這樣的僥幸心里。”

  而在孩子成功解救之後,家長也應對孩子進行及時有效的心理援助。正如彭高峰說過,對于像樂樂這種正在記事的小孩,“解救相當于第二次拐賣”。

  華東師範大學臨床與心理咨詢研究所所長、心理健康輔導中心主任徐光興對此頗為認同。他在采訪中表示,對于年齡在3個月以上的孩子來講,被拐與解救都會造成不同程度的心理創傷,而第一次的創傷是永恆性的,第二次的則可以通過治療逐漸康復的。

  “首先可以采取家庭療法,父母要對這些被解救的孩子加倍的關心和愛護。其次也可以采用游戲療法,增加與孩子間的人際互動。最後,建議家長每三個月或半年帶孩子做一次體檢,防止孩子出現身心疾病。”徐光興提醒家長,被拐走過的孩子如果受到過虐待,更容易產生心理扭曲,也可能走上犯罪的道路,對他們應該更加呵護與關心。

  期待國家力量的加入

  從1月25日,微博解救乞討兒童,到2月8日,彭文樂成功回到親生父親身邊,再到越來越多的孩子通過這次的行動得到解救。這無疑是一個令人興奮的開始。

  孫海洋說,每找到一個孩子,他就覺得還有希望。但民間力量終究薄弱,它只是尋子家長們情急之下的無奈選擇。如果沒有得到很好的管理和規劃,甚至可能釀出更多悲劇。

  2008年1月1日,《中國反對拐賣婦女兒童行動計劃(2008~2012年)》正式實施。該計劃提出,建立反對拐賣婦女兒童行動工作部際聯席會議制度,公安部為牽頭單位。作為中國第一個國家級反拐工作的指導文件,此行動計劃涉及28個部委,涵蓋預防、打擊、受害人救助、遣返及康復、國際合作等領域。

  但在家長們看來,公安機關的力度還是太小。有些案子報了幾個月,一直沒立案。“再等等”、“給催催”這樣的字眼,讓父母們難以接受。《南都周刊》2006年9月的一份統計顯示,在歷年總共518名來自雲南、貴州和廣東的失蹤兒童中,經打電話一一核實,只有31名被找回。

  同時,對買方市場和賣方市場的“寬容”,也從某種程度上助長了這一人口買賣行徑。現行法律中,只要拐賣兒童的買主不妨礙司法機關執法,或對兒童沒有虐待行為,就可免于刑事責任。

  廣東潮汕地區就是個龐大的買方市場,這是一個公開的秘密。孫海洋告訴記者,他就曾到過一個廣西人的家里看到,一家4個小孩,3個是買來的。在當地,只需兩三千塊錢就可以上一個戶口。而很多孩子亦被轉手多次。

  據知情人士透露,一個馬仔花兩萬塊錢從人販子手里買來孩子,幾次轉手後,很可能賣到七八萬。暴利讓一些做小本生意的人趨之若鶩,“女孩則便宜得多,基本上幾千塊錢就會出手。有些人販子把女孩當男孩抱走後,發現抱錯了,可能半路就會把孩子扔掉。”

  在他們眼里,孩子就是“貨”,有人負責“進貨”,有人專管“驗貨”。

  其實,理想化的失蹤兒童救助體系,應該是公安機關和廣大人民群眾結合的救助體系。失蹤兒童的根源在于社會,要發動全社會的力量,並且以此力量為主。丟了孩子去報警,但收效甚微。所以要辯證地看,一是要找公安機關,二要靠社會救援,三要調動人民群眾自救。

  打拐尷尬風議錄

  所謂“亂天下者,必先亂是非”。意見平台,固然可以雜說紛紜。但人類總得追求光明,社會總得追求進步,歪說總得稀釋,真理一定越辯越明,良知一定越挫越亮。

  這個年沒有過好。傳統的標準,這個年,很多人沒過好。

  差不多是全民打拐,年場因此陡然轉到虛擬,轉到微博。從微博、到幾乎所有的論壇,無數雙手,不持酒杯持鼠標,通宵達旦地傳送、呼吁、質疑、詰問、解釋、轉帖、評論、激辯、譴責甚至咆哮、哀泣、哭訴、苦求、冷嘲、惡罵……一場場道德大討論和法律大討論最終居然匯成了一次拷掠社會良知,探討道德法制的盛宴。

  天地無限。

  于建嶸微博振臂,熱血族萬眾呼應。大年初一,本該舊桃新符、錦衣美食地“新”一下,“腐”一下的,但微博上一張張觸目滴血的“隨手拍”卻忽然讓人想起原來朱門酒肉,路有童丐,尋子泣血,人販囂張,原來世界“老二”,後院里仍有如許羞于見人的東西。于是太多的人,左持杯,右持鍵地加入了。

  它的名字,叫解救。

  7年前的報道浮出水面  

  事實上,于建嶸教授的“隨手拍”讓乞兒回家的呼吁發起于春節前,初二前後激起洶涌,一批著名時評家諸如笑蜀、五岳散人、魏英杰的介入,引發更多影響力人物的介入,韓寒、韓紅、楊錦麟、馮小剛、梁文道、韓喬生、余華、趙麗華、劉建宏……上海電視台的主持人也悉數署名加入,一時凱歌盈耳,旌旗飛揚,形成高潮的乃是2月8日(初六),鳳凰周刊記者鄧飛在公安的帶領下取得解救彭高峰之子彭文樂的突破,互聯網聲討虐待童丐的打拐浪潮達到沸點。

  但質疑的聲音一直很強大,有聲音甚至強大到厲聲責問︰我們的經濟地位已是“世界第二,”怎麼可能存在群體的殘疾童丐現象呢?!

  光照片紛紛揚揚,沒有具體的調查報道材料支撐,怎麼就能斷定孩子們是“被拐”、“被強迫”呢?興許是孩子的嬉戲,興許是偶然的流落江湖,興許是父母的自願……有太多的偶然和興許,憑什麼就此風雨大作呢?

  時為2月4日(年初二)前後,鄧飛的“解救”尚未突破,“興許”互聯網的亟需,眾多網友“七手八腳”地搜到了本刊7年前的調查報道《皖西丐鄉大起底》,久旱甘霖,它立刻被放大,並被迅速地、大範圍地轉發。于是調查報道《皖西丐鄉大起底》再次浮出水面。

  初二開始,筆者的微博上突然有超量的關注涌入,很快,其網總監來電核實並力邀參戰,于是益發熱鬧起來,各路媒體都擬發兵阜陽,行前紛紛來電詢問采訪路徑和攻略。

  于是春節期間,三路記者形成攻勢,一路以東方早報記者陳良飛領餃循跡直插阜陽;一路鄧飛帶隊飛赴江甦邳州,直播現場解救;一路包括本刊記者楊江在內組成聯軍疾奔河南太康,由于行動迅速而果斷,三路人馬都斬獲多多,頓時春節歇菜,年味寡淡 ,網絡沸騰,記者狂歡,尋丐救丐,蔚為壯觀。

  本刊意外地充任了一次地區級的“意見領袖”。時勢造物,不由分說。

  回顧7年前,那確實是一次比較成功的獨家報道,但當時除了央視和鳳凰衛視注意外,並沒掀起更大的波瀾。

  事由其實和2003年8月份孫志剛事件導致的《收容法》的廢止有關。

  乞討現象是歷史的存在,但收容法廢止後,城市乞丐突然增多,尤其是殘疾童丐令人觸目驚心,有的渾身疤痕,有的腿“生”在肩上……我們的調查發現,殘疾童丐的乞討有成人操縱,甚至被強迫。

  比如上海南京路的步行街和浙江路交界處,每天早上7點半到8點就有一輛出租停靠,有成人護送六七歲的童丐一名下車,蘆柴棍似的小細腿拐個彎,直接掛在脖子上,形象特別糝人,他管那些大人叫“爹”、“娘”,但那些成人是他的親生父母嗎?我和楊江連續觀察多天,發現無論40度的高溫還是大雨如注,他的父母絕不心疼他,任太陽炙烤大雨狂澆,其“父母”總是躲在遮蔽處遠遠地監視,天天如此,這就很奇怪,虎毒尚且不食子,如果是親生的,即令是殘疾兒,父母也不至于如此無動于衷,這符合人性嗎。

  一天的乞討頗豐,太陽一下山,“父母”就帶他回家,跟蹤發現,有時候他們住大統路的棚戶,有時住“太陽山路”的棚戶。跟蹤還發現,這些所謂的父母對童丐的態度非常粗暴,不是辱罵就是毒打。外人干預,大人就放言︰我打我的孩子,干你啥事?!

  再深入棚戶,發現那是一個乞討群落,各地口音都有,河南、安徽居多,但對陌生人高度警惕,殘疾童丐尤甚,見生人就躲,但也有露餡的,日常絮語中,他們最常提及的一個地方就是“太和”。

  我在安徽生活10年,自然知道安徽有“太和縣”,但是太和縣地方那麼大,該怎麼掌握童丐的淵藪呢?太和人肯定知道。與其鄰近的“古井貢集團”的老總,是我朋友,“古井貢”里有沒有太和人呢?肯定有。人往高處走。

  于是我和資深攝影潘文龍直奔亳州。“古井貢”的老總通過人事部門,把太和籍的干部調過來詢問,有說知道,有說不知道的。說知道的叫老韓,曾在當地當過干部的他知道,宮集鎮下面的幾個村成群結隊地出去乞討。殘疾童丐當地叫“癱子”,童丐密集的村落叫“癱子村”,名聲在外的叫“宮小村”,操控癱子的人黑話叫“帶香的”。老總說,行!我放你假陪同記者調查。

  所以老韓才是這次調查成功的關鍵。

  時間是2003年的11月初。但我們在宮小村沒有直接見到“癱子”。

  “都帶癱子外出了,這就是‘帶香’的特點”,擔任過當地行政村主任的老韓介紹起農活來如數家珍,“帶香的”並不拋荒田地,一般“寒露”後(10月1日前)就停止行乞回村了,雇人把玉米、大豆收了,種下小麥後就又“帶癱子”出去了,“香主”都這樣不料理麥子的,每畝代耕費25元;每畝收割費35元,“香主”重效率,所有田地都叫人代耕代收,反倒從來不誤農時,一般10月下旬出去後,在城里混到春節回來過年,然後再出去,每年6月回來還是雇人把麥子收了,種下玉米、大豆、紅薯(稱為麥茬紅薯)……如此循環,是香主的一年作息圖。當時的線人宮保林介紹,再早半個月,就可以看到“癱子”像猴一樣圈養著,不讓出門,也不讓外人近身……

  香主也有“退休”的。村里退休的香主介紹道,“癱子”都是外面找來的,最初是在阜陽地面上找,年齡控制在8歲以上,15歲以下,太小了難養,容易生病,成本太高;太大了也不行,難調教,後來擴大到外省的範圍找,越窮的地方越能找到,一般對癱子的父母介紹,是招工的,做手工活,糊紙盒什麼的,孩子管吃管住,每個月給工資。有各種各樣的父母,有的巴不得快點將孩子出手,在家是個大累贅;有的舍不得,帶香的就把他們和孩子一起帶回家,住幾天,讓他們相信,同意了就簽“租子協議”,先交對方押金,價格不等,手殘的,價格低些,每年2000元。腳殘的,多些,一年3000元,一般越殘價格越高,長得越畸形,越歡迎,因為“要飯”的越糝人,越有人肯給錢。

  至于“虐待”,業內人士承認有,最常見的就是不讓休息,延長他們的要飯時間,有的“香主”逼他們一天要10多個小時。還有就是刮風下雨也“上班”,讓他們冒著雨在公共汽車站,特別是上下班的時候,纏著心急火燎的男男女女……還有就是錢討少了,打罵,凍餒,不稀罕。不過,“癱子”也不是好惹的,第一,會罷工,不干了;“香主”要再打,他就報警,舉報虐待殘疾兒童,拐賣殘疾兒童。第二,“癱子”雖然大都不識字,但是都認識自己父母名字,他要求每個月先寄錢給他父母,然後給他看過匯款單,才干活。第三,他們也會“跳槽”,逼急了,他就換個香主保護。最後,他還會“兼職”,同時為兩個“香主”打工,到時候通知他父母分頭香主要“工資”……

  7年前的報道(見新民周刊2003年第46期封面報道《丐鄉大起底》)當時引起了央視和鳳凰衛視的重視,報道刊出後不久,筆者曾應邀赴鳳凰衛視“世紀大講堂”主講專題《職業乞丐調查》,阜陽市政府聞訊後,曾出動警力和村鎮干部對宮集鎮宮小村及周邊重點村莊、重點人群進行了摸排、調查,公安機關執行了打擊方案,“殘疾童丐”行乞現象確曾受到一定程度的遏制。

  尷尬的民間打拐

  好比沉下去的帖子重見天日,7年前的報道因為微博打拐的需要而重新“紅”實屬罕見,原因大抵是“隨手拍”的流浪兒童照片在互聯網風雨大作後,無數網友需要進一步的事實詮釋,打拐的發起方也需要具體的、進一步的事實支撐︰這些孩子(特別是行乞的)來自何方?是誰把他們拐到街上?他們的父母什麼態度?他們是“被拐”還是自願出租?乞討是饑餓所迫還是斂財手段?

  ……

  事實上,殘疾童丐現象只是“打拐”風雲的一個附屬部分,換句話說,網絡打拐範圍應該大于我們的報道對象。鳳凰周刊記者鄧飛報道的“彭高峰尋子”,就和“殘疾童丐行乞”無關,被拐的兒童並不都是“被迫行乞”的,而是可能“被續香火的”,“養父養母”抱養的手段雖然“極不道德”或者嚴重違法,但對孩子本身並不一定構成肉體傷害;這樣的“養父養母”雖然參與“拐孩”,但是否必須繩之以法?

  雖然三路記者斬獲多多,但中國的事,哪怕是常識,一旦晾上公眾討論的平台就無比復雜起來了,于建嶸倡議的“隨手拍”以及“禁童乞討”引發巨大的爭議甚或奇談怪論是必然的,于是網絡意見分裂多維,而且至今仍然熱議不休。

  一曰童丐幸福論。

  有所謂的主流媒體去阜陽一逛就借著“知情者”口吻斷言︰宮小村的童丐其實很“幸福”,村民都“疼著他們”,而且從來未听說虐待童丐之事。

  基本就是“宮小版”黨疼國愛的“做鬼也幸福”。網友直斥“無恥”!

  事實上,河南太康被揭露的大量的虐童事實迅速把“童丐幸福論”擊成齏粉。做鬼派頓時無語。

  二曰肖像侵害,“隨手拍”——“隨手毀”,你毀了孩子的肖像權。孩子長大後怎麼面對當年的曝光。

  對此,以女作家趙麗華為代表的“禁童行乞”派憤怒痛斥︰一個被剁掉雙腿、擰斷雙臂、伏地乞討的乞兒(宮小村跟這叫癱子,也叫香),有一個人要拍照救他,給他的未來以一線希望。另一個人大聲喊︰“不能拍,孩子有肖像權!”乞兒會對這個喊肖像權的人說什麼呢?是︰謝謝您!還是︰滾你丫的,裝逼犯!

  被拐兒童的生存權都受威脅,肖像權這時大于生存權嗎,對一個尋子心切的父親來說,是認同公開他孩子的肖像從而獲得尋子的可能呢,還是隱匿其肖像讓其孩子永遠沉淪人海?答案應該是毋庸置疑的。

  問題是,乞討的孩子並非都是被拐的,街頭巷尾有為父母者親攜子女行乞的,也有為父母者自願送子女隨人行乞的,可能都不願意年幼的子女曝光,也就是既要行乞,又要保持“面子”,但“隨手拍”無法分清童丐的自願性(監護人自願)和非自願性(被拐強迫),它一網打盡,悉數上網,豈不“玉石俱焚”?

  對此,南方周末報人傅劍鋒沉痛地感言︰在(新民周刊記者)楊江的調查案例里,(我們)看到不只是兒童權利保障的闕如,更是金錢崇拜與利益崇拜下的普遍墮落……

  三曰侵犯隱私,隨手拍,隨手公開了孩子的隱私權,有的隨手拍,既公開肖像,又公開個人資料,純屬侵權。

  但“禁童行乞”一派的回答也有力︰“隱”和“私”是隱私的兩個基本的構成要件,二者缺一不可。不隱的私不是隱私,非私之隱也不是隱私。性器官一般是隱私,但如果有人裸奔,路人都能看到他的性器官,你能說目擊者都侵害了他的隱私權嗎?拯救童丐是公益,凡沒有利用肖像和“隱私”牟利的拯救,都應視作正當。

  反對“禁童乞”的一方還認為,並非所有童丐乞討都是受虐或被迫,有自願行乞而旨在脫貧者,有免于餓斃而行乞者,在國家兒童福利未臻完善前,一概禁童行乞必無效,一如禁用童工,早就立法禁止多年,但屢禁不絕。深層次的原因不解決,不去根治,反而會帶來更多的問題。故禁乞前,應先立法保障童乞的福利保障,以及部門追責制,否則剛性地禁童乞討,則許多家庭貧困無援,低保不過一年三百,殘疾兒童更為釜底游魚,其奈人道何?!

  網絡江湖,波詭雲譎,最近又有更糟的事發生,近來,數篇“尋子”信息,在網間急速發酵,“4歲男孩劉晨光西安雁塔被拐”、“4歲女童郭佳美遼寧盤錦走丟”、“6歲女孩周萌萌四川彭州被拐”……然而,這些“被拐”信息很快被確認失實。“有些網友不負責任地喊‘狼來了’,肆無忌憚地揮霍好心網友的熱情。今後,誰還相信我們的尋子信息?”荊州監利籍尋子店店主孫海洋對此表達了自己深深的憂慮。

  所謂“亂天下者,必先亂是非”。意見平台,固然可以雜說紛紜。但人類總得追求光明,社會總得追求進步,歪說總得稀釋,真理一定越辯越明,良知一定越挫越亮。

  馬丁‧路德‧金說過︰“歷史將會記錄,在這個社會轉型期,最大的悲劇不是壞人的囂張,而是好人的過度沉默。”

  但索爾仁尼琴也說過︰“一句真話比整個世界的分量還重。”

  我們應該樂觀地拭目以待。

  從打拐到禁乞

  現有的法都沒有執行好,你能保證新立的法就一定奏效?不要什麼事情一出來就要求立法,很多時候我們容易把執法的問題變成立法問題。立法太多,把法律越架越高,反而更加難以執行。因為我們每立一次法,就離我們的初衷又遠了一步。

  從打拐到全面禁乞,席卷網絡的“隨手拍照解決乞討兒童”活動由此出現分化,專家、學者、知名媒體人之間爭議重重、歧見迭出,喝彩的有之,質疑的有之,挺于派與倒于派展開蔚為壯觀的網上辯論。人們開始反思,這場風起雲涌的民間打拐活動,究竟該走向何方。

  提案

  被轉發上千次微博照片的被拐兒童彭文樂,最終依靠網民力量重回父母懷抱。這場得益于微博的打拐行動,被很多人視為“隨手拍照解救乞討兒童”活動的“經典”。

  然而,令人尷尬的事實是,彭文樂不是童丐,他在校讀書,且成績優秀。而發起此項活動的中國社科院研究員于建嶸及其志願者也承認,盡管各地警方盤查了許多乞兒,但至今尚不能確定︰有任何一個被拐孩子是通過“隨手拍照”獲得解救的。

  很顯然,打拐與禁止兒童乞討並不是一回事。但彭文樂事件的出現,讓這兩者被有意無意地混淆了。微博解救被拐兒童從局部擴大了整個行乞兒童群體。群情激奮的網絡熱潮讓人們期待網絡打拐能有更大戰果。于建嶸教授順勢提出了全面禁止兒童乞討的兩會提案,直接將打拐變成了禁乞。“杜絕一切兒童乞討,讓所有乞討兒童都回到學校,這是文明社會的一個基本常識”,于教授公開表示。

  這份議案草案將目前乞討兒童的來源分為三種——被拐賣來的;操控人員雇佣來的、租來的和親友帶兒童乞討的。

  于建嶸等人認為,現行刑法中規定收買被拐賣兒童的法律責任過輕,在草案中建議“買賣同罪”,加大收買被拐賣兒童者的法律責任,斬斷買方市場。草案建議刪除刑法第二百四十一條第6款“收買被拐賣的婦女、兒童,按照被買婦女的意願,不阻礙其返回原居住地的,對被買兒童沒有虐待行為,不阻礙對其進行解救的,可以不追究刑事責任”的規定;建議出台司法解釋對原來已經收買被拐賣婦女、兒童的,在法律指定期限內(比如1年)向公安機關自首,按原法律規定“可以不追究刑事責任”或“完全不追究刑事責任”,但期滿後仍不自首的,一律按新法追究刑事責任。

  對收買被拐賣兒童進行乞討營利的,于建嶸等人建議專門立法進行打擊,加重有暴力、脅迫手段組織殘疾人、未成年人乞討犯罪的量刑。草案中建議刑法第二百四十一條增加一款︰收買被拐賣的兒童,並利用被拐賣的兒童進行乞討等營利活動的,處3年以上7年以下有期徒刑,並處罰金;有暴力、脅迫等嚴重情節的,處7年以上有期徒刑;同時刪除組織殘疾人、未成年人乞討罪要求的“有暴力、脅迫手段”這一前提條件,只要組織殘疾人或者不滿14周歲的未成年人乞討就構成犯罪。

  激烈爭議

  由于並非所有兒童都是被“脅迫、誘騙、利用”進行乞討的,這場全民“解救”行動也因此被部分人士指過度粗暴,忽視兒童生存權、發展權等諸多基本權利,“全面禁止兒童乞討”提案更是引起連番爭議,挺于派與倒于派的激辯一浪高過一浪。

  挺于派傾向給政府更大的授權,通過嚴刑峻法立竿見影地禁絕一切兒童乞討。而倒于派則認為兒童乞討屬于底層普遍的非法生存狀態,只能逐步消除,當務之急是建立健全國家兒童福利體系。

  南方周末評論員笑蜀表示,作為最早響應打拐的人,現在打拐突然變成全面禁童乞,難以理解。“看來我誤讀了打拐。打拐已發展為打乞,本指望城管干打拐的活,結果所謂打拐干了城管的活,即國家兒童福利體系影子都沒見就全面掃蕩街頭乞兒。隨手拍解救乞兒可休矣,城管足夠強大,無須我們幫閑;乞兒足夠可憐,無須我們雪上加霜。先問國家要貧兒奶粉錢吧。”

  最早發文質疑全面禁乞的,是中國政法大學副教授王建勛。在他看來,只要一個人享有人身自由和(或)言論自由,就可以用言語和(或)行動做出乞討行為。只要這種乞討行為是建立在自願的基礎之上,只要乞討者不侵犯他人的權利和自由,禁止乞討的正當性就不存在。

  “毫無疑問,兒童不同于成年人,法律應對其進行一些特殊的保護。這是世界各國的通例。但對兒童的特殊保護是否意味著要禁止其乞討呢?也就是說,對兒童的特殊保護是否意味著要限制其通過行使自己的人身自由和(或)言論自由行乞?禁止兒童乞討有助于還是有害于對兒童的保護?”

  支持王建勛副教授觀點的現實案例不可謂不多。媒體時常報道孩子因為受到虐待而外出流浪乞討的案例。一個15歲的孩子因為虐待外出12次流浪乞討,如果沒有相應的保障體系,禁止兒童乞討,無異于堵住了其生存的最後一條途徑。

  王建勛的同事兼好友、中國政法大學教師仝宗錦則反駁道,國家的相關法律法規已經明確禁止兒童乞討。不能因為特殊情況下的乞討來推導出一般意義上兒童乞討行為的合法性。如果一切均以人權說事,那兒童是不是應該有“兒童工作權”、“兒童性權利”甚至“兒童性自由”呢?對于這些不完全民事行為能力人,國家應當擔負更多責任。

  另外,世界上不少國家均有禁止兒童行乞的司法規定和司法實踐。

  據香港《簡易程序治罪條例》,任何人在公眾地方行乞均屬違法,最高可被罰款500元及監禁1年。持雙程證人士如在街上行乞會留下刑事記錄,兩年內禁止再讓其來港。並加強對未成年人的保護力度,將父母帶子女行乞明確納入限制範圍。

  2010年7月,26歲的內地居民宋某帶著曾被嚴重燒傷毀容的6歲兒子,持7日旅游證件赴港,接連5日多次在灣仔柯布連道天橋底行乞。在連日勸離未果後,香港警方日將兩母子帶回警署查問,並以涉嫌非法行乞拘控涉案母親。

  可以說,以上兩種觀點基本代表了挺于派和倒于派在是否應當立法完全禁止兒童乞討上的思考立場。更進一步,雙方對是否應當禁止成年人攜帶兒童一起乞討也發生了嚴重分歧。

  王建勛指出禁止成年人攜帶兒童一起乞討的立法思路同樣行不通。一是因為外人無法知曉他們之間的關系,比如,他們之間究竟是拐賣關系還是非拐賣關系,是親屬關系還是非親屬關系等;二是如果成年人和兒童單獨乞討都不受禁止,為何一起乞討就成了禁止的對象?無論是從邏輯上,還是從法理上,都說不過去。再試想另一種情形︰一家三口外出旅行,不幸遭遇竊賊,父母和兒童一起乞討回家路費。此種行為應被禁止?

  可見,希望通過禁止乞討或者禁止兒童乞討來實現打拐的目的,既不適當,也不可行,因為這種禁止性的立法無法考慮每一種情形,無法考慮那些具有正當性的例外。對于乞討行為,倘若不分青紅皂白一概禁止,則這樣的法律不僅無法保護人們的權利,反而成為限制甚至戕害人們權利和自由的工具。從這個意義上講,合法且有效的打拐不是頒布禁乞令,而是考慮其他的措施和渠道。

  仝宗錦則指出,“禁止父母帶領兒童乞討”當然不意味著禁止成人乞討,更不意味著限制兒童獲得救助的自由,而只是意味著,基于兒童基本人權的絕對保護原則,在綜合國力蒸蒸日上,各種形象工程此起彼伏之際,他們不應繼續流落街頭行乞度日,而應和正常孩子一樣過上溫暖有依的生活。應該承認,乞討是個人生存的最後手段,當下個別城市由于維護市容等理由干涉窮人的乞討行為既不合法,更不人道。在救助乞討兒童的過程中,應該防止將禁止成人帶領兒童行乞演變為全面禁止行乞的運動。

  這樣的思路和觀點,在于建嶸等人的提案中也有所體現︰“禁止父母帶領兒童乞討” 的同時必須伴隨著相應兒童福利制度的建立和完善,不能先禁止後撫養,而應在創造撫養條件的前提下禁止。當下中國關于孤兒的福利制度是較為完善的。根據民政部的數據,2008年全國不完全統計孤兒為57.3萬名,2009年民政部建議福利機構兒童最低養育標準為每人每月1000元,社會散居孤兒為600元。因此有必要首先對父母帶領兒童行乞的情況(包括行乞兒童數量,地區分布等)進行具體調查,然後再提出相應的可行性方案循序漸進展開。同時,“禁止父母帶領兒童乞討”意味著對生活無著父母監護權的剝奪,相關的司法措施也應該以維護兒童利益為核心通盤加以衡量。

  “你禁或不禁,它都在那兒。不好不壞。”滬上知名刑事辯護律師張培鴻說,童乞現象,相關法律已經禁止。這種現象早已存在,沒有因為大家的關注大量上升或者急劇下降。因此討論的重點並非是否要繼續立法,而是如何落實法律的問題。“現有的法都沒有執行好,你能保證新立的法就一定奏效?不要什麼事情一出來就要求立法,很多時候我們容易把執法的問題變成立法問題。立法太多,把法律越架越高,反而更加難以執行。因為我們每立一次法,就離我們的初衷又遠了一步。”

  現行規定

  我國對未成年人乞討的相關規定有不少。

  《未成年人保護法》第71條規定︰“脅迫、誘騙、利用未成年人乞討或者組織未成年人進行有害其身心健康的表演等活動的,由公安機關依法給予行政處罰。”

  《治安管理處罰法》第41條規定︰“脅迫、誘騙或者利用他人乞討的,處十日以上十五日以下拘留,可以並處一千元以下罰款。”

  《刑法修正案(六)》規定︰“以暴力、脅迫手段組織殘疾人或者不滿十四周歲的未成年人乞討的,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並處罰金;情節嚴重的,處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並處罰金。”

  《義務教育法》第11條規定,“凡年滿六周歲的兒童,其父母或者其他法定監護人應當送其入學接受並完成義務教育;條件不具備的地區的兒童,可以推遲到七周歲。適齡兒童、少年因身體狀況需要延緩入學或者休學的,其父母或者其他法定監護人應當提出申請,由當地鄉鎮人民政府或者縣級人民政府教育行政部門批準。”

  同時,義務教育法的其他條款規定了父母、學校、政府等有關主體為履行這一義務教育所應承擔的責任。需要注意的是,對于適齡兒童而言,父母送其上學是應盡義務,是強制性要求,而有關機構和政府也有責任提供條件和采取措施保證適齡兒童的入學。適齡兒童的上學活動天然排斥了其他嚴重不利于學習和健康發育的種種行為(這當然應包括乞討這種嚴重傷害兒童身心健康的行為)。

  對于那些父母將孩子像貨品一樣出售,進行乞討營生的卑劣行徑,我國法律也有相關規定。《民法通則》規定,“監護人不履行監護職責或者侵害被監護人的合法權益的……人民法院可以根據有關人員或者有關單位的申請,撤銷監護人的資格”(第18條第3款)。同時刑法也有相關規定——拐賣婦女、兒童罪,情節特別嚴重的可判死刑並處沒收財產。

  其實,不管是挺于派,支持全面禁乞,打擊為先,抑或是倒于派,反對全面禁乞,建議優先建立國家兒童福利體系,不約而同地都將底層兒童的生活困境置于了輿論焦點。丐童問題本質上是中國兒童福利制度缺失的一個病灶。現有的法律法規中有不少涉及到兒童福利制度,但是都不足以支持完備的制度體系。而現有民政部門的兒童福利工作,規模有限,運作不透明,官方民間的重視度都不高,乏善可陳。這樣的情況下,童工、童乞、失學、家庭虐待等情況的普遍存在是可想而知的。

  無論公眾有多麼大的熱情和參與,我們都應該達成這樣一種共識——靠粗暴、簡單、單方面的禁止性法規,難以從根本上解決問題,甚至會成為侵害公民合法權利、侵犯兒童利益的法律資源。只有建設一套真正的兒童福利制度才是解決之道。

  也正因為此,于建嶸等人在提案中寫入了如下內容︰

  建立監護人監督制度。對于有撫養能力的監護人,不履行監護職責,監護人本人多次帶領兒童進行乞討,或將兒童交由他人帶領乞討的,可暫時中止其監護人資格,情節特別嚴重的可剝奪其監護人資格,交由民政部門設立的福利機構撫養。

  確立國家監護制度。對拒不履行監護義務的監護人,在中止或剝奪其監護權之後,改由國家承擔監護責任,由國家撥付專項資金,使其得到持續保障。對孤兒、無法查明其父母或者其他監護人的以及其他生活無著的未成年人,由國家承擔監護責任。

  建立完善的社會保障制度,保障兒童的權益。國家設立專項基金,對無法查明其父母或者其他監護人的以及其他生活無著的未成年人進行持續的支助。

  完善民間的專項基金管理制度,允許民間基金公募。
 
 
 

 

洋教士见证:张献忠疯狂屠四川

 

 


2011/02/22 


作者 汪建中

一 、历史上农民“起义者”多是流氓,屠杀起老百姓来比谁都凶狠

在中国的大地上,自古以来,大大小小的屠杀实在是太多了,多得使人觉得中国人的命,仿佛不是命,而是草、是木、是石头、是泥土、是一大群被肆意围歼着的骨瘦如柴的野狗……

在众多大屠杀中,外国人干的,屈指可数,更多的是咱们中国人自己干的,而且,中国杀中国人,那么凶恨,那么歹毒,那么惨绝人寰,那么灭绝人性。比如扬州十日、嘉定三屠、成都屠城……每更换一次朝代,要上上下下屠杀一遍;每起义一次,还是要上上下下屠杀一遍,仿佛不这样屠杀,就不足以血洗一个旧的王朝或迎接一个新的王朝;仿佛不这样屠杀,就不足以血祭那面揭竿而起的大旗。历史上的农民起义,他们本来的动机和目的是反抗压迫、夺取饭碗、推翻朝廷,但是,他们的这一初衷往往会走样,会变味,最后发展成彻底地背道而驰,调转屠刀肆无忌惮地劈向百姓、砍向平民。其滥杀无辜的幅度更加广大,手段更加残忍,花样更加繁多。让人一想起,都不知道该如何去诅咒!

陈胜和吴广,放下锄头,拿起刀枪,竖起大旗后,立刻忘记自己起义的目的,将刀刃劈向一个个手无寸铁的平民。黄巢仅仅因为考试不及格而落榜,就怀恨在心,后来起义,做了头目,就疯狂地屠城,用八百多万无辜者的鲜血和生命来发泄自己的私仇与旧恨。洪秀全打着“有田同耕,有饭同食,无处不温饱”的旗号起义,但他挥师南京后,立即开始血腥的专制与屠杀。而李自成,这个恶棍一样的农民起义军领袖,更是屠遍了整个北中国。还有李自成当年的把兄弟张献忠,是个恶棍加流氓的农民起义军头目,他的屠刀,几乎削平了整个南中国。有人做过统计,说张献忠在南中国屠杀的平民百姓,不下千万人。

小时候上历史课,我们的教科书总是把农民起义描绘得十分伟大,异常光辉,但是,在我长大后,这才知道,中国的许多农民起义,屠杀起老百姓来,比谁都要凶狠,甚至比外国侵略者还更加缺少人性。因此,我现在对中国的农民起义抱着深深的怀疑——他们的起义,究竟是为劳苦大众,还是为了他们自己?他们的揭竿而起,到底是出于一个什么样目的?是泻私愤?报私仇?了私怨?还是自己想当皇帝?或者是想独霸九州大地?

大量的事实一再证明,许多农民起义,成功后,与旧朝代的封建专制与残酷压榨相比,总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因此,农民起义,不仅没有推翻封建专制,反而强化了封建朝廷对于中国人的奴役。

那么,我们为什么要隐瞒历史?为什么要粉饰残忍?又为什么要颂扬暴力?我们给农民起义一次次贴金,一次次唱赞歌,到底是出于一个什么样的目的?为一群流氓权力者大肆开脱、百般隐瞒、一味加冕,其真相大白后,最终的结果是:会让我们彻底失望,让我们极度愤怒,让我们加倍渴望民主与自由的曙光来唤醒中国大地上的一片片血泊。

为了彻底弄清楚农民起义者屠杀平民的的真实面目,且让我们走进四川,走进成都,看看张献忠这个农民起义领袖的屠刀,是怎样在这座美丽的城市间起起落落、砍来砍去。

二、张献忠屠成都有外国传教士作证

张献忠,字秉忠,号敬轩,明万历古三十四年(1606年)9月18日出生于陕西省定边县郝滩乡刘渠村。虽然他小时候读过一点书,但他是个十足的无赖、恶棍和流氓。他在军中曾经犯法,本来是要被斩杀的,只因为相貌生得威猛而被人求情,这才免于一死。

在明崇祯三年(1630年),张献忠积极响应反明的号召在米脂起义。之后不久,他与李自成等归附高迎祥,高迎祥称闯王,张献忠、李自成号闯将。崇祯八年(1635年),张献忠与李自成因小故开始分裂,张献忠率部攻长江流域,李自成攻黄河流域。从此,中国大地上的两支农民起义军,一支在北方席卷天地,一支在南方横扫千军。

张献忠的起义军南下后,先后在湖北和湖南一带迂回与明王朝的军队作战,由于他采取“敌进我退,敌退我打”和“避实就虚” 的战术,使得他打胜仗的时候多,吃败仗的时候少,这样一来,张献忠的势力就越来越大。在此期间,他还大玩政治欺骗的把戏,一会儿提出归顺明王朝,当朝廷刚刚同意并委以重任时,他又突然更改主张,给朝廷的军队以突然袭击,把朝廷的军队打得落花流水;一会儿他又要与李自成紧密合作,说是共同反击明王朝,李自成正积极与他配合的时候,他忽然变卦,乘李自成放松戒备后,大肆扩张地盘与人马。张献忠就是用这样一种奸诈、卑劣和无耻的伎俩,一次次赢得军事上的胜利。张献忠因此了控制了湖南全部,及湖北南部,广东、广西北部的广大地区。

崇祯十七年(1644)正月,张献忠率部向四川进发。张献忠进入四川后,虽然遇到多股地方武装的抵抗,但这对于他强大的军队来说,简直就如入了无人之境。八月初九这一天,张献忠的农民军攻克了四川的首府成都。

攻克了成都后,张献忠立即铲除了各路诸侯的势力,至此,他彻底控制了四川的局面。

局势刚一稳定,张献忠就迫不及待地在成都称帝。建国号“大西”,改元“大顺”,以成都为西京。张献忠的大西政权,完全照搬历代封建王朝的机构设置和专制机制,看不出一点他要革封建专制的命的意思,堂而皇之地做起皇帝来。为了巩固他的政权,他亲自任命自己的四个养子为王:任命孙可望为平东王,任命刘文秀为抚南王,任命李定国为安西王,任命艾能奇为定北王。这样一来,四川的东南西北都被他的养子和亲信们给把守着了。

张献忠之所以要定都成都,是他十分看好成都这块宝地。因为,成都平原不仅物产丰饶,四季如春,而且易守难攻,成都平原周围的群山,成了他的天然屏障。在这样一个地方做皇帝,张献忠似乎就有了高枕无忧之感。

建立了大西政权,自己又当了皇帝,这对于打打杀杀惯了的张献忠来说,就感到异常的空虚与寂寞。这时候,他想到了佛教。一天,他到成都大慈寺去烧香,不料被高高的门槛绊了一下,差一点摔倒。他被人扶起来后,立即大怒,下令把寺里的和尚全部杀了。于是,他的众手下立即拔出刀剑,把全寺的和尚杀了个精光。杀完大慈寺里的和尚,还没有彻底解除张献忠的心头之气,他又下令把成都周边寺庙里的和尚全部杀了。于是,他的军队就开进成都周边的所有寺庙,大开杀戒。一时间,这些寺庙血里流入注,杀声震天,众多寺庙被化为灰烬。在这次血洗中,共屠杀僧人两千多人,几乎是无一漏网。成都人多年的佛教信仰,被张献忠的一怒,屠杀得荡然无存。

就在张献忠大肆屠杀僧人的时候,有两个在成都传教的西方传教士,劝他不要如此灭绝人性,张献忠一听,立刻大怒,把两名传教士拖到跟前就要杀头。由于考虑他俩是西方人,就放了他俩一条生路。但是,张献忠没有放他们出去,一直把他俩软禁在自己的身边。

张献忠当了皇帝,自然是要招贤纳才,开科取士,以之巩固他的政权。于是,他就四处张榜,广告川内,要选拔人才。四川历来的才子云集之地,有了这样的好事,响应者自然就趋之若骛。应试的才子从四面八方日夜兼程赶往成都,以期被录取,获得个一官半职。在考试那天,由于一个应试学子得罪了张献忠,让他感到十分不快,立即咆哮考场,下令把前来参加应试的一万七千多名才子全部杀掉。于是,在成都青羊宫内的空坝子上,一场史无前例的大规模屠杀学人的惨剧发生了。这些学子,他们哪里有反击之力,屠刀一闪,立即人头落地,血光飞溅。有的学子想跑,但还没跑出十米,随即被砍断双腿,接着又开堂剖肚,五脏六腑混合血浆流了一地,活活被痛死。有的学子开口大骂,即刻被割去舌头,剥去头皮,然后再杀掉。有的学子被吓得屁滚尿流,跪地求饶,但他求饶的话都还没说完,就被活活戳死。有的学子为了自己活命,就帮助屠杀同类,结果,他依然没有逃过劫难,还是被杀了。这次对学子的屠杀,整整进行了大半天,青羊宫内到处都是血液,弥漫着浓烈的血腥气,被屠杀的尸体,堆成了一座巨大的山。后来清理屠杀现场,光是毛笔和石砚就堆得像一座浩大的帐篷。由于张献忠对学子的大屠杀,致使四川的知识界在若干年后都萎靡不振,几近荒芜的程度。两个西方传教士在回忆这个场面时说:“血肉横飞,痛极而死。”

张献忠把两个西方传教士软禁在身边,还经常听他俩布教,但是,张献忠一点都没有从天主教义中获得仁爱,反而更加地变本加厉地残暴着。他说:“欧洲各国风俗纯美,实由此圣律而来也。然此等圣律于川人无益,伊等固执于恶,不从圣教圣令,宁愿从我刀剑之下。故吾奉天主之命,珍灭此种僧党及世间恶人”在张献忠看来,他屠杀的是僧党,是恶人,是奉天主之命才杀人。这就是一个农民起义者得在天下后,依然是四面皆兵和诚惶诚恐的心态,并在这种心态的驱使下,宁可错杀一千也绝不放过一个的封建帝王的镇压手段。

每当捉着所谓的乱党后,张献忠一般不急于杀掉,而是叫手下去剥他的皮。在剥人皮的过程中,张献忠有许多规定。这些规定是:一、不能把人剥死,要把他痛死。二、不能手软,谁手软就剥谁的皮。三、开展剥人皮竞赛,剥得多就奖赏,剥得少就死。由于有了这样一些规定,参加剥人皮的人,个个都残忍无比,动作飞快,又小心翼翼。在剥了大量人皮后,一些心肠软的、心理承受力差的,或者是因精神崩溃而失常的,就本能地放下屠刀,不敢再剥人皮。这时候,张献忠就狂怒不止,以为他们在通乱党,就下令把这些放下屠刀人一个个吊起来,对他们实施剥皮。这些与张献忠一块起义、一块打天下的人,就这样被他剥去了人皮,活活地痛死了。张献忠不仅剥了心软者的皮,而且还把他的家人全部抓捕,无论老少妇孺,统统被剥去人皮,最后被惨烈地痛死。张献忠把剥下的人皮用竹竿绷着,沿街插满,一时间,成都的一些街头,全是绷张着的血淋淋的人皮,风一刮,就呼啦呼啦地乱鸣不止。望着满街的人皮,张献忠居然昂首阔步,前呼后拥,大笑不止。

最是残忍的,是对于婴儿的杀害。一天,张献忠捉到一名乱党的妻子,这个女人正是怀孕期,挺着个大肚子,张献忠一时兴起,叫人把她的肚子剖开,看看里面的婴儿是什么样子。于是,女人的肚子被剖开。婴儿被取出来。一见这婴儿,张献忠就很不高兴,说这孩子不杀,二十年后又是一个死对头,就叫手下想个最绝妙的办法把婴儿弄死。想来想去,最后想到这样一招:在地面插满大刀长矛,然后把孩子抛向空中,孩子坠下后,就被刀尖戳死。见到这个场面,张献忠觉得很有乐趣,就叫再来。于是,他的手下就开满城寻找孕妇,找到孕妇后,就如法炮制。据说,在这一天,张献忠杀害了许多妇女和还没有出生的婴儿。

同样是剖开肚子,还有一件事,张献忠干得就实在是荒唐无比。一天,他的一个手下给他讲治国平天下的道理,他听后,觉得很好,认为手下特别有智慧和思想,他一时兴起,就问:“你的肚子里咋就装了那么多学问?”手下得到他的表扬,正在得意,没想到张献忠却大吼一声:“来人!把他的肚子剖开,我要看看里面的学问是个啥模样!”就这样,这个手下的肚子被剖开了。张献忠在手下的肚子里翻来覆去地看,最后说:“只有一堆臭不可闻的乱肠子,没有学问嘛!”

张献忠的荒谬与变态已经达到无以复加的地步了。一天,他突然想看女人的小脚,就命令把城里女人的脚砍下,带回宫里来慢慢欣赏。第二天,在他的园子里,女人的小脚堆成了一座山。这时候,他带着他的妃子一道去欣赏女人的小脚。欣赏了一会儿后,他忽然觉得这座山缺少一个山尖,就拔出刀把妃子的脚砍了放上去。这座脚山有了尖,张献忠乐得是前仰后合,哈哈大笑。

张献忠这些种种行为,应该说,是权力无限膨胀后的心理变态,是一种彻底的无信仰者嘴脸。一个曾经的人下之人,一个吃遍了万般苦、受尽了万般罪、历尽了万般辱的人,一旦翻了身,做了主,他的疯狂、残忍、暴戾与歹毒,就会以数万倍的能量释放出来,去获得他所谓的平衡与补偿。张献忠,无疑就是这样的人。中国历史上众多的农民起义者,无疑都是这样的人。他们对于文明的扼杀,对于人性的摧残,一个比一个凶恶。几千年的中国历史,就在这样扼杀和摧残中步入了恶性循环,始终都没有走出这个怪圈。

虽然张献忠荡平了四川,但他一直没有收复汉中。自从三国以来,汉中就属于四川的领地。出于这样的考虑,张献忠决定收复汉中,获得一个完整的四川。但是,张献忠去收复了几次,每次都以失败告终。这时候,他疑心是成都有人通风报信,才使他在收复汉中时连连吃败仗。于是,他决定剿灭内奸。然而,他又不知道内奸是谁,更不知道他躲藏在一个什么样的地方。为了不漏掉内奸,张献忠就开始了大规模地屠城。

这次大规模屠城,西方来的两传教士是亲眼目睹了的。其中一个叫安司铎的传教士这样描述道:“1645年冬11月22日,献忠先暗谴一人捏词诳报,以惑众心。谓某路敌军大队将至,须当操练兵马,以作御敌。次日,大集人马,若将赴战场一般。献忠暗将毒谋通知各营军官,饬令剿洗全城,不留一人。诡言:‘百姓等已暗通敌人,勾引大队入川,以图大举,故当剿灭此城居民。尔等各宜秘密准备,不得遗漏军情’云云。众官闻之各自回营,预备明天大屠之事。剿后即当渡河以迎敌军。”

次日,大屠杀开始。这两个西方传教士,安司铎被安排在东门的城楼上观看,利司铎被安排在城南的城楼上观看。这时候,张献忠便分别在城东和城南的空地上,开始对近二十万无辜的市民进行屠杀。安司铎这样回忆道:“见无辜百姓男女被杀,呼号之声,惨绝心目,血流成渠,心如刀割,欲救不能。”这时候,两个传教士情词恳切、声泪俱下地请求张献忠不要再杀无辜了,但是,他俩的请求根本就没被张献忠理睬。安司铎在回忆中说:“此时被拘百姓无数,集于南门沙坝桥边,一见献忠到来,众皆跪伏于地,齐声悲哭求赦,云:‘大王万岁!大王是我等之王,我等是你百姓,我等未犯国法,何故杀无辜百姓?何故畏惧百姓?我等无军器,亦不是兵,亦不是敌,乃是守法良民,乞大王救命,赦我众无辜小民’云云。献贼之心,禽兽不如,闻如是之言,不独无哀怜之意,反而厉声痛骂百姓私通敌人。随即纵马入人群,任马乱跳乱踢,并高声狂吼:‘该死该杀之反叛!’随令军士急速动刑。冤呼痛哉!无罪百姓齐遭惨杀,终则息静无声。真是尸积成山,血流成河,逐处皆尸,河为之塞,不能行船。” 安司铎目睹完整个屠杀过程后,已是黄昏,日落西山,他不禁凄凉,几近崩溃的程度,在迷迷糊糊中漫步而回。一路上,他看见道旁死尸狼籍,血迹斑斑,其中还有没有被杀死的小孩在呻吟。于是,这位西方传教士就为小孩付圣洗,希望他的灵魂能够入天国。在回家的路上,安司铎共付洗了12名孩子。

这两位西方传教士是来四川传授天主教义的,让他俩万万没想的是,一个农民起义领袖当着他们的面,演绎了一场惨绝人寰的大屠杀。这是多么对立的两个世界观!在成都,这两个对立的世界观,最终是文明屈服于野蛮,是仁爱屈服于残暴,是信仰屈服于无赖,是上帝屈服于张献忠。这就是具有中国特色的人治,这就是西方人所难以理解的东方暴戾,这就是儒家文化浸润下的中国的流氓政权和痞子革命。

张献忠在成都的大肆屠杀,还没有解他心头之恨,紧接着又开始对四川各州市县进行灭绝种族的大屠杀。“所到之处,无论男女老幼与牲畜等类,悉行诛灭,几无遗类。”由于血腥屠杀的恐怖笼罩着全川,致使流民四逃,土地荒芜,仓廪无粮,锅釜无食。什么吃的都没有了,人就开始吃人,强者吃弱者,老者吃少者,少者吃病者,一时间,在四川这块土地上,四处都是人吃人的惨况。张献忠把四川人逼成了一匹匹饿狼,逼成了一群互相蚕食的畜生。土地荒废了,张献忠就收不到军粮,于是,他下令把杀死的人腌制成腊肉,供军队食用。这期间,成都各地到处是尸首,到处是瘟疫,一个美好的天府之国,一个富饶的成都平原,成了“万户萧疏鬼唱歌”的地方。在成都城里,一些尸体来不及掩埋,就统统扔进河里和井里。成都的两条河,全被尸体塞满,根本无法行船。成都一万多眼井,全被尸体塞满,致使成都人无处获得饮水。

杀尽了成都人,张献忠现在准备去收复汉中了。在出发前,他开始焚烧成都,甚至连他的宫殿也不放过,统统化为一片火海。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万一出征失利,不能把成都白白留给敌人。

这时候已经是清大顺三年(1646年),汉中已被清朝所统治。在出发去收复汉中的前几天,张献忠又两次杀人。一次是杀军队中的老弱病残者。他认为这些人不仅不能打仗,而且还要消耗粮食,所以就把他们全杀了。二是杀他的老婆和孩子。他说不能把老婆孩子留给清兵去杀,因此他就亲自把他们杀了。

一切如张献忠所料,他此次出征,没有能够获得胜利,在四川西充县的凤凰山,被偷袭而来的清军乱箭射死。他死的时候,才四十二岁。

成都一位知识界的老人在描述张献忠屠城后的景象时,这样说:“成都被张献忠彻底毁了。清朝官员到成都来接管,城内竟然找不到作廨署的屋舍,四川省府不得不改设在保宁府(今阆中县),到顺治十六年(1659年)即献贼灭亡的十四年后,才将四川省府迁回成都。那时全川人口大约八万,十里不见人烟。成都全城居民才数十户(零散人口不计),闾巷不存,旧街难认。到处丛莽,兔走雉飞。有人在南门城墙上,一天之内看见锦江对岸先后有虎十三只相继走过。”四川原本是一个人口大省,被张献忠的屠杀和淫威,弄得几乎成了荒原。

西方传教士安司铎在回忆录中说:“锦绣蓉城顿成旷野,无人居住,一片荒凉景象,非笔舌所能形容……凡城镇村庄房屋皆纵火焚毁,而仓秉山林也遭毁灭。四乡无人迹,皆成旷野。东、西、南三方受害尤甚,唯北方独存,盖拟由此地出川也。”

就是这样一个无比残忍、暴戾、专横、野蛮的张献忠,却被我们的教科书称为“农民革命的领袖”,这真是旷世的荒谬与荒唐!

三、李自成“均田免粮”,洪秀全“无处不均匀,无处不温饱”全是假口号。要解决中国问题还须思想启蒙

中国的农民起义者,无一不是以欺骗的手段起家的。比如陈胜吴广的口号是“大楚兴,陈胜王”,张角的是“苍天当死,黄天当立”,李自成的是“均田免粮”,洪秀全的是“无处不均匀,无处不温饱”宋江等人的是“替天行道”……这些口号,实在是具有很强的号召力和蛊惑性,因此,农民起义能够在一段时间里迅速成气候,就是这个道理。但是,他们揭竿而起后,尤其是得到天下后,就个个都变得像张献忠一样,在无限膨胀的权力下失去了方向,迷失了自我,因而就歇斯底里地变起态来,大肆滥杀无辜,草管任命,为所欲为。

这是中国农民起义的悲哀,更是中国文化的悲哀。

一个以专制政治为体系的集团,一个以小农经济为要害的群体,一个把儒家文化奉为神灵的民族,在他当道后,就必然加倍地蹂躏中国,奴化人民,强化自己的权威。中国的历史,就是这样走过来的,无一改变,更无一例外。

在这样的时候,依靠农民起义的力量是解决不了中国的根本问题的,只有依靠外来思想文化的冲击,才能彻底改变中国的历史状况。但是,几千年来,我们总是闭关自守,妄自尊大,以为自己才是世界文明的先锋,因此,我们的祖先总是把外国人称为蛮夷。殊不知,我们的每一次所谓的起义和革命,都是以国力衰退、经济凋敝、人口减少为代价的。

在这样的状况下,张献忠们的暴戾,就成了必然,想躲都躲不开,无数人的人头,想不落地都不行。中国的历史,就是这样用无数人的血把它染红的;中国的文明,就是这样以无数白骨把它支撑起来的。启良先生在《中国文明史》中说:“如果从历史评价的角度看,农民起义与中国历史的发展,其意义又是负面胜于正面。因为它不是将社会引向前进,而只是使历史在周期动荡中轮转。甚至可以说,在中国文明模式里,农民斗争之本身就是专制主义统治得以维护的一种手段。”

正是因为这样,中国的大地上才出现了一次次血肉横飞的大屠杀。鲁迅因此说:“我觉得革命以前,我是做奴隶,革命以后不久,就受了奴隶的骗,变成立他们的奴隶了。”

让人感到一点庆幸和欣慰的是,张献忠死了近三百年后,西方启蒙思想家们的平等、自由和民主等思想,终于进入中国,唤醒了沉睡千年的中国人。


 
 
 

《第三波》作者亨廷顿:

民主化一定会有第四波


 2009年01月19日   南方新闻网  刘军宁 

亨廷顿教授的每一部作品几乎都被翻译成了中文,在中国产生巨大的影响。在他眼中的中国转型会是什么样子?

南风窗 刘军宁采访

问:亨廷顿教授,你的每一部主要著作几乎都已译成了中文。你不关注中国,但是你的著作却在中国产生巨大的影响。中国读者对你的想法有很大的兴趣,积累了许多问题想向你请教,但你竟匆匆离去。现在只有通过虚拟的访谈,中国读者才有机会听到你的答疑解惑。这里请允许我先从一个小问题开始。为什么在有生之年竟未能访问中国?

答:应该承认,这一辈子未去中国是我一个很大的遗憾。其实,我有几次机会去中国看看,但是由于当时手头忙于其他事情,最终还是未能成行。我去得比较多的是南非。为了南非的民主化,我去了那里十几次。其中主要是南非外交部邀请安排的。如果中国外交部邀请我去为你们的民主进程出谋划策,我会毫不犹豫。当然现在说这些,权当是玩笑。一切都太迟了。


问:你从未声称你是威权主义或民族-民粹主义的军师,但是却有许多中国人以你为他们在这方面的军师。从你的《第三波》中看得出,你更愿意做民主化的军师。我记得,你在书中说,如果你给民主派的建议使你看上去像胸怀大志的民主马基雅维利,那就随它去吧。与后来的《文明冲突》一书不同,《第三波》在中国读者中没有引起什么争论。这本书来到中国使你的影响冲出了以政治学为代表的中国学术界。


答:我也听说《第三波》在中国很受欢迎。我不知道是否有人成为民主的马基雅维利,或者用你们的话说,民主化的军师。但是,如你所说,我很乐意做这样的军师。


民主化趋势不会变


问:你认为人类历史已经经历了第三次浪潮,能给我们简单说说目前的态势吗?


答:各国民主化转型的模式各有不同,遇到的种种困难也不胜枚举,但是迈向民主化的趋势却是不会逆转的。虽然世界上还有一些尚未完成转型的国家,包括中国,但是我对民主化已经取得的成就还是非常满意的。


在经历了第一次民主化长波之后,上世纪20年代,世界上约有30个作为今日世界之主导政体的自由民主国家。后来,法西斯主义、国家社会主义的崛起,使得30年代的民主国家的数量减少到12个左右。二战之后,民主国家的数量又回升到30个以上。到60年代末,世界上约有1/3的国家是民主国家。经过随后20年的民主化浪潮的冲击,民主制度在南欧、非洲、拉美、前苏联和东欧以及东南亚的土地上扎下根来。今天世界上约有60%以上的国家是民主国家。在当今世界的总人口中,只有22亿人生活在非民主的体制下。民主政治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急速成长,这毫无疑问是人类历史上最为壮观的、也是最重要的政治变革。


问:中国也正面临这样的紧迫性。为什么威权国家要转向民主?难道威权政体终将被民主政体所淘汰吗?


答:是的,威权终将被淘汰。对此有很多抽象的道理可以讲。但是,作为经验政治学家,我认为,威权统治的合法性危机是导致民主转型的一个非常重要的推动力。威权国家之所以必然要启动转型走向民主,就是因为威权政体有着不可克服的合法性危机。合法性的概念很难把握,政治分析家们通常都尽量避免使用它。然而,这一概念对于讨论威权政权在当今所面临的问题却是必不可少。这里所说的合法性(legitimacy,也称正当性)是民众对一个政权的统治权利的认可。这里的“法”是指在老百姓心中的不成文“法”,而非统治者制定的“法”。中国今天所面临的许多重大难题与危机与合法性问题也是分不开的。


威权政体的特点是没有程序合法性,只有政绩合法性。威权统治者常常把政绩当作合法性的唯一源泉。这样,威权政府不得不在很大程度上依靠施政绩效来为自己提供合法性。但是政绩合法性有一个两难:如果政绩不能带来人们所期望的成就,如稳定的秩序和有效的经济发展,就难以换取他们对威权统治的容忍,那么政绩合法性就丧失了;如果政绩带来了经济发展和政治秩序,那么,威权政府所采行的专政式统治就是多余的,不再为民众所需要,其统治方式就会遭受挑战。所以,对一个稳定的、可持续的政权来说,不仅要有政绩的合法性,而且还要有程序的合法性。


合法性问题


问:一些威权主义者认为,只要有政绩合法性就够了,程序合法性是多余的。因为民众对政府的一切要求,最终都要用政绩来回答。你同意这样的看法吗?


答:这样的想法有些一厢情愿。因为,政绩的合法性是非常靠不住的。没有一个国家能够实现永远高速的经济增长,能够回避一切经济危机。在所有经济发展的前头,都有经济危机在等着。经验与常识都表明,经济增长不可能无限持续,即使能够持续,也不能自动解决经济发展过程中的制度瓶颈与难题。一旦陷入经济衰退,威权统治的合法性就会迅速地、彻底地流失。威权政府的衰败并不仅仅是因为它们变得腐化并无法满足其民众的需要和期望。


当威权政权不能持续拿出像样的政绩时,施政的失败就可能成为变革的催化剂。推动第三波许多转型的就是这种失败:希腊、阿根廷、乌拉圭、菲律宾、东欧、贝宁、赞比亚、印度尼西亚以及塞尔维亚、格鲁吉亚和乌克兰的颜色革命。决策上的犹豫不决反过来对经济危机和金融危机推波助澜。在1997年东亚金融危机的压力下,印度尼西亚持续30年的骄人的经济发展仅仅在几个月时间内就破灭了。在1998年5月,当印尼政府宣布减少燃料和电力补助时,普遍的骚乱爆发了。新秩序在大街上崩解了,所以,苏哈托被迫下台,民主转型开始了。


威权统治者也常常靠增加难以实现的期望值来维护统治的合法性。公民一旦对政绩失望,威权统治的合法性就会遭到削弱。如果威权政府无力自我更新其合法性,及时填补合法性的亏空,其统治就将摇摇欲坠。


问:那么,民主政体在处理合法性的问题上与威权政体有何不同,其优越性何在?


答:与威权政体不同,民主政体的合法性由两个部分组成,一个是程序的合法性(即政府民选、权力受到法定程序限制),一个是政绩的合法性(选民对政府工作是否满意)。这两种合法性是相互独立的,不会一荣俱荣,也不会一损俱损。选民对政府工作的不满意不会转换成对政体本身、对政治程序的不满意。选民即便对某届政府及其执政者的政绩不满意,也不会要求改变政体,最多是要求更换领导人。


威权体制下情形就不同了。对政绩的任何不满,随时会转化为对政体的不满。这种不满的结果,不仅是要求改变领导人,而且是要求改变体制。其结果,对统治者来说,稳定就变成压倒一切的了。归结起来,威权政体的最大软肋,就是没有程序的合法性。其所行使的统治权没有通过选举的程序来征得民众的自愿同意。当作为唯一合法性的政绩合法性岌岌可危了,威权统治也就岌岌可危了。


威权统治者应该明白,政体的合法性与执政者的合法性是不同的,应该分开。不同的统治者,在具有同等的程序合法性之后,政绩合法性才有发挥作用的前提。没有程序合法性的统治者,一切政绩合法性最终都将失效。


中国现象


问:你知道,中国刚刚纪念了国家改革开放30周年。那么请说说,你所说的合法性问题,与中国所进行的经济体制改革与政治体制改革有什么样的关系?


答:从政治学的角度看,合法性问题与中国改革的关系是非常密切的。在整体上可以说,中国的改革所要解决的,正是其在改革前出现的政绩与程序合法性的双重危机。对应起来,经济改革所要解决的是政绩的合法性问题,政治改革所要解决的是程序的合法性问题。哪一项改革进行得好,哪一方面的合法性问题解决得就好。哪里存在政治体制改革的必要性,就说明那里已经面临程序合法性的难题。


一个合法性基础牢固的政权须具备三重合法性。一是意识形态的合法性,即政权所代表的价值主张必须被社会成员普遍自愿认同。强制的意识形态灌输不能维持这方面的合法性。二是程序的合法性,政权的产生、更迭和组成、运行方式,必须得到选民以投票的方式来进行检验,统治的权力是有限的,并受到宪法法律和政治程序的约束。三是政绩的合法性,一个得到民众支持的政权必须有良好的政绩。


建立在政绩单一合法性基础之上的政权,一旦政绩出现问题,民众就会质疑这个政权所赖以建立的价值基础和这个政权在建立过程中所依据的程序。比较政治的研究也表明,当一个政权没有经过民选的程序合法性,在遭遇经济衰退时,会遇到更大的社会动荡。经济危机是威权政权跨不过去的政治门槛。就算是对政绩合法性的追求能够产生积极的后果,或者说,不论政绩的合法性多么牢固,都不能永久遮盖和弥补在意识形态与程序合法性方面的根本缺陷。


如果一个政权在前价值系统和政治程序两个方面的合法性正在消退而且不可再生,那么,政权的合法性只剩下一根支柱了,这就是政绩的合法性。当三根支柱支撑一个平面变成一根支柱支撑一个平面的时候,这个政绩合法性的支柱必须耐用且粗大。GDP无疑是最看得见摸得着的指标。我还没有发现,哪个国家像中国那样给GDP赋予那么大的重要性。所以追求GDP的背后,是追求政绩的合法性。


带来短期政绩合法性的改革虽解决了一些旧问题,但是同时又在累积新问题。一旦追求政绩合法性的努力失灵,其统治的合法性将陷入总体的危机。


经济与文化因素


问:中国在过去30年经历了高速的经济发展,民众的生活也有了很大的改善。你认为,这样的经济发展对中国的民主化前景有何影响?


答:民主化像个不挑食的人。经济危机和经济发展,民主化都喜欢,都有利于民主化的实现。过去30年的高速经济发展,对中国未来的民主化当然很有好处。纵观第三波,我认为民主化的动力主要有两个,一个是经济因素,一个是文化因素。就经济因素而言,在民主化与经济发展的水平之间存在着极高的相关性。除产油国外,绝大多数富裕的国家都是实行民主政治的国家,绝大多数穷国多是由威权主义者统治的国家。


可见,经济发展对民主化有重大促进作用。总之,如果想要实现民主化,就请促进经济发展。


问:您刚才还提到了文化因素。你所说的文化因素,指的是什么?你认为儒家文化是中国民主化的障碍吗?


答:所谓文化因素,我指的是一个国家的主导政治文化对民主政治的接受程度。接受的程度越高,民主化就越容易实现,反之,则越难。第三波的一个成就,就是使得起源于西方的自由民主成为一种人类共同的普世价值。


关于儒家文化与民主化的关系,我知道关于这个问题争论已久,似乎各方都有响当当的理由。根据我有限的知识,儒家文化强调权威胜于强调自由,强调责任胜于强调权利,强调集体胜于强调个人,强调和谐胜于强调竞争,强调一致胜于强调分歧,强调等级胜于强调平等,这些都是与民主政治文化有抵牾的。坦率地说,我认为,儒家(教)的民主(Confucian democracy)是个自相矛盾的说法。


第四波


问:你的分析给我们增加了一个理解中国改革的新角度。你虽然主张民主政体应该取代威权统治,但是你似乎并不主张激烈的变革。


答:你或许知道,我一辈子都是个保守主义者。我希望变革越小越好,越温和越好。虽然有些一厢情愿,我还是喜欢渐进温和的民主化。审慎是一种政治大智慧,是政治家和政治学家都应该具有的美德。在《第三波》中,我也表达了这样一种倾向:我不喜欢暴力流血的转型,最好的变革是来自内部的良性变革。如果双方间能在妥协与和解中实现民主转型,那就再圆满不过了。因此,我是一个温和的、渐进的保守主义者。对中国这样一个大国来说,民主转型是一件急不得的事情。


当然,政治领导也是非常重要的。经济发展使得民主成为可能;政治领导使得民主政治成为真实。


对未来的民主国家来说,未来的政治精英起码必需相信民主体制对他们的社会、对他们自己来说是一种最好的政体。历史是不会直线前进的,但是当有智慧有决心的领袖勇敢地推动历史的时候,历史是会前进的。


问:我喜欢《第三波》,因为这本书是一本手册,而不是一本写给同行看的学术专著。我很钦佩你具有敏锐的问题嗅觉,其能够在纷繁复杂,千变万化的局势中捕捉到一些具有重大价值的问题并进行深入的探讨。80年代末90年代初,虽然有一些学者开始零星研究世界范围内的民主化趋势,但是只有《第三波》才是最有影响的、最有价值的一本。


答:我承认我把握住了当今人类最重大的政治潮流。自第三次浪潮以后,世界上有2/3的国家的领导人是通过自由的、竞争性的差额选举方式产生的。显而易见,在这个世界上不民主的国家越来越少了,越来越孤立了。在某些地区,不民主的国家形只影单,变成了被民主国家所“包围”的“飞地”。


这次民主化浪潮,几乎遍及世界上每一个大洲,也是最为壮观的、最重要的政治变革。尽管民主化不是人类一切问题的万灵药,民主化时代仍然可能是动荡不定的多事之秋,但是,我们仍然可以说民主化已经成为一种世界性的潮流。发达国家的民主制度将更完善,新兴工业国的民主制度也将更成熟,而落后国家的专制统治必将会被民主政治所代替。此可谓,民主的潮流浩浩荡荡。


面对这一民主化的潮流,所剩无几的非民主化国家也面临着日益严峻的抉择:是顺应,还是抗拒?顺应者居多,抗拒者也并非没有。所以,民主化更是非民主国家所必须面对的紧迫课题。尽管民主遭到了种种的指责,民主化遇到了不遗余力的抗拒,在一波高过一波的民主化浪潮推动下,民主政治成了抗拒者的唯一政治出路。


让我遗憾的是,民主化的第四波我已经看不到了,让我高兴的是,民主化一定会有第四波!

 
 
 
第四波民主成敗的關鍵
 
 

中東及北非局勢持續緊張。屈指一算,連同近日爆發民眾示威的巴林,由今年1月突尼西亞「茉莉花革命」而湧現的民主浪潮,至今已波及至約10個國家。
美國學者亨廷頓在《第三波-20世紀後期民主化浪潮》一書中曾指出,近代民主制有3個歷史時期。第一波始於美國獨立與法國大革命,在19世紀末帶動了整個歐洲的民主運動。期間約有29個民主國家出現。1922年,意大利的墨索里尼登台後,第一波民主開始退潮。
民主的第二波始於第二次世界大戰後,民主制度在西德、意大利、奧地利等國確立。高峰期為1962年,當年的民主國家增加到36個。其後第二波民主出現低潮,民主政權的數目減少到30個。
 

人民憤怒原因如出一轍
第三波民主化的起點,通常被認定是葡萄牙在1973的政權轉型,其中包括南歐的希臘、拉丁美洲的巴西與阿根廷、智利等,經過了亞洲的韓國與台灣,最後以波蘭、匈牙利、東德、捷克與前蘇聯的民主化為終點。
根據亨廷頓所說,第三波民主化的出現,主要是因為政權合法性的衰落、經濟發展出現危機、外部勢力介入,以及示範效應等等。在今次阿拉伯世界正在發生的革命,這些因素也一一顯示出來。引發人民憤怒的原因如出一轍:經濟發展停滯、貧富懸殊、失業嚴重,以及權力集中在「一人一黨」身上。
今次突尼西亞連同埃及革命的成功,能否開啟第四波民主化浪潮呢?縱觀過去的幾次浪潮,民主化並沒有深入很久,也沒有形成全球性擴散,部份國家如俄羅斯,更面臨民主倒退的壓力。換言之,民主的逆潮隨時有可能發生。
依我來看,第四波民主運動成敗的關鍵,在於政府與人民如何進行以下角力:從統治者眼裏,是如何阻斷革命訊息的蔓延;對反抗的人民而言,是如何讓革命的號角吹響各地。這就不難理解為何近日中國政府要加強監管互聯網言論。

 
 

国社会真的病了:

情妇竟然倡议要把3月3日设立为小三节

 
 
 
中国社会真的病了:情妇竟然倡议要把3月3日设立为小三节


  内地互联网惊现「中国小三关爱协会」官方网站,该协会的负责人近日更发表《致各国人民的公开信》,指「小三」(第三者之意)付出感情跟只是为了钱的「二奶」不同,并将小三定位为「新时代的职业情妇」,还计划将每年的 3月 3日定为「小三节」。

  中国小三协会网站目前以论坛形式经营,共有 700多名会员,都是已婚者的情妇,并自定位为新时代的职业情妇,不受中国传统礼教所约束。论坛悄然设立七个月以来,小三们主要在网上讨论礼物(奢侈品、汽车和房子)以及生活费(每个月两到三万人民币)的行情,交换如何从男友荷包榨出更多钱的方法,甚至交换男友等。论坛更有免费的网络课程,教导会员如何成为完美的情妇。

  她们还在网络上组织一些「维权协会」,来替那些被男友欺骗的小三们讨公道,手段包含公佈那些男人的姓名、照片,并且加以人肉搜索。

  「很多人恨小三,是的!那麽请你在恨小三之前先做一次自我检讨,狠狠的恨下自己或者自己男人!」自称「三姐」的论坛活跃分子日前在官网上发出公开信,要求为人妻子的,在丈夫出轨时应先自我检讨不足。信中澄清,小三论坛不是教人做小三,也不提供任何人找小三,只是小三的倾诉地方和交友地方。她又指,小三都有自己的工作、自己的生活,「我们不为他的钱,只是为自己付出的感情而痛惜!我们不是在挑战道德的底线,我们不过只是在现代高速发展的社会中而带来的产物!」

  三姐说,现时国际社会已给予同性恋明确的地位,小三族群也一样,希望得到认同,因此协会倡议将 3月 3日定为小三节,当日协会将召开第一次年会。之所以选择这一天开会,因为她们都是第三者。

  对于小三成立协会,有网民惊呼:「小三已经很厉害了,现在还成立协会!」也有网民慨叹:「世界变了,社会病态!做了第三者还振振有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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