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在豆瓣九点热点文章排行中看到我的《读书有什么用?》和韩寒的《谈革命》摆在一起,相映成趣。之所以这么说,是因韩文引发的争议中,很多知识分子认为韩寒写出这种文章,是因为读书太少。我倒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如果你的见解彪悍有力言之成理,谁在乎你读书多少?问题是韩文中有很多观点说不通,特仿他的问答体,阐述我的观点如下:
问:韩寒说“你走上街去问大部分人,你自由么,他们普遍觉得自由。”你怎么看?
答:单纯“自由”这两个字,是一个比较抽象的概念,你冷不丁上街问人“你自由么”?人们要么以为你是特务,要么以为你是神经,当然能把人问愣住。但是构成自由的问题都是具体的,比如你去问一个在上海打工遇到子女上学遇到困难的人:你喜欢你的暂住户口么?如果他们普遍都觉得很喜欢,那就是我错了。而这里所涉及的就是自由问题,是迁徙自由。你再去问一个因为话题敏感而被退稿的撰稿人,“你的文章被枪毙你感觉很爽么?”如果他们普遍都觉得很爽,或者韩寒说,我昨天的文章还是豆瓣热文,今天无影无踪,这是好事,那我也错了。
问:韩文称:“在中国是很难找到这样一个集体诉求的。”你怎么看?
答:这已经不是“反清复明”式“集体诉求”的时代,甚至冷战时期那种大一统的意识形态都已经不被追捧。这个年代,人们需要的不是集体诉求,而是个体需求,群体需求。在这个利益多元化且动态变化的时代,变革的走向,是要敏锐识别不同的利益诉求和不同利益诉求后的社会群体,并通过合法合理协商机制,实现公平合理,尽量做到多方共赢。
问:请问中国只有心狠手辣的强人才能搞定么?
答:可以搞定一时,但非长久之计。强人统治一靠铁腕,二靠愚弄。铁腕的时代,即便在现状下的当今中国,都已被证明为不合时宜。集体领导已经取代了伟人、强人的铁腕统治。至于愚民,可愚弄一时,不可愚弄一世。林肯说过一句话很有道理:你有时候可以愚弄有些人,但是你不可能一直愚弄所有人。
问:那么你又如何解释萨达姆、卡扎菲这些强人长期的统治?
答:万里长城今犹在,不见当年秦始皇。他们的下场看到了么?
问:那朝鲜老金家又如何解释?他们都三代了啊。
答:已故金将军正日先生临终前不多久拖着病躯去出访,不是去采购白菜回去做泡菜,而是去“托孤”。如果不是有人罩着,你觉得他们能撑多久?
问:那是你的说法,中国老百姓未必这么看,他们是不希望出现权力真空,是需要有铁腕人物来管的。
答:请问你和成龙是什么关系?
问:你说得轻巧,假如领导对变革过于紧张,开动维稳机器,导致群众无法用QQ聊天或者玩不了网络游戏看不了连续剧,愤怒群众把韩寒扑灭了怎么办?
答:可以请领导把QQ和网络游戏和电视连续剧作为维稳机器啊。马化腾的QQ, 五毛不也用吗?另外,有关部门是不会把韩寒扑灭的,不然会迅速冒出很多红色娘子军来造反。对付一个韩寒容易,对付这帮粉丝更麻烦。
问:中国人随地吐痰,错车时都不关掉远光灯,如此素质,他们配谈什么民主自由?你看人家台湾,如果没有高素质的民众,说什么社会转型?
答:不知你是否遇到过上海滩的台湾色鬼,或是吝啬刻薄的台湾企业主,我不知道他们素质更高的说法从何谈起?人都是人,都是一样的。是高素质才配享用民主自由法治,还是民主自由法治本身可提高人的素质,还是大家其实都有缺点,要搭建一个合理公平的游戏平台,改潜规则为明规则,减少不必要的消耗,这才是更值得大家思考的问题。我不觉得其他民族就一定比我们素质更高,但是合理的制度,能使得“低素质”的成本更高。
大家一个常见的误会,是美国人素质高,比如知道选举怎么来。但他们也不是生下来就晓得怎么选举的。事实上,到底选谁,怎么选,甚至选票机怎么用,报纸、电台、电视台到时候都没完没了在宣传,候选人马不停蹄到处跟人介绍,不然的话,大家也都永远是“不明真相”的群众。公民意识需要在实践中提高,公民行为也需要依靠现实的反馈来改进,一回生二回熟而已。中国人的学习能力很强的,70年代末的时候,会有人想象到自己的儿子能开个公司去纳思达克上市么?这才多少年?
问:中国社会喜欢搞清算,假如改革步子大了,导致清算,有人要拿走我的房子、车子、甚至我的QQ号,那如何是好啊?
答:那就尽量促成不搞清算的社会环境,这需要大家越来越多地相信和解和妥协,这种努力是需要从上而下,上面得像甘地说的那样,把希望看到的变化自己行出来(be the change you want to see) ,你不能对群众秋后算账,得释出善意,取信于民,得民心者得天下。这么做,也是给自己留后路。有人看到蒋经国家的蒋友柏被清算了没有?
另外应该宽容而不要压制民间社会的信仰,比如基督教信仰,一个核心价值就是谅解与宽容。应该让这些信仰在公民社会中发挥政府起不到的作用。
这种和解的善意也需要来自民间,我们需要在自己各自的行为中,多行些善,少计算人家的恶。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也是我们的传统价值之一。
问:韩寒说中国人到了美国,环境更自由,反而大家都不自在,你就在美国,难道还不晓得?
答:一般我是生病的时候浑身不自在。美国选择众多很快就习惯,且会喜欢上。贪官把自己子弟往美国送,如果这些子女都浑身不自在,他们也会浑身不自在。事实上他们并不是浑身不自在,有的是把家人全部弄走了,才感觉踏实。
问:你是美分党么?
答:不是。
问:你和韩寒有仇么?
答:没有。
问:那你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难道是想革命么?
答:当然不是,我不过是希望国家的领导者越来越开明,应该考虑到老百姓的民生和权利,理性改革,让国家产生润物细无声的方式,更新换代,真正成为一个受国内群众拥戴,受国际尊重的国家,这符合所有人的利益,是对子孙后代负责。一个小小软件尚且需要升级,需要补丁,何况一国的治理方式?
张朴:韩寒堕落成了憨憨,可惜! 作者: 张朴 刚刚看到韩寒新写的两篇论革命和论民主的博文,大吃几百斤(惊)!如此地捧中共臭脚丫,歪曲和诋毁民主与革命,竟出自韩寒之手。韩寒的博客点击,可以达到五亿次,为什么人气超旺?全在于不分年龄段的中国人,把他看成了争取自由的旗帜。 人是会变的,只是有些太突然。 下面的文章,转自大陆网站,可见人们有多失望、多愤懑: 《韩寒的堕落》 (摘要) 二.堕落轨迹 韩寒的大多数网文,我都看过。2007-2009年,应该是他创作最勤力,也是影响最大的时期。2010年,上半年,其风头都很足、很猛。大约在六、七月份,李敖老贼为了推销其儿子李乱,就携同妖女陈文茜,对韩寒的文字及社会影响力,进行了几次莫名其妙的炮轰。 老 实说,这种流氓式的乱拳,打得韩寒有点懵。本来,李、陈两贼的嘴脸,大陆网民早就看穿了。对李乱是个什么货色,大陆网民根本没兴趣。要把李乱和韩寒来比, 则纯粹是扯蛋。然而,毕竟这两贼有些江湖阴招,那些胡说八道的说辞,首先应该使韩寒觉得不可思议;其次相信他的心理上多少会受到一些影响,至少会心神不 宁、心烦意躁。加之那一段时间,他好像添了女儿,应该是忙不过来。因此,大约有半年的时间,在社会热点事件上,网民再也看不到韩寒的网文了。 直到12月圣诞节,钱云会案发生后,网民们才终于等来了韩的贴子。可令人大感意外的是,韩文再也不是以往那种直指问题核心,大加针贬挞伐的风格了。竟然是一反常态地,置疑绝大多数网民的观点,而维护官方的观点。 其 实,钱案发生后,由于当地村民及时拍照、上传了现场资料,因此证据详细而充分。稍有常识的人,都能看清事情的真相。并不存在什么头绪复杂、证据不明、难以 判断等问题。为什么韩寒此时,产生了与大众判断不一致的判断呢?细究之,这不应该是他的误判,应该说此时,经过几个月沉默,他的心态已经发生了变化。不知 是李、陈乱骂所致,还是家务繁重所致,或者是当了爹后,生活观发生改变所致?等等。总之,这个时候,韩的心态发生了较大变化。所谓“象由心生”,同样的事 物,不同的心态,是会看到不同的景象。 韩 抛弃了他一贯鼓吹的以常识来判断分析中国世事的方法论。对事件中及处理事件时,官方的众多悖逆常识之处,他都看不见,而只看见了官方所说的“交通事故”。 按韩的说辞,有关方面没有必要,也不会如此愚蠢地在光天化日下谋杀。这一点,韩就犯了他一直讥讽的幼稚病。什么叫有必要和没必要?如果某些方面,懂得要权 衡所谓必要性的话,那就不会有那么多人“被精神病”了。什么叫愚蠢?那不叫愚蠢,那叫猖狂、无法无天、肆无忌惮。韩好像忘了他长期以来的观点,“这是在中 国,一切皆有可能。” 即 使退一万步说,韩当时是误判。但事后,有关证人被抓、被打、被判刑,种种荒唐举动,都能明白无误地展示出事情的真相。但,我的印象中,好像韩是没有就此事 作出过公开的反思,及向受害者家人和村民们,表达过什么歉意的。可他那一篇胡说八道的文章,却成了有关方面求之不得的依据和遮羞布,并公开对韩大加赞赏。 就此案而言,韩已经走向了正义阵营的反面,扮演起了他多年来一直笑骂、叱责的卑劣角色。 三.关于革命 因 钱云会案的表现,遭到绝大多数网友的置疑和白眼后,韩又沉寂了。一年来,自阿拉伯之春点燃革命之火以来,国外那是相当波澜壮阔。国内也是不遑多让,抚州大 爆炸、郭美美事件、新塘事件、乌坎事件、甘肃正宁撞车、湖南邵阳翻船、药八刀案、李昌奎案以及马其顿捐车、临沂市封山等大案要案,从各个方面挑动着这个国 家紧绷的神经。但,在国内外热点事件上,韩基本上都缺席了。现在网络上已很少有韩的新作传播,这些年每有重大事件,网友们就习惯性地期待韩文的景况也不再 来。慢慢地,现在网络已经习惯了没有韩文的日子。相比而言,李承鹏还较多产,然或因他参选地方人大代表受阻,其创作的激情好像也不如之前。但,至少从李的 贴子中,看不出他的基本立场有什么变化。可是,韩就不同了,他的立场已发生了明显变化,其新作《谈革命》就是最直观的证据。 1.《谈革命》是不是反讽之作? 由于革命是这么敏感的话题,且韩文向多机巧。因而,有的网友不愿意接受从字面上所反映出的韩的观点,而试图从字里行间寻找更深的玄机,且还嘲讽像俺这样的网友理解力不够,不能领会韩隐藏的真正内涵。 我不知道这些网友所说的真正内涵是些什么东东,至少从电脑屏幕上是看不出来,或许韩寒藏得太深,都藏到电脑硬盘里面去,甭想挖出来。就该文而言,仅有关于500亿买选票及马化腾QQ那一段,还残存着一点反讽的风格,而结合全文来看,这一点反讽的意味,也是不成立的。 该文其实很直白,就是想说中国情况复杂,人民素质低,革命的过程会有很大破坏和牺牲,革命的结果也存在很大不确定性,容易被阴谋家利用。因此,劝喻人民不要胡思乱想所谓革命,要努力寻求改革或改良。 从 某种意义上来说,或仅从文字推演上来说,韩的说法没错,很有道理。但他完全忽视了,“革命”这种特殊的人类社会活动的基本爆发原因。是的,革命的破坏性和 不确定性确实大,绝大多数人都不会主动去追寻革命,如果某个社会的冲突还有一丁点受让、调和空间的话。通常情况下,都是社会冲突没有调和余地,革命才因各 种事件触动而爆发的。 韩 希望不革命的中心立论,有一个最根本的前提条件,那就是必须要改革或改良。而且,所谓的改革或改良,必须是权利饱和的集团,不断释放权利;权利稀缺的集 团,不断增加权利;最终,社会的权利分配达到大多数人都接受和满意的格局。这才是真改,也才能将革命的妄念消解在萌芽状态。而如果权利饱和的集团,还在不 断增加权利;权利稀缺的集团,还在不断减少权利。那不叫改革,那叫变本加厉,只有加速革命的来临。当然,在社会各阶层、各集团权利分配严重失衡的情况下, 如果不改,或改革进度过慢,权利不足的大多数人看不到希望,绝望了,那也无法阻止革命的到来。 这 样简析,应该很清晰了。在某些国家,我绝对不是指中国,比如说是阿凡达国,权利饱和的集团,根本不想改了,甚至是逆向改革。权利稀缺的集团,则是生不如 死,看不到任何希望。而你韩寒大师又这么危言耸听、连唬带吓、苦口婆心地威胁、劝喻人民不要革命。那你不如直接挑明让人民心甘情愿地做奴才好了。就在做奴 才的快乐生活中,等你韩寒大师所鼓吹的改革或改良的美好愿望,一等500年好吗? 所以,革命和改革是相互影响的,有很强因果关系的大规模人类社会活动,它们要解决的核心问题都是社会权利的分配。只不过革命要剧烈很多,破坏性和不确定性也要强很多。而改革则比较平和,可控性较强。 对 于阿凡达国而已,要么实行真正的能让人民看得到希望的改革,要么革命。除此之外,没有第三条道路可走。哦,想用种种漂亮的说辞,掩盖不改革、龟步爬行看不 到前景的改革,或逆向改革的本来面目,麻痹人民,好让人民一辈子、几辈子安安心心地当奴才,人民会答应吗?要去当,你韩寒自己去好了,不要还像导师一样教 导人民不要这样,不要那样。要不是你韩寒曾经在正义阵营混了那么久,俺这样的小百姓,多少对你还残留一些阶级情、同志爱的话,俺就要向你大喝一声呸了!z 2.革命的历史使命终结了吗? 很显然,在任何执政或既得利益集团的字典中,都不希望出现“革命”二字。但,革命又不会依某些集团的一厢情愿而改变轨迹,它必定是社会冲突的总爆发。道理很简单,弦绷得太紧就会断,水堵得太多就会溢、就会溃。 (1)看到了病情,说错了病因,开错了药方 韩 文把一个关键问题的因果关系搞错了。韩文仿佛也看到了阿凡达国面临着很强烈的革命冲动,基于对革命副作用的担忧,因而急迫地想说服人民,不要有革命的胡思 乱想。这其实大谬也。阿国形势汹汹,决非广大百姓成天妄想所致。实则是既得利益集团,对严重不公的社会权利分配,不但不想作丝毫让步,更遑论实质性有意义 的让步,反而是变本加厉地进行强取、豪夺,这才导致社会矛盾越积越大,越积越尖锐,以致革命的冲动越来越近,越来越强烈。因此,面临革命,决不是老百姓所 致,而恰恰是既得利益集团,既不思悔改,又狂妄自大所致。 因而,可以说韩文在革命的成因与责任方上,看到了病情,但说错了病因,也开错了药方。 数十年来,阿国百姓其实都在持续地调低自己的忍耐底限,而既得利益集团则是那么放肆地挑战底限,仿佛他们手中握着永不会断的弓弦,仿佛不压榨出革命来,他们誓不罢休。 这个意义上来说,其实既得利益集团是那么急迫、那么欣喜地在呼唤着革命的到来,他们才是真正的革命的催产士。 (2)革命的功过是非 自 从人类组成社会以来,革命就如影相随,沿着历史一路而来。现代社会,约有一半稍弱的国家,由于依宪政原则解决了政权的合法性以及更迭程序,也构建了社会冲 突的协商与化解机制,因而基本上消解了革命的生成基础。而另外一些国家,特别是像阿凡达这样的还未建立起现代国家制度的国家,就必然出现社会权利分配严重 不公,社会冲突相当剧烈的局面。因而,要想把革命从这些国家赶跑,难矣。 那么革命是福是祸,功过几何? 如 前所述,社会上绝大多数人都不会首先、主动去追求革命,但,大多数情况下,权贵们对社会权利的分配,总是霸道蛮横,不会主动做出让步。正是这种姿意枉为, 最终会催生革命,人民不得不从权贵们手中接过革命火种,并将之熊熊燃烧,创建新社会。然后,新社会累积新矛盾,矛盾尖锐,导致新革命。 人类社会就是在这种循环中逐步取得进步。所以说,革命是推动社会进步的主动力,这个传统论断,是没有错的。 如果按韩大师的指导,既不准革命,既得利益集团又不改革,人民只能安心认命,那基本上人类就永远停止在斯巴达时代了。 当然,革命确会带来大的破坏,也可能不会带来预期结果,甚至可能是更坏的结果。但,对这些副作用,除非有人愿意子子孙孙作奴才,否则,人民总是会在忍无可忍之下,做鱼死网破之争。 韩寒对人类社会的利益之争,看得有点儿戏化,好像既得利益者会那么痛快地吐出利益。如果是这样,那就根本不会出现革命这个名词了。 人 类社会利益之争其实相当残酷,有些地方仅为争个科级副局长职位,就敢买凶杀人。何况像阿国这种利益格局,不管是绝对数字、还是相对数字,权贵们都占据了人 类有史以来最大份额的利益。要想他们让出利益,恐怕光靠口吐莲花,而不出现流血冲突,应该是极度弱智的想像吧?至少,现在还看不到有任何乐观的迹象。 总 的来说,人类发展至今,革命是功大于过的。否则,人类文明也不会取得今天的成就。如果革命后,出现更坏的结果,那也无非是把矛盾累积起来,等待下一次革命 来解决。就像红色高棉一样,出现了更坏的情况,那也无非几年后一并解决了。当然,有些国家,比如伊朗、阿凡达等国,更坏的情况延续了几十年。对此,只能说 这些国家是在较长时间地耕耘着革命的种子。如果不发生概率小于外星人来访地球的,相关利益集团的幡然悔悟之况,那么这些国家将被新革命席卷的命运,就是注 定的了。 (3)要点一一驳斥 韩文:在社会构成越复杂的国家,尤其是东方国家,革命的最终收获者一定是心狠手辣者。 驳:这 是明显的以偏概全。即使是在东方国家,比如阿凡达,虽然出现过革命的最终收获者是心狠手辣者,比例不算太多,但很明显并非“一定是”。恰恰相反,大多数情 况下,革命的最终收获者是宅心仁厚者。比如,坑杀数十万秦军、火烧阿房的项羽对刘邦;比如杀人如麻的绿林赤眉对刘秀;再比如杨坚、李渊、皇太极等开国者, 相对他们的主要竞争对手来说,都是较宽厚、较得民心、较察民情的。如果真出现了心狠手辣者,那确是革命的失败,当然也迅即埋下了下一次革命的种子。但,如 前所述,如果你不想子子孙孙做奴才,革命,这种老百姓的最后选择,也就不得不选。 韩文:民主带来的结果往往是不自由。因为大部分国人眼中的自由,与出版,新闻,文艺,言论,选举,政治都没有关系,而是公共道德上的自由,比如说没有什么社会关系的人,能自由的喧哗,自由的过马路,自由的吐痰。 驳:这 个说法充分暴露了韩寒的用心险恶。首先,他在做词义的玩弄。我们在政治经济文化生活中所追求的自由,与人们在生活习惯上的自由,虽然是同一个词,但其含义 显然是不一样的。这一点,应该初中以上的学生都能分得清。而韩寒这样的码字大师,竟玩起这样的文字花招,来诋毁人们对自由的向往、追求。这种心态和手法是 极其卑劣的。所以说,有的网友猜测,韩寒是肩负了某种特殊任务的。这个说法应该不是乱猜,要不然,以韩寒的文风是不会写出这种下流、无耻的文字的。 另一方面,即使很多国人生活上自由散漫惯了,希望自由地吐痰、喧哗,但他们又怎么没有资格享受言论、选举、新闻等政治经济文化上的自由呢?类似的自由,一直被紧锁着,不肯交给人民。韩寒竟无耻地反咬,说人们没有对此类自由的向往和追求。 其实,在写之前内容时,我对我拟的标题是半信半疑的。因为韩寒毕竟在正义阵营厮混了那么久,他现在的转身也太突然,幅度太大了。 但是写到此段,我就非常坚定自己的判断了。如果偶一为之,作一些非主观愿望之文字。那么,其实对人对己都有所交待的,就是弄一些含糊、粗枝大叶的东东。而现在,韩寒弄出这种无耻的文字。只能说明他的心态确实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钱云会案上,应该也不是误判了。可惜,可惜。 韩文:关于某国与利比亚、埃及等国情况(主要是地理、 人口经济等)不一样,因而解决问题的方案和方法也不一样。(大概意思,非原文) 驳:如 果仅地理、人口的因素上来说,我想先纵比。某国历史上大部分时期的版图和现在是差不多的(人口当然少很多,但与当时的社会经济状况是相适应的),那么历史 上所遇到各次内外交困下,均会爆发革命的情况,在相似的版图下,为何今天又不会重演呢?如果,仅从横向时代背景比,利比亚、埃及等国人民对民主自由的强烈 向往与追求,为何某国人民又没有资格享受、又不会向往追求呢?难道他们是天生的贱民吗?简单地说,只要哪个国家的人民都还是肉做的,而不是机器人,那么, 很显然人类文明的普世原则,对权利的分享原则都应该是相通的,不会有例外。 韩 文:但这样的国家,也不需要任何的革命了,国民素质和教育水平到了那个份上,一切便都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了。也许你能活着看见这个国家的伟大变革,也许你至 死都是这个死结里缠绕的纤维,但无论如何,你要永远记得,错车时请关掉远光灯,也许我们的儿女将因此更早的获得我们的父辈所追求的一切。 驳:这又是卑劣的素质论。我真是要呸韩寒这个SB了。 明明是某些集团死死把做人的基本权利牢牢握在手里,不肯交给人民,却硬说人民不需要、不配享有这些权利。你不如直接说这些当家作主的人民都是猪好了,就安 心地享受猪圈里的幸福吧。韩寒及其新投靠的主子们,就可以不再担心什么革命了,就可以太平江山享万年了。可问题是,作为一只猪,会不会关远光灯又有什么关 系呢?又和什么素质有叉关系呢?会关远光灯的猪、有素质的猪,还不是随时都是大人们的下饭菜。先把做人的基本权利还给人民吧!有哪一个人,包括韩寒,你扪 心问问自己,你愿意当猪吗? 四、闲语碎语 1、韩寒的新角色。 诚如有的网友所言,韩文就是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方,针对错误的对象,说了一通混帐话。 所 谓错误的时间,大约是指明明阿拉伯之春,这一人类最新一波的革命浪潮已经和正在取得丰硕成果。韩却跳出来说,不要革命。所谓错误的地方,应该是讲明明阿凡 达民怨沸腾,韩却跳出来说,革命好可怕。所谓错误的对象,是指造成革命走近的根本原因明明是既得利益集团的贪得无厌、毫无人性,韩却跳出来对人民说,你们 还要忍。这些当然只能是无耻的混帐话了。 我 想打一个不恰当的比方,来说明一下韩寒的新角色。比如回到大秦,暴政肆虐,民不聊生。韩寒却急吼吼地找到陈胜、吴广说:“大哥,不要革命呀,好可怕耶,会 流血的,会被心狠手辣者窃取成果的哟。”我想,陈、吴将会非常淡定地回道:“那俺们是不是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家园被强拆、妻女被欺辱,只能乐呵呵地看着赵 高们指鹿为马,只能笑嘻嘻地把我们自己送给始皇宰杀吗?小子,爷们没时间听你胡扯。而今,是进亦死,退亦死,兄弟们,俺们斩木为旗,揭竿而起吧!啊------” 所以说,韩寒的新角色,大约就是赵高们的门下走狗。 换算成阿凡达官阶,大约应该是维稳办发言人。 2.遗憾与痛心 首先,人是会变化的,这是稚子皆明之理,无需多言。 可惜像韩寒这样的青年才俊,当在时代大潮中发挥更大影响的人物,竟也走上了旁门左道。 造化弄人了。 惜哉,惜哉! 来源:独立评论 苏联为何遭遇体系性失败? 2011/12/25 | 作者:丁学良
政治极端主义体现在这个系统的所有方面。其基本点就是:放眼望去,到处看到的都是敌人,都是危险,都是阴谋,都是破坏。只能把所有能动员起来的资源,统统用来对付它们。
政治极端主义产生于非常时刻。一开始是出于惊弓之鸟的心理,而实际的内外威胁淡化以后,往往会出现一种新的推动力使其延续,那就是新生的特殊利益集团。最重要的两个,一是军工利益集团,另一个就是克格勃。
列宁时代有个基本规矩,只要是党内辩论,不管观点、建议、批评是什么,都合法,允许在党内公开争论。
苏共越来越保持高压,一直到1980年代中期为止,党内不可能对最基本的政策提出批评,否则就会被定性为叛徒、奸细,西方帝国主义派来的颠覆者。
两个亲身体验:经济烂摊子,民众大逃亡
2011年12月25日,是苏联解体20周年。1988年年底我为了做博士论文,到苏联去做调研。此前虽然读过很多关于苏联政治经济、社会文化方面的书,但对其整个地理状况的理解还很抽象。1988年底去苏联待了好几个星期,跑过很多地方。脑子里每天都盘旋的问题就是:为什么这个地球上资源最丰富的国家,经济这么差?我1984年到美国后才直觉体认到,在这个世界上其他国家可能会遇到严重经济困难,但有三个国家不应该,即加拿大、澳大利亚和苏联。我当时想,上帝为什么对苏联这么恩惠,对中国那么不公平,资源那么少!
这三个国家自然资源丰富到居民即使不努力干活,也不至于饿肚子。只要政府不有意破坏本国经济,让它自然运转,生产出财富是水到渠成。
可是1990年春苏联已接近解体。我们从东柏林开车到苏联,考察了很多乡镇,发现出不去了。边境关口的人多到难以想象,大家用各种交通工具逃离本国。绝大部分都是本国产的三轮、拖拉机、破烂房车。到东欧方向去的人、车排了十几公里长,都带着各种生活用品,每天只能移动一点,那么多人不知要挪动多久才能离开。
为什么那么多人要逃离?而且那些人大多是专业技能最好的国民,因为农民和文盲不会跑。以上是我反思苏联的两个经验起点。
政治极端主义
苏联崩溃的原因已被国际国内讨论过千百次了,《南方周末》也两次刊发万字长文(见2001年8月16日头版头条《苏共亡党十年祭》、2011年8月19日《苏共亡党二十年祭》)。我希望提供一点新角度反思。
苏联的垮台是整个系统的失败(systemfailure),不是哪一个局部更不是哪一两位个人。如果要用一个概念来描述该系统失败的原点,我将之归因于政治极端主义。政治极端主义是从1917年到1990年代末的一个基调,只在极少数时候才有微偏这个基调的做法和政策。
中国自从跟苏联闹翻后,一直试图对苏联的系统做一个透彻分析,当年发表了很多文章批苏。中苏公开论战已近60年,现在回顾起来,还站得住脚、颇有说服力的就是两报一刊(《人民日报》、《解放军报》、《红旗》杂志)的描述,只有八个字:“对内镇压、对外扩张”。半个多世纪前中国对该系统的这一批判,堪称经得住时间考验。
政治极端主义体现在这个系统的所有方面。其基本点就是:放眼望去,到处看到的都是敌人,都是危险,都是阴谋,都是破坏。面对各种各样的敌人、阴谋、危险、破坏,你怎么办?那只能把所有能动员起来的资源,统统用来对付它们。
为什么会这样?开始确实有部分事实支持这种观察和判断。
当年列宁从西欧回俄国参与十月革命暴动的领导,在整个欧洲,绝大部分国家对他们都不友好,也有非常敌对的。
因为布尔什维克说自己就是整个欧洲资本主义体系的掘墓人,别人怎么会客气待你?但也有很支持他们的,比如德国政府。所以那时有人说,推翻俄国旧政权的团体拿的是德国资助。
在俄国内部,布尔什维克上台后推行的激进政策,使中产和上层阶级原来的生活方式过不下去。当权者把一些贵族家族成员全部处死,包括儿童。“内外皆敌”的做法风行一时。
其实近代以来任何的大革命,都有一段短暂时间处于类似的非常状态。凡发生这种紧急状态的国家,政府都有一些紧急措施。问题是这之后该怎么办?
沉浸在这种特殊时期的政权有两大类。一类把这看做极其短暂的状态,尽力创造条件使它过去,尽快回复到正常状态。另一类像苏联,就是把紧急状态中的措施变得常规化了,这才是政治极端主义的病根。
为什么会常规化?有人说由于列宁死得太早。但我认为这只是偶然因素,很多紧急状态下的非常措施是他本人制定的。列宁有两句话很出名,其一,我们的革命专政不受任何法律的约束。不仅包括拒受旧法律的约束,也包括非常时期的一切严厉措施不拘泥于新法律。这是对内而言。其二,为了我们的目标和利益,可以和任何人联手包括魔鬼,可以干任何事。这是对外而言。
如果是紧急状态下短暂实行的政策,那是可以谅解的。我读过列宁那段时间几乎每天的日程安排,从欧洲回到俄国,到他变成新政府首脑,只有7个月。对他来讲革命胜利太快,是意外。后来的那些应急措施都由于胜利来得太快,而不得不仓促临时决定。问题在于这些措施后来变得常规化了。
我们也不要忘记,当年对中国的政策全不顾正义只维护自己利益的大国,首推俄苏。
特殊利益集团绑架政策
政治极端主义产生于非常时刻。一开始是出于惊弓之鸟的心理,而实际的内外威胁淡化以后,往往会出现一种新的推动力使其延续,那就是新生的特殊利益集团。最重要的两个,一是军工利益集团,另一个就是克格勃。我读过的所有资料都显示,从1920年代末到1980年代末,只有这两个集团是始终维护紧急状况下的一系列特殊措施的力量。当年苏联党政军系统里许多人的回忆录、苏联学者的研究,绝大部分将问题追根溯源到这两个利益集团身上。
极有趣的资料来自苏联解体前最后两任克格勃的首脑,一个是克留奇科夫,参加了“八月政变”,后短暂坐牢;以及接任的巴卡金,原是法律教授。
在克留奇科夫开例行工作会议时,巴卡金发现他每次都提一大堆资料读。老巴有时侧目看,发现都是报告。等老巴自己当了首脑,才知道老克读的是克格勃从全国各地和全世界最重要地点送来的秘密报告。而巴卡金发现大部分都是些垃圾,西方报刊已经有报道,还有的是没什么根据的猜测。当年老克过目后再让人整理上报,直至送最高层领导人。
克格勃里有些人的技术、外语、专业都非常好,为什么要弄这么多垃圾?原来是把那些对他们最不利的都删掉了,留下的是对该利益集团最有用的东西。当社会出现有理有力的批评和诉求,他们要么就把这些删掉,说太平无事,体系完美有效;要么就把民间纯粹有关民生的批评和行动,弄成是敌对势力操纵、搞破坏。
老巴当了首脑后了解到,克格勃积累了1060万份书面报告。从他们汇报的内容来看,大多数时候他们的出发点不是祖国,想不到国民利益,只有他们自己的利益。这里讲的国民利益是nationalinterest,以人民为主体。巴卡金感叹说:他们只要垄断了最高决策者的耳朵和眼睛,也就垄断了最高决策者的头脑。使其做出的决策,最有利于克格勃的利益。
除了克格勃,还有军队与军备产业系统。
军工利益集团也是不断地给最高决策层输送一个信息:世界大战随时会爆发,我们的武器远不够。他们隐瞒信息到了什么程度?戈尔巴乔夫做了多年政治局委员,都不知道实际军费。一直以为是公开的两百多亿卢布,直到做了总书记,才知道是八百多亿。他问:为什么我以前不知道?答曰:只有三个人知道,一个是总书记,一个是负责国防的,一个是负责军工的。其他的政治局委员和书记处书记收到的数据都打折扣。老戈说,我们这么多年里每年八百多亿军费,占了三分之一的国家财政,怎么挺得住?
所以说,那个系统为什么会崩解?根子是它的体制在四面八方全都看到敌人和生死斗争,把这作为几十年来的常规状态,进而按此配置各种资源,最后才把国家给拖垮了。这是根本的,其他都是偶然因素。
理性纠偏力量为何不起作用?
问题是,几百年来很多国家都遇到过紧急状况,都不得已采取过非常措施,为什么大部分国家不会长期保持这种状态,而苏联却会?问题就在于纠偏机制的缺位,理性主义的纠正力量不能及时发挥作用。
列宁的时代要和后来的时代划分开。列宁时代有个基本规矩,只要是党内辩论,不管观点、建议、批评是什么,都合法,允许在党内公开争论。而且对说反对话者最严重的惩罚,就是把他地位降低,连开除党籍都不会发生,就是不让你做决策者而已。
如果苏联执政党一直保持这个规矩,就会有理性力量出来纠偏。异议声音能被及时听见,因为异议者绝不会坐牢、离婚、杀头。问题在于,列宁死后这个最低安全保障没了。比如斯大林把以前的同志及他们的老婆、亲戚抓起来后,别人来找他求情,他说:我也没办法,这是系统上的操作。他所言一半是托词,一半是现实。这个系统看到的都是敌人,所以在任何一个环节的操作上,都要从最坏的考虑出发。
苏共越来越保持高压,一直到1980年代中期为止,党内不可能对最基本的政策提出批评,否则就会被定性为叛徒、奸细,西方帝国主义派来的颠覆者。最低的惩罚是开除党籍,然后是自己坐牢、家人坐牢,很多人最后从肉体上被消灭了。
赫鲁晓夫上台后,部分地把党内的恐怖降低,减少了肉体消灭的可能。开除党籍、坐牢、流放,还是常见。
在这种状态下,理性主义的声音无法进入决策过程。在中等水平的民主法治国家,也一定会有部分人的头脑清醒,否认四面八方都是敌人,会要求对外制造和平,对内让人民平安富裕,增加参与权。而在苏联这个系统内,这种理性主义纠偏机制基本上不存在。
斯大林死后,赫鲁晓夫、米高扬等人相互指控:为什么你当年不提反对意见?为什么看到错误不提出来?二三十年以前你在哪儿?他们回答时都说:不敢讲话,私下都不敢讲,因为所有人都被监听,包括决策层。即使斯大林死后肉体消灭得到控制,但党内官员还是不敢讲真话,还是所有人被监听。政治极端主义到了这种情况。
从克格勃诞生(即“契卡”)到最后,赋予他们的任务就是这样:契卡是复仇之剑,其特权是不经法律程序就可以处死怠工者、投机倒把分子、叛徒内奸特务。在短暂的战争年代也许有必要,但后来常规化了。契卡的前两任领导都坐过沙皇的牢,都有理想,不太滥用权力,还没到明明知道自己的同志没问题也要搞掉他的地步。等他们去世,后来的人发现手中的权力谁都怕,太好使了。
政治极端主义背后都有利益集团,他们眼中没有祖国至上,只有自己的利益。苏联的军工利益集团后来扩张到什么地步?苏共两个稍具改革意识的领导人,赫鲁晓夫和戈尔巴乔夫都说:你们要的资源是无底洞,就是把整个苏联经济全为你服务,也无法满足你的胃口。赫鲁晓夫说了这点,得罪了一批人。后来老赫下台,他们起了很大作用。
苏联军队在所有战略战术武器的项目上,都想在量上超过美国和西方,他们的经济怎么受得了?苏联经济最后被特殊利益集团控制,老百姓生活困难,少数工人农民出来请愿,又被当成阶级敌人镇压。正常社会里的理性纠偏环节,都被体制封闭死了,这才慢慢积累成系统失败。
说到底,核心问题是政治极端主义,把1917年到1921年客观存在的非常状况人为地常规化。在此过程中,理性主义的声音和纠偏的力量越来越弱化。列宁去世后,这个渠道大体上被封。在各种内外真实威胁慢慢淡化、客观情况好转时,特殊利益集团又逐渐操纵了政治运行的关键环节,扭曲了决策过程,最后就导致体系失败;就像俗话讲的,小洞不补,大洞二尺五。除非对这个体系失败的基本动力过程作方向性的改正,否则它那辆车难以回头上正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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