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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巅峰/《尚书》系伪书/城堡裏的劇作家/反革命音乐家陆洪恩
發佈時間: 1/5/2012 6:41:19 PM 被閲覽數: 702 次 來源: 邦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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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聞取自各大新聞媒體,新聞內容並不代表本網立場!  
 收件箱 :  bangtai.us@gmail.com

 

阳光峡谷

2)日落西山

3)导游Mingma与转经筒

4)云蒸霞蔚

5)共赏夕阳。

6)夕阳牧歌

7)经幡飘飘

8)炊烟袅袅

9)白雪皑皑

10)翻山越岭

11)山崩地裂

12)南坡之营

13)苦思冥想

14)雪山冰川

15)日出珠峰

16)道路崎岖

17)追逐阳光

18)漫漫吊桥路。

19)翠绿峡谷。

20)触摸巅峰

强烈推荐我的导游 – Mingma,一个很帅的谢尔巴小伙子。

 



 

触摸世界巅峰

来源:
 

珠峰大本营徒步记 - Hiking Mt. Everest Base Camp Trail

一个清冷的周末之晨,我睁眼醒来,周围一片寂静,愣怔了半天,才想起来自己已在家中的舒适大床上。起身,披上晨褛,来到厨房,煮水,为自己泡了一杯薄荷茶,细瓷杯里,淡褐色的茶水间,升起一缕袅袅的水汽,闭眼闻着,有股淡淡的薄荷清香;轻轻抿了一口,水是净化水,毫无杂质;茶还是薄荷茶袋,从雕花的木盒里拿出;杯子是精美的骨瓷,温润细腻。再一次细品茶水时,却没了记忆中的味道:那泡在粗制的玻璃杯中,周围弥漫着牛粪和灰尘的混合物,满耳听闻的都是谢尔巴人爽朗的谈笑声,空气里中丝丝的寒意毫不客气地侵入人的五脏六腑。我总是把泡着茶水的玻璃杯,紧紧地握在双手之间;不时喝上一口热茶,那种温暖的感觉,真不是言语可以形容也!

徒步在珠峰大本营的路线上,大部分时间是在4000米左右的高山间行走,虽说我基本上没有高原反应,可高原上,往上走的每一步都比在平地上要付出好几倍的艰辛:空气越来越稀薄,天气越来越寒冷,衣服越来越厚重,由于服用了抗高原反应的药物,手足的指端一直有刺麻的感觉;一大早,走在清冷的山路上,大半张脸都是麻麻的,摸上去木木的,没啥感觉;大本营的这条线路,总是在翻山越岭,不停地上坡下坡。当我大口喘着粗气,艰难地翻越一个陡坡时,望着前方的一个大下坡,那种白辛苦的感觉,在累极的时候真想哭;当我的双腿酸痛,再也不想往前迈步时;当在高原缺氧的情况下,脑子总不能聚精会神想事情,我总是在问自己:世界上有那么多美丽的海滩小岛,数不胜数悠闲的度假胜地,我为什么要选择到这里花钱受苦?

 在整个徒步过程的8天半的时间中,日日是简单的两三样蔬菜,几乎没肉吃,更别谈水果;开始1-2天,我基本上咽不下当地人做的粗糙饭食,被子里似有似无的酥油味道总让我想吐;寒冷的夜晚,用冰冷的高山雪水洗脸,那刺骨的寒气,感觉到的不是寒冷,而是难以抑制的疼痛;白天汗流浃背,衣衫尽湿,路上尘土飞扬,蓬头垢面,晚上却不能洗澡,污垢集在皮肤上的感觉很不舒服,以至于我多次做梦都是站在热气腾腾的莲蓬头下。。。。一切条件是这样的恶劣,但风光是这样的旖旎,看,雪山在我面前森然排列,壁立千仞,在湛蓝的天空的衬托下,是一种无可言语的美;冰川如一条静卧的巨龙,在我的身边延伸开去,阳光下,露出幽幽的冰蓝色;雪山顶头,被残阳染红,一天两次演绎着日照金山的美景。苦吗?很苦;值吗?超值!

路上我不停地思考,幸福是什么?在途中,我收集了以下的点滴滴滴:
1)徒步的路上,看到一少妇在寒风中洗衣服,一个二三岁的幼童在旁边号啕大哭。我经过时,招手让他过来,拿出2-3粒巧克力给他,幼童立即收起悲声,居然双手合十,用稚嫩的声音对我说:Namaste
 
2
)捧一杯热腾腾的薄荷茶,仔细品尝,喝到一滴不剩。
3
)天寒地冻时,室内室外所有流动的水全部结冰,有一杯温热的水可以刷牙洗脸。
4
)一天辛苦登山后,晚上和游客们坐在饭厅的火炉边,烤火闲话。
5)高山上,观景台边,和导游朋友,举杯饮酒,共祝美丽的人生!

。。。。。。。。

8天半的徒步大本营,有太多的思绪无法一一枚举,就让照片来替我诉说这些的感受吧!

 

【Autumn Leaves】浪漫小提琴曲十六首

来源: smallguy     wenxuecity
 



 

 
 
 
 
 
 
 
世两千多年 古文《尚书》被证实系伪书

新华网    2012-01-05

    古老历史文献《尚书》是中国历代统治者治理国家的“政治课本”和理论依据。然而,两千多年来,中国学术界一直对传世古文《尚书》存在真伪之争。

  新华网报道,在清华大学入藏的一批战国竹简中,专家们看到了失传多年《尚书》的真正原貌,现今传世两千多年的古文《尚书》确系“伪书”。

  据清华大学出土文献研究与保护中心刘国忠教授介绍,《尚书》相传为孔子编定,孔子晚年集中精力整理古代典籍,将上古时期的尧舜一直到春秋时期的秦穆公时期的各种重要文献资料汇集在一起,经过认真编选,挑选出100篇,这就是《尚书》的由来。相传孔子编成《尚书》后,曾把它用作教育学生的教材。

  秦始皇统一中国后,颁布《挟书令》,禁止民间收藏图书,凡是民间收藏的《诗》《书》及诸子百家的著作,全都要送交官府,集中烧毁。秦代的焚书给《尚书》的流传带来毁灭性打击,原有的《尚书》抄本几乎全部被焚毁。汉代重新重视儒学,由秦博士伏生口授、用汉代通行文字隶书写的《尚书》,共28篇,被称为今文《尚书》。

  西汉时期,相传鲁恭王在拆除孔子故宅一段墙壁时,发现了另一部《尚书》,是用先秦六国时的字体书写的,人们称之为古文《尚书》。古文《尚书》经过孔子后人孔安国的整理,篇目比今文《尚书》多16篇。

  然而,在西晋永嘉年间的战乱中,今、古文《尚书》全都散失。东晋初年,豫章内史梅赜给朝廷献上一部《尚书》。这部《尚书》共有58篇,包括今文《尚书》33篇、古文《尚书》25篇。现今流传两千多年的《尚书》就是根据梅赜所献版本编修。

  中国宋、元、明、清的许多学者,都对梅赜所献的这本来历蹊跷的《尚书》产生疑问。

在上海文艺出版集团中西书局出版的“清华简”第一辑整理报告《清华大学藏战国竹简(壹)》中,收录了《尹至》、《尹诰》、《程寤》、《保训》、《耆夜》、《金縢》、《皇门》、《祭公》和《楚居》共9篇简文。

  其中,属于古文《尚书》一类的文献有《尹诰》篇,专家将其与传世的古文《尚书》中《咸有一德》篇进行比对后发现,“清华简”《尹诰》属于秦始皇焚书之前真正的《尹诰》写本,而传世的古文《尚书》中《咸有一德》篇与之没有任何共同之处。

  相同的例子还见于《说命》篇。传世的古文《尚书》中的《说命》篇共由3篇组成,记载了商王武丁与其大臣傅说之间的相关事迹。“清华简”中也有《说命》篇,题为《傅说之命》,也是由3篇组成。其中部分内容与《国语·楚语》的引文完全一致,证明是先秦时期《说命》篇的原貌。

  然而,同《尹诰》篇一样,传世的古文《尚书》中《说命》篇与“清华简”《傅说之命》也完全不同,证明是后人编造。

  “从"清华简"提供的这些证据来看,传世两千多年的古文《尚书》确实是一部伪书,自北宋以来,许多学者对它的怀疑和否定是完全正确的。”刘国忠说,“通过"清华简",我们不仅看到了真正古文《尚书》的原貌,还可为多年来古文《尚书》真伪之争画上圆满句号。”

 

 

一個韓國人眼中的中國文革


 

英國《金融時報》中文網特約撰稿人 金宰賢


 


“徹底打倒,徹底……”他在抄寫的是1967年的一份《解放日報》的頭版文章。我在上海圖書館經常碰到這位老人:個子較矮且瘦,動不動就自言自語,使得敏感的我不得不注意他。老實說,一開始我並不喜歡他,但從那天起,我對他不再那麽反感,而開始好奇,到底怎樣的心靈創傷讓他至今還在抄寫三十多年前的報紙。


 

我雖然通過一些書籍和電影了解了文化革命時期中國人經曆了怎樣的苦難,但親眼看到一個時代帶給個體的傷痕時,才意識到它的影響有多麽深刻。


 

中國文革也帶給上世紀70、80年代的韓國知識分子不少影響。當時正值權威主義政權統治韓國,實施了嚴格的反共教育。那時韓國人對中國幾乎一無所知,常稱之爲竹幕(bamboo curtain)遮蔽下的中國。這兩個因素反而使韓國學生運動家對文革産生了好奇。在這樣的基礎上,一位思想進步的教授撰寫了一本書,介紹了一些西方對文革較爲善意的評論,並高度評價文革:它是以民衆的自覺性和獻身精神來顛覆既定權威的社會改造。這本書令韓國大學運動組織在整個80年代對文革一直抱著頗爲欣賞的態度。


 

後來,1992年中韓建交以後,隨著交流的增加,韓國人對文革的認識也逐漸深入,進而抹去了對文革的憧憬。我對文革的印象也是從學中文之後開始形成的。在中國生活了好幾年之後,我才漸漸體會到文革在中國留下的印記。


 

在我看來,文革對中國的顯著影響就是傳統文化的破壞。由于我在大學讀中國語言文學系專業,來中國之前,我對中國傳統文化抱有很大的期待。不過來了以後,我才發現實際的中國與在書上學的截然不同。我越了解中國,越覺得它不是我想象中的樣子。以前,我以1949年爲界:1949年新中國成立以後,它就與以前的中國劃清了界限。但後來我發現界線不是1949年,而應是文革。


 

文革時期大搞“批林批孔”運動,“祭孔”被視爲封建迷信而被禁止。當時曲阜“三孔”(孔廟、孔府、孔林)的許多文物古迹都被紅衛兵破壞了。眼下參觀孔廟的很多韓國遊客,看到許多雕刻和石碑被毀的傷痕時,都不禁傷感。


 

文化遺迹毀壞成這樣,其非物質文化遺産也難以保存。據說,曲阜孔廟恢複祭孔大典前,專程派人前往韓國錄制了整個祭孔的過程。他們特別注重的是“文廟祭禮樂”,因爲中國早已失去了完整的文廟祭禮樂。這樣的非物質文化遺産一旦失去,以後很難恢複原型。好在被儒家文化熏陶的韓國至今仍保存了這個傳統。據中國媒體報道,祭孔祀典禮儀自傳到朝鮮半島後,盡管隨著曆代王朝的變遷,在音樂和舞蹈以及規模、等級等領域進行了調整,其禮儀的基本程序卻一直沿襲中國周代雅樂的規範。


 

對韓國人而言,祭孔大典是從小耳熟能詳的一個詞。韓國成均館和全國各地234個鄉校,于每年5月11日孔子祭日和9月28日孔子誕辰日,進行兩次“釋奠大祭”。成均館文廟大成殿中供奉著的是包括孔子在內的五聖、孔門十哲、宋朝六賢以及韓國十八賢等39位先聖、先賢的牌位。1986年,釋奠大祭成爲第85號韓國重要無形文化遺産。


 

我覺得外國人,甚至中國人自己,要了解真正的中國,都必須先了解文革的影響。我認爲,最大的影響就是與過去、與傳統的斷裂,文革不僅是失去的十年,更是斷裂的十年。


 

中國人常說五千年的中華文明,但其保存的只不過是以紫禁城、長城等爲代表的物質文明,很多精神文明的精髓沒有保存好。在文革期間,中國否定過自己的曆史、傳統,以及精神文明。文革後,由于諸多因素的影響,中國沒來得及修複這個問題,就很快進入了“改革開放”時期。


 

我認爲,這個過程的結果是,中國無批判地接受了西方文明,且都是淺層次的、表面上的物質文明,而不是深層次的精神文明。當今中國之所以事故頻發,精神文明的欠缺也是原因之一。中國在“硬件”上已經開始“超英趕美”,但在軟件上,卻沒有樹立好新的體系。更令人擔憂的是,隨著“硬件”方面的顯著提高,“硬件”與“軟件”上的差異逐步擴大。


 

很顯然,這樣的結果並不理想。在文革時期,人性和許多基本道德被破壞:兒女告發父母、學生告發老師、鄰居告發鄰居、朋友告發朋友,突然間最熟悉的人成爲自己的敵人,以最極端的方式將“道德”連根拔起。此後,中國只去吸納西方的物質文明,社會愈加功利和浮躁,在一切都向“錢”看的同時,僅存的一點“道義”也隨之貶值。


 

外國學者常說,文革雖然發生在中國,但對它的研究卻不在中國。考慮到在文革時期政治狂熱席卷下的中國,人們遭到了莫大的痛苦,當前中國人對文革持較爲消極的態度,也不難理解。但是,我仍然認爲,對中國而言,文革不是應該回避的對象,而是應該克服的對象。中國只有在充分理解文革並克服它留下的傷痕以後,才能真正地向前邁進更大的一步。


 

作者金宰賢畢業于高麗大學(Korea University)中文系,自2003年起在華工作,曾在北京大學讀MBA,現在上海交通大學攻讀管理學博士。作者電子郵箱:zorba00@gmail.com,微博:http://t.sina.com.cn/jinzaixian。本文僅代表作者本人觀點。

 

 

《紐约时報》 瓦茨拉夫・哈維爾:布拉格城堡裏的劇作家




核心提示:謙恭、帶點羞澀但富有感染力的哈維爾喜欢把人生看作一個劇場,從異議分子到總统,他並不喜欢官場的繁文缛節。哈維爾通過他的写作、他的勇氣,以及他毋庸置疑的道德聲譽對世界做出了巨大贡獻。世上再無哈維爾。
 
原文:
NYTimes | Vaclav Havel: The Playwright in Prague Castle
作者:傑裏・拉伯爾 (JERI LABER)
發表日期:2011年12月21日
本文由
譯者志愿者翻譯並校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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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配图:12月20日,布拉格,街头涂鸦,前捷克斯洛伐克總统瓦茨拉夫・哈維爾。图片来源:Michal Cizek,法新社/Getty Images】
 
1989年10月18號,爲了防止我們在布拉格的一處公共場所會面,捷克的秘密警察逮捕了我和另外十五名異議分子。瓦茨拉夫・哈維爾本在其中,但他由于遲到而逃過了逮捕。当天晚些时候,被拘留的大多數人被放了以後,我們和哈維爾在洲際酒店進行了非正式的碰面。当时我們誰都預料不到,僅僅一個月後,捷克斯洛伐克的“天鵝絨革命”開始了。
 
但空氣中充滿變革的氣息。異議分子們在擔心未来他們會缺乏一個領導者。哈維爾说:“我們需要一個既有個人魅力又有計劃的政治領袖。”“你怎么樣?”我问他。“我會作爲业余人士積極參加,但不是职业的。”他回答道,眼睛低垂着,像在沈思一般,這是他说话时的典型表現,“我是個作家,不是政客。我愿意成爲一個國王制造者,而不是國王。”
 
我看着哈維爾,這個羞澀而富有感染力的小個子男人,穿着皺巴巴的針織衫和牛仔褲,一個劇作家而不是政客——我想,他说得没錯。但曆史對他另有安排。
 
1976年,捷克一個搖滾組合“宇宙橡胶人”的成员遭到逮捕,由此引發了捷克異議分子們的“77憲章”运動。難怪1988年哈維爾會邀請我參加他和他的朋友們辦的一場地下搖滾演出。演出者是“橡胶人”的接班人,一個叫作“午夜”的搖滾組合。那是一次拥挤嘈杂、烟霧彌漫的聚會,滿是比哈維爾們年輕得多的人。在這闪光燈频闪的大廳裏,我很快就找不到哈維爾了,只能时不时地看到他熱情奔放地和人們一起跳舞。那是我所見過的他最快樂的时光。
 
充滿古怪調皮幽默感的哈維爾常常喜欢把人生看作劇場。1988年,人權觀察組織授予他“人權觀察员”稱號,他却無法出國赴紐约領奖。于是他安排了一個長头發的“垮掉派”年輕詩人雅希姆・托普爾代領。後来,作爲捷克共和國的總统,他委派瑞塔・克裏默娃擔任駐美大使,说话帶有布朗克斯(譯注:Bronx,紐约的一個區)口音的她一直都想回到曾度過青春歲月的美國;卡爾・施瓦岑貝格成了哈維爾的總理,這位異議者本来是波西米亚王子,他爲充斥着共産主義庸俗虛伪氣息的布拉格城堡帶来了得體的禮仪;駐蘇聯大使,哈維爾選擇了鲁道夫・斯兰斯基擔任,這位異議分子與父親同名,而他的父親是被蘇聯下令處決的前捷克斯洛伐克共産党總書記。搖滾歌手弗兰克・紮帕則成了哈維爾的榮譽文化大使。
 
哈維爾很不適應辦公室的繁文缛節。我第一次見到總统身份的他是在1990年2月份,他一如既往地穿着針織衫和牛仔褲,騎着一辆小摩托在城堡裏寬闊的大理石道路上穿梭。後来在1992年見面时,他穿着西服,打了領帶,看上去有點總统樣子了,但他謙恭、低調的態度一直没有改變。
 
哈維爾的總统职位颇富聲望,但没有權力。不管他的觀點多么難以让人接受,他都將總统职位作爲一個道德平台。2000年10月,我參加了捷克共和國的國慶慶典,当晚的布拉格禮花滿天。巨大的、燈火通明的城堡裏全是宴會桌,有4000人參加這次宴會,其中有許多以前的異議者。
 
即便是這樣的節日場合,哈維爾也不忘婉轉地表達捷克的新资本主義帶来的負面作用。在布拉格城堡的維拉德米爾大廳演讲时,對捷克風景遭到破坏,城市和小鎮被“缺乏創造力和想象力、千篇一律的陳腐建築”充斥,以及超级市場、大型購物中心的巨型條幅正在“汙染城鎮和大自然”,哈維爾表示極度失望。他哀叹語言的退化、腐敗和欺詐的蔓延以及“[電視]熒幕上的血腥暴力”。
 
離開總统职位之後,哈維爾繼續捍卫着全世界的人權活動者和政治犯,包括诺貝爾和平奖獲得者劉曉波和他的中國同伴們,他們的“08憲章”公民社會宣言正是受到了“77憲章”的啓發。哈維爾的文章《無權者的權力》至今仍在鼓舞着受压迫的人們。他一直想重新全身心投入到写作中,近年来却一直苦于病痛折磨和繁忙的时間安排而無法付諸实施。這個勉爲其難的英雄總是很謙虛,他被卷入了到並不向往的官場生活中,對此我深爲他感到惋惜。
 
然而,哈維爾通過他的写作、他的勇氣,以及他毋庸置疑的高尚品德對世界做出了巨大贡獻。世上再無哈維爾了。

傑裏・拉伯爾是人權觀察組織創始人之一,回憶录《陌生人的勇氣:人權运動到来的年代》(The Courage of Strangers: Coming of Age with the Human Rights Movement.)作者。
 
(譯注:布拉格城堡爲世界上最大的古城堡之一,波希米亚國王、神聖羅馬帝國皇帝,以及捷克斯洛伐克和捷克共和國總统都在此辦公。)

 

 

追忆在文革中被残忍杀害的音乐家陆洪恩


2012/01/05 


耶子按:
  在阅读张志新的资料时发现一位与张志新赴刑场一样遭遇的音乐家——上海交响乐团指挥陆洪恩在赴刑场时被割喉管,他比张志新遇难早。(资料显示在文革中张志新是赴刑场时第30位被割喉管者)。

  怀着深深的敬意读完了这位音乐人狱中难友的缅怀文章,无比沉重。故转载。

缅怀音乐家难友陆洪恩

  奥地利是音乐之乡,踏上这片土地许多人都是带着轻松、兴奋的心情,而我的心却是特别的沉重。因为当年文革中被残酷迫害死的难友、上海交响乐队副指挥陆洪恩从入狱起那天经常吟唱着贝多芬的乐曲向黑暗挑战的画面,至今还深深地烙在我记忆的深处。从他身上,我第一次强烈地感受到音乐的力量和对正义的渴望。1968年4月陆老师临赴刑场前,托我帮他完成二件事:第一件,如果有机会逃出国门的话,一定要去维也纳,代他在贝多芬墓前献上一束花。告诉大师,在中国,有一位他的敬仰者是哼着他的《英雄交响曲》与《庄严弥撒》走上刑场的。第二件,帮他寻找文革初被“扫地出门”去新疆的独子,告诉他父亲是怎样被折磨死的。 这位1954年由陈毅市长任命的上海交响乐团副团长兼副指挥陆洪恩,在监狱苦难的生活里经常跟我讲起在维也纳这座音乐摇篮里发生的故事,常常幻想着这片音乐之乡,希望自己的灵魂也能飞到这个一生向往的音乐摇篮。 我这次走访奥地利,就是想帮他完成生前未了的心愿。




真言获罪

  1966年5月28日那天,上海交响乐团继续学习讨论“评三家村”,陆洪恩依然早早走出家门。正在学校里念初中三年级的16岁独子走到他跟前,低声说:“爸爸,今天就坐在那里听大家发言,你不要讲话了……”儿子听母亲说,爸爸在前天学习时由于讲了些不该讲的真话而遭到批判,当夜单位的好友就到家里来让母亲劝父亲忍一忍,不要讲真话。陆老师轻轻地摸着儿子的头说:“放心吧,爸爸明白。”那是个阴沉的早晨,妻儿目送他一步一回头地去上班,可谁也没想到陆洪恩从此再也没有回家。

  这天在学习批判会上,单位的一些卑鄙小人一而再再而三地侮辱他的人格,并大肆的栽赃诬陷他讲反动言论,逼他表态“与修正主义决裂”。脾气耿直的陆老师不知怎么搞的竟然忘记了出门时对妻儿的承诺,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又说了真话。他表示,不同意“除了样板戏,建国以来所有的文艺作品都是修正主义毒草”这一谬论,还说自己看不出邓拓的文章有什么错误。在遭到殴打与凌辱情况下,他再一次控制不住自己,大声反驳:“你们到底摆不摆事实,讲不讲道理?如果摆事实讲道理,我认为邓拓讲对了。”“你们说我修正主义,我就修正主义。”并冲动地喊起来:“修正主义万岁!”这一声口号在当时简直如捅了马蜂窝。为此,陆老师被单位革命派以“现行反革命罪”押送进上海第一看守所。

  众所周知,那时的革命样板戏,是自诩为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旗手”江青亲自缔造的。抵制、反对革命样板戏,岂非是货真价实的“现行反革命”罪?这位饱学经纶的天主教徒音乐家可说是自投监牢了。别人都觉得很不可思议,可是音乐家关入牢房后却依然非常乐观,不以为然,照样我行我素,耿直地批驳革命样板戏。

  67年至68年间,处于文化大革命高潮中的上海文艺系统批斗成风,许多单位纷纷到一所来争夺一些有名望的人,拉出去戴高帽子批斗。名为批斗实为“显耀”,以显示各派红卫兵小将和造反派的“实力”。可怜的陆洪恩老师,几乎每月都要被拉出去批斗。有一次,他被拉到上海音乐学院批斗后回来,人被打得鼻青脸肿,他却顾不得自己伤痛,慷慨激昂地告诉我们,他是贺绿汀的陪斗对象。他一向尊重贺绿汀,所以虽是师兄弟关系,后又拜贺为师,自认弟子。在批斗大会上,革命师生责令他揭发贺绿汀的罪行,不料他反为贺绿汀表功,说贺绿汀是大好人。怒不可遏的红卫兵对他拳打脚踢、狠毒施暴。这位挨了暴打的音乐家却说“小将们是被愚弄的”,毫不记恨在心。后来又有一次他被拉到上海小剧场批斗,那天来了文艺界许多单位,有交响乐团、京剧院、沪剧院等等,上千人的造反派大军济济一堂,逼令他老实交代攻击江青同志革命样板戏的罪行。谁知这位音乐家却理直气壮地反问:“样板戏有什么好?中华文化艺术星光灿烂,音乐、戏曲的优秀作品比比皆是,为什么只许演唱这几个戏,而要毁灭传统呢?”又说,“外国世界一流的音乐、戏剧多的是……”还未等他说完,革命造反派冲上批斗台,对他又是拳打脚踢一顿毒打,造反派们疯狂叫嚣:“他满嘴放毒,打他臭嘴!”结果竟撕裂了他的嘴唇!当他回到牢房时,一副惨不忍睹的模样,脑袋被打得红肿起来,嘴唇被撕裂开,连晚饭都无法吞咽,看了叫人心酸。我们劝他以沉默对抗批斗会,以免遭皮肉之苦,但他却苦笑着,固执地说:“我还是要讲,有一口气在就要讲,什么样板戏?破烂女人搞的破烂货!”由于他被打揪斗频繁,却又每次耿直抗争,次次遭遇毒手,旧伤未好,新伤又添。每次回来,他总是拖着沉重的脚步,全身被打得遍体鳞伤,血痕斑斑。冷酷无情的造反派看守还要把他旧伤未好、新伤淌血的双手扭到背后反铐起来。背铐是很重的惩罚,血液循环受阻,长期血管会又肿又胀,痛起来钻心刺骨。有时,他刚松铐几天又被立即铐上。就这样他长时期地遭受着内外摧残,看守却还在牢房中狠狠地训斥:
 “每次批斗,每次都不老实,还要放毒,非得反铐不可!”

  批斗、毒打、反铐,这样几个月折磨下来,陆老师这位身体本来纤弱的中年学者背已弯驼,五十岁不到头发却已全白并开始脱落。他是个天主教徒,我发觉他在学主耶稣,在监房里经常祷告、交托主。他常说一句话:“我跟主走苦路,是他给我的恩宠;我为‘义’而受迫害是有福的”。

  我是音乐家“邻座”,二年中难友生活我一直把他当“良师”,也知道了他的一生经历。陆老师出身虔诚的天主教家庭,从教会徐汇中学毕业就考进上海音专。他曾当过《时事新报》记者,1950年1月,进入了上海交响乐团,步入了人生的辉煌期。”在上海交响乐团,陆洪恩充分施展了自己的艺术才能。开始他担任的是定音鼓演奏员,1953年任上海乐团副指挥,第2年被上海市长陈毅任命交响乐队副队长,这时他才36岁。他曾为招待国际级人物经常与苏联、捷克、波兰等音乐家代表团频繁联合演出。1959年国庆十周年,陆洪恩指挥的上海交响乐团,成功地创作了大型管弦乐《年年欢》。当时电台实况转播了《年年欢》,那欢快明朗的旋律在上海上空回荡,把一个知识分子对祖国的赤罩奶宦对谇f万人民面前。他的指挥艺术和他的音乐作品令当年上海的许多交响乐爱好者久久不能忘怀,他成了市政恊委员。

  1951年陆洪恩和黄贻钧都参加电影《武训传》的配音工作。当毛泽东发起全国批判《武训传》时,俩人都写检查受批判,为此,陆感到十分懊恼,他还写了一首打油诗送给黄贻钧。

    “弟本姓武,小名曰训。
     巳一百年,骨肉无存。
     忽有导演,动我脑筋。
     搞七念三,拍成电影。
     还有寿头,是黄贻钧。
      .............................
     人民日报,一篇社论。
     全国轰动,骂我山门。
     我在阴曹,也受批判。
     活鬼闯祸,带累死人。
     下次创作,千万小心。
     文艺方向,为工农兵。
     如再弄错,勿讲情面。
     罚入地狱,九十八层。
     当牛做马,永不超生。”
   (作者注:该诗宜用上海话念!)
  这首诗后来被认为是“恶毒攻击伟大领袖”。

  1957年反右整风时,陆洪恩又跟黄贻钧跳出来主张乐团“指挥负责制”和“演奏员要忠实于乐谱的每一个音符”,他俩都要为“争取在十年后(1972)参加布拉格之春音乐会”而努力奋斗。陆洪恩甚至向党委提出:“乐团每天5小时业务活动时间全部由指挥来支配安排,实行指挥负责制!”他还说:“给我人权和财权,我一定能搞好交响乐团。”当时,他与黄贻钧有意识地常常借故让乐团停止一些政治活动,不开会,所以避免了该团任何人被打成“右派”!但是,陆洪恩的这些观点,后来也都被认为是“疯狂排斥党对文艺事业的领导”。

   1962年,陆洪恩在乐团学习讨论《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时直率地说:“是贝多芬面向工农兵,还是工农兵面向贝多芬呢?我看应当是工农兵面向贝多芬。工农兵应该提高自己的文化艺术修养,逐步熟悉交响音乐。”这在后来被加罪为“刻骨仇恨工农兵”。

   我是他二年中最知心的小兄弟难友,一直在照顾他生活与关心着他的不幸遭遇,可我发现他全然不顾自己正一步步地走向绝境,反而担心师兄贺绿汀的命运。他告诉我,贺家几次被抄抢劫一空,贺本人也遭受了人间种种惨无人道的暴虐。他所在学院的红卫兵学生不仅常对他毒打,甚至把浆糊桶套他头上,还逼他在地上爬。音乐家愤慨万分地说:“贺绿汀,我的师兄与老师,他是我国爱国爱党的音乐界泰斗,一曲《游击队之歌》,鼓舞了全国民众奋起抗日杀敌。他创作了那么多名曲,为党为人民做出了极大的贡献,可是现今却遭受灭绝人性的凌辱与暴虐,这都是那位‘文革旗手’作的孽!”他对江青很熟悉,听他说见过江青多次,他一针见血地抨击她是“中国文艺界的大灾星,中国人民的大灾星!”音乐家告诉我:江青三十年代在上海艺名“蓝苹”,充其量只是一个二流明星,并有过多次风流新闻。后来同当时文汇报副总编马纪良(笔名唐纳)结婚没几天,竟出走“投向革命”来到延安解放区,这个巫婆不知用什么手段得宠于毛泽东。当时党中央政治局明文规定她只照顾毛泽东起居生活,而不准参与党中央高层的一切政治活动,所以直到解放初她还是个无名之辈。谁知这个一向骄横、傲慢、虚伪、阴险、志大才疏、刚愎自用的女人一旦得到毛的“令牌”、被封为“旗手”后,第一是报复,第二是掩饰。她千方百计掩饰自己过去的丑恶行径,对当年稍知内情之人极尽打击报复。文艺电影界首当其冲,上官云珠含冤跳楼自杀,郑君里惨死狱中,顾而已悬梁自尽,舒绣文被逼死,赵丹被囚牢笼,甚至连帮助过她的保姆都不放过,秘密抓进秦城监狱 ……所有她二、三十年代的朋友同事都遭殃遇难。这时她双眼已发红,成了一个肆意复仇的“女魔”、随时可咒人致死的“巫婆”!毛泽东指使她搞的是什么文化大革命,完完全全、彻彻底底是“大革文化的命,大革知识分子的命”,是中国人民、中华民族遭遇的一场空前的反革命劫难。讲到这里,这位音乐家、指挥家情绪极其激愤地:“在巫婆搞的这场‘大革命’中,我陆洪恩宁做‘反革命’!”他斩钉截铁地说完,好像忘记了浑身被打的伤痛,忘记了被反铐着的双手,好似吐出了一肚子恶气,嘴里还轻轻地哼着,手指微微地颤抖打着拍子,完全沉浸在贝多芬的《英雄交响曲》与《庄严弥撒》的美妙乐曲之中。

狱中亦歌

  音乐家太热爱音乐了,他敬仰贝多芬,视音乐为生命。他每天都会哼唱《英雄曲》与《庄严弥撒》,他说这二首作品最能代表大师向黑暗挑战、不屈不挠的英雄斗争精神。他称《庄严弥撒》曲是“圣咏”,并表示作为一个天主教徒他一定会哼着这首曲子迎接死亡。陆老师还跟我讲起他在奥地利学术交流期间的美好情景,说起维也纳的美丽、高雅和繁荣,是全世界所有热爱音乐的人都非常向往的“音乐之都”。整个城市,不管富人、穷人都热爱音乐、市民们最喜欢做的事,就是聚集在公园,广场或者街角,观看各类艺术表演,如音乐演奏、流浪艺人的各种表演。

   陆老师还生动告诉我音乐神童莫扎特和贝多芬的故事,莫扎特4岁弹琴、5岁能作曲、6岁跟父亲到维也纳举办音乐演奏会、10岁时整个欧洲都知道他大名。他写过几十部交响乐、协奏曲、歌剧、弥撒曲——到20岁的时候,作为钢琴家和作曲家的伟大名声响遍世界。1781年少年贝多芬前来维也纳拜访求教,开始考试没有引起莫扎特注意,当贝多芬自由即兴演奏时,莫扎特对客厅里几位音乐家说:“请你们注意这个少年吧,有一天他会让全世界对他刮目相看的。”陆老师还特别喜爱哼唱莫扎特35岁那年,终因积劳成疾、病死前完成的最后一首《安魂曲》。

   陆老师告诉我意大利文艺复兴给欧洲给世界带来的巨大影响与历史的进步。人文主义者的新思想、新知识、新文化在各国生根发芽开花结果,产生了无数杰出的音乐家。他详细地介绍了世界音乐流派的过去与现在,古典音乐,文艺复兴音乐、维也纳乐派、印象主义……。尽管我对音乐一窍不通,但听他纵谈贝多芬、肖邦、柴可夫斯基、莫扎特、施特劳斯、巴赫……众多世界音乐大师的故事,无不使我肃然起敬、大开眼界。更可以理解他为什么对“文革”所谓“摧毁一切封资修”的残暴言行那样刻骨气愤与极端反抗,为什么无比鄙视所谓的“革命样板戏”。他对江青一伙灭绝人类进步文化、赶尽杀绝优秀知识分子的反动恶行洞若观火。所以他宁做他们所说的“反革命”,也决不在百般暴虐凌辱下屈服、苟全。而批斗部门认为他越顽固越反动就越要狠斗毒打,就这样,音乐家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垮下去,浑身没有一处不是伤,枯黄瘦窄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无数次的长时期弯腰九十度使他背驼得更厉害,两个耳朵被打得流脓,眼睛混浊,头发快速变白,四十九岁的人看上去比一个七十岁老翁还衰老。但是无力动弹的他还常翕动嘴角,低哼着《英雄交响曲》、《庄严弥撒》,似乎想借用人类音乐精华的强劲力量支撑自己气息奄奄的残躯。在我看来,音乐家没有了音乐等于断了他的经脉。


夜留遗愿

  一天开饭时刻,看守突然打开牢门进来,叫伙司把陆老师的饭菜倒在地上,喝令他趴在地上像狗一样舔着吃。可怜的陆老师,这位有社会声望的音乐家,怎经得住这般凌辱人身尊严的胡作非为,何况他双手被反铐着,连低头弯腰也艰难万分。我主动上前去喂他,谁知看守凶狠地训斥“不许!谁喂他饭就惩罚谁!”
   陆老师再也忍受不住了,怒火万丈,当着看守的面破口大骂:“巫婆!什么文化大革命,大革文化的命,大革人的命!”看守听着不由惊呆了,随即把他横拖竖拉出去又是一顿暴打。眼见奄奄一息的音乐家委实不想活了,我无数次悄悄劝阻他:“好汉不吃眼前亏,只要忍着一时之辱,不要公开抨击‘文革’,是有机会出去的。”我坐在他旁边,一直在照顾他,关系又好,同监牢友知道我的话对他可能有用,要我几次劝他:“为了儿子,你应该活下去。”可音乐家对我的好心劝告总是苦笑着摇摇头。

   反铐着双手是无法着地睡觉的,所以每当夜深大家睡后,我都会悄悄地帮音乐家把反铐转成正铐。那天夜深帮他转铐时,他悄悄地告诉我他的家庭住址,说他有一个儿子,妻子是上海舞蹈学院的一位钢琴老师。他泣不成声地说:“小兄弟,蒙受你照顾我已几个月,很感谢你。你有机会出去,我托你二件事,第一帮我找到‘扫地出门’、被迫去新疆的独子,转告他父亲是怎么样死在监狱的。第二将来你如还有机会逃出中国,帮我走访我一生向往的音乐之乡——奥地利,在维也纳贝多芬的陵墓前帮我献上一束花。告诉大师,他的崇拜者是哼着《庄严弥撒》走上刑场的。”从陆老师的话里,我知道他已下定决心以死抗争到底。

  不久我发觉他的脑子不是被打坏就是受刺激太深疯了,开始发高烧、讲胡话,日日夜夜在说“巫婆来了”、“巫婆来抓人了”,又不断地自言自语“毛……毛……毛毛……”他发了疯似的见到一切有毛的和红色的织物都要咬,毛巾、毛衣、毛裤……。渐渐地,他开始精神意识失控了,医生给他吃药退烧都无用。我们也无法阻止他,大家心里都为他捏把汗,惊恐异常地眼睁睁看着他一步步加速走向死亡。

大义危言

  这一天终于来临了。训导员把我们监房里关的14个犯人全叫到训导室,责令个个席地而坐。办公桌后坐着三个人,一个是审讯员,一个训导员,另一个据说是上面派下来的。训导员首先开腔,训斥陆老师在外面批斗会上呼喊反动口号,在牢房里犯“扩散言论罪”,公然污蔑伟大领袖毛主席,恶毒攻击文革旗手江青同志,是罪大恶极,死有余辜!审讯员勃然凶狠地问:
  “1144(陆老师在监狱里的编号),你究竟要死,还是想活?今天你表一个态!”

  我们同牢房的13位犯人个个提心吊胆,惊恐莫名。照这几个月陆老师的态度,根本把生死置之度外,他能表什么态呢?

  训导室内仅仅沉默了一、二分钟。陆老师这位铁骨铮铮的音乐家像一个临死人回光返照般,骤然精神抖擞,大义凛然,无所畏惧地开口“表态”。他根本不是贪生怕死,而是热血沸腾地冲天长啸、滔滔不绝地直抒胸怀,发表了一篇视死如归、气壮山河的战斗檄文。他口若悬河,激扬慷慨,句句惊心,不仅震撼了我们所有的人,而且连主持逼审他的三个人也目瞪口呆地听他连珠炮似的演讲。其中一个沙沙不停地记录,竟谁也没有打断他的话。

   这位音乐家痛快淋漓地说:“我想活,但不愿这样行尸走肉般的活下去。‘不自由,毋宁死’。文革是暴虐,是浩劫,是灾难。我不愿在暴虐、浩劫、灾难下苟且贪生。”他说,自从十四世纪意大利文艺复兴,十八世纪英国产业革命以来,人类社会开始从农业文明迈向工业文明,而人文科学、自然科学百花齐放,争妍斗艳。西方的民富国强哪里来?我国的民穷国弱又哪里来?世界在两极分化,西方社会在搞工业革命,科教兴国,振兴经济建设;而我们在搞阶级斗争,政治运动,搞内耗,造反,停课、停工,闹革命。人家主张民主、自由、法治、文明;我们搞专制,愚昧,个人迷信,残酷斗争,无情打击。人家保护文物,保护知识产权,尊重知识,拿知识分子当宝;我们砸烂文物,侵犯人权,打、砸、抢、抓、抄,批斗毒打教师,视知识越多越反动,称知识分子为“臭老九”,当“牛鬼”。人家求安定、讲团结,重视伦理道德;我们惟恐天下不乱,争权夺利,批判孔孟“忠孝节义”,搞阶级成分论,搞专政。

   他激昂义愤地直言抨击道:“文革消灭了真诚、友谊、爱情、幸福、宁静、平安、希望。文革比秦始皇焚书坑儒有过之而无不及。它几乎要想整遍所有的知识分子,几乎要斩断整个中华文化的生命链。知识分子命运多惨,苦不堪言。堂堂中华民族五千年灿烂文化,如今只剩下孤零零的八个样板戏,而且没有作者,都是文革旗手一手遮天,这只能证明我们民族已在走向文化沦丧。”

  “我不能理解毛泽东为什么要侮辱大批跟着党走革命道路的知识分子?为什么要斗倒批臭大批爱国的人民教师、学者、工程师、艺术家?他们在辛勤耕耘,传播文化知识,他们已经把一切个人功劳与荣誉都上缴给组织给党,一切的一切都归功于伟大的一个人。可是他还要屈辱我们,称知识分子是‘臭老九’。我们爱国,可是国爱我们吗?我们听毛主席话跟着党走,可是他建国以来,从53年围剿胡适、55年反胡风、57年设阳谋反右、66年又开展文革焚书坑儒,都是要对知识分子赶尽杀绝。新中国成立以来除了一次又一次的政治斗争、阶级斗争,我们国家还为人民搞过什么好事?我作为一个中国知识分子,抱着一颗报效祖国的心忠贞竭力、奋发工作,谁知落到这等半死不活的地步。我这样生活下去还有什么意义?现在广大知识分子生不如死,一个民族发展到死比活还安定,这个民族无疑已经坠入了灭绝生命的深渊。‘文革’是毛泽东引给中国人民的一场地狱之火,是为中国人民摆上一席‘人肉大餐’。我不怕死,也不愿死!但如果要我为了求得这种全民恐惧、天下大乱的生活,如果说社会主义就是这样残忍无比的模式,那么我宁做‘反革命’,宁做‘反社会主义分子’,不做专制独断、一味希望个人迷信的毛的‘顺民’!”

  陆老师话音刚落,我不由自主地抬头看看墙上挂钟,他足足演讲了15分钟!这在一所审讯中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特异场面。我们所有政治犯屏着呼吸,心灵上早被陆老师那种“士可杀不可辱”的凛然大义所震撼。我想陆老师与我辉哥一样,又是个不怕死的铁骨义士,誓死“尸祭文革”,英勇抗争到最后一口气、最后一滴血!似乎坐在我们身边的不是音乐家,却像是“我自横刀向天笑”的谭嗣同,他是中国高级知识分子中又一个碧血丹心的“殉道者”!

  一直在吃惊不语的三个审讯人员相互对视一眼,才回过神来。他们三人纷纷大拍桌子,破口大骂:“你1144死到临头了!你要为刚才所恶毒散布的反革命言论付出代价,我们都记录在案。”“本想给你一次机会,既然你不怕死,政府成全你!”训导员挑了三四个年老的犯人,都为知识分子,要他们作为证人签字。他们被迫用发抖的手签下了这份要天主教徒陆老师命的、似“最后晚餐”的“账单”。我们被赶回牢房时,陆老师还坐在地上,似乎恶气一吐为快,像一尊雕像那般平静地一动也不动。

  我们大家深深为陆老师叹息:“完了,1144死定了!”大家既惊讶又敬佩他有这么大勇气面对死亡,其实我们心里明白,陆老师刚才吐出的一篇战斗檄文正是我们想说而不敢说的。比起他来,我们是胆怯的,是苟且的。三十分钟后,牢门再次打开,看守凶狠地推进了陆老师,双手反铐着的他,又上了脚铐,几乎是滚进来的。只见他脸面全是血,这顿毒打几乎夺了他的命。我们的眼泪都夺眶而出。看守训斥大家:“谁也不准帮他,否则严惩!”看守出去把牢门关上后,我与3座胡懋峰(一年后在文化广场同样走上死路)顾不得警告,上前把他扶起来,用水擦洗他满脸的血迹。他嘴里鼻孔里都淌血,眼角也流血,双眼血肉模糊。这天大家心情沉重,敢怒而不敢言。同监的盲人修士颤抖地在作祷告,喃喃不断地低声说“罪孽啊!罪孽!”晚上我躺在老陆身边一夜未合眼,又偷偷帮他从反铐转正铐,不断帮他按摩手、肩、腰背和小腿。

血祭文革

  一个星期后的一天深夜12点钟,我们被看守“嘭嘭”敲门声惊醒,只听叫喊:“1144出来!”看守指着我说:“你帮他东西全部整理好,拿出来。”我一边帮他整理东西,一边含泪向他告别,并悄悄告诉他,你托的口信我一定帮你带出去。我看到陆老师镇静自若,带着手铐脚镣嘴里依旧哼着《庄严弥撒》,我扶着他跨出了牢门,把他的东西拎到门外,看见走廊里已有三、四个囚犯像陆老师一样被押走。几年牢狱蹲下来,我已知“整理好你的东西出来”这句话的含义——要么调牢房,要么判刑送提篮桥市监狱,要么释放回单位管制改造。可是半夜三更像陆老师那样被匆忙带走,凭老犯人的观察经验,十有八九走上了不归路。这一夜特别漫长,我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望着旁边陆老师的空铺位,想起了同关一年多来共同牢狱生活的一幕幕场景:他那沉醉音乐、低哼《庄严弥撒》《英雄交响曲》《天鹅湖》《睡美人》乐曲的百般留恋的神态;他每次批斗回来的惨相;他在训导室激昂陈词向死神挑战的英勇无畏;现今他丹心碧血,尸祭“文革”。苍天啊!为什么如此狠心不公?!文革,文革,又革掉了一位想报效祖国的音乐家的命!

  1968年4月28日,陆洪恩突然被押到了当时以屠杀政治犯著名的“上海文化广场”,在这个一无检察院、二无法官、三无辩护律师的“万人公判大会”上,陆洪恩被当时显赫一时的“公检法”判处死刑,“罪名”是“反革命”,“罪证”是“防扩散”,随即被押赴刑场处决了!这天上海人民在“电视镜头中看到一位五花大绑、头发花白、身体佝偻、步履蹒跚、俨如古稀老头的人物推到了人们的面前,许多爱好音乐的知识分子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难道这就是那位风度翩翩、在谱架前动作潇洒、乐思敏捷、还不满50岁的交响乐团指挥陆洪恩吗?

  四天后,长时间读不到报纸的我们,见门上小框洞里丢进一张4月27日的解放日报。看守隔门叫喊:“好好读读1144的下场!”我赶忙捡起一看,第一版上醒目地刊登严厉镇压十名反革命分子公判大会的消息。七名犯人被处决,其中就有“反动学术权威上海交响乐团指挥陆洪恩”。这是我们预料之中要发生的事。大家一言不发,听我一口气读完了这段新闻报导。七座的师大教授咬耳对我说:在希特勒时代,法西斯规定,德国公民凡侮辱元首者拘捕两星期。可“文革”中对领袖远未达到“侮辱”的程度,就可以被枪毙,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而盲人金修士正在痛苦地不断默诵圣经,为这位信奉天主教的音乐家兄弟超度亡灵。

  在“文革”暴政的屠刀下,中华民族的优秀音乐家天主教徒陆洪恩大义凛然,哼着《庄严弥撒》,喷洒了满腔热血,壮烈地倒下了。他那临刑前声讨暴政英勇不屈的形象,他那对着死亡放声大笑的无畏精神,在我记忆中永久铭刻,震撼万分。这位追求民主自由、有音乐才华、能独立思考的音乐家,生活在中国真是他一生的不幸。如果他知道有一天会惨遭毒手,我相信,一定会在访问音乐之乡奥地利时,像青年音乐家傅聪一样逃离这个想爱也爱不了的国家。在中国文革年代,国内又有多少这样爱国的知识分子报国不成,结果走上不归之路?傅聪父母著名翻译家傅雷夫妇就是典型例子。

完成遗愿

 1979年我平反出来后,一直想为音乐家陆洪恩完成他临死前托付的二个遗言。2004年我出版个人的回忆录《风雨人生路》,在上海知识分子中传诵,不少人第一次详细续到这位上海高级知识分子临死前如此强烈光辉的一幕。原上海油画雕塑院院长(我过去一所的难友)看到我书中详细记述陆洪恩之死的经过后,帮我联系到了和他在一个系统下做儿童画师的陆洪恩的儿子陆于为。我终于找到陆老师被发配去新疆的儿子!当我详细讲述在上海第一看守所与他父亲日日夜夜相处二年的囚犯生活,他一直控制不住地流泪,特别讲到他父亲最后怎幺样走上断头台的经过时,年近六十的于为失控地放声大哭,因为他一直以为父亲是在牢狱里被逼疯而走上绝路的,完全没想到父亲临死前头脑这样清楚,不断抗暴最后被残忍地迫害死的。

  小陆眼前浮现十三年前5月28日那个阴霾的早晨。陆洪恩对他说:“放心吧,于为,爸爸明白,不再讲话了。”然后一步一回头慢慢地走向乐团,.那竟是他们父子最后的诀别。最后离开家的当晚,陆洪恩坐在沙发上,流着眼泪拉着儿子的手说:‘于为,我觉得很痛苦,想要做的事都不能实现……。’小陆说,现在才明白了父亲追求的是那种轻松、自在、民主化的社会模式。小陆痛苦地说:“父亲死得真惨!被害后有人还向母亲来收枪杀父亲的子弹费,吓得母亲连尸体都不敢去收,至今不知骨埋何处?”我回答小陆,你不要责怪母亲,我的三哥刘文辉,尸骨同样不知在何处。文革中连杀人的子弹费二角钱,公安都要逼家属交出来,还有哪个反革命家属敢去收亲人的尸骨。
  我告诉小陆:你父亲曾几次在监狱通过审讯员提出跟妻子离婚,但遭拒绝。我知道当时坐牢的政治犯,只要有子女,大多数为了不让家属受株连,都会这样做。

  小陆告诉我,母亲出身红色干部家庭,而父亲出身在一个天主教家庭,自己又是个“臭老九”。因为家庭背景差异,长期在社会政治意识形态压力下,产生了不和。母亲常会埋怨父亲生活太不拘小节,说话太不注意,经常遭“是非”,让家庭受株连。对于父亲的幽默诙谐毫无领会和理解,有时彼此会觉得话不投机半句多,甚至闹到不愉快。父亲又不愿让还不甚懂事的儿子有所觉察。于是,本来就嗜烟酒的父亲,就更加会独自拼命喝闷酒,一杯杯,一瓶瓶,一醉方休,吸烟也是,一根又一根,一包又一包,把手指和牙齿都染黄了,就这样,父母之间的共同语言似乎越来越少了。然而,父亲是个对家庭有责任感的人,他对母亲、特别对我是有感情的。但又摆脱不了当时严酷的政治恶魔给他造成的精神压力与忧郁。1964年,父亲被确诊为有轻度的抑郁症(或曰精神分裂症),但是并不严重,他仍然工作,坚持用药,配合心理治疗不久康复了。这也是后来造成父亲在监狱受尽折磨时再次病情复发的原因。

  小陆还告诉我:“父亲被捕后在上海舞蹈学校任钢琴老师的母亲,被剥夺教师权利,赶到食堂去劳动,还经常挨批斗,受尽凌辱,心灵和身体都受到了极大的折磨和摧残。年仅16岁刚初中毕业的我被迫动员到新疆,好端端的一个家庭被摧毁了。自己从小虽然得到父母的宠爱,但生性胆小,怕事,软弱。文革摧毁了我的家庭和一切,对我心灵是至命一击,从此我变得忧郁与孤独,在新疆14年苦难生活中我总算艰难地生存了下来。”

 “文革刚结束,母亲为父亲申冤到处写上诉信,开始被驳回,理由是父亲在牢狱内直接攻击了毛泽东。后来母亲在已平反解放重新当领导的大学校长舅舅的帮助下,借父亲曾在64年“四清运动”发过间歇性精神病住院的病书为由,再次上诉中央最高法院才最后彻底平反。“


  陆老师是文革中被“四人帮”公开杀害的著名人士,为了安慰上海知识分子,1979年9曰26日下午,原中国音乐家协会会员、音协上海分会理事、上海交响乐团指挥陆洪恩平反昭雪追悼大会在上海龙华革命公墓大厅举行。陆洪恩的儿子陆于为捧着仅仅存有一截指挥棒的骨灰盒参加了追悼大会,他与母亲都泪流满面。有关部门都出席这场追悼会。中共上海市委宣传部、市委统战部、中国音乐家协会、上海市文联、市文化局、市电影局、上海音乐学院、上海歌剧院、上海市舞蹈学校、上海歌舞团、中国人民解放军总政军乐团、广州乐团等单位以及文艺界和有关单位负责人夏衍、周巍峙、陈沂、贺绿汀、孟波、李太成、丁玲、丁正铎、许平、言行、丁善德、谭抒真、金焰、刘琼、桑弧、吴永刚、瞿维、朱践耳、李德伦、颜良坤、韩中杰、秦鹏章、司徒汉、陈传熙等许多陆洪恩的生前友好都送了花圈。大会由市文化局主持,上海交响乐团团长黄贻钧含泪致了悼词。悼词中说:“陆洪恩同志热爱党,热爱社会主义祖国,在担任上海乐团指挥、副团长和上海市政协委员后,工作积极努力,刻苦认真,并常常提出改进工作的建议,为发展和提高交响乐事业做出了贡献。我想:多幺荒唐的追悼会,“何不加上陆洪恩同志热爱伟大领袖毛主席”的评语!这追悼会能让陆老师在天堂心慰和被激动吗?

  小陆告诉我:父亲平反不久,自己也终于被上海交响乐团落实政策从新疆调回上海工作。他发配在新疆十四年,因为父亲是上海公开被枪杀的著名高级知识分子,对知识界震动很大。作为被杀反革命家属,十几年来他一直夹紧尾巴做人,还是难免遭各种歧视批斗,在大学教书的母亲更遭殃,文革中遭株连迫害落下一身病,与儿子团聚二年后就去世了。小陆痛苦告诉我:父亲的事像噩梦一直笼罩了他们一生,他真正搞怕了,直到今天还没勇气把父亲遭劫难的事原原本本告诉已成家的女儿,甚至把父亲留下的遗物都悄悄收藏在单位办公室里,一直没勇气放在家里。他是真正听从了共产党的教导,“忘记过去、一切向前(钱)看”。

  陆洪恩得到平反昭雪、恢复名誉以后,有不少人在报章杂志上撰文悼念他,乐团的一些团员也回忆了在他指挥下的种种趣事,人们喜欢他。正如陆于为所说:父亲已经过世多年了,现在还有人在不断写文章纪念他,回忆他,充分说明他是一个有魅力的艺术家。今后,随着时间的推移,将越发证明他的人生价值。他是属于永远追求个性解放、追求自由的人。”

  1979年11月8日,上海人民广播电台特播送专题音乐节目,介绍了陆洪恩的指挥艺术,由曹畏撰稿解说。广播电视报上还以“芬芳馨郁香如故”为题介绍陆洪恩的指挥艺术。“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文革”夺走了陆洪恩的生命,但他生前留下的录音依然散发着馨郁的芳香。吴基民在1993年4月号的《上海滩》杂志上刊出纪念陆洪恩的文章,其篇首用了屈原《离骚》中的“伏清白以死直兮,固前圣之所厚!”多幺气壮山河的诗句呀!这也反映了人们对陆洪恩一生的评价。历史是终究不会忘记他的。

  2001年我欧洲十国行时,在奥地利维也纳的贝多芬墓地前,帮陆老师完成另一个托付,献上一束鲜花,代陆老师向他所崇拜的音乐大师深深鞠躬,告诉他有个中国学生陆洪恩是哼着他的《庄严弥撒》上天堂的。在回国的路上我一直想,政府希望全民对文革历史“失忆”,永远埋葬在经历者记忆中,遗忘它。而成千上万文革遇害者的家属因为曾长期生活在恐惧和颤抖中。今天都像陆老师儿子这样,怯懦地选择了沉默和回避,永远听党的话,“忘记过去、一切向前(钱)看”。而我去撩揭这块伤疤,打破沉默做一个“见证者”,写下对历史的反思是否多余?甚至会遭当权派恨!但愿上帝保佑中国,不要使纯真好骗的中国人再受骗,经历这种噩梦。血写的历史啊!你不要沉默。

            ——文章发自奥地利

辣椒城
 
 
 
 
 
一个县委书记春节要收多少礼?

2012/0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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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次转到微评 塞班玉碎 于 2012/1/5 6:09:53 发布在 凯迪社区 > 凯迪西南
  原广东茂名市公安局副局长李天福涉嫌贪污、受贿、行贿罪一案在东莞市中级人民法院开庭审理。听完公诉人的指控后,李天福说,收礼和送礼不等同于受贿和行贿, “茂名有惯例,逢年过节下属都要给上属送礼,我收礼送礼也是延续这个惯例。”(据12月29日 《南方日报》)

  读了这条新闻,笔者认为,虽然贪官李天福说的这番话有些混帐、无耻,但他却道出了官场的真实情形。不得不承认,现实的确如此,即不管在茂名也好,还是其他地方也罢,下属给上级、利害关系人给领导送礼、官员大肆收礼收回早已成了惯例、成了习惯,尤其在逢年过节时表现的更为突出。

  就拿一个县书记来说,其直接掌管理着30多个部门、20多个乡镇,加起来至少有50多个正科级单位领导头上的帽子以及其他重大事项的决定权。平时其他节日不去“烧香”也就罢了,可春节这个节日不去“拜”一下是万万不行的。依当前的行情,即使再穷的单位也少不了5000,多则10000,甚至更多。照此推算,单单一个春节下来一个县书记至少就要收入25万!这么多钱,对一个普通职工或农民来说,永远是个天文数字。当然,县长也不例外。至于副职,自然是比不过正职,一般只有几个分管工作部门或结交的企业老板去“孝敬”他们,但数量也少不了5000元。

  不要说这是捏造,其实这是事实,也就是人们通常所说的“潜规则”吧。虽然每年中央都在发文强调廉洁自律,下面每个领导干部在台上也在大声吆喝要坚决抵制不正之风,要严肃查处违法乱纪问题,可那都是嘴皮子上的工夫,都是哄上级的,都是喊给别人听的。现实中,只要你细心观察,尤其在春节来临期间,每个单位一把手都要拿上厚厚的红包去给有关“老爷”拜年,可并没有见哪个“老爷”不要红包,或者严厉批评送礼者,或者把红包直接给退了,或者交到纪检部门,而都一一笑纳了。

  那些部门、乡镇一把手为什么每年都要去送礼呢?送礼的钱到底从哪里来?难道是他们自掏腰包?那些部门、乡镇一把手之所以要送礼,名义上是为了单位、为了群众的利益,其实是为了他们头上的那顶乌纱帽,为了能从项目资金中捞取好处,以便再送再升官发财。送礼的钱当然还是来自紧巴巴的财政,或克扣项目资金,或收受老板贿赂,他们自己绝不会掏一分钱的。

  有人说,这些部门、乡镇领导一出手就是好几万,那怎么报销?又怎能经得起审核、监督?其实这都不是什么问题。现在只要给钱,餐饮发票多的是。至于说审计,其实那只是个形式,基本上不起作用。俗话说,民不告,官不纠。一方面,普通百姓和一般干部纪检部门不知情;另一方面,即使知道了也拿人家没办法。县、乡纪检部门也不会主动查的。再说,自身都硬不起来,又怎么好意思去查别人?

  一个七品芝麻官过个春节至少要收入几十万,而且不易被发现,也无人监督,这就是人们为什么要挤破脑壳当公务员,当了公务员又千方百计谋当大官发大财的原因了。当然,这其中也有像李天福这样不幸中弹落马的。

(文/秦汉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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