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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上海滩/专访中国民主人士陈子明/何清涟: 中南海占星术的密钥
發佈時間: 3/7/2015 10:21:46 AM 被閲覽數: 151 次 來源: 邦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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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代剧《新上海滩》黄晓明/孙俪/李雪健/黄海波/陈数
 



专访民主人士陈子明(1):三朝元老



2015年3月04日




    编者按:陈子明先生是中国著名民主人士,曾经在1975年因为议论时政被开除学籍,并定性为反革命。1979年,他出任《北京之春》编委,并在1991年因被指是八九学运的“幕后黑手”而被中国当局判囚13年,虽然后来曾获保外就医,但随后也长时间被软禁家中。2014年10月21日,陈子明因病在北京去世。本访谈录是陈子明生前接受台湾中央研究院研究员陈宜中专访的内容。BBC中文网获得授权连载发表有关专访的全文。
    
    专访民主人士陈子明(1):三朝元老


    
    北京八中初一五班及支左军代表欢送陈子明、那宗兴赴内蒙插队
    
    陈宜中(以下简称“问”):陈先生,您是中国宪政民主运动的三朝元老。当然“三朝”只是个比喻,您从1976年的四五运动,后来的北京之春运动,1980-81年的北京高校竞选运动,1980年代中期的民间文化事业,直到1989年5月被卷入天安门学潮,几乎无役不与。
    
    我想从1976年的天安门事件,也就是“四五运动”前后开始问起。我注意到,您曾经在内蒙当过赤脚医生,然后回到北京。但返京不久,您1975年就成了“反革命”。
    
    成为大学生
    
    专访民主人士陈子明(1):三朝元老


    
    1979年,正在读大学的陈子明
    
    陈子明(以下简称“陈”):我1974年回到北京,那时是叫“工农兵学员”。文革后期,毛泽东说大学还是要办的,尤其是理工科大学要办,而我是学理工的。1973年,在张铁生缴白卷的事件之前,很多省恢复了一项考试,就是不完全靠推荐,而且还要考一下你的文化知识。就是1973年那次,我考的成绩很好,所以通知我去吉林大学读物理化学。但是没有发录取通知书,因为我们牧区都很远嘛,只能通过电话线,先送个通知下来。我就开始做准备啦。
    
    不巧,就在这个时候,发生了张铁生的白卷事件。这个事情发生了以后,考试上大学被说成是复辟,说是反文革的,所以又把它取消了。我们大队那一年有两个人要上大学,一个去长春地质学院,另一个就是我,准备去吉林大学。那个长春地质学院的,后来还走成了,但我就给刷下来了,这是1973年的事。
    
    到了1974年,我们那边还是推荐我去。通知我的时候,也是通过电话系统,说陈子明录取了北京大学。但我到了旗里去拿那个纸袋通知时,一看怎么是北京化工学院啊。后来听说那年北大在阿巴嘎旗招七个人,因为七个都是男生,为了至少有一个女生,就把我调到北京化工学院了。
    
    问:您是北京八中的,是否一些八中同学都一起去内蒙牧羊了?
    
    陈:那不是。我们班的同学就去了很多地儿,有去吉林的,有去延安的。我是我们这个年级(文革开始时的“老初一”)最早走的,就1968年分配的时候,分配的是66届和67届,68届当时还没有分配,但是我提前要求走了,在1968年8月就走了。我们班多数同学是1968年12月到1969年3月走的。
    
    打成反革命
    
    专访民主人士陈子明(1):三朝元老


    
    抗议的人群陈子明在第二排
    
    团结起来到明天。1976年4月5日11时45分,抗议的人群,唱着《国际歌》,手挽着手,从人民大会堂游行到天安门广场东南角的小楼。陈子明在第二排,位于第一排左起第五人与第六人之间。
    
    问:您何以会在1975年被定性为反革命?您对文革的怀疑,一开始也跟林彪事件有关,但后来怎么会变成反革命?是通过地下讨论、自己看书,还是有朋友或家庭背景的影响?
    
    陈:都有,有个人经历,也不断看书思考。我比一般的同龄人觉悟早一年,我是1970年觉悟的,多数人是1971年。我是在陈伯达倒台时就觉悟了。我在1970年参加过阿巴嘎旗学习毛泽东思想的积极分子代表大会,那个大会上还有周恩来的侄女,我去讲我对毛泽东阶级斗争理论的理解。
    
    我们下乡后发现,干活儿好的、玩命的都是牛鬼蛇神,都是地方的专政对象。有一些什么贫下中农啊,大都好吃懒惰,不爱干活儿。我对这个现象就很疑惑,因为按照传统的阶级理论,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贫下中农当时说:知识青年插队,贫下中农没事干了。我们的劳动积极性和劳动技巧,都是跟地方的牧主、富牧学的。所以我就认为,阶级斗争主要是“抓革命、促生产”的一个手段,并非牧主就一定是坏人。如果不抓阶级斗争,在公有制社会里,人都不干活儿了。正因为这样,毛泽东才人为制造出阶级斗争的紧张风气。
    
    问:这是您1970年的想法?
    
    陈:从1969年就开始有了。我1970年开大会时说,不要从表面上去理解阶级斗争,因为阶级斗争的最终目的是要促进生产。陈伯达讲,抓革命最终还要落实在生产力上,还是要搞技术革命、电子革命等等,我认为这个说法是对的。结果陈伯达在1970年9月的庐山会议上,被打成了反党分子,说是有个林(林彪)陈(陈伯达)反党集团。
    
    文革开始时我才14岁,但我对文革的全过程很了解。我当时经常到各大学去探查,因为停课闹革命嘛,就没事干了,没事干了就去探查。报纸上曾号召长征,说串连会影响火车运输,最好是步行长征。外地的长征我倒没去,但我在北京市内长征,就是经常步行去八大院校转一圈。我对文化大革命的全过程,里头的各种思潮,包括“新思潮”和“联动”的思想都非常熟悉。
    
    四五运动
    
    专访民主人士陈子明(1):三朝元老


    
    左四是陈子明
    
    81年北京玉渊潭,子明与《北京之春》的朋友们,站着左四是陈子明
    
    问:您回顾四五运动时,曾说您和刘迪是那场运动中自由民主意识最强的人。当时真有那么清楚吗?
    
    陈:印红标写过一本文革中的青年思潮,香港中文大学出的,他在写书时也专门问过这个问题。他后来把胡平和我视为在文革最后期,就已经有了自由主义思想的青年人。我因为两次抄家,有些原始材料都销毁了,就跟他提了马悲鸣。马悲鸣是作家王小波的好朋友,他写过一篇文章,回忆我的插队时代,叫〈我的“插友”陈子明〉。他讲,当我们(指他自己)都在讲江青怎么样的时候,陈子明谈论的是法的精神,是制度的问题。
    
    问:是否可以说,在四五运动中,您的政治意识是比较超前的,但整个大的运动一开始却不是如此?
    
    陈:四五运动是个政治联盟,其实是很宽的光谱。有些人直到四五运动前,对毛泽东还没有彻底的批判性认识,要到四五运动以后才开始有。当时确实有很多人反对四人帮,但是并没有彻底反对毛泽东思想。就此而言,四五运动本身是一个非常大的推动。
    
    在四五运动的现场,也有人出来演讲或者贴小字报,直接就把矛头指向毛,这不是完全没有。我自己并没有在天安门广场做这种表述,也没贴出去,没喊出这种口号,虽然我早就彻底否定毛了。后来,在《北京之春》碰凑到一块,大家谈思想怎么样,情况就不同了。包括一些省部级干部子弟,四五前后已经彻底否定了毛,甚至有人主张用武装的方式推翻现政权。
    
    思想或真理要在一种互相震动、共鸣中,才能获得力量。当你有一个思想的时候,如果你没有碰到同道中人,你自己都是不太信的。虽然你想到了一些东西,但是觉得身边的人没有人信,只有我自己信,那你也就不敢。当我在广场上,碰到那么多人的想法跟我很一致,或感到有默契,就会觉得我的思想并不孤立,就敢再往前走一步。我想,四五运动是起到了这种作用,很多人到了临界点但还没有突破,到了广场上看到有这么多同道,就觉得可以突破。
    
    北京之春运动
    
    专访民主人士陈子明(1):三朝元老


    
    右三是陈子明
    
    1986年在山东蓬莱一次学术讨论会上,坐着右三是陈子明
    
    问:您怎么看北京之春运动﹖
    
    陈:在我文集(《陈子明文集》)的第四卷里头,对于北京之春或是说民主墙运动,有篇文章做了一些概括。我是觉得,还没有脱离“无产阶级民主”理论框架的人,在民主墙时代可能也占到半数以上。比如说,民主墙上最大块的一篇文章是陈尔晋写的,叫做〈论无产阶级民主革命〉,其中提到无产阶级两党制。
    
    问:您把1980年代位于“体制边缘”的民间潮流分成两个组、五个派,一组是比较纯粹的文化思想流派,包括中国文化书院和《文化:中国与世界》编委会。另一组跟现实政治有更紧密的关联,包括异化派、《走向未来》编委会,以及王军涛、胡平和您这一派。您这一派的特色何在?
    
    陈:就是宪政民主的要求更明确,比其他派要自觉。
    
    来源:BBC





专访民主人士陈子明(2):改革已死,宪政当立




2015年3月05日

    
    
    专访民主人士陈子明(2):改革已死,宪政当立


    
    1989年六四前夕,与朋友们在一起,从左到右,谢小庆、王军涛、陈子明、毕谊民
    
    编者按:陈子明先生是中国著名民主人士,曾经在1975年因为议论时政被开除学籍,并定性为反革命。1979年,他出任《北京之春》编委,并在1991年因被指是八九学运的“幕后黑手”而被中国当局判囚13年,虽然后来曾获保外就医,但随后也长时间被软禁家中。2014年10月21日,陈子明因病在北京去世。本访谈录是陈子明生前接受台湾中央研究院研究员陈宜中专访的内容。BBC中文网获得授权连载发表有关专访的全文。
    
    陈宜中(以下简称「问」):您在2007年提出「改革已死,宪政当立」。以我理解,「宪政当立」在2007年以前,就已经是不少人的想法了。但「改革已死」则不然。
    
    陈子明(以下简称「陈」):为什么我说改革已死呢?一般意象的「改革」,我是没异议的,这个词儿永远会在那里的。我主要是指1980年代以来中国大陆的「改革」,也就是由邓小平指导的,胡耀邦、赵紫阳辅佐的中国改革。这个改革呢,已死。
    
    这个「改革」,在说它已死之前,先得说它曾经活过。在1970年代末到1980年代初,中国社科院办了一个杂志叫《未定稿》。这个杂志的名字,很好地代表了1978年到1980-82年这段期间的改革状态,就是一种未定型的状态。我在〈从「改革」到「革政」:近三十年话语与思想史片论〉那篇文章中,强调邓小平在1980年代前期一再讲「改革也是一场革命」,这是什么含意呢?邓实际上是说,要用比较平稳的、有领导的、有秩序的方式,达成一个革命性的目标,这是他的一层意思。这一层意思非常好,也是我们作为改革的支持者,非常赞赏的一个意思。但是这句话还有另一层意思,邓小平讲改革是第二次革命,暗示要用第二次革命来延续第一次革命,这个意思就不好了。
    
    邓小平改革
    
    问:第一次革命是指1949年?是要以改革来延续1949年的革命法统?
    
    陈:就是1949啊!邓的改革动作非常大,要达到的目标也很宏伟,这个我们很赞成。但是他用第二句话来表示他不愿意否定第一次革命,他还想用改革的业绩把第一次革命的基本框架稳定下来,这个我们是不赞成的,从一开始就不赞成。邓既然讲了两句话,他的改革从一开始就具有两面性,所以他曾获得广泛的支持。我们这种人是在第一层含意上支持的,就是希望他通过改革的方式,来实现一个革命的目标,就是宪政民主的目标。
    
    最近我们好几个人在搞一个文献集,我选邓小平的话,选的是他在1979年理论务虚会第一阶段会议报告的讲话。那个报告没有发表过,但是李盛平编的《胡耀邦思想年谱》曾经引用。邓在那段话里头,很清晰地说中国政治改革要以西方民主为标志。
    
    问:邓小平在务虚会上提到政治改革,说要开始酝酿?
    
    陈:这就开启了改革的一个目标,那么开启了以后,当时《人民日报》都掌握在党内务虚会派的手中,所以做了这部分大量的文章。在务虚会的第一阶段会议,与会者纷纷放炮,虽然言论并没有达到《北京之春》或者说魏京生的程度,但是严家其把铅印版的《北京之春》拿到会议上散发。我们铅印版的第一期印了一万册,严家其拿了好多本到会议上发,大家很有好评。邓小平看到后,就问这个民刊怎么印得这么好,是谁给他们找的印刷厂,谁弄的纸。邓这么一问,第二期就被扣在印刷厂里,出不来了。
    
    专访民主人士陈子明(2):改革已死,宪政当立


    
    1992年陈子明在狱中,上床是他在狱中阅读图书的一部分
    
    四五运动失败
    
    我认为,当时「改革」尚未定型。邓小平讲过好话,胡耀邦也讲过很多好话,但是邓又不断地讲不好的话,比如说四项基本原则。在务虚会的第二阶段,胡乔木给邓小平起草的讲话发表以后,大家就不说话了。当时斗争非常激烈,1978-79年、1980-81年,每年都在反复。邓力群、胡乔木、王震、陈云不断跟另一边斗,所以老是反反复覆,包括把魏京生给抓了。
    
    问:你们跟魏京生的关系如何?
    
    陈:我们这个团体是以四五运动的被捕者为主体。被捕者平反以后,有些被胡耀邦选为团中央委员、候补委员。从当时到现在,我们都是替魏京生说话的。到现在为止,我跟王军涛都没有批评过魏京生。但是徐文立有表达,王希哲也有表达。他们的意思是说,当时还有凡是派,可以藉助邓小平来反对凡是派,把改革的进程再往前推一推,这样邓就未必会讲出四项基本原则。由于魏京生把矛头转向了邓小平,结果邓小平就讲出了那些话。就是说,你不刺激邓,邓可能还不讲四项原则,我们就可以把局面撑得更开一点。
    
    问:「未定」阶段何时结束?
    
    陈:最晚到1982年宪法出来以前。但对于我们这批人来说,有个非常重要的时刻,就是1981年2月中央九号文件出来以后,在全国抓了一千多人,把民刊的人一网打尽。最后,也只有我们这批人幸存了下来,但是也只差一点而已。
    
    我在1989年4月19日的一个座谈会上讲了一番话,那个座谈会有三十多人参加,主持者对我进行言论控制,《世界经济导报》刊发了几乎所有人的发言,就是没刊发我的发言。我发言一个意思是说,胡耀邦在1980年竞选运动后期,说这是建国以来的第三次青年反党运动,第一次是1957年的五一九运动,第二次是文化大革命,第三次就是竞选运动。胡耀邦的话已经进了印刷厂,后来有些人劝胡耀邦不要这么讲,才又抽了回来。如果胡的讲话发表的话,我们就是反党分子了。当时陈云和邓小平都强调绝不让三种人上台,这三种人指的是与文革有关的人,但后来他们又定义了新三种人,纳入了搞民刊、搞竞选的人。
    
    邓小平的底线
    
    问:回到「改革已死」的主题,您怎么看1981-83年的政治紧缩?1981年封掉民办刊物,1982年搞新宪法,1983年清除精神污染,等等。
    
    陈:邓小平是一刀一刀切,他本来有一个大家认为比较丰满的形象,当然他后来反悔了,就一刀一刀把胖子削成瘦子了。他慢慢地削,有的是他自己削,有的是别人迫使他削。毕竟他还算是改革派,当时还有个还原派。邓力群曾说,直到1980年邓小平和陈云都还合作得很好,但1980年以后,尤其是1984年,邓跟陈就分手了。陈云的力量也是很大的,薄一波、王震、胡乔木、邓力群都是偏陈云的。所以我说,在1980年代前期,「改革」是未定型的。
    
    1980年代中后期,虽然邓小平的底线已经很清楚了,但大家还是觉得,胡耀邦和赵紫阳仍有可能突破邓小平的底线。这就让我们这些在外头的人,感到自己多少还有用武之地,至少可以做些事,而不是不能做事。而且,当时确实有很多新的东西在发展之中。
    
    问:您当时的理念是政治改革跟经济改革「并行」,还是政治改革「先行」?
    
    陈:政改「先行」在竞选运动中也有人提出过,胡平就曾经有此主张。王军涛的竞选文件有些是我参与起草的,我就没有提到先行,我强调系统工程要并行。这里头,还要看到体制内的强大阻力。如果说政治改革必须先行,万一先行不了,不就只好提革命了?
    
    专访民主人士陈子明(2):改革已死,宪政当立


    
    1994年陈子明在家中写作(当年5月底刚“保外就医“,监狱搬家,他不可以外出)。
    
    1989年的分界点
    
    问:「改革已死」的分界点是1989年?
    
    陈:我认为1980年代的中国改革,实际上在1989年就已经死了,这个死是邓小平自己杀自己。1980年代的改革虽然有大家参与,但还是可以把它定名为「邓小平式的改革」,因为是他主导的。他主导的就是说他是脑袋,但他当时还有两个胳膊和两条腿。这个概念我以前没说过,今天向你做一个表述。
    
    可以说,胡耀邦赵紫阳是邓的左膀右臂,这指的是两股力量。一股力量是胡耀邦代表的中共党内的马克思主义的理论创新派,以胡耀邦为领袖,包括于光远、胡绩伟、王若水、苏绍智等很多人,他们有相当的话语权。虽然他们在跟胡乔木、邓力群的争斗中,有时你占上风有时我占上风,但的确是一支理论队伍,一股理论力量。毛泽东和蒋介石不一样,蒋介石是靠军队、特务,毛泽东就很看重理论,毛认为没有理论这一手是不行的。这支理论力量一直到1980年代都是很有作用的,影响了《人民日报》两报一刊该怎么发言、怎么定调。这支力量在1980年代已经走到了哪一步呢?比如说,在1979年的理论务虚会上,很多人讲毛泽东思想违背了列宁主义,说要搞党内民主制。到了1980年代中期,这支力量认为列宁主义都不必谈了,只谈异化论、马克思主义人道主义等等。这是胡耀邦所代表的理论力量。
    
    赵紫阳代表的是务实派的、有市场偏好的一支官僚队伍。这支官僚队伍的机构代表是体改委,既然叫体改委就是管改革的。体改委的人不是理论家而是官僚,鲍彤也当过体改委副主任。赵紫阳信任和扶植的主张经济改革的官员,都很务实,我指的是杜润生、马洪这个年龄层,先不说陈一咨以下的人。为什么说他们是务实官僚呢?邓小平跟李慎之说过一段话,说这几十年来追随美国的国家都富了。哪怕是李先念这样的人,去北美日本参观访问了以后,也发现邓小平这句话是对的,就是说中国现代化必须走美国或四小龙的道路,走苏联道路是行不通的。这确实就是务实派官僚的想法,所以干脆不提《资本论》,就看人家是怎么搞的,设法拿过来用。
    
    邓的左膀右臂,我指的是胡耀邦代表的理论力量,和赵紫阳代表的务实派官僚队伍。在左膀右臂之下,还有两条腿,很勤快、很有活力的两条腿。一[RL1] 条腿是以农村组(中国农村问题研究组)为代表的青年政治家或思想家。农村组的出身也是一个民间团体,当然它先天有些特征,比如说党员多、知青多、干部子弟多,邓力群的儿子也在那儿。陈一咨是组长,何维凌副组长。这条腿跟体制内是挂勾的,但确实是一批新生力量,当时都是三十多岁,包括翁永曦、王歧山、黄江南、朱嘉明四君子,王小强、周其仁、杨冠三啊。这条腿很活跃,提出了农业改革的一些思路,后来变成了体改所,引进市场经济。
    
    问:您怎么看农村组的贡献?
    
    陈:1978至1981年体制内外都参与了政治改革,但1982年新宪法出来以后,政治改革基本就没戏了,因为邓小平就是不愿意对四项基本原则进行挑战。在这种情况下,怎么办呢?农村组,为什么要肯定它呢?因为它致力于解放农民这一块。本来农民被人民公社束缚,变成半农奴的状态,所以中国社会改革的第一步,理所当然要解放这些最贫困的、自由被剥夺得最厉害的一部分人。通过承包制,取消人民公社制度,包括放开副业、放开乡村企业,就把农民的自发力量解放出来了。我认为,1980年代前期着力做这个工作是非常有意义的,而且一旦解放,农业生产力年年增长。
    
    问:另一条腿是指什么?
    
    陈:还有另一条腿,就是我们这种体制外或体制边缘的人,当时也积极活动。更广泛来说,包括包遵信、金观涛、甘阳、中国文化书院啊,都是非官方人员,但是跟体制没有形成完全排斥。虽然没有被吸纳至体制内,但是体制容忍这些人做思想性的探索,或做些其他方面的事情。
    
    以1984年莫干山会议为标志,赵紫阳这条胳博和陈一咨这条青年人的腿,就结合起来了。以1988年中国首届现代化讨论会为标志,我们这条体制边缘的腿,跟胡耀邦下台以后于光远、李锐、谢韬等力量结合起来了。所以我认为,邓小平在1989年非动武不可。邓在1978-80年的一放,已经把各种幽灵都释放出来了。到了 1980年代后期,体制外的力量、民间的力量、市场的力量,早已超出了他能够掌控自如的地步。
    
    专访民主人士陈子明(2):改革已死,宪政当立


    
    1995年,陈子明不能与朋友见面,春节期间只能用电话交谈
    
    邓小平对改革失控
    
    问:邓早就想处理了?1981-83年严厉地整了一次,1987年「反对资产阶级自由化」,开除了王若水、刘宾雁。
    
    陈:这两次都很清晰,一个是清污,清除精神污染,这个很厉害,是十二届二中全会提出来的。但是搞了二十八天,胡耀邦和赵紫阳连手,说什么领域不能搞等等,就过去了。胡耀邦下台以后,反自由化搞得很厉害,但是也有一个标志性的事件,就是赵紫阳为反自由化降温的五一三讲话。五一三讲话一下来,马上就出现了(对反自由化的)反弹。1988年,金观涛、方励之都明确地讲,社会主义是20世纪一场伟大的实践和伟大的失败。在1980年代早期,没人公开这么讲,但1988年就说出来了。1989年4月也有一个标志性的事件,就是曹思源的四通社会发展研究所和我们所(北京社会经济科学研究所)的陈小平,发起了两次修宪讨论会。民间的政改力量已经走到否定一党专政,要求通过修宪建立议会制的地步。
    
    问:您认为邓小平肯定要镇压1989年学潮?邓不退,学生也无法劝退?
    
    陈:现在就连陈希同都说流血、坦克、镇压是没必要的。当时呢,很多人都看不出最后会镇压,所以学生们胆子也就大,甚至还有些玩的性格,真没想到会碰到坦克。赵紫阳试图在民主与法治的轨道上解决问题,当然他不认为需要坦克上街。陈希同作为镇压者的一方,现在也说没这个必要。那么,邓小平又为什么要镇压?我认为,邓是要自己扼杀他在1980年代初期释放出的改革,因为这个改革已经走到了他控制不了的地步。
    
    邓在1986年底有个讲话,说不要怕动用军队。跟1989年不一样,1986年那次学运是很分散的,没有形成学生团体,只是反映出一种心态,就是大家认为应该搞政治改革。而且,官方当时也在讲政治体制改革啊,说要表现在选举上。但是邓小平不但不同意,还说一定要镇压下去,可以用军队,可以用武器。结果没用上军队,就把那次学运压下去了。
    
    1989年政府能不能与学生达成妥协?我觉得曾经出现机会,但是错过了。1989年5月10日,赵紫阳在政治局会议上表示要满足学生的一些要求,特别是扩大新闻自由的要求,此后胡启立等人就开始去落实。也是在同一天,学生对话团团长项小吉来向我咨询,我的意见是:这次学运要把争取新闻自由放在第一位,结社自由即承认高自联不是这次必须实现的目标;只要官方同意学生会自由选举,学运领袖就可以掌握学生会的领导权。项小吉同意我的意见。这时,朝野双方的温和派已经取得了一些共识。但是李鹏所代表的强硬派出来搞破坏,他本人在政治局会上反对赵紫阳的意见,不同意把赵紫阳的会上意见公开见诸报端;李鹏手下的人又在北京高校党委书记会议上散布要「秋后算账」,刺激学生的对抗情绪进一步升级。之后出现了绝食,李鹏破坏朝野对话的目的就达到了。
    
    来源:BBC




专访中国民主人士陈子明(3):政治反对派


2015年3月07日

    
    
    专访中国民主人士陈子明(3):政治反对派


    
    获释后能陆续开始外出了,2004年陈子明在承德围场
    
    编者按:陈子明先生是中国著名民主人士,曾经在1975年因为议论时政被开除学籍,并定性为反革命。1979年,他出任《北京之春》编委,并在1991年因被指是八九学运的“幕后黑手”而被中国当局判囚13年,虽然后来曾获保外就医,但随后也长时间被软禁家中。2014年10月21日,陈子明因病在北京去世。本访谈录是陈子明生前接受台湾中央研究院研究员陈宜中专访的内容。BBC中文网获得授权连载发表有关专访的全文。
    
    陈宜中(以下简称“问”):您在1994年保外就医期间,提出了“中国政治反对派”、“理性、负责任的建设性反对派”概念。您还特别阐发了“民主运动要立足主流社会”。陈子华在〈我所知道的“社经所”〉(附录于《陈子明文集》第十二卷)中,曾对您的政治反对派理念做出概括,其中有段话是这么说的:“当前,政治反对派可以做以下五个方面的事情:政治对话、时政批评、立法倡议、历史撰述和筹备参选。反对派要积极主动地提出每一个时期国家发展的重大议题,通过各种正式与非正式的管道,展开严肃认真的政治对话。反对派人士要根据每一个人的兴趣与专长,自然而然地产生出自己在政治、经济、社会、文化、理论各个领域的发言人,对政府和执政党的各项政策以及现行体制的各个方面进行评论,公正地肯定其进步和成绩,不留情面地抨击其弊端和劣绩。反对派应着手拟定自己的外交政策、国防政策、经济政策、国土开发和环境政策、教育政策、科技政策、民族政策、宗教政策、港台政策,等等。反对派还应当帮助成立一个『学校教科书编辑委员会』,研究设计能够取代普通教育与高等教育基础课中人文学科现行教材的新体系和新教材。反对派人士要在中国的法制建设中发挥自己的独特作用,通过各种方式提出立法动议,拟定法律草案。反对派人士要珍惜自己的政治传统,积极撰写自己的历史和当代中国社会的历史。反对派要对改革人民代表大会制度和修改选举法提出自己的意见,并制定近期和中远期的竞选纲领和竞选策略。”
    
    我想,这应该就是“建设性的政治反对派”的具体所指?
    
    陈子明(以下简称“陈”):这确实就是我的思路。陈子华的概括是根据我在1994年第一次保外就医时写的两篇文章:〈中国的民主:从说到做〉和〈1995年的中国政治反对派〉(载《陈子明文集》第四卷)。
    
    问:您2002年出狱,2006年恢复政治权利后,不带头从事公开活动了。现在您是个体户?
    
    陈:我现在没有去挑头做什么事,虽然也有人希望我做。我刚出狱时,刘晓波希望我挑头做,但是我说你做的已经挺好了,就不一定非得我来干。
    
    是这样,我觉得在中国宪政民主运动的阵营中,应该要有多种可能性的备案。至于最后是谁出来,都是可以的。如果将来是台湾式的转型,就需要一种跟体制内有对话能力的、也有信誉的人,否则凭什么跟你对话?这个并不是你的问题,而是别人的问题。
    
    我不会提很激烈的要求,但却是很坚定的人。只要是我提出来的事情,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我希望能持续保持这样一个影响,就是说,搞政治的人是需要有信誉的,不能今天这么说、明天那么说,让人家都不知道你的意思何在。我陈子明就是三条:第一条,我是一个中国人,一个维护中华民族整体利益的人;第二条,我是一个坚定不移的自由民主主义者;第三条,我是建设性的政治反对派,我跟共产党的基本理念不一致,但我是可以对话的反对派。从1980年代、1990年代到现在,我的政治定位一直是这样。
    
    专访中国民主人士陈子明(3):政治反对派


    
    2008年,陈子明插队40年后回到他内蒙插队的地方,去看望老乡
    
    宪政民主
    
    问:您说“民主运动要立足主流社会”,这个提法似乎假设了一种非革命的民主过渡,就是一种比较渐进的模式,在过程中逐渐培育出中国宪政民主的思想力量、社会力量与政治力量,在所谓的“公民社会”中持续扩大阵地。
    
    陈:我主张走一条立足于公民社会的宪政民主道路,这可以说在1980年代中期就确定了。当时,我对自己团体的性质有过描述。我在接受《新闻周刊》记者白凯柔采访时表示:我们愿成为促进中国知识分子分流(即不要挤在进体制当官的独木桥上) 和追求独立性的先行者。我们的基本目标是:扎根民间,推动中国公民社会的形成与发展,进而推动政治体制的变革。
    
    我出狱后这几年,一些朋友凡是做了乐观估计的,说三年变化、五年变化的,到目前为止都是破产的,而且也都是被打压得比较厉害的。所以我是不会轻易说具体年头的。但是我又有一个看法:中国的变化是加速度的,不是均速的,而且愈接近临界点,变化的速度就愈快。由于是加速度的变化,所以看不清楚,好像暂时不会变,但是也可能很快就变了。
    
    问:您在最近一篇文章中,重新阐释梁启超和章太炎的“革政”思想,说当前所谓的中国模式正在催化政治革命,而为了避免革命的代价,就需要“以革政挽革命”。您提出的“革政”思路,是否暗示修宪或立新宪?.
    
    陈:现在已经不得不对宪法动手脚了。1982年的新宪法是主流文明以外的一部怪异宪法,这宪法本身不具有宪法的性质,它对于人民和政府的关系,政府各部门的关系,中央和地方的关系,都没有明晰的界定。我认为,州(地级市)这一级在中国发挥很大的作用,但是宪法上没有地级市。按宪法,中国现在只有省市自治区,下面就是县,然后就是乡镇。但比如说苏州,从财政来看,苏州市根本比青海和宁夏大很多,如今不可能再否定掉这个层级。财源都是往市集中,从县往上提,从省往下放,重点都放在市。市这一级再不承认,是不可能的。
    
    我们当然要讲宪政的人权、限权、分权,但是也要讲国家建设的具体面、具体构想。这些年来,我两方面的问题都在讨论,包括一本五十多万字探讨地方自治和地方行政的专著(收于《陈子明文集》第七卷)。北京大学出版社曾想出这本书,我也准备用别的名字出,但是中宣部告诉他们这是陈子明写的,他们也就没敢出了。但是一章一章的,都在杂志上出了,很多人引用。
    
    专访中国民主人士陈子明(3):政治反对派


    
    陈子明在香港中文大学讲座的公告
    
    社会公正
    
    问:您怎么看当前的社会公正问题?
    
    陈:1997年秦晖的《天平集》出了以后,我写过一篇书评,我认为宪政民主派有必要强调社会公正,不要让这个旗帜被毛派给抢过去。我主张宪政左派和宪政右派形成联合阵线,主要也是针对这个问题。在宪政民主派当中,必定有些人更关注公正问题,有些人更关注自由议题,现在强求一致是没必要的。如果说政治局面发生变化,可以组党竞选了,那么,在形成竞选联盟的时候,就需要有更清晰的旗帜和口号。现在大陆还没走到那一步,还没有面临选举的问题。目前,宪政民主派涉及的话题多一点,涉及的面广一点,整个阵地就更宽阔一点。
    
    问:您所谓的宪政左派跟宪政右派,以我理解,指的应该是在社会公正与经济公正问题上,有些人偏中左,有的偏中右,彼此之间总会有些差异,但都共同接受宪政的基本价值,包括法治、基本自由及其他宪政权利。可是,虽然您曾把部分新左派也列为宪政左派,他们却不见得接受宪政民主。
    
    陈:这里头有个演变过程。我自己后来写文章也说过,2008年的世界经济危机对于“新左派”的定型,产生了很大的影响。他们2008年以后的东西,几乎完全是国家主义,没有任何左派的味,只能叫新右派,不能叫新左派。世界经济危机给了他们一些动力,让他们相信国家主义的路子是对的。
    
    秦晖在一篇书评里说过,说我是有一些政治考虑的,所以比较强调联合的可能性。我不否认这一点。.
    
    问:在更年轻的大陆自由主义圈子中,左右联合的提法似乎不太有吸引力。
    
    陈:这些自由派应该说是学理派的,不太有政治考虑,也不去思考联合阵线的可能性。他们还是觉得,凡是理论上跟我不一致的,我就应该抨击他。
    
    宪政当立
    
    问:“宪政当立”的主张,在您的设想中,该如何兑现?
    
    陈:“宪政当立”有很大的支持度,这样的呼唤已有十年以上的历史了。赵紫阳晚年谈宪政和议会民主制,谈反对派的必要性,说反对派政党的存在是中国将来不出现国家分裂的一个要件。这些问题,赵晚年都认识到了,而且也有所表述。李源潮和李克强当省委书记时,也曾经谈过宪政。现在党和国家的领导层,接受宪政观念并不难,只是要在压力下才可能朝这个方向前进。这些年来,体制外的民运人士也好,异议分子也好,维权人士也好,对于“希望在民间”已经是很清晰了。就是说,即使体制内会有变化,它也是一种反馈。如果体制外的民间力量不够大,达不到某个程度,也不可能希望体制内会走在你的前头,主动去提出什么平反六四、修宪、开放竞选啊。
    
    问:您所谓的修宪,是指朝向宪政民主迈出一大步的阶段性修宪吗?在2013年11月的三中全会之后,您怎么看“革政”(宪政民主变革)的前景?宪政当立,但是在当前时局下,该如何努力?我想这是海内外和两岸很多人的困惑。
    
    陈:“革命”一词现在被滥用了,从技术革命到暴力革命,意思已经很不一样。我讲“革政”是要突出“政体革新”这个意思,就是要打破现行政体(极权也好,后极权也好,威权也好),实现建立宪政民主新政体的目标。“革政”不排斥任何手段,从明治维新式的到辛亥革命式的,到台湾民主转型式的,到东欧“天鹅绒革命”式的。
    
    2013年11月的三中全会前后,我发表了许多评论文章,对之持否定态度。中共新领导人的毛式话语(群众路线等),关于六十年一贯制的话语,是拾了1990年代新左派转变成的21世纪新国家主义派的牙慧,是对1980年代的时代精神的一种背叛。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有人说,说一套做一套才是有智慧的政治家,但我认为这是文人一厢情愿的捧臭脚。反对普世价值的政治家,只会成为中国的希特勒。薄熙来就是前车之鉴。
    
    中国民间社会现在应该要强调独立性。当执政者没有表现出“革政”意愿时,必须对之持坚决反对和严厉批判的态度,同时积极发展自身的实力,联合、扩大反对派阵营的社会层面。
    
    修宪与立宪,这两种可能性都是存在的。关键在于社会力量的对比。
    
    专访中国民主人士陈子明(3):政治反对派


    
    2014年陈子明在北京301医院住院
    
    政治反对派
    
    问:在中国大陆,部分年轻的自由派(或反对派)对体制内政改已不抱期盼,转而寄希望于毕其功于一役的民主革命。有些青年激进派声称自己才是真正的政治反对派,说要告别公民社会,这跟您的反对派理念似乎渐行渐远?您如何理解近来的这些发展和争议?
    
    陈:由于中国官方日益保守化,一部分自由民主派的激进化就是一个必然的回应。宪政阵营有一个从偏左到偏右,从激进到温和的广泛光谱,我认为这个光谱愈宽愈好。只要激进派不把温和的宪政派当做主要敌人(这是一种列宁主义的做派,列宁把社会民主党的中左派考茨基视为最危险的敌人),我对他们的奉献和牺牲表示敬佩。
    
    建设性政治反对派不是四平八稳的意思,政治反对派首先是反极权、反专制、反法西斯化。当执政者没有对话意愿时,反对派整天喊对话是没有用的,你要用实力来迫使执政者对话。当执政者被迫对话时,你要有接招的能力,这就需要你有治理国家的对案,否者就会出现俄罗斯的情况,转型后的政权落到前克格勃(KGB)集团的手里。
    
    “告别公民社会”这个说法是错误的。王绍光、胡鞍钢反对公民社会,中宣部、国安部与政法委反对公民社会,你为什么要和他们站在一起反对公民社会?公民社会的发展壮大,是政治反对派发展壮大的前提条件。不能说长期处于社会边缘的人才是真正的、纯粹的政治反对派,只有当更加广泛的社会阶层(从农村上访者、城市维权者、民间宗教组织到律师、记者、学者、民营企业家······)纷纷成为政治反对派,你才能撼动现行体制。
    
    台湾对大陆的影响
    
    问:台湾在中国大陆的政治转型过程中,能起到任何积极正面的作用吗?这篇访谈主要是就大陆谈大陆,几乎一路都没有提及台湾。在访谈结束前,能否请您也对本刊的台湾读者说几句话?关切大陆政治转型的台湾读者愈来愈多,但普遍有一种自顾不暇的无力感。
    
    陈:台湾在中国大陆的政治转型过程中,已经发挥了积极正面的作用,将来会有发挥更大作用的空间。
    
    首先,台湾起到了榜样的作用。台湾的经济腾飞,是邓小平经济改革的借鉴对象之一。台湾的民主转型,给予大陆政治反对派许多宝贵的启迪。应当说,由于大陆当局的出版封锁,大陆民众对于台湾民主转型的经验教训还十分缺乏了解。
    
    其次,台湾起到了援助者的作用。六四以后,台湾朝野始终在精神上支持大陆的民主运动,对于大陆流亡者也给予了一些实质性的帮助。
    
    还有一点,台湾可以成为大陆政治转型的直接当事人,今后愈来愈多地扮演对话者的作用。中共从来都只跟有实力的人对话,而台湾是有实力的——既是国际民主大家庭的一员,也与大陆宪政民主派心心相映。台湾不要小看了自己。台湾自保的最好办法,就是提出“民主统一”,迫使中共放弃专政,制定符合普世价值的新宪法,或者回归中共曾经参与制定的民国宪法。台湾只要坚持自由民主的理念,在基本政治原则上不妥协,甚至采取更进取性的姿态,就可以在大陆政治转型中起到关键性的推动作用。
    
    来源:BBC




何清涟: 中南海占星术的“密钥”



2015年3月07日

    
    2015年两会,“没有不受查处的铁帽子王”成为热句。但另一条重要信息却被忽视了,曾为“铁帽子王”曾庆红秘书的全国政协委员施芝鸿在痛批海外据中纪委文章竞猜“庆亲王”时,首次证实了中国高层权斗中至关重要的“有关部门喂料”这一事实。
    
    施芝鸿的身份及“有关部门喂料”说
    
    财新网3月5日在显眼位置登了《施芝鸿:打大老虎不是以传说为依据》一文,施愤怒地斥责说,“海外媒体最近抓住中纪委网站一篇文章点某一个清朝亲王的名字大做文章,竞相猜谜,是违背新闻职业伦理”,“举国竞猜庆亲王可笑之至”。
    
    一般情况下,对于“海外反华势力”的相关文章,中国官方与官员不会用这种形式反应;如果真有反应,也是外交部的活儿。前总理温家宝当年因《纽约时报》关于《总理家人的财富》等报道辟谣,是央请香港朋友吴康民出面发表温的信件,自证清白;而施芝鸿这种反应却很特殊。
    
    于是我仔细看了此文,发现两个有趣之处:
    
    一是文末专门附上介绍:“施芝鸿,曾任上海市委政研室处长,······中共中央办公厅曾庆红同志秘书﹑中央办公厅调研室政治组长﹑副主任,2007年1月任中央政策研究室副主任”;二是施在讲话中谈到:“爆料要有根据,没有根据就不要硬爆,······特别是有的海外媒体在没有根据,又未获得大陆有关部门喂料的情况下,硬要抢先爆料,只能继续瞎掰编造。最新出现的情况是,抓住中纪委网站一篇文章点名某一个清朝亲王的名字大做文章,······明明是无中生有,又非要说得好像煞有介事。什么中纪委剑指某亲王,真是可笑之至。······所有这些都背离了新闻规律和新闻从业者的职业伦理。”
    
    中纪委网站上那篇文章是《大清"裸官"庆亲王的作风问题》,发表于2月25日。文章登出之后,确实引发了海外竞猜游戏。理由大约有两点,一是庆亲王这一封号中的“庆”字,中国高层有两位退休的政治局常委符合,一是曾庆红,二是贾庆林;二是从庆亲王得宠与所掌权势的程度,只与曾庆红相符。
    
    施芝鸿当年做过曾庆红的秘书,其仕途系于上司恩主命运,此刻出面解释,自是情理中事。如果恩主无事,此举为自己加分;如果恩主有事,自身难免覆巢之痛,此刻出面解释,最多加上一条小罪,没啥大不了的。
    
     “喂料”不出奇,奇在“有关部门”
    
    细思一番,“有关部门喂料说”其实意味深长:它不仅指出“喂料”活动确实存在,而且暗示“喂料”活动既可能是个人行为,也可能是“组织上”的运作。
    
    从2012年3月薄熙来出事之后,英文媒体对中共高层的猛料从未断过。稍有常识的人都知道,《纽约时报》关于温家宝家族、戴相龙家族在平安保险的详细持股情况,彭博社对习近平姐姐家族财富的报道等,绝对是内部人“喂料”给记者之后,才有了这些可遇不可求的深度调查报道。后来彭博社在上海、北京两家办事处被查抄,据说查出证据表明,是公安部副部长李东升向其透露的信息。但李东升爆料显然不是执行中央的正式指示,而是出于护主的个人行为。其时,周永康已经退休。国际调查记者联盟的研究报告《中国离岸金融解密》,其资料显然也并非“有关部门喂料”,而是周永康系人马。
    
    所谓“有关部门喂料”,当然是爆料者奉组织之命行事。那么,是哪些“有关部门”在如何组织“喂料”活动?
    
    王歧山的“反腐传言先导模式”似乎并不向英文媒体喂料。从承担放送“打大老虎”消息的方式来看,主要通过中纪委监察网发布信息;但涉及其家族、部属的深度报道,则主要通过财新网等事先不断“抖包袱”,比如周永康家族、令计划家族。而且还经常故意制造神秘气氛,文章有时上网一两天后又撤下去,影响既成,却给人似乎这篇报道内容未得上面认可的感觉。
    何清涟: 中南海占星术的“密钥”


    中国前总理李鹏的女儿李小琳
    
    除了这种“重击”之外,还有意在威慑的“敲打”。“敲打”这种模式往往借助一些南方媒体与香港媒体;但并不通过港澳工委领导下的文汇报、大公报等,那是曾经长期领导港澳工委的曾庆红的地盘。例如,关于李鹏家族的报道就属于“敲打”。2014年2月27日,广州《时代周刊》刊发文章,指出“三峡沦为私人订制的牟利机器”,“个别退休老领导”经常插手三峡工程事务;3月9日,香港《亚洲周刊》登出封面文章《李小琳王国的离岸公司揭秘》,国内网站纷纷转载前者。从《时代周刊》事后无人受惩这一迹象可以判断,这就是“有关部门喂料”,意在给李鹏施加压力,促成三峡集团顺利换帅。幕后的交易达成之后,4月上旬,李小琳借香港《文汇报》采访自我澄清,称有关她拥有离岸公司并在海南圈地的传闻都是谣言;4月14日,新华网“转载”旗下《财经国家周刊》文章《三峡集团换帅背后:领导层不和几乎是“公开的秘密”》,对外释放了双方暂时达成和解的信号。
    
    “敲打”还是“重击”:喂料意图不易解
    
    虽然喂料成了中南海占星术判断形势的依据,但在“敲打”与“重击”迹象初露之时,二者不易判断。被打击目标有机会“澄清”,并不意味能够平安着陆,与克里姆林宫占星术相比,这是中南海占星术面临的新问题。
    
    前苏联时期,高层斗争的特点是部分高层事前秘密串连,形成共识,最后让被打击目标在猝不及防之下以政治理由被清除,例如贝利亚就是在1953年6月26日受到政治局谴责后被捕,然后以政治罪名被秘密处决。外部观察者只能根据苏共中央某高官是否露面参加官方活动、发表公开讲话、接见外宾等确定其是否平安,是谓“克里姆林宫占星术”。中南海占星术不一样,因中共高层博弈参加者都有自己的管道向中外媒体喂料,在尘埃落地之前,有一段双方互相扒皮的过程(现在因安全系统被清洗,成为掌权者扒失势者的皮),最后主要以腐败作为清除理由,因而更加扑朔迷离。仅仅根据某高层是否露面参加官方活动、发表公开讲话、接见外宾等迹象来确定其是否能平安着陆,已经不足为训。这不仅是对观察者而言,对当事人也是如此。
    
    周永康在传言将出事之后,曾于2013年10月1日出席母校中国石油大学校庆,但两个月后就被关押了。令计划2014年12月15日在中共中央机关刊物《求是》上发文,表示“深入学习贯彻习近平总书记在中央民族工作会议上的重要讲话”,向今上表忠心,但22日即宣布被捕。今年春节前夕,央视于2月16日晚公布了习近平等探望老同志的名单,被各种不利传闻缠身的江泽民、郭伯雄等均列于其上。正当外界据此猜测郭伯雄可能平安着陆之时,其子郭正纲3月2日被列入被捕的14位军队将官当中。算起来,郭正纲被提为少将还是今年1月的事情。
    
    也就是说,“中南海占星术”已经不能简单效法“克里姆林宫占星术”,在苏联政治中所有表示某高层平安着陆的信息,在中国不能作为判断依据。综合发生过的事例,只要被列进今上的反腐名单上,进不进去,什么时候进,全看今上如何判断形势。此情此势,借用中国古语“狐疑”来形容最为贴切:习近平有如行走如冰上之狐,严重缺乏安全感,每行走几步,就得伏下身子,用耳朵听听冰块是否有碎裂之声,然后再往前走几步。
    
    2015年“两会”表面的祥和,并未让中共历届退休常委安下心来,因为“没有不受查处的铁帽子王”成为两会热句,王歧山又借盛赞已故历史学家田余庆《东晋门阀政治》这本书之机,公开表示对家族式腐败、结党营私的痛恨。诸位中共“铁帽子王”最后是否能平安落地,保住家族成员终身富贵,还在未定之天。
    
    来源:美国之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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