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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国荣/《出身论》1966年/我和遇罗克在狱中/《反右绝密文件》揭示运动全貌
發佈時間: 4/2/2015 2:12:03 PM 被閲覽數: 208 次 來源: 邦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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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国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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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身论》1966年



送交者: 作者:遇罗克 于 April 01, 2015 21:26:28:

《出身论》


发表日期:2010年3月4日 作者:遇罗克

北京家庭出身问题研究小组


编者按:目前,北京市的中学运动普遍呈现出一派奄奄欲毙的气象,造反派虽然十分努力,群众却总是发动不起来,资产阶级反动路线依然猖獗如故。这种现象,不由使许多同志疑惑起来:究竟是什么东西至今还这样有力的阻碍着对资产积极反动路线的批判呢?

我们认为,不是别的,正是在社会上广有市场的反动的唯出身论。

过去各中学所普遍执行过的那一条资产阶级反动路线,根子不是别的,也正是反动的唯出身论。

反动的唯出身论者,从资产阶级形而上学的哲学垃圾堆里寻得理论上的根据,把学生分为三,六,九等,妄图在社会主义制度下重新形成新的批上伪装的特权阶层,;以至反动的种性制度,人与人之间新的压迫。是反动的唯出身论,使一部分青年背上了“自来红”的大包袱,自以为老子是天生的革命者,其结果正成了修正主义的苗子。是反动的唯出身论,迫使一部分青年学生产生了强烈的自卑感,使他们甘居中游,使他们放弃了对国家的前途,世界的前途应尽的责任。还是它,使许许多多受资产阶级反动路线蒙蔽的同志至今坚持其错误。还是罪恶的它,使多少同志至今在资产反动路线前面畏缩恐惧!

同志们,这样可恶的东西,不打倒它,如何批判资产阶级反动路线?不打到它,那里去培养和造就千百万无产阶级的接班人?不打到它,中国的颜色就必将发生改变!

全市的革命造反派们,你们不是要打退资产阶级反动路线的猖狂新反扑吗?你们不是要发动千千万万群众共同战斗吗?那么,你们就掀起一个狂涛巨浪,彻底冲垮反动的唯出身论的堤岸吧!到了那一日,千百万群众就会冲决束缚他们的一切,和你们汇成一股不可抗御的的力量。也只有到了那一日,资产阶级反动路线才会彻底的被葬入坟墓,中国的颜色才永远是鲜红的。

“北京家庭出身问题研究小组”发表的《出身论》在社会上引起了强烈的反响。我们说,它的出现好得很!它宣告了反动的唯出身论的破产,是无产阶级革命路线的伟大胜利。

《出身论》敢于冲破社会上旧的观念的束缚,勇敢地向有强大社会势力的反动唯出身论宣战,这种革命造反精神好的很!

《出身论》的出现,不免要被一些人认为是株大毒草,但这算得了什么?马克思主义在开始的时候也曾被认是毒草,然而今天却成了世界人民的知道思想。真理只有在同谬误的斗争中才能发展,才能为广大群众接受。我们深信:反动的唯出身论虽然貌似强大,但他的反动本质决定了它只是一只腐朽的纸老虎,革命的《出身论》今日虽星星之火,明日必成燎原之势。

同是,我们认为,由于作者掌握毛泽东思想的水平有限,由于对社会进行的调查研究不够全面,《出身论》必定存在着不少的缺点和不完美的地方。我们热切希望广大的革命同志用毛泽东思想这个伟大的武器来衡量它,并真挚地欢迎同志们对《出身论》提出批评。

家庭出身问题是长期以来严重的社会问题。

这个问题牵涉面很广。如果说地富反坏右分子占全国人口的5%,那么他们的子女及其近亲就要比这个数字多好几倍。(还不算资本家、历史不清白分子、高级知识分子的子女,更没有算上职员、富裕中农、中农阶级的子女)。不难设想,非红五类出身的青年是一个怎样庞大的数字。由于中国是一个落后的国家,解放前只有二百多万产业工人,所以真正出身于血统无产阶级家庭的并不多。这一大批出身不好的青年一般不能参军,不能做机要工作。因此,具体到个别单位,他们(非红五类)就占了绝对优势。

由于形“左”实右反动路线的影响,他们往往享受不到同等政治待遇。特别是所谓黑七类出身的青年,即“狗崽子”,已经成了准专政对象,他们是先天的“罪人”。在它的影响下,出身几乎决定了一切。出身不好不仅低人一等,甚至被剥夺了背叛自己的家庭、保卫党中央、保卫毛主席、参加红卫兵的权利。这一时期,有多少无辜青年,死于非命,溺死于唯出身论的深渊之中,面对这样严重的问题,任何一个关心国家命运的人,不能不正视,不能不研究。而那些貌似冷静和全面的折衷主义观点,实际上是冷酷和虚伪。我们不能不予以揭露、批判,起而捍卫毛主席的革命路线。下面我们就从毛主席著作和社会实践中寻找答案,分三个问题来阐述我们的观点。

一.社会影响和家庭影响问题

先从一幅流毒极广的对联谈起。

“老子英雄儿好汉,老子反动儿混蛋,基本如此。”

辩论这幅对联的过程,就是对出身不好的青年侮辱的过程。因为这样辩论的最好结果,也无非他们不算是个混蛋而已。初期敢于正面反驳它的很少见。即使有,也常常是羞羞答答的。其实这幅对联的上半联是从封建社会的山大王窦尔敦那里借来的。难道批判窦尔敦还需要多少勇气吗?还有人说这幅对联起过好作用。是吗?毛主席说,任何真理都是符合于人民利益的,任何错误都是不符合于人民利益的。它起没起过好作用,要看它是否是真理,是否符合毛泽东思想。

这幅对联不是真理,是绝对的错误。

它的错误在于:认为家庭影响超过了社会影响,看不到社会影响的决定性作用。说穿了,它只承认老子的影响,认为老子超过了一切。

实践恰好得出完全相反的结论:社会影响远远超过了家庭影响,家庭影响服从社会影响。

从孩子一出世就受到了两种影响。稍一懂事就步入学校大门,老师的话比家长的话更有权威性,集体受教育比单独受教育共鸣性更强,在校时间比在家时间更长,党的雨露和毛泽东思想的阳光滋润著这棵新生的幼芽,社会影响便成了主流。

艺术的宣传、习俗的熏染、工作的陶冶等等,都会给一个人以不可磨灭的影响,这些统称社会影响,这都是家庭影响无法抗衡的。

即使是家庭影响,也是社会影响的一部份。一个人家庭影响的好坏,不能机械地以老子如何而定。英雄的老子,反动的妈妈,影响未必是好的。父母都是英雄,子女却流于放任,有时更糟糕。父母思想好,教育方法如果简单生硬,效果也会适得其反。同样,老子不好,家庭影响未必一定不好,列宁就是例证。总之,一个人的家庭影响是好是坏,是不能机械地以出身判定的,出身只是家庭影响的参考。

总的来说,我们的社会影响是好的。这是因为:我们的社会制度是无比优越的;我们的党是一贯突出政治的,是最重视年轻一代成长的;我们绝大多数人民是热爱新社会的。当然,我们也不能忽视阶级斗争的复杂性和尖锐性,不能忽视我们还处在小资产阶级汪洋大海之中。我们的文化教育制度正待彻底改革。有时社会影响又不全是好的。无论是什么出身的青年,如果接受社会上的坏影响,一般总要服从这种坏影响,犯这样或那样的错误。但是只要引导得法,他很快就会抛掉旧东西,回到正确的立场上来。所以,故意让青年背上历史包袱,故意让青年背上家庭包袱,同属于一种错误路线,二者都是残酷的。由于社会影响是无比强大的,但又不见得全是好的,所以不管是什么出身的青年放弃思想改造,都是错误的。对于改造思想来说,出身好的青年比出身不好的青年并没有任何优越性。

家庭影响也罢,社会影响也罢,这都是外因。过多地强调影响,就是不承认主观能动性的机械论的表现。人是能够选择自己的前进方向的。这是因为真理总是更强大,更有号召力。你真的相信马克思列宁主义是无比正确的吗?你真的相信毛泽东思想是战无不胜的思想武器吗?你真的承认内因起决定作用吗?那么,你就不应该认为老子的影响比甚么都强大。否则,只能表明你的思想混乱到无以复加的程度了。

二.重在表现问题

如果你没有理由驳倒社会影响大于家庭影响,也驳不倒现在社会的好影响是主流,也不得不赞同出身和家庭影响没有必然的联系。那么,我们可以一起来研究“重在表现”的几个问题。

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初期,很多人都说“重在表现”是修正主义观点。后来听说这是毛主席提出来的,才慌忙改口。可见他们对这项政策根本不理解。让他们来解释这项政策,就必然会任意歪曲。限于篇幅,这里只检查三种提法,看是否符合毛泽东思想。

⒈出身和成份完全不同

貌似公允的同志常对出身不好的青年这样讲:“一我们有成份论,二不唯成份论,三重在政治表现……”①这是不看对象。

江青同志解释过这句话。她说:这是对背叛本阶级的个别份子讲的。江青同志的解释是甚么意思呢?举例说,恩格斯本人是资本家,但他背叛了本阶级,成了共产主义的第一代公民,成了工人阶级杰出的领袖。巴黎公社中也有一些本人是资产阶级份子的委员,但他们是工人阶级公社的代表。我国革命时期也有这样的例证。我们能不能因为他们成份不好而抹煞他们的历史功绩呢?不能!我们要重在政治表现。这就叫“不唯成份论。”我们认为相反的情况也使用于这个公式。对成份是矿工,但背叛了无产阶级,背叛了革命的份子,也要重在表现,也没有一点可以轻恕他的罪恶的理由。小而言之,李鼎铭是地主份子,但他向边区政府提出了“精兵简政”的建议,毛主席赞扬说:“不管甚么人……你说的办法对人民有好处,我们就照你的办。”这就是不以人害言,亦即不唯成份论的具体表现。

出身和成份是完全不同的两件事。老子的成份是儿子的出身。如果说,在封建家庭是社会的分子,子承父业还是实在情况,那么,到了资本主义社会,这个说法就不完全正确了。家庭的纽带已经松驰了,年轻的一代已经属于社会所有了。而到了社会主义社会,一般的青少年都接受无产阶级教育,准备为无产阶级事业服务了,再把儿子、老子看作一码事,那也太不“适乎潮流”了。

毛主席在一九三九年写的《中国革命和中国共产党》一文中说,当时的知识分子属于小资产阶级范畴。在这里并没有分门别类,把哪一个阶级出身的知识分子划归为哪一范畴。

毛主席在一九五七年写的《关于正确处理人民内部矛盾的问题》一文中又说:“我们的大学生,虽然还有许多人是非劳动人民家庭出身的子女,但是除了少数例外,都是爱国的,都是拥护社会主义的……”这又是一个例证。

由此可知,同一个家庭的成员不见得就是同一个阶级的成员,这一点连阶级敌人都知道得很清楚。例如,运动期间北京中级人民法院的一份判决书上写道,一个反革命富农分子,因为三个儿子检举了他,夜间持凶器砍死、砍伤了他们。又据一份传单,市内某公社工厂书记--一个蜕化的变质分子,临自杀前,亲手溺毙了自己的孩子。他在遗嘱中说,孩子长大也不会为自己报仇的。

出身和成份是不能相提并论的。有一段对话是很耐人寻味的。甲(是个学生):“你甚么出身?”乙:“你呢?”甲:“我红五类,我爸爸是工人。”乙:“那我比你强,我就是工人。”

如果说唯成份论都没有道理,那么为出身论又怎么能够存在?

生活,各种思想无不打上阶级的烙印。”这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真理。地主、资本家他们长期在剥削阶级地位中生活,他们的思想无不打上剥削阶级的烙印。因此,他们要想重新做人,就必须脱胎换骨地改造,这也就是我们“有成份论”的根据。但是对他们的子女,就不能这样看了。特别是在新社会长大的青年,能说他们是在剥削阶级地位中生活吗?世界上哪有一种没有剥削的剥削阶级呢?没有这样的东西。给一个人的思想打上烙印的,不只是家庭,更重要的是社会。今天的社会是一所毛泽东思想的大学校。青年人的阶级地位,要么是准备做劳动者,要么是已经成了劳动者。这时对他们还强调“成份”,那就是要把他们赶到敌对阶级中去。

我们必须要划清出身和成份这二者之间不容混淆的界限。谁抹煞了这两条界限,虽然样子很“左”,但实际上就是抹煞了阶级界限。

⒉出身和表现关系甚小

于是,公允派的同志不谈成份了。他们说:“我们既看出身,也看表现(即政治表现)……”

这是“出身即成份论”的翻版。两相比较,也就是五十步笑百步,没多大差别。

出身是死的,表现是活的,用死标准和活标准同时衡量一个人,能得出同一个结论吗?我们在本文第一个问题已经分析过:出身是家庭影响的一个因素,家庭影响是表现的一个因素,而且是一个次要的因素,社会影响才是表现的主要因素。因此,出身和表现根本没有同一性。究竟一个人所受影响是好是坏,只能从实践中检验。这里所说的实践,就是一个人的政治表现。表现好的,影响就好;表现不好的,影响就不好。这和出身毫无牵涉连。

退一步说,我们非要既看出身,又看表现不可,那么请问:出身不好,表现好,是不是可以抹煞人家的成绩?出身好,表现不好,是不是可以掩饰人家的缺点?出身不好,表现不好,是不是要罪加一等?出身好,表现好,是不是要夸大优点?难道这样作是有道理的吗?

“既看出身,也看表现”,实际上不免要滑到“只看出身,不看表现”的泥坑里去。出身多么容易看,一翻档案,就完事大吉了。或者在街上一见面问对方:“你是什么出身?”便了解了一切。真是又简单又省事。要看表现是何等麻烦,特别是对那些莫名其妙的怀疑派来说,绝不相信你平时的表现,也不相信你大风大浪中的表现,既怀疑你过去的表现,也怀疑你现在的表现,并准备怀疑你将来的表现,直怀疑你个死而后已,才给你盖棺论定。终于连他们也怀疑腻了。如果看出身,两秒钟能解决大问题。再说,表现这种东西,对于某些人根本就没有固定的准绳。爱奉承的人,认为拍马屁是最好的表现;爱虚伪的人,认为客套是最好的表现;爱错误路线的人,认为出身不好的青年终日超经验的忏悔是最好的表现。哪里比得上出身?只需“老子英雄儿好汉,老子反动儿混蛋,老子平常儿骑墙”三句话就解决问题了。

看一看毛主席怎样教导我们吧,毛主席说:“革命的或不革命的或反革命的知识分子的最后分界,看其是否愿意并且实行和工农民众相结合。我们在这里提出了一个标准,我认为是唯一的标准。”这唯一的标准是出身吗?

毛主席提出的革命接班人的五项条件,有出身这一条吗?

十六条中的第五条是坚决执行党的阶级路线,谈到要依靠什么人,团结什么人,反对什么人,有出身这个根据吗?

革命左派的三个标准,有出身这个标准吗?没有!完全没有!出身好坏与本人革命与否又有什么关系?即使出身不好,一样可以是革命左派,可以是无产阶级事业的接班人,可以是革命的依靠对象。②在表现面前,所有的青年都是平等的。出身不好的青年不需要人家恩赐的团结,不能够只做人家的外围。谁是中坚?娘胎里决定不了。任何通过个人努力所达不到的权利,我们一概不承认。革命最坚决的人,就是那些表现最优秀的人。谁也不能说王杰的光辉程度就不及雷锋。

谈到怎样看表现,想到古代思想家的一则寓言。他说千里马常有,但认识千里马的伯乐不常有。一般人相马,总是根据母马、外形、产地、价钱来判断马的好坏,偏忘记了让马跑一跑,试一试,看看它到底能不能日行千里,夜走八百,这样就分不出哪一匹马是千里马。今天有的人不正是这样吗?他们只是著眼于出身啦,社会关系啦,这些死材料,恰恰忘了真正可以做为根据的表现。久而久之,不但糟踏了千里马,就连普通马也要变成“狗崽子”了。

我们必须要摆对出身和表现的位置。衡量一个青年是否革命,出身不是标准,只有表现才是唯一的标准。你们真的认为出身好表现就好,尽可以表现上超过出身不好的同志?只有表现糟糕的人才扯起出身这面大旗当虎皮,拿老子当商标,要人买账。我们说,你表现不好,比如:顽固坚持反动路线,不学不用毛主席著作等等,就是出身于红五类中的前三类(革干、革军、革烈),也一点没有用处。

出身、社会关系这些东西只能算是参考。只要把一个青年的政治表现了解清楚了,它们就连参考的价值也没有了。

⒊出身好坏和保险与否毫无关系

公允派的同志这回换了口气:“黑五类子女同他们的家长当然不完全一样子……”言外之意,和红五类子女当然也不一样了。为什么呢?因为(这回功利主义这块法宝来了),因为:“他们不保险!”

可是,为什么不保险呢?“无论如何,他们受过坏影响!”外因决定论者这样说。且不谈家庭出身不好影响未必不好,且不谈家庭影响服从社会影响。那么,是不是家庭影响坏一些,社会影响再好,表现也要坏一些呢?这绝不是代数和的关系,而是辩证的关系。毛主席说:“不破不立”,又说:“破字当头,立在其中”。如果不和自己头脑中的非无产阶级思想作斗争,无产阶级思想又如何树立得起来?我们常常形容一些只受过红一色教育而没有经过刻苦的思想改造的青年为温室里的花朵。他们经不起风浪,容易为坏人利用。不是这样吗?文化大革命初期,那些喊“老子英雄儿好汉”的出身颇为令人羡慕的好汉们,后来不是执行了修正主义路线,成了资产阶级的代言人了吗?他们保险吗?而领导无产阶级伟大革命事业的伟大导师马克思、列宁、毛主席出身都不好,这个事实也绝不是偶然的。问题的关键,不在于出身,在于思想改造。

“革干子弟不想复辟,不会革老子的命。”家庭观念极重的人这样说。往往,复辟是在不自觉中进行的。运动中揭出来的党内走资本主义的当权派,凡是近几年提拔的,出身一般都很好,他们保险吗?后来形“左”实右的工作队或明文规定、或暗中推行歧视出身不好的青年的政策,那时,选入革委会的大都是出身好的,结果大多当了工作队的反动路线的推销员,他们保险了吗?北京市中学红卫兵某负责人,他竟有男女秘书各二人、司机一人,此外还有小汽车、摩托车、手表、照相机、录音机等等,陈伯达同志还称之为假红卫兵。可见,只依靠出身好的人同样不能取消复辟的危险。古代有个女皇名叫武则天,她把大臣上官仪杀了,却把上官仪的女儿留做贴身秘书。有人为她担心。她说:“只要政治修明,自然使人心悦诚服,这有什么关系?”看看那些反动路线的执行者,他们惧怕毛泽东思想,不贯彻党的政策,又怎么能相信革命的青年?可笑!他们连封建帝王的这点远见也没有,还自称为“无产阶级战士”呢!我们伟大领袖毛主席是绝不会在接班人的条件中写上出身这一条的,因为他的政策最正确,路线最鲜明。在他领导下,青年也就最保险。否则,纵然如革命胜利后驱逐剥削阶级的苏联,所有青年出身都不错,也是不保险的。

提倡保险论的人并不少,象样的理由却没有。难道这就是“阶级观点”吗?不像!这是“阶级偏见”,它和无产阶级无缘,和小资产阶级倒挺亲近。这些人头脑里没有树立公字,私有意识浓厚,所以度己度人,没有不变样走形的,依照他们的观点,老子反动,儿子就混蛋,一代一代混蛋下去,人类永远不能解放,共产主义就永远不能成功,所以他们不是共产主义者。依照他们的观点,父亲怎样,儿子就怎样,不晓得人的思想是从实践中产生的,所以他们不是唯物主义者。依照他们的观点,一个人只要爸爸妈妈好,这个人的思想就一定好,不用进行艰苦的思想改造、思想斗争,所以他们不是革命者。他们自己不革命,也不准出身不好的人革命。他们称自己是“自来红”,殊不知,“自来红”是一种馅子糟透了的月饼而已。③

我们必须相信毛泽东思想哺育下的广大青年,应该首先相信那些表现好的青年。不能用遗传学说来贬低一部份人抬高一部份人。那样做,无非是一种拙劣的政治手段,绝没有任何道理。我们不允许用资产阶级的阶级偏见代替无产阶级的阶级观点。当然,任何一个有出息的青年都应该下定决心改造自己。这样即使影响不好,也能变坏事为好事,变阻力为鞭策。如果没有这种决心,那也就无所谓有好的政治表现,也就不堪设想了。

三.受害问题

有一位首长在一九六一年讲过,“出身不同的青年之间,不应该存在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

不应该存在,可是偏偏存在着,这是怎么造成的?

文章,说他们是前市委修正主义路线的受害者。应该说,所有的青年都是受害者,为什么单是出身好的青年是受害者呢?我们看一看他们受了哪些害。

一“我们被拒于大学之外,大学为剥削阶级子女大开方便之门”;二“大学里出身好的青年功课不好,大受教授白眼”;三“有的出身不好的青年竟被提升当干部”;四“……”。假使这就算是受害,那么,受害的正是出身不好的青年,堂堂首都一份大报竟然这么颠倒黑白,那也无怪乎它寿终正寝了,还是让事实说话吧!

回想修正主义集团当政时,每年大学招生完毕,前高教部总发表公告:“本年优先录取了大批工农子弟,革干子弟。”不少大学几乎完全不招收黑五类子女。大学中的重要科系就更不用提了。学校则以设立“工农革干班”为荣。难道这就是“为剥削阶级子女大开方便之门”了吗?上了大学的,也是出身好的人受优待。不少大学成立“贫协”一类的组织,与团组织并立。这次运动开展以来,有禁止黑七类子女串联的,有用出身攻击敢于写大字报的同学的,有不许出身不好的青年参加各种战斗组织的,有借出身挑动群众斗群众的……。这些大家都不感到怎样意外,可见出身不好的青年受迫害历来就是常事。至于说红五类出身的青年学不好功课,那纯粹是对出身好的青年的诬蔑。何以见得出身和学习一定成反比呢?中学也如是,据前北京市教育局的调查乱班的材料,其中有“捣乱”学生出身调查一项(注意,这里的“捣乱”和造反没有关系,材料中指的是大谈男女关系,有偷窃行为的),大多出身很好,有在乱班中别人都闹他不闹的,出身反而挺糟,问其原因,答曰:“我出身不好,人家闹没事,我一闹就有事了。”这话不假,不用说中学,连小学也是如此。有位校长对青年教师说:“有两个孩子同时说一句反动的话,出身好的是影响问题,出身不好的是本质问题。”不知道是不是前团市委的指示,有一度某些学校所有出身不好的少先队干部全改选了。近几年中学的团干部、班干部也都是从出身这个角度考虑的。一般教师也许是为舆论左右,也许是发自肺腑,没有不对出身好的青年(特别是革干子弟)另眼看待的,相反的情况纯然是例外。否则,早就扣你个“没有阶级观点”的大帽子了。

工厂这种现象也很普遍。凡是近三、四年提升的行政干部,几乎无一例外是出身好的。就连先进工作者候选名单上也有出身这一栏。有的工厂还规定,出身不好的师傅不许带徒工,不许操作精密机床。运动初期还有规定“出身不好的工人有选举权但没有被选举权”的。在总结各厂当权派罪状的时候,所谓招降纳叛(即曾经提拔过某个出身不好的人做了技术干部),是十分要紧的一条。可想而知,以后的当权派要再敢这么办才怪呢。工厂里也组织了红卫兵。出身限制很严。翻遍中央文件,只有依靠工人一说,从未见依靠出身好的工人一说。是谁把工人分成两派了呢?

农村中这样的例子更多。修正主义代表人物搞过“四清”的地方,把地富子女划分了一下成份,表现不好的,出身就是成份;表现一般的,是农业劳动者;表现好的,是中农。为什么表现好的就是中农呢?不能算贫下中农吗?那么贫下中农子弟表现坏的是不是也要划成地主富农呢?表现是出身的结果呢?还是出身是表现的结果呢?出身不好,便不能做行政、财会、保管等工作,也不能外调。没有普及中学教育的农村,能够上初中的,要教师、贫协、大队长三结合推荐。当然,他们谁肯为出身不好的少年背黑锅呢?大队长介绍:“这个娃出身好,又听话,肯干活,就是他吧!”这样的,就上初中。

社会上其他部分也如是。北京的街道近两年改选居民委员会,出身是一个首要条件。连街道办事处印制的无职业青年求业登记表上也有出身这一项。求业表上主要就有两项,除去出身,还有一项是本人简历。自己填写简历,又都是青年,自然情况差不多。用工单位来挑人,没有不挑出身好的。要不,放着出身好的你不挑,单挑出身坏的,是什么思想?所以,不被学校录取而在街道求职的青年,积年沉淀下来的,大多是出身不好的。只有在大批分配工作的时候,他们才会有被分配的把握。

“出身压死人”这句话一点也不假!类似的例子,只要是个克服了“阶级偏见”的人,都能比我们举的更多、更典型。那么,谁是受害者呢?象这样发展下去,与美国的黑人、印度的首陀罗、日本的贱民等种姓制度还有什么区别呢?

“这正是对他们的考验呀!”收起你的考验吧!你把人家估计得和他们的家长差不多,想复辟、不保险、太落后,反过来又这样过高地要求人家,以为他能经受得住这样超人的考验。看其估计,审其要求,是何等矛盾!忘记了马克思的话吗?“要求不幸者是完美无缺的”,那够多么不道德!

“他们的爸爸压迫过我们的爸爸,所以我们现在对他们不客气!”何等狭隘的血统观念!在资本主义社会中,父亲破了产,儿子只要宣布放弃继承权,就可以脱离关系,想不到今天父子关系竟紧密到这个地步了,“左”得多么可爱啊!

算了!我们不再浪费笔墨于这种毫无见地的谬论了。让我们研究一下产生这种新的种姓制度的根源吧!

这正是修正主义分子一手造成的。那么资产阶级分子为什么要压迫资产阶级出身的子弟呢?这不奇怪吗?我们说这一点也不奇怪。正因为这些青年和他们不属于同一阶级,所以他们才这样做。而对于实现复辟阴谋,无论是无产阶级出身的子弟,还是非无产阶级出身的子弟,在他们看来是没有区别的。或许,那些温室里的花朵,那些不谙世面而又躺在“自来红”包袱上的青年对他们更有利一些。特别是一九六二年,毛主席提出了“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的伟大号召以后,这些阴谋家便慌了手脚。当前的阶级斗争,矛头指向谁呢?斗争的矛头主要是指向党内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指向他们所包庇的牛鬼蛇神。为了转移斗争的方向,他们便偷换了概念。本来父亲的成份应该是儿子的出身,现在,他们却把父亲的成份当成了儿子的成份。这样就在“阶级斗争”的幌子下,不顾中央指示,一场大规模的迫害,通过有形无形的手段,便紧锣密鼓地开场了。出身不好的青年是他们的挡箭牌,而压迫这些天生的“罪人”,则成了他们挂羊头、卖狗肉,扰乱视听的金字招牌。党中央正确地指出了他们推行形“左”实右路线,这便是其中一个渊源。

他们干这种罪恶勾当,利用的是社会上的旧习惯势力,利用的是青少年的天真幼稚,特别利用一些高干子女的盲目自豪感(例如把自己划在一二三类,因为革军、革烈实际也就是革干,而工农子女便只好是第四、第五两类了)。他们还利用部分中下层干部的缺点和错误。有些干部所以承认并且推行了这一套反动的政策,在理论上是无知的表现,他们分不清什么是马克思主义的阶级论什么是小资产阶级的唯出身论;在认识上是暧昧的表现,他们分辨不出青年的哪些表现是本质的,哪些表现是表面的;在工作上是软弱无力的表现,他们不会给青年人提供表现政治思想的机会,他们不会做政治工作,以致把出身当工具,打击一些人,鼓励一些人,以推进工作;在政治上是热情衰退的表现,他们不愿做细致的调查研究,满足于用出身当框框;在革命意志上是怕字当头的表现,他们不敢提拔真正表现好的人,怕负责任。于是这些东西一起推波助澜,形成了在我们的社会制度下,在我们党的身边所绝对不能容忍的现象。一个新的特权阶层形成了,一个新的受歧视的阶层也随之形成了,而这又都是先天的,是无法更改的。正如毛主席指出的,种族压迫,就是阶级压迫。反动的修正主义分子的这套做法,也正是资产阶级反革命复辟的前奏。我们不能不指出,即使如此,反革命修正主义分子主要还是从右边抹杀了阶级路线,因为他们肆意包庇地富反坏右分子,包庇资产阶级分子。他们把资产阶级权威老爷拉入党内,给某些五类分子厚禄高薪,和他们大讲和平共处。反过来却迫害出身不好的青年,迫害无产阶级事业的一部分接班人,这不是一场尖锐复杂的阶级斗争又是什么?

工作队当政时期,又以极“左”的面目抹杀了阶级路线。在对待出身问题上,与修正主义集团可以称得上是一丘之貉。因此,这个严重的社会问题非但没有解决,反而更加深化了,反而将矛盾扩大化、公开化了。残酷的“连根拔”,极尽侮辱之能事的所谓“辩论”,以及搜身、辱骂、拘留以及殴打等严重侵犯人权的行为,破坏这一部分青年生活的正常秩序的种种手段,剥夺他们政治权利的种种措施,全都以“超毛泽东思想”的面目出现了。迫使这么多人消沉了,感到自己是无罪的罪人,低人一头,很见不得人。他们不能以全部力量投入运动。想革命而又没有革命的本钱,想造反而又没有造反的条件,窒杀了多少革命青年的热情!革命队伍缩小了,这正中了反动路线的下怀。客观上起到了包庇钻进党内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的作用,起到了挑动群众斗群众的作用。有理由这样讲:如果不把以前受压迫最深的这一大部分革命青年彻底解放出来,那么这次运动就决不会取得彻底胜利!

同志们,难道还能允许这种现象继续存在下去吗?不应当填平这人为的鸿沟吗?在反动势力当政时期,受压抑的青年不仅是出身不好的青年,也包括和走资本主义道路当权派对抗的工农出身的青年及其他革命青年。我们呼吁:一切受反动势力迫害的革命青年,在毛泽东思想旗帜下,团结起来!组织起来!你们受资产阶级压迫最深,反抗应该最坚决。在批判他们的时候,你们最有发言权。那些冒牌受害实际上得宠的谭式人物没有发言权。依靠他们批判,必然不深不透。所以你们决不是局外人,你们是掌握自己命运的主人。只有胆小鬼才等待别人恩赐,而革命者从来依靠的就是斗争!你们应该责无旁贷地捍卫毛泽东思想,捍卫党的阶级路线。既不容许修正主义集团从右面歪曲它,也不容许反动路线从“左”面攻击它。你们应该相信自己能够胜任这一光荣任务!你们也不应该排斥那些没有受压抑也没有偏见的青年。你们可以团结他们,共同战斗,共同提高。同志们,我们要相信党,我们要牢记毛主席的教导,“彻底的唯物主义者是无所畏惧的”!

胜利必将属于你们!

一切受压迫的革命青年,起来勇敢战斗吧!

1966年7月初稿

月定稿

11月修改

①:《出身论》刚发表的时候,我们不得不这样写。现在我们看到了,一九六六年七月在团中央九中全会上讲这个话的“貌似公允”的李雪峰及其一流人物,现在都变成了怎样的资产积极反动路线的代表人物。

②:《出身论》刚刚张贴时,在这句话的旁边,写满了“大毒草”,“胡说八道”之类的话,发泄够了谭立夫之流的廉价愤慨。他们有眼光,因为这正是《出身论》的主题。可是历史毕竟是无情的。今天不少红卫兵组织已经引用这句话作为自己的组织纲领了。有一个红卫兵组织的宣言写道:“过去的红卫兵组织只能是所谓的“红五类”子女组织和参加,这是不符合毛泽东思想的,我们就是要造它的反。”谨向这些组织的大无畏的行动,致以革命的敬意。

③:“自来红”是北京一种月饼的名称。

④:农村中有些地区会规定:小学升初中时,出身占60分,表现占20分,学习成绩占5分,其他占15分。

⑤:我们建议有志于研究这个问题的同志做一下社会调查。可以在本单位调查一下出身好的青年多少人?出身不好的青年多少人?担任行政职务的比例是多少?党团员的比例是多少?有没有因为出身不好而限制他们参加政治活动的?此外,还可以翻阅一下一九六四年以来《中国青年》等刊物。同志们可以看一看,在这样的被修正主义集团控制的刊物上发表的有关阶级路线的修正主义观点的文章,和我们今天某些人的观点是何等相似。

⑥:在我们历数修正主义集团迫害出身不好的青年的罪状的时候,竟然有人指责我们为修正主义集团“涂脂抹粉”。这并不奇怪,因为他们直到现在还认为压迫出身不好的青年是大功一件。要说谁迫害了“狗崽子”,按照他们的混蛋逻辑,那不是给谁涂脂抹粉又是什么?



我和遇罗克在狱中 

中国死刑观察 http://www.chinamonitor.org 
张郎郎 


一、 

一九七零年二月九日,我和其他几十人被戴上手铐脚镣。那是十几斤重的大黑铁 
环,像李玉和当年用的一样,是专门用在死刑犯身上的。我们举手投足,全“哗哗 
”地响。 
我们趟着铁镣,很有点悲壮的劲头。自然想起“带镣长街行”的歌,然而那是夜 
半时分,是在北京看守所院内,连“告别众乡亲”的场面都没有。跌跌撞撞地走到 
二十三筒、二十四筒小院。犯人们管这儿叫“枪号”,官称“死刑号”。 
每个人被关进一个木头盒子一样的单人牢房,我坐下来喘着,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每个犯人各就各位之後,管理员开始逐个打开门,一一登记犯人的姓名、年龄。 
刚刚关上我的房门,就听见走廊另一头有个犯人喊报告。管理员过去打开他的房门 
,一个熟悉的声音说:“报告管理员,我要见军代表。上一批的几十个人都去见马 
克思了,只剩下我一个了。因为我有重大案情要细细交待,可没什么人提讯我,我 
怎么交待啊?” 
话音未落,门“碰”的一声又关上了。我听见了,那是遇罗克!还是那股嘲弄的 
腔调,还是那种冷静里的辛辣,柔里带刚。他在这样的最後关头,头脑还是那么理 
智,那么机智。他是通过这个方式,让新来的人明白形势严重的程度,让我们做好 
牺牲的心理准备。同时,也表现出他对生命的强烈追求,要想一切办法延缓屠刀下 
落的速度。 
一九七零年三月五日,他和许多人一起被拉走了。他们走了以後,走廊里死一样 
地寂静。我们知道又是一场宣判大会。我预感到遇罗克再也不会回来了。 

二、 

他是想用假装交待材料的办法,来拖延时间。为什么当局没有上当呢?我想:遇 
罗克和他们已经斗智了两年多了,互相之间已经太了解了,他们不会再上当的。 
遇罗克的预审员外号叫丁大个儿,丁大个儿让遇罗克气疯了,见人就说:“遇罗 
克是个花岗岩脑瓜儿的狱油子!” 
狱油子吗?他是也不是。 
在当局眼里,他确是个狱油子,简直是个讼棍。 
他了解中共的各种法令、规定、条例,往往能找出预审员的违法、违章的破绽, 
还能找到自己解脱的漏洞。他还知道中共审讯的各种方式、手段和不成文的各种程 
序,他甚至知道预审员们的姓名和背景,以及他们的性格、脾气。 
每个犯人提讯回来,总要向他请教。他曾详细地盘问所有审讯的细节:“是谁问 
?问了什么?怎么问的?别人怎么插话?谁发脾气,谁又打圆场?什么地方狠追不 
放?什么地方又假装糊涂放过然後突然放回马枪?” 
他了解後细细静想,然後分解揉碎了释解给犯人们听,告诉他们:“这会儿是展 
开阶段,你就尽量往远处说,往没边的地方说。”“这会儿你的问题,他们准备收 
口定案了。那是关门叫吃铁门栓。你要成心让他逮个耗子,一点儿什么不给那不行 
,他们没那么傻。”告诉你如何应付下一次提讯。 
他成了号里的宋士杰,犯人里的免费律师。 

三、 

我第一次见到遇罗克,是在一九六八年十一月,我调号正好调到了他同一个牢房 
。那是在北京看守所,半步桥院里著名的那座K字楼。 
他以略带嘲弄的笑容,向我这样自我介绍:“我姓遇,愚公移山愚字去电下面的 
心字,再加个走字。罗霄山脉(罗霄山是井岗山根据地之所在)的罗,克服困难的 
克字。” 
说完又微微一笑。他给了我一个很好的第一印象。我佩服那些在地狱中仍不丧失 
微笑功能的人。 
虽然他微驼着背,戴着深度近视眼镜,头发有些过早秃顶,完全是个书生模样。 
脑瓜其大无比,向斜後方竖过去,落个“冬瓜脑壳”的美称。 
每天早晨起来,他还一本正经做广播操,长手长腿和大螳螂似的,动作可笑无比 
。别人笑他,他也一块笑。满身学生腔儿。可是他和一般书生不同,他好摇头晃脑 
地哼些诗文。他最爱念邓拓的两句诗:“莫道书生空议论,头颅弯处血斑斑!” 

四、 

许多犯人,尤其是在外面当干部的犯人,会觉得遇罗克太尖酸刻薄。在狱中管学 
习的犯人官称“学习号”,我们的学习号叫李考良。遇罗克就说:“李是李承晚的 
李,烤白薯的烤,凉半截的凉。”那李考良正经不起来,急不得恼不得。 
当我们背诵“老三篇”之後,又学“将革命进行到底”,直念到疲惫不堪、头昏 
脑涨了。遇罗克这会儿会突然出奇制胜,激起众人的好奇,说几句招人兴奋的话。 
他发言了,慢条斯理。 
“我想,凡是存在的都是合理的……” 
满屋子顿时静下来,全愣了。几个积极份子像是突然见到狡兔的猎犬,省过闷来 
立刻跳将起来。争先恐後,七嘴八舌: 
“什么?凡是存在的全部合理!那么蒋介石存在,他合理么?刘少奇存在,他也 
合理吗?……” 
遇罗克一点不着急,继续微笑着焉焉地拱火: 
“你们仔细想想,要是没有存在的理由,他们能存在么?” 
等批判者的话一级级上纲,到了相当尖锐的时候,他突然做“正色”状,说: 
“你们先别忙着批判,这句话可不是我发明的,那是马克思经典著作中论述的! 
” 
看着那些积极分子们瞠目结舌的样子,他又嘲弄地笑了起来。开这种玩笑,在这 
个地方,可真得有胆! 

五、 

他在和人们单独聊天的时候,却很少笑。他把别人用来打发时间的聊天,当成一 
种学习、求知的手段。 
他常说:每个人对某一种事物总会“门清儿”,所以,任何人都会在某方面比我 
知道的多。 
一天,一位工人对我说:“别把什么都告诉他,他在不知道你的底之前,对你感 
兴趣的不得了。等他把你肚子里的玩意儿掏干净了,就不爱理你了。” 
也许,他有时是这样,也许他不知道或不在乎这也会得罪人。他只关心自己积累 
了些什么,只想应该找一切机会多学点东西。好在我并不在乎别人重视不重视我, 
我也渴望得到交流。于是,我和他订下合同:每天休息时间,每人选择一个自己最 
熟悉的题目,轮流讲给对方听。我给他讲的是“西洋近现代美术史”,他给我讲的 
是“世界电影现状”。他讲得那么内行,术语和统计数字运用自如,我真以为他曾 
是一个电影资料工作者。後来才知道,那是他在另一间别的牢房里,刚刚从别人那 
贩来的。他通过给我讲来复习这部份知识。我的天,他真的会利用别人的时间。好 
在我也不吃亏,那合情合理,是平等交易。我从他那儿又学了一招。 

六、 

其实,他也喜欢宣讲。他主动要宣讲的时候,就不在乎合同不合同了。在我们号 
的几个年轻人要求下,他以讲辩证法为题,开了“形式逻辑”的课程。几个小青年 
学得非常入迷。可是,或由于基础的原因,他们往往听不明白遇罗克的讲述。他转 
过头来问我学过没有?我说:“在大学我学理论,这些我全懂。”他又兴趣很浓地 
追问起我来,我对这套没什么兴趣,有一搭没一搭地应对着。他胸无城府地直接了 
当地说: 
“不行,你看远了。你得下点功夫好好学。学哲学不但是对客观世界了解的过程 
,也是对自己思维进行整理的过程;学哲学可以深化你的思想,使你思考问题更加 
科学化、条理化。形式逻辑尤其重要!” 
我说:“我不是个纯理性化的人,而且我嫌古典哲学太晦涩、太复杂,我宁愿看 
些现代哲学。而现代哲学不同些,并不一定要用形式逻辑作为骨架。让·保尔,沙 
特和黑格尔是有极大区别的。” 
他听了以後很不以为然,後来他真的生气了,说:“黑格尔的辩证法不但是正确 
的,而且是神圣的,无与伦比的。沙特之类根本算不上什么哲学家。全是无病呻吟 
。而你居然会喜欢沙特,真是吃饱了没事干……” 
他说了许多过火的话,我真一点儿也没生气。他至少有一个理想的投射点,他对 
自己的信仰十分认真。我还是佩服和羡慕这样的人。只有有这种精神的人,才能彻 
底,才能深钻下去。 

七、 

一天,遇罗克从同屋另一个老犯人那里借来了延安版本的《毛泽东选集》,拿它 
和文化大革命出版的版本对照来读。读得很认真,每篇都一字一句地校对。时而若 
有所得地点点头,时而又掩卷而笑----那是他习惯的嘲弄的笑容。 
後来,那个老头受到了政府的警告,不敢再把他那套旧版的“毛选”借给遇罗克 
看了。遇罗克若有所失,常常叹息。他悄悄对我说:“出狱之後,我一定找齐各种 
版本,对照来看,那才真有意思。”他说的时候,两眼放光,像是馋孩子见到巧克 
力。我却不明白怎么会那么有意思。 
他後来对我说: 
“他们在理论上是非常混乱的,是反马克思主义的。要使人民有一个强大的思想 
武器,才能战胜他们。而这唯一的武器,就是马克思主义本身!”说完还用力点两 
下头,嘴角又露出满意的笑容。 

八、 

每天早上,放茅的时候,他总是挤到厕所唯一的窗口边,向外贪婪地看着。我们 
只有这个窗口可以看得见外面的树和院子。牢房的窗子是漆成白色的了。根本不透 
明。 
那回我们俩正好站在一起,窗外的树枝刚刚冒出嫩绿的春芽。他伸出手去,想摘 
回一枝春芽。我也伸出手,可惜铁栏挡住了我们的身体,无法钩到那个树枝。 
他突然笑了,说:“我的手出狱了,我的手自由了。”我也挥着自己的手说:“ 
我也自由了!” 
每早吃完饭,他都会向管理员要纸和笔。在牢房里是不允许有纸笔的。他说:要 
写思想汇报。因为他是重要的思想犯,所以每天都会给他。他就用这个方便,乘机 
写下自己想要写的东西,写好以後藏起来。 
我们俩曾利用这个机会,编写了一本“中国古诗集”。从屈原的“渔父”到谭嗣 
同的“绝命诗”,凡是能回忆起来的,都一一尽入其中。几个月下来,数数也有三 
五百首了。 
他比我记忆力好,多一半是他背出来的。 
星期天,我们利用缝补的机会,拿针线装订起来。许多人都偷偷借去传抄,默默 
地念着、背着。牢房灰色的水泥墙上,似乎隐隐浮现出大漠孤烟、长沟流月的景色 
,那真是一种良性自我解脱方式。一种个人的小小奢侈。 
我把自己那本塞到棉衣的棉花套里。心想将来有机会能带出监狱,也算是一种纪 
念。可惜在搜检牢房时,竟然被搜走了。我明白:告密者常在。 
晚饭後,我们经常在一起议论诗词。我对新诗比较感兴趣,他却鼓励我写旧体诗 
。他认为中国传统的东西有许多特有的内涵,特有的韵味。只有有了中国文化的根 
底才能真正理解、体会,也只有用这种形式才能表达中国特殊的感受和情绪。 
他微笑对我说,一首盛传是乾隆所作的“登香山”,那正是遇罗克所填的词。词 
的最後两句是: 
“来路崎岖征路长,哪堪回首眺望。” 
他读完後,有些伤感地望着傍晚的天空----铁窗外的一角火烧云。 
那时候,在他的鼓励下,我也学着写了些旧体诗词,请他指点。有时,我们贴坐 
在墙根儿,用块方格手帕当棋盘,一人手里拿一张废纸或手纸,两种颜色的纸。用 
那当棋子,每走一步,就撕下一小块纸。队长来查号了,我们不慌不忙把手绢一折 
,往兜里一揣。我们把那叫做“隐形围棋”。我不愿意和他下象棋。他仗着记性好, 
胡走一气,一会儿就把你绕晕了。他似乎脑瓜里有个电脑储存系统,还装了一脑子 
棋谱。别说“桔中秘”、“梅花谱”,那么一本不大有人知道的书,他多能头头是 
道给你聊半天。真不知他那脑袋怎么长的! 

九、 

或许由于他特别自信,所以他的招牌表情总是在嘴角挂着那么一丝玩世不恭的微 
笑,似乎嘲讽着一切,七个不吝,八个不在乎。 
但是,也有愁闷的时候。一到那时候,他总是向我说起他的家,自己的童年。他 
很爱自己的弟弟、妹妹。提起遇罗文,他总说:“他比我脑子清楚,比我认真。” 
提起遇罗锦,总是说:“我们家那个小姑娘”。 
平时,他很少哼歌。可一说到童年,他曾一本正经地唱起一首苏联歌曲: 
“斯大林率领我们前进,大元帅号召我们去斗争……” 
他唱得很雄壮、很投入,唱完後自嘲地笑笑。告诉我说:“那是在少年宫学的, 
当时和合唱队一起唱这支歌参加歌咏比赛。还得了奖。”他一回忆起这些,回忆起 
小时候,家中种的各种花卉。回忆起和弟妹们一起玩“官兵拿贼”……似乎,他曾 
有过一个金色的童年。 
他突然问我:“你会唱列宁最喜欢的那支歌《光荣牺牲》吗?” 
“会。” 
“教我唱吧,我一直想学这支歌。” 
我俩在黄昏的暮色里,站在炕板上,望着窗外朦胧的余辉,那面刮着的微风是自 
由的。而我们却要二十个人挤在这二十平方米的牢房之中。 
“忍受不自由莫大痛苦,你光荣的生命牺牲。 
在我们艰苦的斗争中,你英勇地抛弃头颅……” 
他唱得很认真,很动心,歌声那么沉重,牢房里的人都不作声,默默地听着听着 
……一个老头终于忍不住了,说:“你们别唱了好不好?已经够难受的了,还唱这 
么悲惨的歌!” 
遇罗克停了下来,回头看看老头儿哭了: 
“这支歌一点也不悲惨啊!” 
“算了,我们不唱了。” 
我们坐下来。那时候,遇罗克还戴着手铐。每次吃饭之後,血管一胀就很难受, 
他总是想找些轻松的话题和我谈谈,借以分散注意力。我也讲给他我自己家,我的 
经历,我的兄弟姐妹,讲完了,我就说: 
“我知道,这一切都一切不复返了。” 
“对,将来的生活,无论什么样子,过去的一切是永远不会再有了。可是你怎么 
知道:将来就不会比过去更好呢?”他说完,又微笑着悄悄地哼起那支刚刚学会的 
歌。 

十、 

他入狱的直接原因,就是那篇著名的文章“出身论”。 
一天我们议论起:什么样的作为才是真正有意义的?什么才是有对历史起推动作 
用的?什么才是值得去牺牲的? 
我认为自己入狱就不值得,纯粹是个历史误会。我根本不懂什么政治,更不是什 
么政治家。只是因为自己太热情、太冲动、太好抱打不平。结果,糊里糊涂卷入政 
治旋涡,极其荒唐地变成了个政治犯关在这里。 
遇罗克想了想,说:“我值得。” 
我望望他,他直视着我----在这一点上,他比我要自信得多。 
“你不可能理解我们的心情。我们这些‘出身不好’的人,一直没有和你们一样 
拥有同等的政治权利和生活权利。所以,即使在我们有机会说话的时候,我们也往 
往会出现先天性的自卑感----一种政治上的软骨病。因此,我们这些人很难勇敢地 
团结起来奋勇前进,形成一股政治力量,去争取自身应有的权利。这次,‘出身论 
’的发表,也许是我们这类青年所能发出的最强音了。它甚至比我想像的还要强些 
。我很有满足感,我愿为此付出任何代价。” 
过了会儿,他又笑了,说: 
“我本来一直想:什么时候才有机会,能和一个‘出身好的’青年,在相等的条 
件下较量较量。你来那天,我认为机会来了。我想,在监狱里把你整苦,让你知道 
知道我们这些人的厉害。但是,你来以後,慢慢了解你了,发现其实我们有许多共 
同的感觉,共同的语言。慢慢打消了当初的念头。” 
我说:“‘血统论’肯定错了。‘出身论’也免不了偏激。其实没住监狱前,认 
为:警察都是好人,犯人都是坏人。刚住监狱那会儿认为:警察全是坏人,犯人全 
是好人。” 
“现在明白了:警察也有好人,犯人也有坏人。社会上一个人的角色是各种偶然 
、必然因素互动的结果,而当好人还是坏人,是自己选择的结果。” 
遇罗克不置可否的,微微笑着。他和我的确不一样。他是一个斗士。生活一直把 
他放逆流中,一直放在必须斗争的环境中。他必须成为斗士。况且,他长期生活在 
底层,他有许多真正肝胆相照的朋友,这就是友谊在中国的含意:疾风劲草,两肋 
插刀。 
在监狱里,许多蛮不讲理的小偷、流氓,横行霸道、杀人越货的土匪、强盗,一 
听说他是遇罗克,马上肃然起敬。因为,他是“出身论”的作者,因为他是第一个 
公开站出来替这个时代被侮辱、被损害的“贼民”大声疾呼的人!他是一个勇士, 
而且是一个聪明、冷静的勇士,选择一个时代的转折点,利用稍纵即逝的机会,关 
键的时刻打出了有力的一击。 

十一、 

当他听我给他背诵一封著名的信件时,他至少安静与耐心地听完。那是《牛虻》 
一书中亚瑟写给琼玛的信: 
“明天早上,太阳升起来的时候,我就要被枪毙了。换句话说:杂耍要收场了。 
……” 
我知道,他虽然读过许多外国名著,可他在文学艺术方面,还是偏重于“国粹” 
。他在入狱前後写了不少视死如归的诗。他对自己的选择,非常执着,忠诚自己的 
事业和信念。 
其实,他和我关在同一监号的时候,并没有想到自己真会被枪毙。他告诉我许多 
审讯员和他之间智斗的故事。 
这方面他很独特,虽然有书呆子一面,却又能洞悉社会,知道世态炎凉,了解人 
生与人性。这也许由于中学毕业後,不让他考大学,他一直生活在底层,干过千奇 
百怪的各行各业。他管过公共电话、种过草莓……据他说每几个月就转一回行。他 
不像别人那样:让预审员一拘一吓就麻了爪儿了,不知所措,胡说八道。他也不像 
我那样,是自己说过的话,就无可改变了,只能老实承认,自己硬不承认,心里觉 
得别扭。 
遇罗克把审讯当做一种训练,一种游戏,始终站在主动的地位。他从容潇洒、软 
硬不吃,对预审员那套忽而一惊一乍,忽而暖风细雨的把戏早就了如指掌。 
预审员最後实在没办法了,就干脆用公布证据的办法。预审员向遇罗克展示出遇 
罗克自己亲笔写的文章摘要,和在“毛选”书页天地空白中的评语,问道: 
“这是不是你写的反毛泽东思想的话?” 
遇罗克还是一声不吭,脸上毫无表情。预审员追问: 
“你是不知道,还是不想说?” 
“我不想回答”,遇罗克清清楚楚地说。没在那个时间,那个地点蹲过监狱的人 
,不会明白,这种“顶牛”,是多大的道德勇气。 
最後,又提讯过遇罗克,审讯室里坐了二十几个人。主审说: 
“遇罗克,你的态度极端恶劣,今天再给你最後一次机会,否则你就自取灭亡了 
。” 
遇罗克一脸天真地望着他们,说: 
“我不明白你们说什么呢?” 
“别废话!好了,不和你耽误时间了。你想想吧,还有什么话想和你家里说,五 
分钟以後告诉我们。” 
说完,所有的预审员,全部陆续退场。只留下法警和遇罗克。五分钟以後,预审 
员又陆续回来了。 
主审很得意地慢慢地说: 
“遇罗克,最後还想给家里留什么话,说吧。” 
遇罗克慢慢抬起头,说:“我想要一支牙膏。” 
主审气得脸当时青了。吼着说: 
“遇罗克,你行!回去吧,好好等着吧!” 
遇罗克微笑着,弓着背慢慢走回来了。 

十二、 

他确实是个狱油子,他清楚牢房中每个人的思想状况、家庭背景和心理状态。他 
知道哪些人是出卖灵魂的走狗。哪些人急于立功赎罪。他利用这些人之间的矛盾, 
声东击西,煽风点火,把我们号二十多人搞得乱七八糟,天昏地暗。 
我往往不明白,他干吗要把牢房里搞得这么复杂。本来心情就不好,还折腾干嘛 
?他笑笑说: 
“如果,咱们号很平静。我们每天连聊天的可能性都没有了,我们的一言一行都 
会被汇报上去。所以,索性把牢里搞得大乱,二十几个人的矛盾,谁也搞不清谁是 
谁非。我帮他们制造了几个反革命集团了,他们互相咬着没完。我的言行就没人注 
意了。再说这也是政治斗争的缩影,可以乘机练练手。” 
他的确很成功,那些积极份子天天在努力罗织别人组织反革命集团的资料。我们 
就乘机自己聊天,谈诗论画,以逸待劳。 

十三、 

他也不是狱油子。他从来不为多吃一口窝头、多喝一口白菜汤而陷害别人,更不 
会在当局谎言的“感招”之下,见利忘义、落井下石。他也不会在老弱病残的犯人 
身上踩两脚,以示自己手狠心黑,借此镇唬其他犯人。 
凡是一切狱油子卑劣、阴险的迫害其他犯人手段,他从来不会用。他最多玩玩政 
治权术,治治那些有“狗病”的犯人。 
他是为下不为上。因此,丁大个儿之流对他恨之入骨。 

十四、 

柴玲最近说:她喜欢的诗是北岛的“悼遇罗克”。胡平在答竞选问题时说:最尊 
敬的人是遇罗克。 
我想:遇罗克确实给我们很深的影响,不是那表面的轰动的影响。而是慢慢地深 
深地在我们心底的深层结构留下了磨不去的记印。 
我想起他,总是听到他那嘲弄似的笑声。我不知道,人是否有灵魂。或许有:不 
然,他怎么老是让我们无法不去怀念他。 
遇罗克,接着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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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语丝电子文库(www.xys.org)(www.xys2.org)】


 



《反右绝密文件》揭示运动全貌



2015年4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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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右绝密文件》封面(明镜提供)
    
    纽约—中共建政以来历次政治运动史的研究在中国仍是国家控制的禁区。美国加州州立大学洛杉矶分校中国当代史研究者宋永毅教授及其团队历时20年,完成了《中国当代史数据库》。最近,总部在纽约的明镜出版集团计划以此研究为基础,出版500本“中华人民共和国档案”,并已首批出版了12本集的《反右绝密文件》电子书。
    
    美国中文杂志《新史记》杂志总编、《反右绝密文件》责任编辑高伐林在接受美国之音采访时说,之所以叫绝密文件并非编者后加,而是这些文件本身就标着绝密级。他说,“毛泽东时代的治国法宝就是一个接一个的政治运动,而推动和指导这些运动的就是一个又一个的文件,文件的密级越高越能体现最高执政者的真实意图,也更能揭开当局竭力掩盖和回避的历史真相。”
    
    中共中央在上世纪80年代对1957年的反右运动定性为“完全正确和必要”,但“严重扩大化了”。有专家认为,虽然当年被打成的右派几乎全部都获得了改正,但由于这种定性,对这段历史的掩盖和回避甚至比被中共彻底否定的文革更为严重。
    
    全景式大事记
    
    高伐林说,发生在1957年的反右实际上是一场中共及其领袖毛泽东领导的针对知识分子、波及全社会各阶层的全国性政治迫害运动。“在这个运动中除了日常的中共中央文件,中共中央办公厅还出版了一套《情况简报(整风专辑)汇编》,起着上通下达的作用。《反右绝密文件》就是这些原始文件的汇编。”
    
    这套360万字的《情况简报》是宋永毅教授在美国图书馆的特藏部门找到的,自1957年6月30日到1958年4月29日,一共发出了65辑。
    
    宋永毅告诉美国之音:“这套文件就是当年邓小平主持搞的。这套中共中央办公厅搞的情况简报,每10天出一个报告,由省委书记向中共中央办公厅报告,反映他们的反右搞得怎么样,然后再把它搜集起来给中央政治局一级的领导去看,最后再发到下面市一级,作为指导性文件。”
    
    高伐林说:“它在时间上构成了反右的编年史,在空间上覆盖了全国的全景式大事记,很大一部分内容是各省市各部委党组织呈交中央的报道,它不仅包括了相对真实的描述,还保存了很多珍贵的统计数字。”
    
    不为人知的故事
    
    宋永毅表示,这套材料揭示了许多不为人知的材料,“比如,中共一直说中国农村没有反右,但这套材料显示农村‘反右’搞死了好多人;中共说工厂没有反右,不对,照反。不光针对知识分子。”
    
    1957年在农村与反右同时开展的叫“社会主义大辩论”,最主要针对1954年强制推行的“统购统销”政策优劣展开的辩论。名为辩论,实际上是必须服从。所谓“统购统销”其实就是国家强迫农民交出所有‘余粮’,而“后来发生的大饥荒就是‘统购统销’闯的祸,”
    
    宋永毅说,为了说明‘统购统销’的优越性,就必须证明农民家里有余粮。于是干部就到抱怨的农民家“翻粮食”,如找出有余粮就当场予以没收。
    
    1957年12月23日《情况简报(整风专辑)汇编》第30辑中报道了江苏省宝应县射阳区桥楼乡四个农业社“从九月四日夜里起、至七日下午,这三天四夜的时间里······翻查了九百九十五户,占四个社总户数的百分之八十九,占全乡总户数的百分之五十七点五······中农毛洪才家(八口人)翻出五百八十斤陈稻,一百九十四斤麦子,全部用印子盖起来,不准该户食用。中农葛锦老俩口子带一个孙子,从他家里翻出六百十七斤陈稻,一百九十五斤麦子,老奶奶哭着说:‘这个粮食是我出去帮寒工省下来。’葛庄社韩学周家夹板墙里翻出一千九百四十七斤陈稻,全部装上船要运走,当时周妻睡在船上,并说,‘你们把船撑走,我就跳河。’”
    
    借一斑以窥全豹
    
    宋永毅说,借一斑以窥全豹,农村“大辩论”的真相淋漓尽致地得以显示了。“你说‘统购统销’不好就斗你,直到斗死你。它都有统计数字的,斗死多少人,比城市里的反右更厉害。反右他要你死还要把你弄到夹边沟去劳教。”
    
    同一《情况简报(整风专辑)汇编》第30辑中发表了题为“农村自杀情况统计”,这是中共中央办公厅整理了仅9月份在湖南、四川、山东、河南等8省农村大辩论中自杀身亡的农民后出的统计数字。统计显示湖南死400多人,四川217, 山东93,河南77,河北58,贵州181,广西276,青海11。
    
    有一份山东省委在1957年9月4日的通报,“截止九月三日的统计,共已发生自杀事件五十七起(内未遂者九起)”《情况简报》第43辑指出,湖北宜昌地区全区已死五十二人,其中多数是中、贫农。
    
    《反右数据库》 封面(宋永毅提供)
    《反右数据库》 封面(宋永毅提供)
    高伐林说,这套《反右绝密文件》“内容上是对宋教授搞的数据库的系统扩充。《反右数据库》中有些是这套《简报》中的內容,但只是节选,这套《反右绝密文件》,就是全部简报的文件原本,很多内容是那套数据所无法涵盖的,因此更系统、更全面了。”
    
    易保存易传播的电子书
    
    此外,高伐林说,明镜所属的国史出版社出版的不是传统的印刷版,而是电子书,“主要针对读者普遍使用iPad、iPhone等移动媒体。”
    
    宋永毅教授告诉美国之音,他之前编的《中国当代史数据库》出了网络版和光碟版两种,前者只接受机构订购,已为美国许多大学图书馆以及部分中国大学图书馆收藏。因为它基本上还是一个供学术研究的数据库,而且,“由于研究制作费用昂贵,售价也较高,一般年轻人不会也没有办法付钱去看我们的数据库,明镜集团的设想是把其中最精彩的内容拿出来,加以扩充,出500本电子书,而《反右绝密文件》就是这一计划的第一步。”
    
    《反右绝密文件》共12集,可以从谷歌、苹果图书网站和诸多电子书店购买,每本定价美元9.99。
    
    高伐林说,“任何人,既希望全面了解前代和自己这一代所走过的真实历史,也期盼将自己所亲历的遭遇记录下来、留传下去。但过去这两者都很难实现。文献档案和回忆录手稿都可能被查抄、被封存,或者毁坏、遗失。将之制作成电子书发行,每个读者都能看到,这就极大地简化了保存手段,传播手段,极大地扩展了传播范围,真正能够做到无远弗届、传之恒久。”
    
    中国民间寻求历史真相的努力一直在进行,可以由于历史资料基本被当局垄断,民间的这种努力阻力巨大。高伐林表示,这一出版计划的实现在很大程度上能有助于普通民众了解被掩盖的历史真相。
    
    全面揭示历史真相
    
    高伐林指出,国史出版社出版的史料有一个总名称:“中华人民共和国档案”,“我们的计划规模浩瀚、包罗万象,来源也极其广泛:美国和西方,中国官方和民间,不仅有来自宋永毅的团队提供的大量资料,也将从其它方面获得资料。从目前我们掌握的情况看,至少要出到500种,今年就可达上百种。除了中共各级机构的文件、内参简报、总结报告,还将出版各种证词、回忆录、各种个人史料,涵盖的时间段是从1949年一直到现在,不管反右,还有各种政治运动。我们的意图,就是要突破官方对于史料的垄断。中共官方也对档案资料和图书进行了电子化。但是普通民众仍很难接触。我们就是要突破这种限制,同时也超越各种政治、经济、物质手段种种限制,全面地揭示揭示中共建政迄今的历史真相。”
    
    宋永毅教授1999年为在中国国内搜集红卫兵小报而被国安当局以泄漏国家机密罪逮捕,判刑5年。后经美国国会代表团与时任中国国家主席江泽民交涉,得以无罪释放。从此,他研究文革和中共政治运动史便出了名。
    
    与政府的检查制度作斗争
    
    从那以来,宋永毅及其团队完成了112卷红卫兵小报,取名《新编红卫兵资料》,由华盛顿一个出版社发行,仅在全世界发行了35套印刷版。
    
    然后,他与团队历经20年完成了《中国当代史数据库》,其中包括《文化大革命数据库》、《反右运动数据库》、《大跃进——大饥荒数据库》、《建国初期数据库》。宋永毅表示,美国几乎所有大学,以及中国大约30所大学,都订购了这套数据库。
    
    宋永毅说,他在美国大学读图书馆系让他受益匪浅,首先了解到如何整理材料的一套标准。“我们的数据库很受学者欢迎,因为我们有主题词、地点和日期的检索功能。”
    
    其次,宋永毅表示,让他印象最深刻的是美国图书馆的职业道德标准,就是“你要跟政府的检查制度作斗争。”因此,“我做这个事情学校图书馆就必须支持,因为中国政府封锁信息,而我要为学校和学生提供信息的自由流动。”
    
    明镜集团总裁何频在该书的序言中写道:“再有一个五千年,当我们的后代中有人打开这段历史,也会知道这位名叫宋永毅的学者和他的同伴们。”
    
    来源:美国之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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