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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妈猫爸/女高干大彻大悟/九一三没有胜者/邓小平复出周恩来真实态度
發佈時間: 5/4/2015 7:29:38 PM 被閲覽數: 185 次 來源: 邦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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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妈猫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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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高干大彻大悟 曝“春色队”内幕

(图)


京港台:2015-5-4 20:53| 来源:思痛录 | 


  

1937年5月29日,民国政府中央调查团从洛川起程北上延安,图为中央调查团在延安城内街道上拍摄的政治标语

  我是抱着满腔幸福的感觉,抱着游子还家的感觉投奔延安的。

  去延安之前,我有过个人的不幸——我的爱人孙世实同志为党的事业贡献了年轻的生命。但是我觉得到了延安便一切都会好了,党将爱抚我,抚平我的创伤,给我安慰和温暖,鼓舞我拿起投枪来继续战斗。到延安以后也的确是这样的。当时在中央青委,领导干部冯文彬、胡乔木放弃自己应当享受的“小灶”待遇,和大家一起吃大灶。我们每天紧张热情地工作。我当《中国青年》的编辑,稿子弄好,不分什么主编和编辑,大家互相看,互相修改。以后我怀着打算牺牲的决心到前方去,又回来……那时候我们传唱过两句苏联的歌:

  人们骄傲地称呼是同志,

  它比一切尊称都光荣。

  有这称呼各处都是家庭,

  无非人种黑白棕黄红。

  这是我们心里的歌。

  现在有人说,那种感情是一个人年轻时幼稚单纯的感情。我想,那其实不是一个人的,而是我们的民族的精英当时都处在那么单纯到透明的时代的感情啊!不止我们这些年轻人,我就见过足以做我的父辈的也和我们一样!

  到1982年,有一个去美留过学的中年人告诉我:他在美国见到几位世界知名的美籍老华人科学家,他们在美国的地位极高。其中一个科学家告诉他:“我是‘一二·九’,那时候的学生。说老实话我当时在学校只是一个中等的学生,一点也不出色。真正出色的,聪明能干、崭露头角的,是那些当时参加运动投奔了革命的同学。如果他们不干革命而来这里学习,那成就不知要比我这类人高多少倍!”我间接地听到了这位远隔重洋的老同学的心里话。他说的全是事实。我们这个革命队伍里有好多当年得奖学金的、受校长赏识的、考第一的,要在科学上有所建树当非难事。但是我们把这一切都抛弃了,义无反顾。把我们的聪明才智全部贡献给了中共的事业。

  中国革命的胜利是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最重大的事件,对世界革命的发展具有深刻的影响,我能置身其中是很荣幸的。但在这场斗争中,我也深感道路之曲折。我在边区第一次受到意想不到的打击是“审查干部”,后来改名“抢救运动”。

  我第一次听到“审查干部”这个名词是在绥德地委的院子里。组织部长白治民按照中央的部署给我们作报告。我记得那是一个风和日丽的天气,我们自搬凳子,沐浴着阳光坐在空气清新的大院里,完全是一次机关里的普通会议。白治民站在我们的面前。他说:“现在要审查干部了。我们是党员干部,当然应该亮出自己的历史来接受党的审查。”我当时一听就想:这是当然的,还有什么疑问?我的一切历史(极其简单的历史,一个想革命的学生投奔延安)早就全亮出来了。还要多详细我就补充多详细,那还有什么说的?可是,接着他讲的是:“如果党怀疑我们是特务,是特务的,那就要如实交代,不允许任何不老实……”

  天!审查干部是在说干部,怎么扯到特务上去了?当时我还以为他是失口说错了话,要不就是他没把中央文件看清楚,这分明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个概念,两回事,怎么搅在一起?

  可是,转眼之间运动就掀起来了。

  当时我和我的爱人杨述在地委编《抗战报》。领导上告诉我们,绥德师范学校发现特务窝,要我们即往报道。几天内绥德师范就被封锁了,门口站上了岗,不允许我们再进去。我们两人本来都是在绥师教过书的,这里竟有那么多的特务,实在使我们震惊。当时只有埋怨自己政治嗅觉太迟钝,敌我不分;只有一面赶紧接受阶级教育,一面抓报道,天天连夜看材料。

  开始时,那材料的轮廓大致是:绥德分区由共产党接收时,有相当大一部分原国民党的省立绥德师范的教师留下来工作。这批教师中有一个暗藏的特务系统,他们发展了一批学生特务,特务的范围在绥德本地的师生中间。一下子,本地人都成为受怀疑的对象。我们到绥德师范去听特务“坦白”会。在大礼堂里,只见一个比桌子略高的学生上台去坦白,自称是“特务”。还记得一个叫白国玺的小青年上去说:是特务组织指示他,叫他在厕所墙上胡乱画猥亵的画。又一个学生说,他搞的“特务破坏”是用洗脚盆给大家打饭打菜……后来呢,“运动”越搞越深入,绥德师范的“整风领导小组”给我们交来了他们“深挖”出来的特务材料,让我们登载。原来绥德师范还存在着特务美人计。领导人就是杨述所熟识的一个语文教师,队员是许多女孩子。据说这些女学生竟接受了特务的口号:“我们的岗位,是在敌人的床上”,而且按年级分组,一年级叫“美人队”,二年级“美人计”,三年级“春色队”……当时真把我吓了一跳,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呢?我不认识那个被称为“美人队”的队长,私下向另一个熟识的教师打听,他说:“是个20岁的姑娘,喜欢说笑,哪里想到她会是川岛芳子!”可是那位被称为“特务头子”的语文教师栾丁生就在大会上讲:“刘瑛(她的名字)走了,后来不大容易找到她这样的特务女性……”

  真的是特务女性啊!于是我们把一个女学生刘国秀写的标题为《我的堕落史》的文章登了报。我是深信不疑的。而这样的文章一登,后面来稿就越来越踊跃,越写越奇。特务从中学生“发展”到小学生,12岁的、11岁的、10岁的,一直到发现出6岁的小特务!这已经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但是我仍然不怀疑。直到有一次,我们报社新来了两位年轻的文书,其中一个人的小弟弟,就是新近被登报点名的小特务。我问她:“你弟弟怎么会参加了特务组织啊?”对这样的一个理应惊心动魄的问题,她只报以淡淡的一笑。她说:“他啊?你只要给他买些吃的,叫他说什么他就说什么!”

  是这样!这个比我年轻的本地青年的话,才稍稍开了我一点窍。那么,这些小孩子的事有些可能是编的了?但是我依然没有想得更多。直到后来,有一个从榆林(国民党统治区)回来的女学生,被我们的一位文书拉到报社来闲坐。她是《我的堕落史》里的人物之一,于是我想采访一下,发现些新线索。我问:“那位刘国秀的文章,你看见过没有?”她也是淡谈地笑了笑,说:“看见过。……我们当时看了觉得真奇怪。她说的什么呀,反正我们一点也不知道。”她两句话带过去了,表情既不慌促,也不着急。我看出她把这篇文章只当信口胡诌,并不以为意。我这个比她大几岁的人才又一次心里不能不琢磨。这……这是真的吗?那些“美人队”、“春色队”的奇怪名称,庞大的半公开的组织,这些年仅15岁至17岁的土里土气的县城中学女生……这像真的吗?

  但是我还不敢否定这些编造,我还在每天为搜集这些“材料”而奔跑。

  接着运动从学校发展到社会,开斗争大会,斗争所有从原来的国民党统治下的绥德留下来给共产党工作的干部。他们大部分都成了“特务”。这已经够使人吃惊了,然后来了更使人想不到的事情——运动引向了外来干部,引向我们这些不远万里来投奔革命的知识青年。

  第一次会议还是在绥师开的。我坐在下面,上去一个“坦白交代”的人,一看,想不到是绥师的教师——一个从四川来的大学生郭奇。他说自己是特务,有暗藏的手枪。他说他的特务上级就是韩某人,还有胡某人。听到这些,简直使我震惊得几乎从椅子上摔下来。这些人都是我所熟识的人啊!他们都曾是成都地下党的负责人,被国民党追捕过。他们经手送了多少人来解放区,怎么自己却成了国民党的特务,而且还暗藏着什么手枪?郭奇本人就是由他们送进解放区来的,他们怎么竟会是有意送了这个特务来搞破坏?这太出人意料了。可是郭奇就站在上面,他的确是这么说的。他还说那个韩某人是个“大阎王”。而我所知道的这个人,是个“一二·九”时期的北京大学学生领袖,一个朴素沉着的人。

  这已经使我心里震动极了。我简直难以相信,又不能不相信——证人就站在那里!接着,会议的主持人宣传部长李华生又上去讲了一番号召特务们迅速坦白的话。他面对着台下的全体群众——有本地干部和外来干部,几乎是把我们全体都当成特务的样子,要我们坦白,然后说了一句最吓人的话:“四川伪党的问题中央已经发现了,要追查到底!”

  “四川伪党”!那么整个四川省的共产党都成了假的了!那时候,我的头脑是那样简单,我甚至没有去设想这种估计是何等荒谬。四川是国民党由南京退出后的主要根据地,四川的中共地下党是天天面临着杀头坐牢的危险,说他们全体是特务,这等于说共产党所坚持的革命原则和马列主义毫无吸引力,不能吸引一切爱国青年,所有的爱国青年全被国民党吸引去了!而且全当了特务!这是什么样的逻辑啊!是反共逻辑!但是当时的我却没有胆量这样去想。我听了,只是觉得害怕,非常怕!

  我们工作的绥德地委也掀起了运动。一开始,是听每一个干部在大家面前背自己的历史,人们听着。他讲一段,别人就提一段“问题”。判断他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一定会当特务。我记得其中有一个记者,是一个上海绸缎庄伙计,因参加量才补习学校而投向革命的。在抗日战争开始时,他加入了一个以“战时青年别动队”为名的战地服务队。于是主持会议的李部长就说:“别动队”就是国民党特务组织。他振振有词的讲出许多根据,那都是我们这些青年所完全不知道的。就这么白天批斗,夜间叫他写材料,硬逼成了特务。还有一个上海来的小伙子,光是背家庭历史,就背成了特务,后来他说他母亲是妓女,父亲是大茶壶……

  对我来说,最糟糕的是杨述就是四川地下党的。起初他曾存侥幸之心,因为过去川东、川西是分开的,韩某人他们是川西的,他自己是川东的,指望着还不致被株连。哪里想到,后来“伪党”的范围越扩越大。在又一次的地委全体干部会上,记得也是李部长代表地委作报告,讲“当前反特斗争的形势”。他说,现在延安党中央那边,已经查出国民党有一种“红旗政策”,这个政策就是尽量把共产党员转变为国民党党员,让他们回到共产党内,去“打着红旗反红旗”。特别是凡捉去的共产党员,如不肯具结当特务,就决不释放出来。所以,凡是释放出来的,无例外地都是特务。国民党在监狱里“短促突击”,两个小时就把你变成特务了。

  这一下子打垮了多少为共产主义而坐牢的人!我无法估计。反正,当时杨述可是挨上了。他是1939年在重庆被捕的,因为身带文件走人群众大会会场,门口恰恰碰见检查的人,他当场就把秘密文件吞进肚里,知道已难幸免,就高呼中国共产党万岁的口号被捕而去。这是当时许多群众亲眼所见,有目共睹者证明的。但是,就是这样,还是根据上边宣布的那一条“红旗政策”的逻辑,被打成了国民党特务!后来,他就被押进了“整风班”,关押起来。整风,整风!毛主席的整风报告说得多么有理,怎么这里却是这样干的?

  当时,地委书记天天拍桌子大发雷霆,李部长天天来找我,叫我劝杨述赶快“坦白”。我一个人带着个才一岁多的孩子住在空窑洞里,没有人再理我。许多知识分子干部纷纷“坦白”。包括曾被捕的和没有被捕的。我记得有一个画家李又罘,是因为进入陕甘宁边区后,凑巧他哥哥到边区边缘地带出差(好像是个科学考察队之类),他请了几天假出去看望了一下哥哥,就成了特务罪证。还有一个陈伯林,什么罪证也找不出,只因他是四川的党员,才从外县被叫回绥德,第一次谈话就“指出”他是特务,于是他就“进城坦白、下马投降”了,而且还为此受到了“表扬”。甚至,在绥德师范礼堂的斗争大会上,有人向一个被怀疑者提出:“你没有特务关系,怎么能从上海到北京坐得上火车?”对于历史上找不出任何疑点的我,也有人说:“你的父亲现在还在北平,又有钱,不是汉奸才怪!你和他什么关系?”

  太荒谬了!太可怕了!到这时候我已经完全懂得了这是胡闹,是毫无常识又对共产主义毫无信心的奇怪创造。这分明是在替国民党发明创造了许多国民党自己都从未想到过的“政策”。奇就奇在后来被俘的国民党大特务康泽、沈醉等,都从来没有回忆起他们有过这么一个“红旗政策”、“短促突击”,而当时我们的上级却是言之凿凿。而且不止在1942年,一直到“文化大革命”还在继续这么干。对于刘少奇的定罪,不就是这样吗?说一个人信仰共产主义好几十年,出生入死为共产主义奋斗过,还不能忠于共产党,却在国民党的两小时“短促突击”之后,就立即变为特务,能拼生舍命忠于国民党。既如此,你的共产主义还有什么力量?又如何能够在国民党势压全国的时候争取那么多青年跑到延安?这种荒谬到不可理喻的说法,却形之于文件,而且在中共内流行这么多年。为什么左的影响会如此之大?在1942年,我却不曾懂得。

  我只觉得这样来怀疑我们是太冤枉了。

  我一个人在空窑洞里抱着孩子流泪。杨述被关在整风班里,但天天凌晨要他们整队到无定河边去冒着寒风干活(这正是北国的12月)。有一天,天还不明,我睡在炕上怎么也睡不着,突然,窑门轻轻启开,是他进来了。我又惊喜又害怕,抱住他问是怎么回事。他低声说:“我偷偷逃出一会儿,回来看你。你千万不要相信,我决没有那些事。”我说:“当然不会信。你快走,免得出大事情。”他急急忙忙走了。我哭了半天。

  又过了一阵,简直所有的外来干部都沾上特务的边了。宣传部长还和我谈话,说延安来的情况,柳湜、柯庆施都是特务。组织上也已决定杨述是特务。在这时,我突然产生了信念崩塌的感觉。我所相信的共产党是这样对待自己的党员的,我坚持,为了什么?我曾上书毛泽东伸冤,也无结果。我还指望什么?于是,我答应了李华生,自己去整风班,“劝说”杨述。

  我怎么劝说的呢?到了那里,他从大炕上被叫起来,我们俩人在一张木板桌边会面。一人一条木凳,旁边还有别人。我见了他,只说得一句:“形势非叫你坦白不可,你就坦白了罢。”说罢就大哭起来。他也放声痛哭,说了一句:“好的。”我就走了。

  后来我就在绥师礼堂听到了他的“坦白”。他说:他就是在被“短促突击”的时候突击成为特务的。但是他既没有特务上级,也没有下级。国民党给他的任务是做“路线特务”,即专门破坏共产党的路线。凡是他以前被“批判”过的言论,全是他进行这一破坏的具体措施。(什么言论呢?当时的批判者把他发表的杂文归纳起来,定为“六大论”。即“良臣择主论”,意为好的干部应选择一个好的领导干部;“南开中学论”,意为我们的中学应提高教学质量,办成像南开中学那样;“曹操的本领论”,意为领导者应宽宏大量,能够容人,不可察察为明;“党内人情世故论”,意为在共产党内有共产党本身的一套人情世故,不可不知;“久假不归论”,意为一个人长期习于一种他未必全信的思想习惯,久之也可以变化其真正思想。还有一论我忘了。)他这种奇特的“坦白”,竟然也算过了关。然后下面由别人继续坦白。李又罘也坦白了,说自己哥哥是来和他接特务关系的。我们的邻居梅,也坦白了,他竟全抄杨述的创作,自称是“策略特务”,专门破坏共产党的策略的。如此等等,无奇不有。而当时的地委居然报到中央,认为这是一大胜利。

  天真的我们,还以为这是地委几个人干的,杨述跑到延安去上诉。后来才知道,原来延安的情况比绥德更厉害。我们多年相知的一些朋友都被打进去了。四川省委书记邹凤平被迫自杀。鲁艺有一位艺术家全家自焚。除了“四川伪党”还有个“河南伪党”。除到处开会斗争和关押人之外,还公然办了一个报纸,叫《实话报》,上面专门登载这一些谎话。有一个和我同路来延安的河南女孩子叫李诺,被公布在这张报上,简直把她说成了特务兼妓女。这份报纸真应该保存影印下来,像《解放日报》一样地影印下来。为什么不影印呢?无论那是对还是错,都应当影印。作为史料,传之后世。

  来到延安,知道好几对夫妻,都因为这次运动而离异。他们都是青年时代在革命队伍里相恋的好伴侣,可是到了这个时候,一方“听党的话”,相信对方是特务,而且一口咬定对方是特务,自然就把对方的心给伤害了。由此造成的伤痕,比对方移情他人还难弥合,于是到事情完了之后就离婚了。我听到杨明生说:抢救运动起来之后,说四川是“伪党”,从四川来的党员被一网打尽。当时还发明了一个帽子,叫“不自觉的特务”。把那些实在无“毛病”可挑的青年都归入此类。他的妻子经别人说服之后,承认了自己是“不自觉的特务”,她的特务关系是由杨述转交给杨明生的。她去说服杨明生:“我都是特务了,你还不是特务?”杨明生只能苦笑:“你是特务吗?”我还知道我们的同学裴××奉命审讯特务,他明知此人不是特务,竟两人共同编造了一份口供,送了上去。

  这是干什么啊?可是上级硬是这样干的。一些信念不那么牢固的人实在不能不遭遇一次信仰危机。后来我回到延安,有一位从天津跟我一起出来的吴英(她原是我妹妹的同班,比我低两班的南开女中同学),见到我,说起她在延安行政学院被禁闭,连上厕所都要排队出来才行。她忽然说:“我那时想起来就埋怨你,你不该带我到这里来,早知这样,我也决不会来。”实在使我这个“先觉分子”无言可对。还有一个叫丁汾的女孩子,外来知识青年,当时在绥德担任区长。抢救运动中把她也打成了特务,理由是她的父亲是国民党的专员。后来,在案子甄别平反之后,我去参加平反大会,只听她站在台上哭诉当时受冤屈的心理状态,她竟说:“我真后悔当时为什么要背叛我的家庭出来革命!我真应该跟着我的父亲跑的。当时我就想过,如果能再见到我的父亲,我就要对他说:把这些冤枉我的人都杀掉吧。”听了她这话使我心惊胆颤,如冷水浇头。我倒不是怕她来杀我,杀共产党,我知道她虽然说得狠,其实不会那样做的。我们谁也不会那样做。我气的是这样“为丛驱雀”,硬把她驱赶到这等地步。我怕的是她这样惊人的坦率,把心里动过的这些念头都公然在大会上说出来,这得了吗?光为这句话,就可以把她又逮捕起来的啊!即使今天不捕,这笔账记上,以后遇上“运动”随时都可以要她的命!

  除了这种令人惊恐的自述之外,还有非常幽默,可入笑林的。

  绥德西北抗敌书店有一个干部叫杨春熙,过去是在天津当小职员的,又在盛世才部待过。这时被打成了特务,罪状是参加了国民党的复兴社。在甄别平反大会上,他说的故事是:当时,他被囚禁多时,怎么也编不出一个能与别人对上口径的口供,无法可想。正在此时,他有一回在放风的时候遇见了书店经理常××(陕北本地干部)。经理趁人不注意,悄悄对杨春熙“串供”说:“你就说我是复兴社支部书记,殷三是宣传!”(殷三是个由武汉去的大学生)杨春熙有了“交代”材料,正在高兴,忽然一想不行,忙又问道:“我是什么呢?”常经理一皱眉,好像为他这样点都点不透的傻气生了气,吐出三个字道:“你组织!”于是他就照这么招供,才通过了。当他后来告诉我们的时候,听的人无不笑不可抑。简直同“和尚、包袱、伞”的笑话差不多,但这是怎样的含着眼泪的笑啊!

  在杨述“交代”之后,我们仍在《抗战报》工作。我们的小女孩因为我无带孩子的经验,又在这种困苦环境之中,无人理睬和照管,竟不幸夭亡。杨述从延安告状回来,孩子已失去了。我自己也弄得一身是病,还得勉强工作。这时我患了美尼尔氏症,有一次出去,在采访绥德小学教师的一个大会会场上,我竟发病,扶着人家院子的墙,呕吐不止,头晕眼花,站也站不住。别人叫来杨述,把我弄回宿舍。我躺在炕上,不能转动,不能坐起进食,连大小便都是杨述伺候的。就在这时候,宣传部长不知怎么想起一个重要的规划,就是宣传都要建立办公室。他指定要把我们住的那间窑洞改为办公室,限我们克日迁出。杨述对他说,我实在病得不能动。却听到他在院里跺着脚喊:“决定叫搬,就是不搬?叫人替他们搬出去!”于是由杨述架着我,搬到地委大院角上一间破房里。炕已经被老鼠钻塌了一个大角,顶棚也一条一条地吊着。没入帮我们收持,简直是被驱逐出来的。我住在这个与老鼠为邻的破屋里,病倒慢慢好起来。晚上,我穿件破褂子,脚上穿着捡来的别人不要的破鞋,在这个院角徘徊。月光明亮,万感萦心。我究竟身犯何罪,会弄到今天这个样子?于是我走着转着,旧习复发,吟成了一首既不能发表,也不能示人的话:

  小院徐行曳破衫,风回犹似旧罗纨。

  十年豪气凭谁尽,补罅文章付笑谈。

  自忏误吾唯识字,何似当初学纺棉。

  隙院月明光似水,不知身在几何年。

  这种事情不止在绥德地委发生,我们还参加过驻绥德的抗大分校的斗争会。那个分校,校长、副校长都是老红军,他们是怎样搞的呢?有一次我听到副校长讲他们的批斗原则,他说:“别人说反对逼供信,我们就来个信供逼。我们先‘信’,‘供’给你听,你不承认,我们就‘逼’!”这个副校长后来在“文化大革命”中闹得全家惨死,我不知道他曾否回想过1943年他自己说的这些话!

  在抗大会场上还发现一个上台坦白的女“特务”华逸。杨述说:“她会不会是小华呀?清华纪毓秀的朋友,我们曾同声赞美的革命女青年。”两人一琢磨,她就是!但当时谁敢上前相认!从这时起,我虽然仍相信共产主义,相信只有共产党能救中国,但是我痛苦地觉得,我那一片纯真被摧毁了!

  如此天翻地覆闹了一场,伤了许多人。结果呢?结果是在党内刊物上说是有两个案子是真的,还把那两案的情节正式重新发表了一次。一个是钱惟人案(从前的天津志恒书店创办人),这个案子不久又说也是假的。还剩下惟一的“真的”是蔡子伟案。可在建国之后不久的报纸上我就看到了这个人的名字,已经是一个负责干部。自然也是假案。这就是全部结果!

  在中央党校的一次大会上,毛主席说:“整风整错了的同志!是我错了,我向你们道歉。”说罢举手齐帽行了一个军礼,又说:“我行了礼你们要还礼,不还礼我的手放不下来呀!”有这几句话,我们就全都原谅了,而且全都忘掉了。因为我们自认是为了革命才来延安的,革命还正在进行,党中央把我们弄错了,但是毛主席本人都道了歉了,还不就算了吗?大家总是一家人呀。当时有一位作家吴伯箫,他在延安挨整的消息传到了“蒋管区”,传说是他已被整死,西安为他开了追悼会。延安一听这消息,立即要吴伯箫亲自出来“辟谣”。于是吴伯箫也就真的出来写文章,自称在延安愉快地生活和创作,从来没有挨过整云云。这些话,我不认为是吴伯箫在压力之下勉强写的。他是一个极其老实忠厚的好共产党员。写这样的文章,我想是他出自内心,愿意为了维护党的声誉忘却个人的一切不幸的。只可惜的是,到“文化大革命”期间,“四人帮”又把他打倒了一次。他现在已经去世了。在他的追悼会上,我不能讲这些话,我只能在我未死之前替他说出来。

  还有那个邹凤平。1945年春在党校,各地来的同志分别召开“山头会议”以总结工作经验。四川来的也开了一次,我随杨述去参加。只听主持会议的同志低声沉重地说:“现在,邹凤平同志已经死了……”他说不下去,在座者一片唏嘘之声,简直开成了个追悼会。谁不知道他是冤枉的呢?谁不知这次运动是错误的呢?哀悼的泪水说明大家的思想并不煳涂。到底我们为什么会犯这样的错误呢?有不少的解释。例如说:情况太隔膜啦,做这种工作是瞎子摸鱼,不会不出错啦,大家都是为了革命啦……所以大家就谅解了。当时,我曾和杨述两人议论:“现在只在边区里边这样干,我们这些人还能忍受,能谅解。以后如果得到了整个中国,再这么干,可千万不行了。成亿的老百姓不会答应的。”

  直到1988年,我们又经过了无数冤苦,我才从蒋南翔临终的遗稿上,知道他早在当年(就在经历过执行错误政策之后)就明确了认识,提出了明确的反对意见。但是,这个反对抢救的意见送到了中央,结果却是“留中不发”,认为错误。并且给提意见者以批判。

  (作者韦君宜,历任《中国青年》总编辑,《文艺学习》主编,作家出版社总编辑,《文艺学习》主编,作家出版社总编辑,人民文学出版社副社长、总编辑、社长)




九一三没有胜者:毛泽东折了老本

林彪灭门




九一三没有胜者:毛泽东折了老本 林彪灭门

来源:倍可亲

发生在1971年的“九一三”事件,林彪“灭门”,毛泽东仍然大权在握,似乎取得了完胜,实际却几乎折了老本。毛泽东革命的崇高理想主义,被林彪事件粉碎性破坏。毛泽东的革命是有很崇高的一面的,20世纪的中国革命最崇高的理念,这个层面,完全破坏了。毛泽东多年来在处理党内关系上,经常搞平衡,或者叫博弈,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但是这一次的博弈,或者叫游戏,或者叫玩笑,真的开得太大了,把老本都赔上了。林彪事件,前面不管是搞王明搞刘少奇搞高岗,搞高岗很轻松啊,搞过高岗以后游山玩水呀,吟诗啊,非常轻松的,革命豪情呀。这次不对啦,这次把老本都赔上了,代价太大。林彪当然是完蛋了,粉碎性的完蛋,灭门惨祸。但是,毛泽东几十年一贯正确的神话也就此被打破了,彻底动摇了文革的合法性,从此毛泽东再也未上过天安门城楼。本文选自《国家人文历史》2013年第9期,作者高华。



  毛泽东与林彪

  毛林之争完全是权力较量
  我要说的最后一个问题,林彪事件的性质。我觉得这件事件,是一个革命事件的变异和退化,带有宫廷政治密谋政治的浓厚色彩,在这之前的党内斗争,虽然也有密谋,但是最后都要拿到台面上,或者面对面地交锋,或者失败的一方公开检讨,形成一个决议。这次不是的,这次是打暗拳的方式。如果说毛主席和刘少奇的斗争,还有思想方面的差异,有思想之争,或者叫路线之争的话,我觉得毛林之争就完全是一个权力较量。没有什么思想,你说林彪有什么思想,林彪从来不敢说出来,没有说出来,如果一个政治家不把你的看法说出来,你这个思想叫什么思想,所以我认为完全是围绕权力的一场较量。毛主席晚年真的是帝王思维已经全面化了,他老人家有两套语言系统,这是我的研究,一套语言系统就是怎么反修防修呀,三要三不要呀,学马列呀,多学一点哲学呀,这是毛主席的一套语言系统;另外一套语言系统就是汝等不得谋反,就是摆正关系,他经常一会是叫大家学马列,学几本书,一会读《郭嘉传》、《范晔传》,实际上就是这样,他是两套。
  毛主席给林彪在“文革”就是一个接班人的名义,而不给一点发号施令权,所谓林副统帅名气那么大,名声那么高,实际上林彪在“文革”的1966到1969年他权力的含金量跟“文革”前刘少奇不能相比,刘少奇是真的有权,所谓林副统帅是没有权的,他只能是在毛主席给他创造一个机会的时候,突然出手捞一点好处,打几个人,而且做过以后马上又缩回来。毛老人家在这段时间,特别是明明知道林彪身体不好,却把他树为接班人,作为自己大权独揽的挡箭牌。他不仅自己这样,他给他夫人江青也是树了一个挡箭牌,就是陈伯达,陈伯达完全是一个傀儡,拿陈伯达出来是为了照顾江青的,江青因为刚刚出道的时候,震动太大,一定要陈老夫子,陈老夫子是共产党的老理论家。其实陈老夫子在他们里面是随时可以被羞辱的人,陈老夫子就是因为被江青和“文革”那些小同志羞辱,最后到林彪那里寻求温暖的,很可怜,那个政治局常委到林彪家里去,开车子都不敢直接开,左看右看的,怕这个怕那个。虽然是第四号人物,实际上一点含金量都没有的,所以,林彪是毛主席的挡箭牌,陈伯达是江青的挡箭牌。
  政治前景的莫测造成林彪的心理疾患
  我下面要讲林彪这个人工于心计,我认为他确实有政治野心,今天为他说话的一些人,说他没有野心啦,说他淡泊,不是的,他有政治野心。我要给他分阶段来说,在1966年之前,他是在复杂的政治形势下勇攀政治高峰,1966年到1969年是全力配合毛,扩大自己的影响。党的九大以后是全力保自己的接班人地位,因为他发现毛主席有权力转移的迹象。那么,林彪在“文革”中从不放过任何机会,该出手时就出手,当然,政治前景的莫测造成他心情的灰暗。在“文革”期间对外界的情况了解很少,他基本上不读书,也不看材料,就是听秘书一天讲两次文件,一次二十分钟,而有的时候脾气不好,连文件听都不听。珍宝岛事件,我们在党的九大上看到,毛主席在接见孙玉国,林彪也在接见孙玉国,林彪对珍宝岛事件毫不感兴趣,心情极度灰暗,我想这个灰暗已经不仅仅是为了避祸,已经是有心理疾患,我认为这种态度是罕见的,反映了我们当时接班体制的荒谬性。不仅要看传奇人物起伏,也要看体制,而且权力是高度腐败的,包括夫人参政,明目张胆,特别是林彪默认叶群四处为他的儿女找女婿啦,找儿媳妇啦,权力的腐化到了何等的地步。林彪对自己的太太和孩子都有失察之过,对他们的擅权行为没有制止,终于导致灭门惨祸。他一辈子天天韬晦,保全性命如果是个目标的话,灭门惨祸,这在中国历史上也是一个很特别的事情。为什么会灭门,跟他自己有关系,对太太和儿子放任,他对他的儿子从1970年开始高调推出,这个推出是太不懂道理了,还读了这么多历史的书,他应该对外宣传他的儿子身体不好啊,头脑不清楚啊,他应该是这样。
  林彪事件,把我们毛主席革命的崇高理想主义的那个层面破坏殆尽,粉碎性破坏。毛主席的革命是有很崇高的一面的,20世纪的中国革命最崇高的理念,这个层面,被林彪事件完全破坏了。毛主席多年来在处理党内关系上,经常搞平衡,或者叫博弈,他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但是这一次的博弈,或者叫游戏,或者叫玩笑,真的开得太大了,把老本都赔上了。林彪事件,前面不管是搞王明搞刘少奇搞高岗,搞高岗很轻松啊,搞过高岗以后游山玩水呀,吟诗啊,非常轻松的,革命豪情呀。这次不对啦,这次把老本都赔上了,代价太大。林彪当然是完蛋了,粉碎性的完蛋,灭门惨祸。但是,老人家几十年一贯正确的神话也就此被打破,所以我们敬爱的周总理大哭,今天我们知道,纪登奎非常奇怪,说,林彪这个坏蛋搞掉了,你应该高兴才对呀,总理说,你不懂你不懂呀。我个人认为,总理为什么哭,有两点,一点为毛哭,为他投身革命全部的身全部的心放进去的,中国的20世纪的共产革命,他的意识形态他的革命崇高的那一面,被林彪事件粉碎啦。第二个,为自己哭,本来前面还有一个林彪作为防风林带。
  所以我们讲,林彪事件对“文革”的合法性,是一个颠覆性的打击,粉碎性的崩盘。毛泽东的身体因为林彪事件被彻底打垮,老人家在1971年之前,是满面红光,神采奕奕,我们看过电影,毛主席脸色真的非常好,每一年都要上天安门,但是从此以后再也不上天安门了。所以我想,林彪是完蛋了,但是毛主席也不是胜利者,几年以后毛泽东去世,中国历史的一页就翻过去了。




被动 消极 冷淡:邓小平复出周恩来

真实态度

京港台:2015-5-4 22:54| 来源:新发现的周恩来 |


来源:倍可亲

  1973年底,毛泽东发动批周会议和八大军区司令对调为1974年的“批林批孔”奠定了基础。名为“批林批孔”实为“批周”的运动,周恩来既是运动的领导者也是被批者。毛泽东发动在军队中的“批林批孔”是要完成文化大革命初期未完成的任务。“文革”开始,天下大乱,毛泽东不得不依靠军队来维持政局的稳定。在八大军区司令员对调后,在王洪文和邓小平组成的政治格局稳定的情况下,毛泽东反过来整治军队,为未来的接班人打下基础。此时,邓小平的崛起完全是毛泽东一手促成,周恩来并不是中共官方所认定的主动积极,而是被动、消极的。邓小平和周恩来的关系在1973-1974这段时间里是非常淡漠的。周恩来的病情发展以及“批林批孔”造成的混乱状态,使毛泽东决定停止“批林批孔”运动。邓小平在1975年初终于获得了更重要的职务,掌握了更多的实权,全面代替周恩来在国务院的工作,站立在政治舞台的中心。本文选自司马清扬、欧阳龙门合著《新发现的周恩来》。

  

  1974年4月4日,周恩来与邓小平一同前往法国驻中国大使馆,吊唁法国总统蓬皮杜

  刘晓波先生认为:“文革结束之初的中国,由于中共的黑箱制度,当时的绝大多数百姓,一直把周与邓视为毛的对手,把邓的复出之功算在周的身上,认为邓是周的接班人。而百姓们并不知道:70年代中期,毛泽东之所以一边发动“批林批孔”运动,一边重新启用邓小平,主要目的是为了防止林彪死后周恩来的权势扩张。所以,邓小平纵容改革初期的褒周贬毛,也是为了利用周在党内和民间的人望,来获取党内高层(特别是平反了的高官们)和民意的支持。”就历史上的渊源来看,邓小平是毛派而非周派。邓小平在文革中始终是毛泽东手中进行权力斗争的一枚重要棋子。更为重要的是,邓小平是毛泽东一直想用来替代周恩来的最重要的人选!

  1、毛、周、邓的三角关系

  毛泽东、周恩来、和邓小平三者在长达近50年的交往中,其关系是错综复杂的。早期在苏区形成的关系,及其所造成的的影响远远比一般人认识的要深刻的多。周恩来隐瞒博古成为“总负责”的真相,无疑是毛泽东对于周恩来不满的根源。自周恩来到苏区后,毛泽东颇受压制,“宁都会议”周更是难辞其咎。长征开始以后,周恩来更是不买毛泽东的账,以至多年以后毛泽东多次恨恨不平的对王力说“老是四票对三票”(指周恩来、李德、朱德、博古对毛泽东、张闻天、王稼祥——笔者注)毛泽东更是在卫士面前讲过“此人当初是要杀我的”。此人有传为博古,据笔者采访得知实指周恩来。其后周恩来又在抗战初期紧跟王明,虽然在延安整风,周恩来向毛泽东输诚,甚至说自己是犯了罪恶的,在组织路线上再也没有背叛过毛泽东,但是1956年关于“反冒进”的争论,使得毛泽东再次对周恩来的政治路线表示怀疑。除了周恩来对于毛泽东个人的绝对忠诚以外,周恩来的组织和工作能力也是毛泽东所需求的。因此自延安整风以后毛泽东对于周恩来的态度就是“用(工作上)而不信(政治上)”。文革初期,周恩来成了毛泽东发动文革整倒刘少奇最重要的打手。“九·一三事件”之后,客观的形势让周恩来处在了“接班人”的位置上,但是为此周恩来付出了沉重的代价。虽然周恩来可以通过毛泽东要求其做40-50分钟的检讨的机会“趁机”做上7个小时来向毛泽东表示自己的忠心,毛泽东最后还是没有放过周恩来,一直到周恩来在恐惧中死去,周毛关系彻底结束。

  邓小平之所以在文革中被打倒而又复出,苏区的经历也至关重要。在1972年毛泽东解放邓小平的重要批示中第一条就是“他在中央苏区是挨整的,即邓、毛、谢、古四个罪人之一,是所谓毛派的头子。”1937年红军整编,名不见经传的邓小平出任129师(大部分官兵是原四方面军——笔者注)政委,可见毛泽东对邓小平是另眼相看的。邓小平给毛泽东留下深刻的印象,其一是听从命令,千里跃进大别山,不计自己损失;其二是军事指挥才能得到毛泽东的认可,抗美援朝时候一度作为志愿军统帅的人选。建国后高岗事件,邓小平因为向毛泽东揭发高岗而获得毛泽东的进一步信任。作为建国后的更重要的一笔政治资产则是来自于苏共二十大。邓小平明确不同意赫鲁晓夫的做法,同朱德形成鲜明对比。此事在中共“九大”的时候被毛泽东表扬。作为“中央反右领导小组”组长实际主持“反右”运动的邓小平指出:右派十分猖獗,必须痛加打击,右派实际同地主富农等一样属于敌我矛盾,决不能手软,必须赶尽杀绝。这同毛泽东的思想是一致的。1957年11月在莫斯科,毛泽东当着赫鲁晓夫的面高度评价邓小平“这个人既有原则性,又有灵活性,是我们党内难得的一个领导人才。”原则性一词同“反右”的成果分不开的。1959年4月,在党的八届七中全会上,毛泽东明确地说:“权力集中在常委和书记处,我为正帅,邓为副帅。”“一朝权在手,就把令来行。”从1956年2月到1963年7月,邓小平先后七次率领中共代表团去莫斯科,同苏共谈判。1963年7月21日,当邓小平回到北京时,毛泽东亲自到机场迎接。毛泽东认为邓小平是坚决“反苏修”的。可以说,从反右到批教条主义,再到大跃进,直到“九评”,邓小平可谓就是毛泽东的代言人,意气风发的走了一路。邓小平同时对毛泽东的宣传不亚于其它人。在建国以前,邓小平是第一次提出“两个凡是”的。邓小平在解放区进行土改的时候也是很左的。整个60年代,邓小平不仅强调学习毛泽东思想的重要性,而且也强调毛泽东思想与毛本人的关系。在1962年中央工作扩大会议上,他强调说,干部有必要真正理解毛主席所倡导的那些东西,也一直坚持把学习毛泽东思想放在政治学习的首位,也替毛做了辩解。但是文革后,邓掌权后,这些年中邓小平的讲话几乎很难得到。原因不外乎在于维护自己的形象。(笔者认为邓小平在文革之后,吸取经验教训,以经济建设为忠心还是对的。当然同时忽略了法制的建设,终是酿成了严重后果。)此事在1972年8月14日毛泽东在那个关于邓小平的著名批示中也特别提到——当年邓小平“率领代表团到莫斯科谈判,他没有屈服于苏修”。因此,无论是能力还是政治素养,邓小平在毛泽东眼里都是可以做接班人的。这和毛泽东对于周恩来长期的的羞辱是截然不同的,因此也可以预料文革伊始就“中箭落马”的邓小平的复出仅是时间的问题。毛泽东对于邓小平也有不满,主要是在经济路线上的分歧。

  周恩来和邓小平的关系虽然可以追溯到20年代初在法国勤工俭学阶段,但是二人并无可靠的直接交往的阶段。周恩来是当时的风云人物,而邓小平则默默无闻,并不是所谓的在“组织和开展‘旅欧中国少年共产党’和中共旅欧支部的活动中结下了深厚的友谊。”邓小平则在后来回忆道:“我们认识很早,在法国勤工俭学时就住在一起。对我来说他始终是一位兄长。我们差不多同时走上了革命的道路。他是同志们和人民尊敬的人。”邓小平的说法显然是应景之词,二人住在一起就不属实。从1927年年底到1929年夏季,周恩来和邓小平在上海共事。邓小平先任利瓦伊汉(秘书长——笔者注)的手下的秘书,后任中央秘书长,此时的周恩来实际上是中共中央的主要负责人,二者的交往也实属有限,而且并无类似毛泽东和邓小平被划到同一个路线上的经历。1933年5月,邓小平遭“左”倾路线打击,被撤销职务,受党内“最后严重警告”处分,到乐安县南村当巡视员,时为“三人团”成员之一手握大权的周恩来也是打击毛主义路线的决策人之一。建国以后,邓小平在很短的一段时期在周恩来手下工作,但是大部分是在毛泽东的直接领导下主持书记处的工作。而周恩来对中央书记处是有怨气的。历史证明,周恩来和邓小平的关系远远说不上亲密。

  2、邓小平取代周恩来的历史沿革与邓小平复出的背景

  建国之初,毛泽东就有把周恩来赶下台的想法。王光美在讨论《历史决议》时指出,建国伊始,毛泽东就想把周恩来赶下台,曾经就此事征求刘少奇的意见。刘少奇表示周恩来的功劳很大,不能这样做。相互印证的是,根据《周恩来年谱》,周恩来于1952年7月就曾向毛泽东提出由邓小平出任副总理并主持政务院工作,同时周恩来亦提出不再担任中央机关总党委书记。李志绥也在其回忆录中谈及,当初“反右”时,毛泽东意在“右派”把矛头指向政务院、周恩来,但是“右派”们却是要“轮流执政”。毛泽东此计流产。1958年,毛泽东借“反反冒进”终于得以严厉批判周。邓小平在南宁会议上,是批周恩来最厉害的一个。王海容说毛讲周恩来最怕邓小平,南宁会议批周,别人都批不倒,就是邓小平发言批周最厉害。笔者认为,在1958年,毛泽东的打算是启用邓小平来代替周恩来而非流传甚广的柯庆施。但是众所周知的原因,此事不可能公开。

  毛泽东在文革发动的时候,曾经构想一个由林彪、邓小平和陶铸三人形成“三架马车”,来代替原来的刘少奇、周恩来格局。因此在被称为“文化大革命”全面发动的两次重要的中央会议上,邓小平在常委中的地位并未下降或者动摇。刘少奇倒台之后,“九大”开过,邓小平复出的时机已到。九届二中全会之前毛泽东提起邓小平的目的,就是为了取代周恩来,完成文革发动后的未竟目标,但是自己“跳”出来的林彪打乱了毛泽东的战略部署。林彪在“九大”后不久従康生处拿到张春桥的叛徒材料,然后上报于毛泽东。林彪和张春桥的矛盾在毛泽东看来,是否定还是肯定文革的问题。因此解决林彪问题远比邓小平的复出要紧迫的多。

  另一方面,虽然毛泽东多次吹风刘、邓要分开,但是这只是少数范围内的谈话,并没有上正式的中央文件。例如毛泽东在八届十二中全会的关于邓小平的谈话以及1969年3月15日在中央文革碰头会上说“死不改悔的走资派难道他一辈子就不改?”等。中共中央发出的一系列文件,诸如中央热烈祝贺各省、自治区革命委员会成立的贺词中,无一例外的都是点了“党内最大的一小撮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刘少奇,邓小平,陶铸……”等人的名字。如何向全国人民解释这个事情仍旧是不小的麻烦。即使在“九·一三事件”之后,毛泽东在解决邓小平问题的批示中还要点明“邓小平同志所犯错误是严重的”,给自己一个台阶和向全国人民一个交代。

  即使“九大”的政治报告没有提邓小平以及“党内第二号最大的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的话,但是在上层领导人中并没有达成共识。周恩来1970年11月4日关于清查“五·一六”的谈话中还点了邓小平的名字。

  因此,邓小平在开“九大”或者之前复出的可能性是不大的。虽然在80年代初期,邓小平曾在一次谈话中说:“九大”时候,毛泽东同志确实也提出,要我当中央委员,进政治局,但是林彪他们不同意。笔者认为进政治局是万万不太可能的,特别是联系到后来邓小平复出的过程。因为即使在“九·一三事件”之后,邓小平复出都是经历相对非常长的时间,而且同王洪文的升迁相比慢的很多。但是考虑到毛泽东在文革初期时的既定目标,“九大”之后,如果此时邓小平复出且能和林彪搞好关系,则对于在“九大”之后“倒周”的行动是相得益彰的。

  有数据说,按照毛泽东的意图,“九大”以后,“文化大革命”应该较快地告一段落了。邓小平复出的机会也来临了。无论是出于那种情况,有资料证实此时,毛确实有想让邓小平重新出山的想法。周恩来的保健医生张佐良回忆:“(周恩来以惋惜的口吻说)邓小平同志就在山下,本来,这一次他是可以上山的,现在看来又不行了。”邓朴方回忆:总理一直没有忘记过父亲,但他很谨慎的,特别是在父亲的问题上他不能多说话,想多说也不能多说话。我看到一个材料,一次在庐山的时候,提到曾设想让邓小平上山开会的事情。当然我想,一定是总理和毛主席曾经谈过这个事情,才有这种可能。”但是笔者认为,考虑到周恩来对待彭真的复出的态度,此时的周恩来是不会表态同意邓小平复出的或者也是极其不积极的。

  无论如何,在庐山会议之后,周恩来在公开场合对于林彪与邓小平的评价“变调”了许多。周恩来在1971年5月10日全国教育工作会议上的讲话。周恩来讲述了党内两条路线斗争历史。周恩来在讲述“井冈山会师” 时说:“当时林彪是个连长,陈毅同志是个団的党支部书记。”在这里,周恩来丝毫不再提毛林会师一事,而且把当时仍然为右派代表的陈毅作为林彪的上级讲出,这与当初周恩来极力对林彪的吹捧形成鲜明的对比。更为惊讶的是,周恩来再谈话中表扬了邓小平。周恩来说:我们在庐山会议受到了教育,不然我们都是“天才论”证。在座的都知道了,三个副词,“天才”我们都赞成了,还有一个“创造性”,然后又加上一个“全面”,三个动词,“继承”、“扞卫”、“发展”。“扞卫”倒是邓小平提的。三个副词,三个动词,主席一看那么多,就把副词勾掉了。副词往往起副作用。有三个动词就讲清楚了。期间折射出来的对林彪的贬低与对邓小平的表扬,是不同寻常的政治气息的变化。而恰恰是在一年前,根据吴法宪的回忆,周恩来对于邓小平的说法还多有不同:周恩来说三个副词是邓小平提出来的。

  邓小平的复出第一个是得益于“九·一三事件”之后,毛泽东加快解放老干部的政策。“党内第二号最大的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的复出的政治意义比其实际意义要重的多。这也是邓小平复出缓慢的另一个原因。从毛泽东的8月14日的批示到任命副总理竟然费时8个月。邓小平随后的升迁同周恩来地位的削弱在时间存在着直接的关系,或者说邓小平就是踩着周恩来的“肩膀” 一步步的高升起来的,是毛泽东严厉批判周的结果。毛泽东启用邓小平的目的是非常明确的。

  毛泽东为什么要批判周?除了上述的重要原因之外,就是周恩来在外交上的成功让毛觉得“反客为主”,由此引起的嫉妒让毛泽东觉得要把周恩来在外交上的“威风”彻底打掉。不仅是外交上的,周恩来因为作为解放老干部的具体执行人而大获人心的事实,也引起毛泽东的忿忿不平。

  邓小平被任命为副总理之后,只是参与外交活动,虽然说可以参加有关外交事务的政治局会议,实际上因为外交政策都是毛泽东一手制定而不存在讨论的问题,因此邓小平复出后参加的第一次政治局会议竟然是在11月份的批周会议!因为一直没有可以让邓小平表现的机会,因此“十大”上邓小平仅是中央委员。邓小平在批周会议上的发言可谓少而精,一语中的,使得周恩来百口莫辩,大获毛泽东的欢心。随之而来的在八大军区司令员对调会议上,毛泽东高度评价了邓小平,并决定邓小平为中央政治局委员、中央军委委员,参加中央和军委领导工作。虽然邓小平此时的头衔不少,但是还是没有什么实权,真正参与的还是外交事务,特别是作为中国联大代表团团长参加联大第六届特别会议。在1974年的“批林批孔”中,邓小平在军委六人小组中的作用也是非常模糊。但是邓小平从1973年的复出到1974年10月以前同江青为首的文革激进派关系良好,并没有什么冲突,这使得毛泽东对于邓小平的表现更加满意。这也是邓小平能够一直稳步升迁的重要前提条件。

  根据《周恩来年谱》和有关《邓小平传记》等,周恩来和邓小平从1973年3月个人见面以后直到1974年10月份才有个人见面!周恩来从1974年6月1日就因病而长期的住院,再也没有回到西花厅,直到10 月6日邓小平才赴医院同周恩来见面,还是因为邓被任命为第一副总理的缘故。据此,可以判断出6月1日以后邓小平就接替周恩来主持国务院工作的说法是站不住脚的。但是周恩来知道邓小平是毛泽东的“人”,即使就是回来替代自己,也要努力为之。这或许是周恩来的伟大和无奈之处。因为对于周恩来来说,最要紧就是执行毛泽东的指示,无论是何指示。对此邓小平在1978年曾经指责过周恩来做事既虚伪又无原则。

  无论是邓小平的外交工作,还是在国内同文革激进派的配合,都让毛泽东觉得满意。继“批林批孔”之后,国内形势的恶化,以及周恩来的身体状况都让毛泽东觉得,要彻底的“交实权”于邓小平。这才是邓小平在 1975年能够大刀阔斧的整个背景。而邓小平在1975年年初的任命,标志着周恩来的政治生命的结束。

  3、邓小平复出的过程

  (1)毛泽东对邓小平的刻意保护

  意想不到的是,在八届十一中全会后期召开的政治局生活会和在十月份召开的中央工作会上上,不仅是林彪、江青、谢富治等人攻击了邓小平,周恩来也攻击了邓,并在倒邓上起了很大的作用。笔者认为这正是周恩来看透了毛泽东的安排,利用当时的大局趋势,作出的自保行为。在这种形势下,尽管毛泽东有意,邓小平也不得不暂时退出政治舞。毛泽东对于邓小平的批评是“邓小平从来不找我,从一九五九年到现在,什么事情都不找我。”“以及邓小平耳朵聋,一开会就在我很远的地方坐着。一九五九年以来,六年不向我汇报工作,书记处的工作他就抓彭真。你们不说他有能力吗?”实际上,在书记处,是彭真仗着刘少奇的后台,大权独揽,邓小平自觉退让,大大减少了邓小平向毛泽东报告的机会。有党史专家说邓小平自认为同毛泽东的理念有差而自觉同毛泽东疏远,以避免直接冲突的机会。毛泽东对此十分清楚。因此这个批评毫无实质内容。在邓小平出席中央工作会议并在会上作出检讨上,毛泽东作出了“干了半辈子革命,跌了跤子,难道就一蹶不振了吗?”的批示。

  1967年4月1日《人民日报》发表戚本禹的长文《爱国主义还是卖国主义》,文章将邓小平指责为“党内另一个最大的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党的最高报刊点名,意味着对刘、邓这两个“党内最大的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的批判将大大升级。邓小平立即作出反应,于4月3日致信毛泽东“近日看了戚本禹同志的文章,觉得我所犯错误的性质似已确定。在这种情况下,我求见主席当面聆听教益的心情是很迫切的。如果主席认为适当,请随时通知我去。”毛泽东通过汪东兴捎信给邓小平表示:“第一,要忍,不要着急;第二,刘、邓可以分开;第三,如果有事可以给他写信。”而“对邓小平的监管,毛泽东只让他所信任的汪东兴来管,从来没有让林彪和中央文革插手”。毛泽东在邓小平的来信上批示到:做大的工作不行,干小的工作还是可以的。邓小平的驻地还派有解放军保护。毛泽东还把戚本禹编辑的《中国赫鲁晓夫刘少奇反革命修正主义言论集》中的邓小平言论删掉。在邓小平提出要求面见毛泽东澄清一些事情后,毛泽东同意了,并再次告诉邓小平如有事情可以找汪东兴,也可以给他本人直接写信。毛毛说 “看到主席态度和,批评得并不严厉,使人感到相当大的安慰。”

  毛泽东在给邓小平希望的同时,也惩戒了邓小平在 1960代初期所犯的错误——主要是经济路线上的分歧。1966年7月18日和8月5日,邓小平接连被批斗。邓小平因抄家写信要求面见毛泽东,毛泽东此时在上海。即使毛泽东在9月份回到北京后,也没有见邓。在惩戒的过程中,邓小平没有受到残酷的人身迫害和摧残,毛泽东还是高抬贵手,亦证明了毛泽东的政治安排。

  根据王力的回忆,1967年7月14日,毛泽东在武汉与王力单独谈话时说到邓小平“打倒一年,顶多打倒两年,人家要打倒嘛!那就打倒一下吧!小平,文可以同少奇、恩来相比,武可以同林彪、彭德怀相比。指挥两个野战军的,只有一个邓小平。林彪要是身体不行了,我还是要小平来。不管是我,刘少奇、林彪还是邓小平,都离不开周恩来,小平举重若轻。善于决断,他的毛病就是性子急了一点,决心下得太快,也不要紧,他不专权,会用人。”但是1967年的7月份,正值天下大乱,邓小平绝无在那个时期重新出山,毛泽东只能让邓小平继续冷藏。

  笔者认为王力可能会夸大其辞,但是基本上是站得住脚的。1966年5月5日,就在政治局扩大会议召开后的第二天,毛泽东在外地作过一次谈话。毛泽东说:譬如抗美援朝我们出动一百万军队,那时林彪同志有病,我犯了一个错误,没有用邓小平同志去指挥,他是一个懂军事的,你看他人这么小,可是打南京是他统帅的。打南京是两个野战军,差不多一百万军队。打上海、打浙江、打杭州、打江西、打福建,然后他们第二野战军向西占领四川、云南、贵州。这三个省差不多有一亿人口。毛泽东在谈话中还赞扬了林彪。

  1967年9月24日,周恩来到毛泽东处谈到召开“九大”问题时,毛泽东说:接班人当然是林彪。还说:刘少奇、邓小平要有区别。1967年11月5日,在与中央文革成员谈关于党的“九大”和整党问题时,毛泽东说:“刘、邓互相合作,‘八大’决议不通过大会主席团,也不征求我的意见就通过了。刚通过,我就反对。六三年搞了个十条,才隔三个月,他们又开会搞后十条,也不征求我的意见,我也没到会。邓小平要批,请军委准备一篇文章。”但同时,他又说:“我的意见还要把他同刘少奇区别一下,怎样把刘、邓拆开来。” (笔者注:毛泽东关于‘八大’决议不通过大会主席团,也不征求我的意见就通过了的说法现在已经证明是谎言。)

  八届十二中全会来临之际,邓小平应毛泽东要求于 1968年6月20日对于自己的错误作出检查,特别是对历史上的疑点——红七军“逃兵”问题作出详细解释。邓小平最后表态说“对我这样的人,怎样处理都不过分,我保证永不翻案,绝不愿做一个死不改悔的走资派。”继而提出要求“我的最大希望是能够留在党内,请求党在可能的时候分配我一个小小的工作,给我以补过自新的机会。”

  因此毛泽东在八届十二中全会开幕式上专门对邓小平的历史问题加以澄清:“邓小平还没有发现他历史上有什么问题,就是发现他在七军开小差那回事。(张云逸插话:他在红七军当政委时,情况紧张了,他借口到中央去汇报工作,在××地方开了小差,叶季壮同志死前也揭发过此事。)主要问题还是到北京后搞独立王国,他不服气,他说他不揽权,实际上他是刘少奇那个司令部里摇鹅毛扇子的。但是有时我还找他说几句话的,他在抗日战争、解放战争,他是打敌人的。又没有查出来他历史上投敌叛变自首这一类问题。这个人一个是错误不小,一个是自己写了个自传检讨,可以给大家看看。他要求不要开除党籍,最好还是找点工作。一说工作,许多同志摇头。很大的工作也很难作了,我说给点室内整理材料之类的工作还可以吧!”

  “九大”选举前夕,毛泽东谈过邓小平的问题,他意在言外地表示:邓小平与刘少奇要有区别,邓小平“也有些好事,如‘二十大’他不同意,也未查出叛徒。有人说打仗也不怎么样,总打过些仗,苏区邓、毛、谢、古,王明是反对的”。

  在“九大”的时候,毛泽东还特意叮嘱陈伯达“邓小平同志打过仗,同刘少奇不不一样,报告上不要提他”因此报告上不要写成“刘邓路线”亦即“刘邓要分开”。陈伯达向周恩来汇报了毛泽东的想法,因此周恩来是知道毛泽东的意图的。

  由于对邓小平的监管,毛泽东只让他所信任的汪东兴来管,因此在1969年的战备疏散之前周恩来也是“爱莫能助”。1969年10月14日,根据毛泽东的提议,中共中央发出通知,要求在京的中央党政军主要领导人及一些老同志,于10月20日以前全部战备疏散。汪东兴直接通知邓小平要迁往江西。因为是由周恩来一手操作这次战备疏散,周恩来说:“主席根据当前形势,决定一些老同志在二十号或稍后从北京疏散到外地。主席指定了每个人的去处。各地安置工作,均由我打电话安排,中央办公厅负责准备专机或专列。”因此 1969年10月18日,周恩来与江西省革命委员会核心小组办公室负责人通话,要省革委会妥善安置即将去江西的陈云、邓小平、王震及其家属,生活上要给予照顾。次日,得知江西省革委会准备把邓小平夫妇安置在赣州时,即告;对邓安排赣州不妥,那里交通不便,山区条件差。应安排南昌市郊为宜,并住两层楼房,独家独院。据此,江西省革委会重新调整了方案,将邓小平夫妇安置在南昌市郊。周恩来之所以强调交通便利问题,是缘于毛泽东说:“万一打起仗来,要找的时候,我还离不了这些人呢。这些人还用得着,我还要他们呢。”

  临行前的头一天,10月21日,邓小平给汪东兴写了一封信,表示接受中央对于他的处理,重申对中央和主席做出过的保证,以一个普通党员和社会主义公民的身份,尽力工作和劳动,并希望将此信转报主席和党中央。此信由汪东兴转呈了毛泽东,而且毛泽东本人看到了。邓小平一到江西,江西省革委会办公室主任程惠远前来接机:“邓小平同志,毛主席叫你来江西,我们非常欢迎。”11月26日,邓小平致信汪东兴要求把滞留在机场的行李托运到江西。行李不久便被运到。“同志”,就意味着邓小平问题还是属于人民内部矛盾。行李运到,说明“汪东兴之路”仍然畅通。

  (2)迈出关键的一步

  直到毛泽东在1972年8月14日圈阅邓小平的信之前,周恩来对于远在江西的邓小平都是“漠不关心”的。

  “九·一三事件”之后,邓小平在11月6日在江西听取了《中央所发关于林彪叛国出逃的通知及其反党集团的罪行材料》的传达。11月8日,邓小平就给毛泽东写了一封信。信中,邓小平首先向毛泽东表态对文革的看法“林陈反革命集团这样快地被揭发被解决,真是值得庆幸的大事。如果不是由于主席和中央的英明的领导和及早地察觉,并且及时地加以解决,如果他们的阴谋得逞,正如中央通知所说,即使他们最终也得被革命人民所埋葬,但不知会有多少人头落地,我们社会主义祖国会遭到多少曲折和灾难。现在终于解除了这个危险,我和全国人民一道,是多么的高兴呵!”,接着提出来了自己的要求“我个人没有什么要求,只希望有一天还能为党做点工作,当然是做一点技术性质的工作。我的身体还好,还可以做几年工作再退休。”此外,邓小平很技巧性地向毛泽东提及自己的孩子们,并请求毛泽东帮助,以安排好孩子们,借此探测毛泽东的态度。

  果不其然,毛泽东并没有回复此信,而是批示道:“印发政治局。他家务事请汪办一下。”毛毛说:邓小平要求安排孩子工作上学的的事情得到了解决,这说明毛泽东仍在注视着远在千里之外的邓小平。同时,毛泽东也想知道政治局大多数人的意见。

  1972年1月10日,毛泽东在陈毅的追悼会上,在同张茜等人谈话时,把邓和在当时任政治局委员的刘伯承并列在一起,说邓小平与刘少奇是有区别的,是人民内部矛盾在场的周恩来当即暗示陈毅的亲属把毛泽东的评价传出去,为邓小平的复出制造舆论。(笔者注:在所见所有的材料中,并没有发现周恩来如何告诉陈毅的家属以及陈毅的家属在这方面的回忆。张茜后来整理的同毛泽东谈话记录也无此事记载。)1月24日,周恩来和部分中共中央政治局成员接见来京出席新疆工作会议的代表时,谈到邓小平问题时说,林彪就是要把邓搞成敌我矛盾,而毛主席讲邓还是人民内部矛盾,两类不同性质的矛盾不能混淆。

  受到孩子被安排上到大学以及形势变化,特别是被通知可以参加党组织生活的鼓励,邓小平在1972年4月22日再次给汪东兴写信又一次提出回北京和工作的要求,信中还提出要求经济上的帮助。汪东兴收到信后,于 5月30日批道:“邓小平同志又来信,信中要求解决钱和人的问题。我建议把邓的原来工资照发。”并请将此信报周恩来批示。6月27日周恩来批示同意。

  事情终于出现了重大转机。邓小平在8月3日向毛泽东写了那封著名的保证永不翻案的信:“关于我自己,我的错误和罪过,在一九六八年六七月间写的‘我的自述’中,就我自己认识到的,作了检讨。到现在,我仍然承认我所检讨的全部内容,并且再次肯定我对中央的保证,永不翻案。”邓小平8月3日的信是江西省革委会送出通过江青转交毛泽东的。张玉凤回忆说:主席收到邓小平从江西寄给他的信,非常高兴,很激动。这封信主席看了两遍。

  毛泽东在8月14日作出了那个著名的批示:请总理(周恩来)阅后,交汪主任(汪东兴)印发中央各同志邓小平同志所犯错误是严重的。但应与刘少奇加以区别。毛泽东强调了邓小平的历史:(1)在中央苏区是挨整的;(2)没历史问题。(3)协助刘伯承同志打仗是得力的,有战功。而且进城以后,也不是一件好事都没有作的,例如率领代表团到莫斯科谈判,他没有屈服于苏修。

  虽然当日,周恩来即批告汪东兴“立即照办”并且当晚主持中共中央政治局会议,传达毛泽东批示内容,但是却没有了下文。毛泽东的批示固然重要,邓小平不再是“走资派”,而是“同志”了。但是毛并没有明确提出对邓小平的职务作出具体的安排,因此毛泽东虽然几次提起“邓小平同志一家曾要求做点工作”,邓小平的复出安排仍然无法具体落实。毛泽东把“球”踢给政治局,试探政治局的反应。毛毛在《我的父亲邓小平》一书中说“林彪倒台后,以江青为代表的中央文革一伙的势力大大加强,对于像邓小平这样的老干部的复出,他们坚决反对,形成了强劲的阻力。”事实上,根据《周恩来年谱》从8月15日周恩来在政治局上传达毛泽东在8月14日的批示后,无任何记录显示政治局再次讨论此事。周恩来也无任何积极热心之举。

  此时的国内形势又增添了很多变量。在1972年,面对林彪事件后党内外日益增长的种种怀疑以及对否定“文化大革命”倾向的日益增长,毛泽东不得不在某些具体问题上纠正已经造成严重后果的错误,包括调整若干重要的政策。但是作为这场“大革命”的发动和领导者来说,毛是绝不允许从指导思想上批评和否定“文革”。因此当周恩来在贯彻毛泽东的“纠左”思想时,牵涉到文革意识形态的批判时,毛泽东不得不出面纠正周恩来的“错误”。1972年12月17日,毛泽东提出:王若水那封信我看不对,极左思潮少批一点吧。关于林彪路线的实质,毛泽东说:“是极右。修正主义,分裂,阴谋诡计,叛党叛国。”这是自“九·一三事件”之后毛泽东第一次表示对周恩来的不满。伴随着批周,邓小平的机会也来临。笔者虽然没有直接的证据来表明,毛泽东在12月17日批周和12月18日周恩来致纪登奎、汪东兴的信之间有何直接因果关系,但是笔者认为二者之间绝非巧合这么简单。而且根据以后事态的发展,邓小平的崛起恰恰和周恩来受到的批评在时间是非常同步的。

  1972年12月18日,周恩来致信纪登奎、汪东兴二人:“昨晚主席面示,谭震林同志虽有一时错误,但还是好同志,应该让他回来。此事请你们二人商办,他在桂林摔伤了骨头,请韦国清同志注意帮他治好。”“邓小平同志一家曾要求做点工作,请你们也考虑一下,主席也曾提过几次。”当日,周恩来还约见了纪登奎和汪东兴二人。四个月过去了,周恩来没有提出任何具体建议,而是要纪登奎和汪东兴替邓找个位置。周恩来的小心翼翼跃然纸面。

  汪东兴的提议在一定程度上就是毛泽东的看法,这才是周恩来此信的关键之处。1972年12月27日,纪登奎、汪东兴就安排谭震林、邓小平重新工作事写信给周恩来,提出:将谭调北京安排工作。邓仍任副总理,分配适当工作。周恩来收到此信后表示:谭事可先办,邓事待请示主席后定。

  由此可以看出,周恩来对于邓小平复出的采取非常谨慎的做法,而非“邓小平被打倒后,周恩来尽己所能,给予邓小平最大的照顾,后来又竭力创造机会为邓小平复出制造舆论”。如果没有毛泽东的点头,周恩来在邓小平的复出上是毫无建树的,即使毛泽东点了头,周恩来也要等待毛泽东的再次确认,因为邓小平毕竟曾经是“第二号走资派”,稍有不慎,即可能被抓住把柄,而导致被动。同时亦因为毛泽东的批示“邓小平同志所犯错误是严重的”,这也是邓小平才姗姗“始出”的重要原因,更是可以解释周恩来为什么如此慎重。

  毛毛在《我的父亲邓小平》一书中说“1973年2月下旬至3月初,周恩来抱病连续几次主持政治局会议,专题讨论邓小平的问题。周恩来提出,要恢复邓小平的党的组织生活,恢复邓国务院副总理的职务,要让邓小平复出。江青、张春桥等中央文革大员根本不可能赞同,于是便百般阻挠,从中作梗。政治局会议上充满了尖锐的斗争。不过,这次让邓小平复出,是毛泽东的决定,中央文革再心怀不满,也未能得逞。”

  笔者对此认为毫无可能。江青等人在知道毛泽东的明确意图下(汪东兴在庐山会议后由于受到毛泽东的严厉斥责,丝毫不敢“违毛办事”,汪东兴对于邓的任命推荐,政治局成员都明白是毛泽东的建议。)是不可能说出反对意见。毛毛在在《我的父亲邓小平》一书中所说“周恩来急于要让他的老战友邓小平尽快复出,周恩来知道,邓小平复出,将会发挥很大的作用,并完全可以顶替他的工作”的说法,同江青等人的想法不谋而合,至少可以认为邓小平的回归可以大大增加对抗周恩来的力量。事实证明确实如此。张春桥为此还批评上海造反派 “为什么还称邓小平为第二号走资派?”。

  在1973年11月的“批周”会议上,不仅邓小平的表现是合格的,在接下来的近两年的时间内,邓小平同江青等人的关系是非常融洽的。而且最重要的是,邓小平复出的前提条件之一就是不能够反对江青。1973年 5月,周恩来在中共中央召开以筹备党的“十大”为主题的工作会议上讲:中央关于恢复邓小平同志职务的文件,是一个有代表性的文件,对此绝大多数同志都是满意的。这应该是实情。

  直到1973年的3月9日,此时周恩来已经得到毛泽东的同意取得两周的病假,周恩来致信毛泽东,汇报中共中央政治局几次讨论关于恢复邓小平党的组织生活和国务院副总理职务情况,提出:政治局认为需要中央作出一个决定,一直发到县、团级党委,以便各级党委向党内外群众解释。毛泽东批示“同意”后,周恩来即批告汪东兴,将中央关于邓小平复职的文件及其附件交邓小平本人阅,并对有关内容提出意见。10日,中共中央发出《关于恢复邓小平同志的党的组织生活和国务院副总理的职务的决定》。邓小平终于正式复出。

  巧合的是在中央发出《决定》的当天,周恩来正式向中央政治局请假,要求“病休”两周,中央的日常工作交叶剑英主持。国内党史界不少人探寻“周恩来的这个举动说明了什么?”,说明了“1972年5月,医务人员首次在周恩来体内查出癌细胞。为此,毛泽东曾以‘休息,节劳,不可大意’劝诫。同时,医务人员也一再提醒他减少工作,配合治疗。但周恩来却毫不在意,仍坚守‘岗位’。直至邓小平复职一事终成事实,心力交瘁的周恩来才正式向中央告假休息。这就再次说明,解决邓小平问题在周恩来心中占有的特殊重要位置。”

  然而事实远非如此。

  1972年5月中旬,在例行尿检中发现周恩来得了膀胱癌。医疗专家们随即向中央写了书面报告,详述周恩来的病况,力陈争取及早治疗的好处和疾病发展的不良预后。因为按照中共党内保健制度的规定,凡是政治局委员以上领导人的治病方案,必须经由毛泽东批准后才能实施。5月底,毛泽东通过汪东兴向负责周恩来保健的医疗专家们传达了四条指示:第—、要保密,不要告诉总理和邓大姐:第二、不要检查;第三、不要开刀:第四、要加强护理和营养。(周秉建在《我的伯父周恩来》一书中则说:毛泽东的三条亲笔批示是(1)不治疗;(2)不要告诉周、邓;(3)搞好营养。

  张玉凤回忆:当逐字逐句地看完医疗组关于周恩来病情的报告后,“主席的心情是那样沉重,这种沉重的心情反映在他平时很少出现过的异样严肃的脸上和紧皱着的眉头上”。他叮嘱这件事对外要保密。对怎样治疗,毛泽东说:“开刀容易扩散,有危险,是否可通过中医的方法,用中药来控制病情。”并且这样解释:你们外科医生动不动就开刀,开一个死一个,陈老总不是开刀死了吗?谢富治不是也开刀死了吗?毛泽东还要求“防止扩散,注意营养和休息”。(笔者注: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彭德怀竟然被毛泽东允许做手术。)

  1972年8月4日,周恩来第一次尿血,不得不到北京西部玉泉山边工作,边休息5日。同年11月,鉴于周恩来日益严重的病状,医务人员再次向中央报告有关情况。毛泽东在报告上批道:“应当休息、节劳,不可大意。”事实上,周恩来的病情变化,毛泽东一直是了如指掌。1973年1月13日,周恩来突然排出大量鲜红色血尿,以至整个抽水马桶的水都变成红色。医疗组很快把报告上呈中央即毛泽东处。2月7日,汪东兴却对吴阶平电话指示到:“七老八十,做什么检查!不要慌么!

  1973年3月2日,周恩来约叶剑英、张春桥、汪东兴谈自己病情及检查治疗问题。5日,叶剑英陪同外宾接见外宾后,毛泽东反映了周恩来病情发展、急需检查治疗的情况,并拿出装着周恩来血尿的瓶子让毛看。毛当即批准先检查、后治。同日。周恩来作透视检查。3月6日,周恩来去毛泽东处开会。会前,周恩来将自己病情及检查治疗安排等向毛泽东作简要报告。周秉建说 “(周恩来)以他特有的方式争取到3月10日检查治疗的机会。”周秉德还说在张佐良把病情发展和治疗办法详细的告诉周恩来之后,周恩来说:“我需要真正弄懂再想办法。”

  吴阶平在访谈时表示:“毛主席说,你告诉他们动手术不要去想,你可以用中医中药,不能用手术,可以用针灸,可以吃中药,不能手术。那么这个时候,我们甚至于想,我们能不能就说,周总理自己愿意手术,周总理自己是愿意手术的,可我们不能去说,因为我们要去说,周总理说,我让你们不要说话的嘛,就违反他的意愿了。其实他个人也是想做手术的。”

  因此同大陆官方党史界流行的说法恰好相反,并不是因为周恩来要准备邓小平复出的文件和江青等斗争才推迟到10日进行手术,而是因为周恩来要在10日动手术不得不在9日把邓小平复出的中央文件准备好。毛泽东已经批示很久,汪东兴对邓小平任职的提议也完毕多时,江青等人也并没有反对的情况下,周恩来办事何来如此“啰嗦”?

  治疗期间,周恩来委托邓颖超先后前往看望李富春和蔡畅、邓小平和卓琳,以及住301医院的刘伯承,告诉他们自己病情及检查治疗情况。

  1973年3月28日,周恩来同李先念等会见邓小平。次日,约邓小平到毛泽东处开会。之后,根据毛泽东的意见,主持中共中央政治局会议,议定:邓小平“正式参加国务院业务组工作,并以国务院副总理身份参加对外活动;有关重要政策问题,小平同志列席政治局会议参加讨论”。需要指出来的是,在3月28日的接见中,还有江青。而《周恩来年谱》则用一个“等”字把江青给省略了!这也说明了江青对于邓小平的复出也是非常关注和支持的。従另一方面来说,邓小平的复出更能配合当时批周的策略,江青何乐而不为呢?后来,江青因为权力之争又和邓小平闹僵,则是后话。

  毛毛在《我的父亲邓小平》一书中曾经提起周恩来在4月 9日,周恩来夫妇和邓小平夫妇会谈的事情:多年后,父亲在回忆起当时的情景时,还不胜伤怀。他说:“我们去看总理,看到他瘦得不成样子了。我们相对无言。”相对无言,能说什么呢?几年之中的风风雨雨、辛酸苦辣,岂是言语所能表达。见了邓小平,周恩来很高兴。周恩来为人向来严谨,对事物从不妄加评论,更不会随便议论他人。不过,这次是和他最信任的邓小平谈话,他要把蓄积在心中多年没有说出的话讲出来。周恩来首先没有谈他的病,也没有谈今后的工作,他对邓小平说的,是埋藏在心里多年的话。他说:“张春桥是叛徒,但是主席不让查。”讲完后,他对着卓琳特别嘱咐:“卓琳,你不要说出去啊。”

  在同一本书里面,毛毛还写道:1973年我们回到北京后,父母亲曾带着我去钓鱼台他的住处看他。我们看到的康生,已经病入膏肓,骨瘦如柴,病卧在床。见到我的父母亲,康生开口便大骂江青、张春桥等人,骂得很凶,也很狠。如果是别人骂“四人帮”,自然没什么奇怪,但不知怎地,这骂,一出自康生之口,听起来就让人觉得有些变味儿。听着康生的骂,刚刚回北京的我们竟然不知所云。

  毛毛关于4月9日的回忆是值得怀疑的。首先,依据周小心翼翼的性格特点,特别是有第三者卓琳的存在,周提起如此敏感话题是不太可能的。其次,邓此时刚刚复出,和周的交往甚少,甫一见面,周就同邓谈此事,其可能性更小。考虑到一个是邓小平的回忆,一个是毛毛自己的亲身经历,笔者则完全有理由认为是毛毛把两次事情记混了。

  (3)非常缓慢的升迁

  3月29日毛泽东虽然决定:邓小平“正式参加国务院业务组工作,并以国务院副总理身份参加对外活动;有关重要政策问题,小平同志列席政治局会议参加讨论”。此举一方面说明毛泽东对邓小平寄予厚望,另一方面做了保留,在使用的时候还要继续进行观察。因为邓小平只能参加“有关重要决策问题的政治局会议”,亦即外交政策方面的政治局会议,而不是同王洪文等一样可以 “参加所有的政治局会议”。实际上,根据现有记载,邓小平复出后的第一次参加政治局会议则是在1973年的著名的“帮周会议”。

  毛毛在《我的父亲邓小平》一书中声称“邓小平恢复了副总理的工作,但是,周恩来总理却要暂告病假。国务院的工作,特别是经济工作,将主要交由邓小平和李先念两人全力来抓。”但是很少有明确的资料说明这一点。

  1973年4月9日,周恩来在玉泉山会见邓小平、卓琳,并进行长谈。但是从此以后,再无周恩来与邓小平私下交往记录,而且引入注目的是自1974年6月1日周恩来搬到305医院之后,直到10月6日邓小平才因被任命为第一副总理之后才去医院看望周恩来。事实上,复出后的邓小平同周恩来与叶剑英的关系都不“热络”。毛泽东的“观察”或许是个可以拿来解释的理由,邓小平知道要和周恩来“撇清”,才能获得毛泽东的信任。

  1973年8月份召开的“十大”,邓小平仅被选举为中央委员,没有能进政治局。这同还没有一个合适的“机会”让邓小平去表现,毛泽东的“考察”得到满意结果有极大的关系。机会终于在1973年年底来临。

  在1973年年底的批周会议上,邓小平以中央委员的身份列席会议。会议的中间,毛泽东曾问前来汇报会议情况的王海容和唐闻生:“邓小平发言了没有?”毛泽东要了解邓小平的情况,要了解邓的态度。王海容说:主席昨天晚上说,这个会议开得不好,所以现在要调兵遣将。将就是邓小平。邓小平一言击中周恩来的要害:“总理表现出来的是外交路线上的错误,但是你的核心是对待毛主席的态度,我们在座的所有人认为,我们对于毛主席是可学不可及的,你这次的错误在于你的内心认为毛主席不只是可学的,而且是可及的。”因为病重,毛泽东托付周恩来“我死了以后,事情全由你办”。“十大”之后,周恩来是排名第一的党的副主席,但是周恩来又不是毛的接班人,因此毛最不放心的就是周恩来。周恩来对此诛心之论,百口莫辩。当王海容、唐闻生二人把邓小平的发言向毛泽东报告后,毛泽东高兴地说:“我知道他会发言的,不用交待也会发言的。”一时兴起,毛泽东问谁知道邓小平的住处,要马上把邓小平找来。虽然因其时已届深夜,没能将邓找来。亦有数据说,会议结束后,毛泽东就召来邓小平,进行了长谈。但是无可置疑的是,毛泽东对邓小平的表现是十分满意的。

  为了避免在军队中形成尾大不掉的“山头”,进而威胁到未来的接班人,以及在军队中“批林批孔”的顺利进行,毛泽东决定八大军区司令对调。12月12日到22日,毛泽东连续主持召开政治局会议。毛泽东在会上严厉的批评了周恩来,并提出要将八大军区的司令员对调。在这同一个会议上,毛泽东提议,让邓小平担任中央军事委员会委员,担任中央政治局委员。此时邓小平才开始“归位”。

  因为1954年9月28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决定重新成立中共中央军事委员会,邓小平就为其中的中央军委委员(当时未设常委),1959后更是13人组成的军委常委之一(常委之中,除毛、邓外全为有军衔的现役将领)。

  1973年12月15日,毛泽东在他的书房与政治局委员和各大军区司令员谈话。毛泽东说:“我们现在请了一位总参谋长(指邓小平)。他呢,有些人怕他,但是办事比较果断。”毛泽东对邓小平的评价相当高,“他一生大概是三七开。”同他对自己和斯大林的评价一样。毛泽东继续到“你们的老上司,我请回来了,政治局请回来了,不是我一个人请回来的。”毛泽东也劝邓小平:“你呢,人家有点怕你。我送你两句话,柔中寓刚,绵里藏针。外面和气一点,内部是钢铁公司。过去的缺点,慢慢地改一改吧。”12月18日,周恩来主持政治局会议,会上传达毛泽东关于各大军区司令员对调问题的讲话。政治局会议赞成毛泽东提议,由邓小平担任中央政治局委员、中央军委委员的职务。22日,中央根据毛的意见,周恩来亲笔代中央起草文件发出通知,邓小平担任中央政治局委员,参加中央领导工作,待十届二中全会开会时追认;邓为中央军事委员会委员,参加军委领导工作。同日宣布八大军区司令员进行对调。

  毛毛在《我的父亲邓小平》一书中说“王洪文虽然被提拔了上来,并得到毛泽东的刻意栽培,但毕竟新来乍到,在党、政、军机构内都还没能插上手,更不要说掌握实权。邓小平刚刚回来,却一下子在党、政、军都有了职务有了实权。”甚至一些资深党史研究专家也据此认为“毛泽东让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从未担任过中央军委要职的邓小平出任总参谋长,说明毛泽东把最重要的军队权力交给他掌管。”这些说法是站不住脚的。

  毛泽东虽然在12月15日说“我们现在请了一位总参谋长”,但是事实上此时的邓小平并没有出任总参谋长一职。毛泽东的说法是一个笼统意义上的“总的参谋长”而非中国人民解放军总参谋长。正如毛泽东在14日所讲:“现在请了一个军师,叫邓小平。发了通知,当政治局委员、军委委员。政治局是管全部的,党政军民学,东西南北中。我想政治局添一个秘书长吧,你(指邓小平。──引者注)不要这个名义,那就当个参谋长吧。”

  根据《周恩来年谱》的记载和当时发出关于《中共中央关于邓小平参加中央领导工作的通知》(1973.12.22)中都没有提及出任总参谋长一职,仅是说:“遵照毛主席的提议,中央决定:邓小平同志为中央政治局委员,参加中央领导工作,待十届二中全会开会时请予追认;邓小平同志为中央军事会委员,参加军委领导工作。特此通知”。根据中央组织部主编的《中国共产党组织史数据附卷二中国人民解放军组织(1949.10-1997.9)》中的介绍,邓小平出任总参谋长一职为1975年1月。根据《中共中央关于邓小平同志任职的通知》(1975.01.05;中发〔1975〕1号),邓小平确实是在1975年1月才被任命为中共中央军委副主席兼中国人民解放军总参谋长。

  至于毛泽东把最重要的军队权力交给他掌管和掌握实权更不是历史的事实。根据《周恩来年谱》,1974年1月18日,周恩来主持会议中央政治局会议,提议中央军委成立以叶剑英牵头,有王洪文、张春桥、邓小平、陈锡联参加的五人小组,讨论处理军委的大事及紧急作战事项。20日,由央政治局正式向毛泽东提此建议时,将原五人小组增至六人(加苏振华),并确定;军委六人小组“大事视情况或直报主席或经过中央政治局讨论后再报主席”,“对内对外不行文,一律以军委名义下达”。同日,与王洪文联名向毛泽东报告此事,毛泽东表示同意。1974年1月31日成立政治局会议还决定成立由周恩来、王洪文、张春桥,江青、姚文元、华国锋和汪东兴等七人组成的小组,代表中央处理“批林批孔”日常事务。在四届人大的筹备工作,王洪文作为组织工作小组的组长,负责审查全部人事组成名单。

  因此即使在军委六人小组中,当时的邓小平不仅排列在叶剑英、王洪文、张春桥之后,而且在随后的“批林批孔”运动中,对于运动的走向基本上没有什么发言权。而与同一个时期的王洪文相比,王洪文不仅和周恩来一起主持中央日常工作,一起筹备四届人大,联名向毛泽东报告政治局大小事务,而且同时还是主管同时期为专门处理各大军区的揭发材料而成立的项目组。作为接班人培养的王洪文,可谓手握大权,更是在1974年6月1日之后代替入院治疗的周恩来主持中央日常工作。此时的邓小平和王洪文相比,如何比得上?作为周恩来更是悉心照顾和指点王洪文,同邓小平的交往实属“凤毛麟角”“乏善可陈”!

  毛泽东给予邓小平的头衔是不少,但是邓小平实权并不多。对于毛泽东来说,邓小平取代周恩来主持对外事务才是最紧迫的事情。因此,从一开始邓小平作为副总理,分管的就是外交,随着周恩来的病重,陪同外宾见毛就成了邓小平的首要任务。

  毛泽东在八大军区司令对调会议上宣布邓小平新的任命意味着什么?

  政治意义大于实际意义。对于这次八大司令对调,邓小平是毫无涉及。对于有人认为是邓小平先提议、提拨邓小平是为了保证八大司令对调成功等,笔者认为这都不是站不住脚的。因为至于谁提议的,毛泽东说是叶剑英和纪登奎。八大军区司令对调的具体操作是周恩来、叶剑英、王洪文和张春桥四人完成。对于军队的控制权,一直都是被毛泽东牢牢的掌握着。从毛泽东的1971年的南巡讲话以及1973年的许世友、韩先楚以及杨得志的检讨也可以看出。“林彪事件”以后,一大批原四野军队干部受到牵连而倒台,很多原二野或其它山头的人马被提拨上以填补这些“空缺”。苏振华的复出就是其中的一个典型代表。苏振华在1972年复出以后,很快掌握了海军的实权。毛泽东提拨邓小平的政治意义在于,邓小平可以作为这些人马的老上级,可以更好的理顺和协调他们同中央军委的关系。虽然毛泽东多次强调要重视和解决“山头”问题,但是在中国长期的革命战争中形成的“山头”也不是“百弊而无一利”。况且,鉴于邓小平和林彪的间隙和历史上无任何渊源,更加有利于进一步清理军队中的林彪势力。毛泽东说:“现在要多用四方面军的人,刘邓的人。”

  (4)出席联合国大会的风波

  中美、中日建交以后,西方各大报刊对周恩来好评如潮,把中国外交说成“周恩来外交”。毛泽东醋意大发之下,狠狠的整治周恩来。1974年的4月份,联大第六届特别会议召开在即。即使周恩来身体允许,周恩来也必定是无缘与联合国的舞台。

  主管这件事情的外交部绕过周恩来,由毛泽东的联络员王海容、唐闻生直接向毛本人报告了此事,探询对中国代表团团长人选的意见。本来,各国出席这一届特别联大的多是国家元首和政府首脑,照理中国也应派出具有对等身份的周恩来参加,然而毛却属意让邓小平率团前往,由乔冠华做助手。毛泽东特别叮嘱此事要秘而不宣,由外交部自己提交报告。毛泽东要观察各方反映。但是王海容却早早的在3月20日就告诉了周恩来,这是毛的意思。周恩来对此安排表示惊讶,因为最初设想从外事部门选择一位部长率团出席会议。

  3月22日,外交部向中央呈送了关于出席六届特别“联大”代表团人选的请示报告。周恩来在批示同意外交部的请示报告的同时,考虑到叶剑英因高血压导致视网膜出血尚未痊愈,而王洪文又忙于指导“批林批孔”运动,需要邓小平协助工作,故而周恩来建议三周的特别“联大”会期邓小平出席一周,在向大会发表讲话,并与主要国家领导人接触后,即起程回国。周恩来特别指出,将他的批示意见首先呈报毛主席,暂不送王洪文、康生。在毛主席批示后再送叶剑英、张春桥、江青、姚文元、李先念、邓小平核阅,最后退外交部办。江青以 “中央军委要开会解决李德生的问题,邓小平必须参加”为由反对邓小平出任团长。江青的说法也有道理,因为李德生曾经是邓小平的部下,希望邓小平能像骂陶鲁笳一样去骂李德生。周恩来和江青的建议有不谋而合之处,都是因为国内事务需要邓小平,因此建议缩短邓小平在联大的时间,只去一周。不同的是,周恩来是在毛泽东的决定之后作出的建议。江青则是被蒙在鼓里。

  正如前述,在邓小平复出的时候,曾经有个前提条件,就是不能反对江青。在关键的1973年11月份的批周会议上,邓小平又合作的不错,因此江青讲的也未必不是实情。但是问题的关键在于江青一直被蒙在鼓里,王洪文知道以后也没有告诉江青。因此在政治局会议上,江青坚持要外交部撤回这一报告,会议最后议而未决。直到毛泽东亲自出面,写信告江青:“邓小平同志出国是我的意见,你不要反对为好”,要她“小心谨慎”。

  从某种角度上来讲,邓小平复出和江青的利益是一致的,二者都是毛泽东用来从不同角度侧面攻击周的工具。毛泽东启用邓小平以后,希望能建立一种新的政治格局,即以江青为首的文革派和以邓小平为首的老干部派通力合作,共同稳住文革的大局。即使江青反对邓小平出任团长的理由都是完全正当充分的,但是难免会在二者之间种下芥蒂。

  同时,邓小平的崛起,同和江青等人相处良好也有很大关系。江青在邓小平复出的时候,并不认为邓小平属于周恩来派系,而是把邓小平看作是自己的人。正如前述,邓小平复出的两大条件是不能够反对江青和永不翻案,就是存在“联大风波”一事,江青在1976年回顾时仍然承认,在1974年同邓小平的相处还是大体不错的。江青支持邓小平出任第一副总理。因此,江青反对邓小平出任联大代表团团长,笔者认为理由是正当合理的,并非中共官方所定论。中共官方认为江青不仅“无理取闹”还“有着更深的用心”,“在江青等看来,邓小平和周恩来、叶剑英一样,是他们自己“组阁”、夺取国家最高权力的重要障碍。”

  至于“至周恩来去世数年后,邓颖超才向身边工作人员透露,周恩来为什么一再推迟住院治疗时间的缘由,她说:‘恩来一直对小平的事情放心不下,他担心江青那伙人乘他住院时间对小平同志下手,所以他不能离开工作岗位去住院治疗。’”《毛泽东传》则说“在当时江青等不断发难、政治风波迭起的形势下,邓小平不在国内,周恩来无法放心。他置病体不顾,继续超负荷地工作,坚持等候到邓小平从国外归来,才在6月1日住进医院。”这种说法是值得推敲的。邓小平是4月6日离京,4月19日回京。周恩来是6月1日入住305医院。根据《周恩来年谱》记载,从3月中旬到5月底的两个半月内,周恩来外事活动多达五十四次!

  1974年5月上旬,尿病理检查中发现了“膀胱乳头状癌组织块”,证实了癌细胞已经开始在体内扩散转移。5月9日,周恩来医疗组认为必须进行手术治疗,制定出《检查治疗方案》,并向周本人和负责医疗工作的叶剑英、张春桥、汪东兴等作了汇报,当面陈情,情况已经十分严重,敦促中央下决心批准周恩来及早住院动手术,避免发生意外情况。周恩来也在5月13日约见负责医疗工作的王洪文、叶剑英、张春桥、汪东兴谈话,陈述自己的想法,实为请他们帮忙,提早做手术。在同医生会谈后,在医生的暗示下,周恩来写了封信给毛泽东,希望能够接受手术治疗。张春桥代表中央表态,驳回了医疗组的请求,表示:“目前手术不能考虑,这一条给你们堵死。”理由是周“是党、政、军、内政的总管,他的工作别人无法代替。”叶剑英也称张春桥所说的“是中央的意见,积极的意见,切除的办法,暂时放一下,不考虑。”

  张春桥说:“从现在起,到5月30号,有好几批外宾要来,最后一个外宾,是马来西亚总理拉扎克。他们都要求总理接见。这是执行毛主席革命外交路线的需要。所以,起码要到5月底以后,才能考虑怎么办的问题。” 张春桥说的也是客观实情。毛泽东的态度如何?吴阶平说要做手术一定“周恩来一定要毛主席同意”才可以。毛指示检查和医疗两步走,但是吴阶平在叶剑英和邓颖超的支持下,两步并一步走之后,“后来毛主席发下话,说两步走比一步走好。”从1973年3月第一次手术之后,周恩来每一次的手术报告都是周亲自所为。这一次,毛泽东说:“见完拉扎克再说。”拉扎克是马来西亚总理,预计在5月底访华。31日,和拉扎克分别代表本国政府签署中马建交公报。毛泽东终于批准了。 6月1日,周恩来住院做了第一次大手术。

  因此,周恩来到6月1日才住院同邓小平去联大基本上关系不大。

  此时的邓小平,在外交舞台上完全按照毛泽东的意见办事,在六届联大特别会议上,详细正确的阐述了毛泽东关于“三个世界划分”的理论:(1)把毛泽东关于“三个世界”划分的思想,作为外交战略的基石;(2)对国际局势的分析,坚持毛泽东所说的两句话,即“天下大乱”,“山雨欲来风满楼”;(3)关于中美正常化的途径,关键是台湾问题,解决方式只能是日本方式,即承认一个中国,而不是两个中国或一个半中国。邓小平,而不是周恩来,在外交事务上的的地位得到明显提高。

  5月12日,周恩来和邓小平一起同布托举行会谈。这是邓小平复出后的第一次参加如此高级正式会谈,虽然邓小平以前也在机场迎接国外国客人,参加举办的招待外国客人的宴会,陪同外国客人到大寨参观等等。 1974年的邓小平也开始多次陪同毛泽东会见外国客人。以1974年5月为例,毛泽东一共接见五次外国客人,邓小平陪同接见三次,而王洪文全部都参加,分别是1974年5月11日,毛泽东会见巴基斯坦总理布托;18日,毛泽东会见塞浦路斯总统马卡里奥斯大主教;25日,毛泽东会见英国前首相希思。在 1974年的上半年,邓小平参与的国务院事务也比1973年增加许多,虽然具体责任并未明朗,但是至少参加可以参加例行的政治局会议了。

  毛泽东无疑是邓小平得到提拨的最重要和决定性的因素。当邓小平回到北京时,当晚汪东兴就看望了邓。邓小平向汪东兴致谢,汪东兴说:“我是按毛主席的意思办的。”邓小平在1980年是说:“不是周恩来(提拔我的),是毛主席。”在国内党史界,在此点上,无疑是有点本末倒置了。

  邓小平在批判周恩来中的表现,同江青等人的关系处理上,都是让毛泽东满意的。特别在“批林批孔”中,邓小平也是积极配合,同王洪文等人也合作愉快。除了对1974年1月24日江青的信所提开会建议赞同之外,还在3月份严厉指责陶鲁笳在“批林批孔”运动中不得力。邓小平对于露骨的批周也毫无任何替周开脱之语。所有的这一切都使毛泽东觉得邓小平可以托付重任。一切都按照以“王洪文和邓小平的搭配,组成新的工作格局”的模式发展。当毛泽东在1974年8月,作出停止“批林批孔”运动,要重新进行治理整顿的时候,相对于王洪文等,邓小平无疑具有更强的优势。

  基于邓小平的表现,江青在误以为邓小平是同路人,従而要求邓小平对“风庆轮”事件表态时,邓小平可能是基于“风庆轮”有可能牵涉到自己或者对江青的态度所不满而没有当场迎合江青,于是引起江青极度不满。但是在毛泽东看了这完全是“小事”,并不影响对邓小平的进一步重任,邓小平除担任第一副总理外,还要兼任总参谋长。而且在1974年12月毛周见面时进一步提出:四届人大之后,你安心养病,国务院的工作让小平同志去顶。

  在通过漫长的观察期之后,邓小平在1975年初终于获得了更重要的职务,掌握了更多的实权,全面的代替周恩来在国务院的工作。1975年的邓小平,无疑要站立在政治舞台的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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