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首页
□ 站 内 搜 索 □
請輸入查詢的關鍵字:


標題查詢 内容查詢

一言九鼎     
三地風采     
四面楚歌     
五洲學興     
六庫全書     
七七鵲橋     
八方傳媒     
九命怪貓     
十萬貨急     

 
大内总管/圣经真理与和平演变/鸭绿江畔小隐记/一位大学教授的乡村笔记
發佈時間: 8/29/2015 12:44:20 PM 被閲覽數: 212 次 來源: 邦泰
文字 〖 自動滾屏

新聞取自各大新聞媒體,新聞內容並不代表本網立場!    

   收件箱 :  bangtai.us@gmail.com



汪东兴去世:盘点中共历任“大内总管”沉浮落魄





2015年8月29日


    
    
      
                       
     华盛顿—最近,前中共中央办公厅主任汪东兴以百岁高龄去世,引发人们对历任中办主任,中共“大内总管”命运沉浮的兴趣。盘点中共历届大内总管,从杨尚昆到汪东兴到曾庆红 再到令计划,有人高升,有人落魄,大多命运多舛,沉浮不定,从中透视出中共高层权力斗争的复杂与无情。历任中共大内总管,其命运各有什么特点?体现出中共体制的什么特色?反映了什么样的时代背景?
    
    参加讨论三位的嘉宾是:中共党史学者、《晚年周恩来》一书的作者高文谦先生;政论作家、时事分析人士陈破空先生;普林斯顿大学社会学博士,转型问题学者程晓农先生。
    
    高文谦说,中办主任主掌中枢运作,位不算高但权重,是兵家必争之地,尤其是在党内权争激烈的时候。这是中共高度集权的体制所决定的。中办主任是秘书的头,在中共官场,秘书的权力极大,挟首长之威,发号施令,所谓“秘书能当半个家”。毛虽批评这种“秘书专政”,但文革发动前夕,他拿下中办老主任杨尚昆,换上贴身警卫汪东兴。邓小平以军领政,让自己的秘书王瑞林在中办兼职。江、胡时代也是让自己的心腹担任中办主任,习近平上台前,就已经让栗战书执掌中办,更是破了先例。
    
    高文谦在评点几位大内总管时说,曾庆红的权谋一流,六四后,辅佐江泽民,度过难关——稳住李鹏,扳倒杨氏兄弟和陈希同,站稳脚跟,开创了江时代。在中共高层中,曾的思想相对开明,但缺少更大的格局和历史眼光,汲汲于一党一派之私,在位十几年,没有干成一件功在史册的大事;而且为了阻止团派接班,以自己的退换取习近平接班,结果看走了眼,现在作茧自缚,置自己于危境,权谋反被权谋误。
    
    相比之下,令计划伺候的胡锦涛是个弱主,令为人勤勉、谦恭,心机很深,喜怒不形于色,把胡锦涛伺候得服服帖帖,深得胡的信任,对他十分放手,他则趁机扩充自己的势力。可以说,在历任中办主任中,令计划实际掌握的权力,甚至超过曾庆红,成为团派实际上的灵魂人物,有所谓“胡家天下令家党”之说。这也是他惹祸的根由。习近平为了在十九大扶植习家军上台,必须打散团派的势力,令计划在劫难逃。
    
    高文谦表示,栗战书是习近平的心腹红人,其亲密关系与令计划和胡锦涛的关系有一比。至于栗会不会成为有作为的大内总管,并不取决于他,而是取决于习近平。如果习顺应历史潮流,干出一两件功在史册的大事,栗就有了大有作为的机会,就像当年邓小平改革开放给胡赵提供了舞台一样;但如果习像现在这样开历史倒车,栗则难辞其咎,结局不会好,恐怕比令计划还惨。现在令的下场,就是一面镜子。
    
    陈破空认为,古代王朝的大内总管,统领太监、宫女,打理皇帝的起居享乐,总的而言,不太涉及政治。但当今红朝的大内总管,即中办主任,却是一个关键角色,权力很大,不仅管得很宽,包括秘书工作、机密保管、安全警卫和生活服务等,而且涉及政治,甚至涉及宫廷权斗,可以说,位高权重,举足轻重。
    
    陈破空说,担任这个职位的历代中办主任,多半性格沉稳,作风低调,不引人注目,更有忍辱负重、察言观色,八面玲珑的超人本领,只是,对应时代背景、政治风云和主人更替,而面临不同的机遇和遭遇。中南海历任大内总管,或加冠晋爵、平步青云,如姚依林、乔石、温家宝等;或命运多舛,大起大落,如杨尚昆、汪东兴、胡启立等;或锒铛入狱、抄家灭族,如令计划等。他们的命运沉浮,集中体现了中共制度和政治运作的特征:人治,隐秘,暗箱操作,内斗不止。中办主任,始终处在高层权力斗争的交汇点,一不留神,就可能翻船倒霉。是一个诱人官职,也是一个高危职业。
    
    程晓农表示,中共历史上卸任的10个中办主任的命运可以分为两类,取决于他们是单纯事务型官员,还是卷入高层权力斗争。前一类有6个,不但平安事,而且可以高升,包括姚依林、胡启立、乔石、王兆国、温家宝、王刚;后一类有4个,因为参与高层权力斗争,或是当时遭罢黜,或是事后被打击,如杨尚昆、汪东兴、曾庆红、令计划。
    
    程晓农认为,共产党永远存在接班人危机,不是原领导人犯错后害怕秋后算账,就是新领导人的政策遭到高层内部抵制,所以高层权力斗争也就持续不断。这种接班人危机源于其制度。独裁者死后,接任者很难建立完全的新个人独裁,于是在形成集体领导的过程中经常有你死我活的高层权力斗争,原大内总管往往因为与旧主的密切关系而遭到整肃;一旦集体领导时间长了,高层各自利用权力分肥,必然腐败严重蔓延,如果新的最高领导人想要治理腐败,就会遭到强烈抵制,因而爆发高层权力斗争,这时原大内总管很难超脱,同样会被整肃。所以,中办主任这个职务一旦遇到最高领导人交接班前后发生接班人危机,就成了高危职位。
    
    来源:美国之音




谢选骏:圣经真理与和平演变





2015年8月29日

    (一)
    


    《圣经·出埃及记》里面记载十诫中的一条说:“不 可 跪 拜 那 些 像 ,也不可事奉他,因為我耶和華你的神是忌邪的神。恨我的,我必追討他的罪,自父及子,直到三四代;爱我守我诫命的,我必向他们发慈爱,直到千代。”
    
    这段话让我联想到“和平演变理论”: 和平演变一词是美国前国务卿约翰·福斯特·杜勒斯 在1950年代初提出:“要摧垮社会主义对自由世界的威胁必须是而且可能是和平的方法。社会主义国家将要发生一种演进性的变化,······西方要有足够的耐心和信心,寄希望在社会主义国家第三代和第四代人的身上。”也就是说,不须战争,共产专制就会自动解体,转变为资本主义。他的这个著名理论有如咒语,似乎没有一个共产国家能逃脱和平演变的命运。赫鲁晓夫提出“和平过渡”对抗和平演变,认为资本主义可以和平地“过渡”到社会主义,修正了列宁的暴力革命理论。21世纪初,又出现一个新名词:和平转型,指共产专制国家的政治制度主动地以和平方式转变为民主制度的过程。和平转型是漫长和平演变过程的压轴戏。
    
    按照上面我所罗列的“圣经真理与和平演变”的关系看,和平演变其实不是杜勒斯的发明,而是圣经真理早就预言了的。因为当一个社会由于种种宿债而遭到革命与战争的蹂躏之后,经历了第三代和第四代人的时间以后,上帝的愤怒已经逐渐平息,社会逐渐回归正轨,和平演变逐渐实现了。
    
    “恨我的,我必追討他的罪,自父及子,直到三四代”;指的正是一个社会的不正常状态,而和平演变正是一个不正常社会的回归正常状态的过程。
    
    而一个“自父及子,直到三四代”的过程,一般需要七八十年的时间。
    
    (二)
    
    根据我1996年从圣经《以西结书》记载的“犹太人被掳七十年”受到启示,而领悟提出的“七十年理论”,苏联政权的暴政七八十年才结束;所以中国的自由解放也不得不等到1949年之后的七八十年才可能来到。
    
    后来十几年,我逐步发现:不仅苏联如此,一般政权在七十年左右都会发生一次脱胎换骨,甚至美国,也在建国七八十年的时候发生了分崩离析、重新改组的南北战争。法国1789年大革命到1870年重建共和,也花了七八十年。俄国民主革命失败(苏联建立)重建民主(苏联瓦解)也是七十多年,中华民国建立(1912年)到民主化(1987年),也是七十多年。
    
    从中国历史看,短命的王朝如秦隋大都“二世而亡”,而长命的王朝也大都在七八十年的时候发生一个从“打天下”到“治天下”的转变,其变化的深刻简直判若二人,就好像没有经历过改朝换代的血腥似的······
    
    由此可见,圣经真理“自父及子,直到三四代”,其实比和平演变具有更深的思想内涵。那不仅适合于共产党国家,而且适合于一切社会的转型。
    
    (三)
    
    附录:《国破家亡者的最后晚餐——从巴比伦之囚看当代中国命运》(1996年)
    
     谢选骏
    
    (鸣谢作者赐稿“基督徒网络文帖存档” http://www.xici.net/t.asp?http://library.ccim.org/)
    
    1996年复活节期间,我在纽约病得很重,意识到自己一生的理想随时会因生命结束而一笔勾销,这种反省不可多得,它凸现了生命的不确定与理想的主观性;我因此意识到自己的软弱和耶稣的十字架。以前我喜欢的名言是,“如果有上帝而我不是上帝,这叫我怎么受得了?”但此后我将此转折为,“如果有上帝而我就是上帝,那我就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毛泽东的最后遗言是,“医生,我还有希望吗?”伟大导师要向医生搜寻希望了,可是医生自己的希望又在哪里呢?因为如果他或他就是上帝,那世界就真的毫无希望了。
    
    我的软弱,使我在早于他们的时候意识到自己毫无希望,并因此寄希望于永生上帝。这使我意识到以往的人生奋斗是以自我为中心的,因而是缺乏终极性的(如果说还有终极性存在的话);我的全部理想无论包装得多么精致以致冠冕堂皇,其实都为了荣耀自己,而不为荣耀永生的造物主。而如果没有造物主,那荣耀我们自己必定要灭亡的过客,又有什么意义呢?
    
    一切都是虚空,一切都是捕风,因为观看我们荣耀的人民,也将化为乌有。如果少年痴呆自我迷恋尚可理解,那灯火通明之际还执迷不悟的人,岂不太可怜了吗?在耶稣面前,我感到羞愧:我的痛苦是来自个人奋斗;他的痛苦则是为了拯救世人。他是无罪的,不像我,是被意欲“自我实现”的罪所捆绑。至于为什么意欲自我实现就将导致被罪捆绑,我想,每个人最终的结局——灭亡,已经对此作出了最生动的展示和最雄辩的说明。正因为耶稣基督是与造物主同在的永恒之子,既不存在自我实现的需要,也不存在自我实现的可能,所以他必然是无罪的。由此我知道,任何看重自己的;就是有罪的,越看重自己,就越有罪。在此意义上,欲救国救民的志士也许要比寻常百姓犯了更大的罪。寻常百姓之欲不过满足口腹之欲罢了,基本是生物性的;而志士们欲却还想荣耀自己以争夺那本属于造物主的荣光(所谓“伟大、光荣、正确”的谥号无一不是对神的荣耀之窃取)——这种心理欲望是没有止境的,当然也就更接近撒但。
    
    由此想来,鲁迅的《药》之潜在含义(即鲁迅自己也不一定意识到的含义),也许不仅仅是对群众麻痹症的批判,也在无意中泄露了天机:欲顶戴伟大光荣正确的神明般谥号者,难免不流血,难免不被做成人血馒头来享用?
    
    如耶和华的启示说,“必朽的人哪,你要引用以色列人常说的话,‘说:我们的罪恶过犯好像担子压在我们身上,我们渐渐消瘦。我们怎能活下去呢?’要告诉他们,我——至高的上主,指着自己的永生发誓,我不愿意看见罪人死亡,我宁愿看见他们改过而存活。以色列人哪,你们要悔改,离弃邪恶的行为!你们何必死亡呢?”(《以西结书》33/10-11)感谢主,耶和华是仁慈的。以前我像外行一样,以为耶和华是怒气冲冲的,只有耶稣是仁慈的。现在我知道,圣子的仁慈是从圣父那里来的。正如耶稣所说,只有父一位是良善的。早在《出埃及记》里圣父就说“我耶和华是医治你的。”——只要人们遵循他的命令。(15/26)
    
    在这样的反省中,我终于向耶稣基督承认自己乃是一个罪人,因为我在主面前是不洁净的。我好像在追求自由。但是我追求自由的动机动力难道不是与压迫者要压迫我们的动机动力基本一致吗?这正是我的罪性之存在,并给了压迫者以压迫的可能;如果我追求自由的反抗成功了,难道我保证不会成为新的压迫者吗?被压迫者与压迫者,内心难道不是相通的吗?我好像在追求理想。但是我追求理想的动机动力难道不是与行尸走肉的贪婪基本一致吗?这就是所谓求生的以致扩张的欲望吧?尽管它的外延似乎大一点。但是这个大,往往更糟而不是更好。
    
    我好像在追求利他。但是我实践利他的动机动力难道不是以博得他人赞扬或是为了印证自己心目中的某种自我形像为期许的吗?如果在相同后果的期许下,难道我不会成为一个利己者吗?我绝对不会由爱生恨吗?如果事与愿违的话?这样看来,我的克己我的努力往往是使我变得更伪善,而不是更良善。也许恰恰因为我更伪善而不是更良善,所以“神所爱的他必管教” 。······
    
    这些心路历程也许不仅仅是属于个人的,也是属于整个民族的意识,如深陷“巴比伦之囚”中的犹太人。我自己也是在面对绝境的时候意识到“耶稣基督的救恩是为国破家亡的人们预备的最后的晚餐”,基督的爱筵,乃是用他自己的血肉铺设的。圣子啊,你不是用他人血肉铸造自己的冠冕,不是踏着别人的尸体前进的,更不是仰赖弟兄们的牺牲向上爬。圣子啊,你流自己的血,把灵魂交给父神,为世界送来主的福音。这就是神迹。
    
    是在人的道路的尽头所展示的上帝的道路,是大写的真理与大写的生命。
    
    就这样,沿着圣经的道路,可以从古代的巴比伦之囚走入当代中国历史。
    
    “巴比伦之囚”(前605-538)不仅是历史事件,也是圣经启示的奥秘,因此它并没有完全逝去,而是依然存在人性的命运中,甚至就发生在当代。就历史事件言,它指的是以色列人由于淫邪背约而遭到上帝的处罚,被巴比伦王所败所掳,为奴为娼将近七十年之久。以色列人被掳共有三次:1、前605年,巴比伦王尼布甲尼撒掳走犹太国中宫廷人物,其中包括先知但以理等。2、前597年犹太王约雅斤在位时掳走犹太王、首领和工匠,并立约雅斤的叔叔西底家为傀儡王。3、前587年攻陷耶路撒冷,俘虏敢于反抗的傀儡王西底家,彻底掳走贫民以外的犹太百姓。整个被掳审判改造运动合计前后历时达十八年之久。最为典型和惨烈的是第三次被掳:“西底家二十一岁时做犹太王;他做了邪恶的事。巴比伦王在西底家统治犹太国的第九年十月十日,率军围攻耶路撒冷。城里饥荒非常严重,人民没有粮食,城被攻破了。巴比伦军追击西底家王,在耶利哥附近的平原俘获了他。西底家被押到尼布甲尼撒那里。巴比伦王当着西底家面前,巴比伦王把西底家所有的儿子都处死,同时处死了犹太的首领们。接着他把西底家的两只眼睛挖出来,用镣铐锁住他,把他押到巴比伦去,直到他死去······王的顾问兼护卫长尼布撒拉旦进入耶路撒冷。他放火烧毁圣殿、王宫,和城里所有显要的房子。留在城里的人向他投降,技工都掳到巴比伦去。但他把最穷苦、没有财产的人留在犹太,让他们经营葡萄园和耕种田地。”(《耶利米书》52/1-16) 以上是就历史事件的巴比伦之囚而言。
    
    那么,就圣经所启示的人类命运的奥秘而言呢?不难发现,近代史上欧洲最大的异教政权苏联,与好战的亚述-巴比伦帝国有许多相似之处:1,两者都是军国主义国家。2,两者都以征服全人类为目标。3,两者都是强烈排他的世界强权。4 ,两者都是圣经所指陈的上帝之敌。5,两者都打败并控制了原先的圣经选民,被亚述-巴比伦帝国掳获的是旧约的以色列人,被苏联掳获的则是信奉新约的东正教各族。6,异教帝国掳获圣经之民都是七十年左右,在古代是前605-538,在现代是1918年俄国内战到-1985年戈尔巴乔夫的新思维。7,异教帝国的覆灭使得被掳之民获得自由:以色列人可以回归祖先的土地,也使得东正教民族可以回归祖先的信仰。但值得注意的是,这些自由并不是他们自己争取来的,而是看不见的手赐予的,是不以那些被解放者的意志为转移的。
    
    那么,上述的征服及被掳是如何实现又如何消逝的呢?按照圣经先知的解释,以色列人的被掳是由于他们背离了造物主之约,从而招致造物主的审判,这审判是借着敌手来实施的。当这种处罚实现之后,且等到日期满了,这些敌手自然会退出历史,而造物主将恢复与选民的关系。
    
    1,在亚述-巴比伦帝国,以色列人的被掳有三次以上,绵延时间十八年(前605-587或582),这个时期,正好相当于苏联成立到大肃反的高峰期(1918-1936),同时也相当于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到文革爆发(1949-1966)。当然,这些时间上的巧合不足以说明太多问题,但其间是否有值得我们思索的更深入的相似呢?
    
    2,中华人民共和国的构造与其老大哥苏联十分相似,尽管在前此的中华民国期间,中国并不是一个基督教国家或是圣经之民,但它毕竟是一个可以自由传教的社会,尽管中国从来就不是一个西方意义的自由民主国家,但它在历史上却从来没有受到1949年以来的斗争、审判、改造(所谓“斗批改”),没有受过苏联式的“摧毁全部传统”意义的“就地被掳”。
    
     3,在现代和在古代一样,日期满了之前(六十七年,尤以最初的二十年最为激烈),所有反抗被掳命运的努力,不仅无法成功,而且只能招致更猛烈的报复和进一步的改造,如我们在犹太王西底家的遭遇中所见。这种一致的残酷性甚至表现在相似的肉刑上。如西底家被巴比伦王挖去双眼,许多当代的死刑受害者被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当权派活体解剖,或割断喉管或挖出内脏,以便实行革命的人道主义。
    
     4,在当代两大强权苏联与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对比中也不难发现,在肃反和文革的被掳高潮过去大约二十年后,也就是在被掳之后将近四十年,强权开始松动,俗称自由化时期,在苏联是五十年代中后期,在中国是八十年代中后期。其实,这并不是自由化,而只是强权走向解体;正如霸道的解体是天下大乱,而不是王道的建立。
    
    那么,造物主为什么会审判他的选民,尤其还要借助于巴比伦王这样的黩武者、异教徒甚至无神论者?因为这就是那高于人的旨意。圣经中描写这“颠倒历史” 的进程,肯定会激起现代人的可怕同感:
    
    1,“该死的以色列领袖啊,你的终局到了;你面对最后惩罚的日子到了。······一切都变了。没有权力的人要被提升,统治者要被推下台来。”(《以西结书》21/25-26)你看,这多么像“阶级斗争一抓就灵”,以色列的领袖多么像被打倒剥夺的现代“资产阶级”啊。没有权力的人要实行无产阶级专政了。
    
    2,“他们要沦落作难民,作俘虏,他们中间的领袖要在天黑时拿起包袱,从他们为他在墙上预先打好的洞逃亡。”(《以西结书》12/11-12)这些以色列人,多么像“白俄”与“国民党反动派”啊。实际上,在中国历史上最残酷的内战中(仅仅国民政府军就被胜利的对手声称杀掉了八百万之多),尤其是内战后的改造运动中,胜利的征服者不仅把对方的军人视为“俘虏”,也把它的文职人员和普通百姓(地主、富农、资本家)视为“俘虏”而任意处置,因为在这样万里长征般的全面征服中,整个民族(而不仅仅是对手政府)已经沦为被掳的。
    
    这也就是毛泽东所说的“愚公移山,改造中国”。
    
     3,“我们被放逐的第七年,五月初十日,有些以色列的长老
    到我面前坐下,向我询问上帝的旨意。那时,上主对我说话;
    他说,必朽的人哪,要告诉他们,至高的上主这样说:你们
    来求问我的旨意吗?我指着永恒的生命发誓:不准你们求问。”(同上20/13)被放逐的第七年,相当于中国的1956年和苏联的1925年,中国的右派份子正准备“猖狂向党进攻”如犹太王西底家竟敢反抗主人巴比伦王的统治,苏联正在强制实行集体农庄,自由农民正在绝望中。但是“不准你们求问”的命运早就准备好了。一切异议都是徒劳的,只能换来加倍的惩罚。“不准你们求问”,将是即将临到被掳者头上的命运。
    
    4,“必朽的人哪,以色列人是一堆废物。他们好像炉里炼银所剩下的废物——无用的铜、锡、铁、铅等······我要把他们集合在耶路撒冷,用我的怒火熔化他们。”(同上22/18-20)在这里,圣经预言与我们曾经历的现实之间,甚至连术语都有惊人的相似:废物(与"俘虏、“残渣余孽”、“坏份子”、“阶级敌人”)、炉里(与“革命熔炉”)、炼银(与“下放锻炼”)、集合(与“集体化”、 “忠字舞”)、熔化他们(与“全国山河一片红”、“八亿人民八亿兵”)······耶路撒冷与“世界革命的中心”(莫斯科还是北京?为了这个“中心地位”,中-苏论战冷战热战了整整三十年)!
    
    这之后就是大肃反与文革。······
    
    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灾难呢?
    
    1,《以西结书》中的上帝说得十分清楚:“必朽的人啊,你要斥责以色列的统治者,向他们说预言。······以色列的牧人啊,你们要遭殃了!你们只顾自己,却不牧养羊群。······虚弱的,你们不调养;生病的,你们不医治;受伤的,你们不包扎;迷路的,你们不领回;失踪的,你们不去寻找。你们反而用暴力虐待它们。因为没有牧人,羊群就分散;野兽来撕碎它们,吞吃它们。我的羊群流落在山间,在高原,分散到全世界,没有人照顾,也没有人寻找。······我要收回我的羊群,不准你们做它们的牧人,也不准你们只顾自己。”(34章2-10节)看啊,这与共产国际所谴责的“反动剥削阶级”的行径多么想像!在被掳之前,俄国与中国,都是阶级分化严重和内部冲突激烈的国家,无怪乎俄国人会趁日俄战争和一战之际,在后方发动革命,而中国的抗战八年,竟出产了人类历史上最多的内奸和内战内行外战外行的先锋队!
    
    2,“必朽的人啊,要是有一个国家犯罪,对我不忠,我要伸手切断他们的粮食来源;我要使饥荒临到,把人和牲畜都饿死。······如果有人幸免,又救出他的儿女,他们逃到你们那里的时候,你们要注意观察,看他们是多么邪恶。”(14章13-22节)这仿佛告诉我们,在苏中两国先后爆发的大饥荒的背后。不仅有农业集体化的导火线,还有埋藏更深的火药桶。简单说,那就是使得被掳和农业集体化得以实现的社会破产。
    
    3,在如此社会破产得以出现的条件下,当然,不仅牧人有罪,人民也责无旁贷:“你们吃带血的肉,拜偶像,杀人······你们依靠武力,各个都奸污邻人的妻子,······我——至高的上主,指着自己的永生这样发誓说,住在荒城里面的人民要在刀下丧生;住在野外的人要被野兽吃掉;躲在山上和洞里的人要病死。我要使此地彻底荒废;他们所夸耀的力量都要消失。”(33章25-28节)这真是全民族的悲剧,所有阶层一一遭殃。这样的例子不仅发生在古代以色列,而且继续发生在我们眼前。甚至在被掳之后四十年相继发生的“苏联解冻”(五十年代)和“中国自由化”(八十年代),也还是昙花一现,短命夭折,除了又剪掉一批鲜花毒草之外,似乎没有收获。因为主所定的日期还没有满,任何个人的甚至人民全体的摆脱被掳命运的要求,被无情地粉碎,除了遭到嘲弄和报复之外,似乎一无所获。这使无法
    用常理来衡量的。
    
    犹太人正是在悔改之后,得到了主所定的解放:
    
    1,至高的上主说:“必朽的人啊,你要斥责米设和土巴两国的统治者。要告诉他,我——至高的上主这样说:我要和你作对。我要把你扭转过来,领你离开极北的地方,带你到以色列的群山上。然后,我要打掉你左手握着的弓,右手拿着的箭。你和你的部队,以及联军都要死在以色列的山上。” (以西结书39章1——4节)这里离开“极北的地方”之扭转,多么像苏联的突然崩溃;而它被上帝打掉的左弓右箭,多么像苏联不战而屈的常规部队和核子武装;他们死在以色列山上的部队,与苏联被赶出东欧和俄国陷入车臣的泥沼,也不乏相象!
    
    2,“必朽的人啊,这地方是我的宝座;我要住在以色列人中间永远统治他们。以色列人或他们的君王不会再拜偶像或为已死的君王立碑而侮辱我的圣名。······他们曾以可恶的行为侮辱我,所以我在烈怒下,把他们消灭了。现在他们必须停止拜偶像,要拆掉他们为先王所立的碑,这样,我就永远住在他们中间。”(同上43章7-9节)这不仅是巴比伦之囚结束时古以色列复国的素描,也是当代苏联——东欧集团历史的写照,无数的“已死的君王”列宁像一夜之间奇迹般地倒地,无数的异教纪念碑莫名其妙地遭到铲除,就像它们被莫名其妙地树立;因为那里的东正教人民重新渴望回到上帝的怀抱。······
    
    从上述的引用和分析不难看出,古今中外的人性是多么相似。时空隔绝如古代的以色列、巴比伦和当代的中国、苏联者,也并不能超然于“历史命运的互联网”!更何况,这样的命运每天还在我们每个人身上不断重复,因为我们的天性中,就有着实现上述命运的“必然性”或说是基督教意义的“原罪”——哗众取宠、趋炎附势和落井下石的不知不觉的潜力。
    
    (圣经引文自《现代中文译本》,联合圣经公会1980年第二版)
    
    (四)
    
    三四代、七八十年、祖孙三代,这样的周期不仅是过去的历史法则;而且今在的生物规律,就在今天的中国展开着。
    
    当然,那是不是和平演变,就很难说了,要看具体的社会进场。不过从中国历史的惯性看,和平演变的可能不大。但无论如何,圣经启示和生物学规律所呈现的“代际演变”还是免不了的。
    
    有一种“代际演变”,在政治学上就叫做“改朝换代”。
    
    2015年8月27日  博讯




王君柏:失落的乡村:一位大学教授的乡村笔记



2015年8月29日



    
    【原作者按:中国农村是一头庞然大象。这里看到的,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个毛细血管,又只侧重问题的一面,远未达到盲人们实实在在抓住的一条腿一根尾巴的层次。想必读者不会把它看作一头悠然进食的大象。也正因如此,作者希望能与摸到大象不同部位的人,交流一下各自感受到的温度、形状和气味,以期拼凑出一头完整大象的轮廓。】
    
    这是一篇乡村观察札记。作者暑期重访桑梓,在湖南乡村实地调研,对当下乡村人口、生态、代际、风化、村治等进行了全面观察。七十年前费孝通先生提出了“乡土重建”命题,今天这一历史命题是否已然完成?作者看到的,是一个亟需重建的乡村。
    
    2015年7月下旬,我回湖南老家看望老人。前后正好一周,天气炎热,每日不过在家闲坐打发时光。间有人来聊天,尽量把来访者当成一个访谈对象,往往一谈就是数小时;偶尔也到邻居家坐坐,所到之处,都自觉当作一次调查,每日略作笔记。回无锡后,根据笔记,稍加整理如下,权作回乡散记。
    
    1、星散的人口
    
    我的村庄是一个相对独立的自然村落。在我的记忆里,这里曾人口繁盛,百业兴旺,老有所养,幼有所乐,虽然物质生活还是很艰苦,但因为刚刚实行责任制,大家都满怀希望,认为好日子就在眼前。人是活在希望中的,希望使人精神焕发,做起事来,劲头十足,认为前途光明,幸福感也就大大提高。这次回家,在村子里所感受到的,似乎并没有这种充满希望的朝气,倒是处处显出暮气沉沉,虽然物质生活水平大大提高了,但幸福感并不强烈,尤其是展望未来,笼罩在人们心头的,多是不确定的阴霾。
    
    在老人的帮助下,我们回忆起三十年前的人口状况。1985年左右,刚分产到户不久的时候,村子里的人口,一共是132人,这些人中,老中青搭配合理,尤其是青年一代人,所占比例差不多是半壁江山,所以,那时感觉未来光明无限。(自然村所在的整个行政村人口将近一千人。)
    
    而目前的人口,按照在村子里有田地的来算,排除通过高考等渠道出去而稳定在城市生活下来的人,是126人;但长期居住在村子里的,只有54人。而这54人中,基本以老幼为主。如果只算成年人,那么在村子里的成年人的平均年龄,超过60岁,也就是说,基本都是老人,至少是年纪不合适在外打工的人。另外的72人,绝大部分都到了广东、上海、天津等地打工。其余的,有两家在附近镇上做生意,有一家已经是国家工作人员,彻底脱离了村子,但还是在村子里有田地,享受国家的直接补贴;还有一家在河南稳定下来,从来没有回过乡,但似乎还是有回家的打算,因为村子里集资拉自来水,这家还是参与了集资。(还有两家是通过了高考的独木桥,远远的在城市里安了家)
    
    老幼相守的村子,人们谈不上有什么希望所寄。老一辈,即使无可奈何,也是习惯了自己的故土;幼的一辈,不过是暂时寄托在这里罢了,待到十五六岁,也就开始“东南飞”了。外出的人,有的寄希望于回家养老,所以一般都利用多年的积蓄,盖了个房子在村子里;还有一部分,尤其是80后的一代,已经连回家养老的念头都没有了,利用几代人的积蓄,在县城甚至在自己的镇上,买了套小小的住房,有的还只是可以住三十年的廉租房。乡下,确实已经不是衣锦还乡的去处了。
    
    王君柏:失落的乡村:一位大学教授的乡村笔记


    
    2、即将荒芜的土地
    
    因为劳力限制,村庄里的耕种方式,这些年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一是水田当旱地种。插秧割稻,没有几个劳力是难以完成的,请人帮助犁水田,或者插秧,一天要120到150元的人工费,还不大容易请到合适的人,于是逐步都改为种玉米,全村的水田,插秧的面积不到十分之一。问及吃饭的问题,都说种一季水稻后,可以管吃两年甚至三年,不足的时候,就到镇上买点来吃。显然,人口的减少,吃饭问题已经更容易解决了。
    
    二是旱地的种植方式,已经全靠除草剂和农药了。过去都是犁地,锄草,现在都不用了,但这样连续多年种植下去,田地退化,土质板结,种上的庄稼更容易发生自然死亡之类的疾病,产量大减。老人们都自我解嘲:这哪里是种地啊。他们也深知这种方式不可持续,但没有劳力,又有什么办法呢?
    
    三是种上茶叶或者油茶。采取简单的方法种旱地,也已经力不从心。就采取一种更省力的方法,种上茶叶或油茶,表示这田地还有主人,不可变为大家的牛马场。至于茶叶今后的市场需求,甚至是否能够把茶叶采出来,都没有来得及考虑,与其说是种植经济作物,不如说是因为种不了,又不愿意被他人占用,采取的一种暂时占田的办法。
    
    四是田地周围的树木开始吞噬农田。因为人口越来越少,加上现在饲养猪的方式就是吃饲料,不需要柴火,甚至烧饭也都用上了沼气,而建筑用材也基本停止,因为盖房子的高潮已经过去。于是田地周围的树木肆意生长,农田往往成为一个个的林中小洞,结果是庄稼的光照不足,林中各种大小动物开始与人争夺粮食,小则松鼠、鸟雀慢慢的侵占,大则有野猪成片的蹂躏。
    
    目前还有老一辈的村民苦苦支撑。往后的发展,基本可以断定,年轻人不会种地了,自然和人争夺田地的较量,将会以自然的胜利而告终。当然,人退林进,也未必不是好事,但村庄的衰落,将是不可避免的趋势。
    
    3、日渐凋零的老一辈
    
    改革开放后,尤其是实行责任制初期的一代人,当时基本都是三十几、四十几岁,到如今,都已经是七十开外的人了。这一代人,早期经历了大集体时代,辛苦操劳还无所获,半饥半饱的过日子,子女众多,更是艰难度日;后期经历了改革与分田到户的责任制,感觉自己的劳动回报很直接,很有保障,就胼手砥足,起早贪黑,为自己的那个富裕梦想而竭尽全力。所以,这一代人是最辛苦、勤劳的一代人。
    
    劳动惯了,也就成为一种习惯,成为一种生活,长期习惯的生活,是难以短时间内改变的。村子里六七十多岁的老人,很少坐在家里享福,只要有最后一点力气,都是坚持劳作,认为白日闲过,就是一种罪过。子女辈将孙辈留在家里,爷爷奶奶辈再次充当一次父母辈,一把屎一把尿的带两三岁的小孩。接着就是上幼儿园,来回七八里路的山路,不择寒暑,每天跑两次。待到大一点,到镇上上学,奶奶们又合租一个小房子,算是陪读;并且,把孩子一送进学校,马上去找各种副业来做,只要能够赚几个钱,什么都愿意做。村子里的庄稼,也就是这些老人们种出来的,单独一个七十岁的老太太,种上二十斤玉米种的玉米,也并不是什么稀罕事。
    
    精力是有限的,生命也是有限的,接二连三地这一辈人开始凋零。大多都是劳动到最后,也就撒手西去;长期卧床的,少有,大概对于勤劳的人们来说,不能劳动了,也就自认为走到了头,甚至对住医院都持排斥的态度,认为是浪费了钱;更有少数老人,因为没有子女照顾,或者照顾质量太差,干脆自我做了了断!谁说农民不理性呢?城市里的人,还为了最后延续几天生命,不惜高昂的医疗费,往往也只能维持一种质量很差的生命。但乡村老人的这种理性,却还是让人在感情上难以接受,虽然站在他们的立场上,可能是理性的,或者说是不得已的选择,但作为旁观者,还是为他们惋惜。一座座新坟的出现,直观见证了一代人成为过去,他们在此劳碌了一辈子,最终发现后继无人,自己辛勤开垦出来的田地,正被繁茂的树木逐渐吞噬,他们心中的理想家园,不再是后辈们眷顾的处所,甚至有的坟头,也难得有人来烧一柱香了。
    
    4、即将返乡的第一代打工者
    
    与村子里一位四十六岁的中年男人聊天,他告诉我:今年过完年就不想出去打工了,但在家忙过一阵后,发现还是难得找到钱,于是又勉强出去找事做,还是去深圳,但是发现工作不好找,年纪渐长,技术有限,于是只能找到又苦又累,工资还少的事情,前些天太热了,就又匆匆回家了,说不想再出去了。
    
    这是一个处于临界状态的人,正在回家还是继续打工之间徘徊,两边都感觉是鸡肋,都没有多少好事情了。其实,这正是第一代打工者的最终结局,年轻时候的精力与聪明才智,已经奉献给了城市,像一根甘蔗一样,被城市咀嚼过一遍后,汁水留在了城市,这个渣滓,最终难以在城市停留,大部分都还得回到生养他得这片土地上来。他们目前的年龄,大约在四十到五十五岁之间,因为这一代人所处的时代,大学教育还是精英教育,按照现在的大学入学水准,他们中很多都是可以上大学的,所以,这些人中,并不乏一些具有聪明才智的人,但时代弄人,他们并未获得多少成功,即便有,也是凤毛麟角。
    
    为此,大部分都还是做了些准备的。利用多年打工的一点积蓄,差不多都回乡盖了个房子,虽然一律都是用水泥砖直接搭成,没有钢筋,没有柱子,但只要不发生地震之类的地质灾害,这样的房子大概还是可以住上几十年的。田地虽不少,但对这一辈人已经不具有多大的吸引力,早早的就吩咐家里的老人帮助种上了茶叶之类的经济作物,意思是回家后也不打算插秧种玉米了。他们的上一辈,把田地视为珍宝,甚至不惜与邻人大动干戈,到他们这一辈,只把田地当鸡肋,他们的下一辈,更是没把眼睛往这里瞅了。
    
    想象一下,老一辈已经凋谢,这一辈回归乡村,对种田缺乏激情,下一辈不会做回归打算,将是一副什么样的乡村景象?或许还是像现在一样,又带着他们的孙辈,继续艰苦讨生活?没有了那份忍受艰苦的耐力,他们的子女辈能够赡养他们?从当前的趋势来看,是做不到的,因为教育的缺失,不愿意回归的这一代人,其实也很难在城市立足,从在镇上买廉租房的这些年轻人身上,看不到他们赡养自己的子女和自己父母的能力。
    
    5、前途未必光明的第二代打工者
    
    我们总是宗教式的把希望寄托在后辈身上,对于已经开始陆续外出打工的年青一代,是否能够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其实这取决于他们的教育状况与自己的精神状态,当然还有大环境的机遇。从村子里的一些小青年来看(九十年代及其后出生),虽然情形有差异,但总体而言,前途似乎并不光明。
    
    首先是所受教育欠佳。大部分青年,都是父母在外打工,由爷爷奶奶,或者外公外婆带大,隔代教育,虽然物质上得到了基本的保证,但学业多荒疏,爷爷辈与学校基本没有联系,更谈不上家庭与学校的有机配合了,于是多数初中不能毕业,少数初中毕业者,只能进职业技术学校,而作为山村的孩子,一进县城,俨然一个大世界,就只知道玩耍,唯有与外在打工的父母联系,索取生活费,手脚也开始大了起来,当越来越不能满足其铺张的生活时,就辍学了事,或者到处混,或者到外面的城市打工。
    
    其次是吃苦耐劳精神不再。若果说第一代打工者还有吃苦耐劳,勤俭节约的一面,可在第二代打工者身上,已经难以发现这些良好的品质,他们认为这是一种傻,毕竟,他们并未经历他们父辈曾经经历过的苦日子。但他们的教育与阅历,决定了并不能轻松赚钱,开支与收入相抵,并不能有所积累。又对乡下的生活,横竖不习惯,铁定了心不再回到乡下种地,事实上也已经全然没了种地的经验,于是以谈朋友、结婚为名,裹胁父母甚至爷爷辈,倾其积蓄,在镇上甚至县城买得一套小房子,以为这样就成了城里人。将乡村仅有的一点资源,悉数灌溉了城市建设,自己没有经济来源,住上楼以后,将何以为生?
    
    他们是徘徊于城市与乡村之间的不稳定群体。如果说第一代打工者最终将回归乡村,那么第二代打工者将是既融入不了城市,又回不了乡村的一代,虽然这一代也会分化,积极的会渐渐融入城市,消极的会退回乡村,但主流还是徘徊于城乡之间,他们是一个不稳定的群体。从村子里的青年就可以看出,有的成了混混,有的辗转开店而终无所成。而这些混混和失败者的代价,都需要乡村来承担,直接地说,外面无以为生,还是找自己的父母甚至爷爷辈哭穷求助,间接地说,这些在镇上游手好闲,或者开店跑车的人,还是从乡下父老的口袋中赚钱,甚至无所不用其极,采取欺诈哄骗的方式,榨取乡下老实人的那点劳动果实。亲眼见过有小青年冒充即将上大学的学生,兜售蜂蜜,一瓶不过40元的蜂蜜,硬是卖到150元,各种伪劣产品的下乡,也是这些人子弟回报乡里的结果。
    
    总的趋势是,人口回流将越来越少,费孝通主张的落叶归根的良性循环的乡村,始终不可得。少数优秀分子通过高考等渠道一去不复返,年轻一代虽难以进城,还是勉强赖在城市,不愿返乡。乡村发展后继无人,没有人的乡村,只有衰败,只有重新回归自然。
    
    6、良风美俗的损蚀
    
    在传统乡村社会,人口几乎没有流动性,人们生于斯,长于斯,老于斯,形成了费孝通先生所讲的乡土社会。虽然物质不够丰富,但社会有序,人与人之间,家庭与家庭之间,虽然也起干戈,但绝大多数时候,都处于运转良好的状态。毕竟,在一个熟人的社会里,坏人并没有多少便宜可得,名声不佳,也往往不受人待见。在此平衡中,良风美俗成为一种重要的社会资源,使乡村的生活安排得井然有序,也使人们的生活富有意义,对未来心中有数。但当前的农村,却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过去的良风美俗,若不是还有一些古朴的老人支撑,可能就已经荡涤干净了。
    
    孝道堪忧。一天与一位寡居的老太太聊天,谈及子女们的孝顺,她不禁潸然泪下,一口气讲了很多:我一年到头,辛辛苦苦种了又收,得到几千斤玉米,又买饲料和了玉米一起喂猪,一年还挣个万多块钱,我把钱都存在女儿那里,她用我的钱都还了债,但说今后会都给我的。大儿子回来后,从不给我什么,虽然名义上是他负责赡养我,一回来倒是逼问我的钱哪里去了,动不动就要找我借钱,也给他借了些,可还是不能满足他们的要求,认为我偏了心,把钱都给了他弟弟妹妹。媳妇总是吵,回家就到处找。是啊,他们应该有钱,自己在外面承包工程,光工程机械就花了多少万,可是回家就只找我借钱,再就是背腊肉出去吃。在农村,老一辈和他们的下一辈之间,确实有着空间上的隔离,要尽孝道,基本谈不上,老年人都是自食其力,哪怕八十多岁了。能够相忘于江湖,对于老人来说,也并不是什么难事,可惜的是,子女辈还是念念不忘父母的那一点点财产,总认为自己从中分到的一份是最少的,而不问自己为老人做了什么。更有甚者,新起的房子,有人不愿意老人一起居住,认为不干净,在屋旁另筑小平房,算是父母的栖身之所,老人偶尔大到正房里走走,还引得媳妇的大骂,甚至拳脚相向,理由只是踩了脚印在家里。参加村子的丧礼,见子女在棺材前后,并无戚容,只是当作一个寻常事来办罢了。
    
    两性关系混乱。过去的乡土社会,男女有别,夫妻之间虽然没有多少浪漫的爱情可言,但相近如宾,互相有底线,倒是很平常的。但现在的村子里,从谈话中可以知道,中青年们,男女之间的关系已经很混乱。中年男女,因为人口流动关系,夫妻天各一方的,已经很普遍,但留守的一部分人,虽然有乡村人言之畏,还是不愿意难为自己,两两凑对的不在少数,更有甚者,部分稍有姿色的中年妇女,还把那有限的残山剩水当作资源,使得一些男人们围绕着团团转。而在外打工的一部分人,少了乡土社会中的人言之畏,更是随便。而小青年们,自小因为父母外出,教育失调,在两性关系上,亦难健全,于是有十六七岁就私奔,过几天在外混不下去又回来的,有十六七岁就开始堕胎,甚至三番五次而无休止的,而男人则又是不同的男人。急剧变迁中,平静的乡村应对失措,不免阵脚有些乱,这苦果,也得他们自己慢慢去咀嚼。
    
    婚姻不牢。一方面是上面讲得两性关系的问题,严重影响了婚姻质量,或许,也是互为因果。一方面,主要受到当前金钱为上潮流的影响,眼睛中金钱多了,感情就少了,加上置身于城市五光十色、变幻莫测的环境中,更模糊了男女们的视线。村子里好几个小孩,都是还不足一岁时,妈妈出走,出走的原因,主要是不能忍受贫困的生活,因为他们的妈妈,都是他们的爸爸在外打工时,一时认识的外地女孩,而现在,他们的爸爸又已经给他们换了几届妈妈。
    
    7、现代化之树也结有苦果
    
    现代化给人们带来了很多的便利,改进了人们的福利,尤其是在城市,在东南沿海,现代科学技术对人们生活的影响之深,无论怎样形容都是不过分的。在内地山村,人们的知识文化水平没有跟上科学技术进步的节奏,在适应现代化的过程中,难免进退失据,在村子里,我们看到现代化对他们的很多负面影响,小小一个村子,就尝遍了现代化的很多苦果。(鉴于现代化的正面后果是显而易见,在此不表,笔者并非认为现代化只有其负面后果。)
    
    垃圾处理难。随着大量的塑料产品、玻璃产品等的出现,以往那种自然循环的生活垃圾方式,已经难以奏效了,在循环过程中,出现了很多无法消解的多余之物。如大量洗洁剂、洗衣粉等,水直接排入自然环境,各种农药瓶、酒瓶、饮料瓶,连同其它一些无法自然分解的东西,都扔到自然环境中去,在家家户户的周围不远处,都有相对集中丢弃这些东西的地方,但在山区,地势有高低,这个丢弃地,可能就是其他人家的水源地,影响之大,显而易见。其它垃圾也开始集中出现,如随着养殖业的扩大,甚至个别的规模化,产生大量的动物排泄物,未经处理,直接排向自然,严重影响周边地区的水源,村子里的一个养殖户,就已经污染了地势偏低的旁边一个村落的水源,为此官司连连,上下不宁。
    
    交通事故频发。因为是山区的村子,地势坡度大,而马路又是村民自己设计,自己动手修建的简易马路,路面差,弯度急,加上在农村跑的,大都是些三轮摩托车,经过随意的改装,也就开始既当货车,又当客车,驾驶者又无资格限定,谁高兴都可以买一个上路跑。在这么一个小小的村子里,五年之内,发生交通事故无数,其中就有三起严重事故,一起是一村民乘车去镇上,半路翻车,当场身亡,一起是一村民开车去卖茶叶,翻车,当场车费人亡,一起是一家三口开车上路,车子冲下悬崖,当场死了刚结婚的儿子,媳妇重伤,腹中快临产的婴儿流产,自己重伤,虽然医治过来,但彻底丧失劳动能力。过去的肩挑背扛,固然是难以适应需要了,但机械给人带来方便的时候,附加这样高的风险,并且让农民自己承担,对村子的伤害是很大的。
    
    打工者精神健康问题。小小的村子里,有三名外出打工的妇女出现严重的精神疾病(因为未见其本人,不明白具体是哪类精神疾病,但从村民描述的情形看,大多与情感有关,如一个时刻怀疑有别的妇女勾引她丈夫,动辄对别的妇女大骂,甚至舞刀弄棒,构成很大的安全隐患,还有两个是无端的发怒,与周围的人发生冲突),而未出去之前,都是极为健康的。因为精神出现问题,长期需要到医院治疗,还需要有人伺候,打工不仅没赚到钱,还因此而致贫。而这三位只是其中最严重的罢了,只有不能正常生活了,农民才认为是个问题,为了尽量多挣钱,是不会考虑人际的误会不误会、心情愉快不愉快的。从一个宁静而与世无争的环境中,突然置身于一个变幻莫测、不讲人情、五光十色的世界中,自然有些人是不适应的,他们的喜怒哀乐,又有谁会去关心呢?联想到我们在城市调查中所看到的,农民工一天工作十二小时,住宿条件恶劣,社会交往基本没有,甚至夫妻异地,亲子远隔,如此日积月累,年复一年,怎能保证人的精神健全呢?而他们从中得到的,居然是精神疾病和贫困,甚至连村子里的人,都仅仅将她们视为疯子,不大值得同情的。城里人在享受轻车广厦时,可能也不会想到有这样一个群体,他们为了城市建设作出了巨大的牺牲,却并未得到应有的回报,“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事实上,她们也只能是“归来泪满巾”了。
    
    商业化、货币化渗透每个角落。过去的换工互助,现在成为直接支付工资的雇佣,按天收费,一点不含糊;过去走亲访友,带点礼品,或者自己亲手所做,或者到商店精心挑选,现在一律直接给钞票,并且已经成为人情的一种,不仅过去轻松的亲朋聚会之乐少了,反成一种负担,各自要在心里记住欠谁多少,或者谁欠我多少;在土葬习俗未改的情况下,过去周围的人一齐到场,热热闹闹、轻轻松松的就组成了抬柩队伍,现在总担心是否能够把个笨重的棺材抬上山,甚至职业化的抬柩人员已经出现,给钱办事,买卖而已。当一切都货币化,也就失去了往昔的人情与社区认同。
    
    传统手艺的消失。农村过去在应付物质匮乏的过程中,积累了很多的技艺,这些技艺既是对物质的极大节约,又塑造了大量生活中的艺术品。但在工业产品充斥的时代,这些都不存在了,或者至少是濒临消失。过去精巧的竹篾器具,古朴实用的石磨、不用任何铁钉胶水的桌椅,别致的蓑衣、斗笠,等等,都渐渐被一些县城周围的所谓农庄搜集去了,为的是给食客们看一看,意思是已经进入博物馆了。取而代之的,一律都是粗糙的、无法自然化解的铁质、塑料制品,甚至很多家庭的餐桌,直接以一块大的地面砖作为桌面,取其光滑易擦。过去红白喜事,都有村中的大厨,带领一帮人整治出一桌桌美味的饭菜,虽然都是本地常用食材,却色香味俱全,规规整整4×4的十六碗摆放方式,现在却都消失了,美其名曰学城里,圆桌、浅碟加酒精炉,菜品更不足道,甚至有煮整鸡蛋径直当作一道菜的。曾经被托尼称之为中国宝贵财富的民间手工艺,从此似乎走到了尽头,以粗俗代替精致,到底是一种进步还是一种倒退呢?我们一再批判西方文化霸权,叫嚣抵制西方文化入侵,却忘了最基层的传统文化正在自我毁灭。
    
    王君柏:失落的乡村:一位大学教授的乡村笔记


    
     8、基层是否还有行政?
    
    按照当前的行政体系,村民委员会是村民的自治组织,不算一级行政单位,但事实上又存在一个行政村的概念,往往几个自然村被合并到一个行政村里,有什么对上和对下的事务,还是以行政村委单位进行组织。那么在当前,我们的村庄到底有哪些自治?又有哪些自上而下的行政?两者如何衔接?国家的政策,最终如何落实到村民中去,行政的这最后毛细血管是否畅通?
    
    象征性的自治与行政:从村子里了解到的情况是,村委的自治作用,仅仅体现在村民之间有纠纷产生时,可能会到村委的人来评个理,但因为村委的人与不同村民之间的关系远近不一致,村委在裁决时,或多或少,存在偏袒现象,即使公平裁决,当事各方往往也认为存在偏袒,对村委的信任,一半只存在于关系更近的一方,往往不大容易达成纠纷双方都认可的方案,所以事实上所起的调节作用还是有限,其结果,村委一般也不大情愿出面调解纠纷。而行政,大概就只存在低保名单的确定之类的事情了,可以说基本无行政可言,与多年前需要催缴农业税、上缴提留款的时候大不一样了。这样,从积极的意义上理解,村民是完全自由的,不受干涉(比如村子里有嫁出去的女孩,在娘家超生,而无人问津),从消极的意义上讲,村民就是完全自生自灭,贫富、强弱、智愚、多寡,都一任自然法则摆布。
    
    分裂的村委:在村委几个成员之间,居然也存在难以调和的矛盾,尤其是书记与村主任之间,各成一派,凡是对方拥护的,我就反对,势同水火,全然无视村民本身的迫切诉求。书记以其母系、父系亲属都是本村居民,亲属范围较广,所占势力也就不小,而村主任也是靠了亲属范围较广的优势,得以获得这一位置。所以虽然行政不多,但凡是涉及些许小利,都分裂为两个阵营,互相过不去。典型的比如,在修一条通往一个自然村的简易马路时,因为工程是由村主任牵头,书记一系就出现了钉子户,路不能通过,最终以大打出手,强行通过而告终。在乡村,家族与村务之间,难免会出现这种不愉快的冲突,但如何超越家族局限,以一村为务,确实是一个大的问题。
    
    漠视民生:正如上面所言,象征性的行政,导致村民的自生自灭。仅就道路而言,还是上世纪七十年代,由国家组织修路,有一条路从村中穿过,但各自然村,一直没有摆脱肩挑背扛。直到本世纪初,各村的老一辈村民,哀叹再也背不动、挑不动了,自发组织修个简易公路,男女老幼齐上阵,以一个冬季之功,勉强修通简易路,但在山区雨水冲刷下,总是路难行,大卡车进不去,小三轮摩托车总是跳跳蹦蹦的跋涉。而这一自发工程,没有得到行政村的任何协助。在全国乡村道路硬化的大背景下,是可以由村出面,通过打水泥路而领取相应的资金的,可还是没有人牵头。当然,村委的成员,都住在过去修的马路边上,并无迫切的需要。
    
    最下者与民争利:如果仅仅是让村民自生自灭,也许还算一种无为而治,但现实是,村委利用自己手中仅有的权力,还有与民争利之势。比如该村的一名村委,自己想到另外一个自然村旁边的河里开辟砂场,就动员该自然村集资打水泥路,即在原来的简易路的基础上铺上一层水泥。动员大家出工、出力、出资,对富裕一点的几户人家,采取拉赞助、借贷等各种方式,让其把仅有的一点积蓄倾囊给他支配,最终的结果,是他个人通往河边的简易公路修通了,水泥路只从主公路出发的地方,象征性打了几百米。村民最初以为是村委为民办事,最后明白目的在砂场,该村委利用修通的路,让去河边拉沙的卡车按车收钱,很快自己的大楼房就建起来了。
    
    村级行政路在何方?作者初中时代的同学,年富力强,文化程度在村里就是很高的了,高中毕业,曾经有一段时间可能也被哪个方面看中,入了党,在村委干了两年,但最终还是广东打工去了,问其原委,说只能打杂帮忙,干不上事情,而他的家族背景,就非常寒微了,父母双方都没有什么亲属,这就是没有群众基础吧?而小村里的另外一个四十岁的村民,为人正派,乐于帮助邻里,口碑不错,自己勤俭持家,日子过得耶红火,听说最近正在入党,村子里有各种说法,说他可能会接班,意思就是可能成为行政村的书记之类,而这人的“群众基础”,也只能是一般,以前面的高中生经历来看,其实也未必能够如愿。在各自为家、无人思考村子整体发展的情况下,村子就是一盘散沙,散沙中难以产生真正的村民领袖。无论是行国家之政,还是组织一村之自治,均成问题。
    
    王君柏:失落的乡村:一位大学教授的乡村笔记


    
    早在七十年前,费孝通先生就提出了乡土重建的问题,认为在当时,乡土正被城市化的浪潮所冲刷,一切资源都被开矿似的挖起运走了,乡村衰败,不可持续。其实,乡村真正的衰败,城市化的巨大威力,到今天才显露无遗,今日的乡村,才真正衰败而需要重建,但仔细思考,我们的乡土是否还可以重建呢?
    
    城乡共生应该是基本方向。在经济全球化的时代,至少国内已经逐渐形成了一个统一的市场,再一味追求浪漫的田园风格,是难以做到的。发展中,城乡关系到底是相辅相成,还是牺牲乡村而繁荣城市,在费孝通早年就一再讨论过,他的结论是中国的城市化过程,是牺牲乡村而繁荣城市,并且这样最终导致乡村的衰败、溃烂,以致城市的繁荣终将走不远。通过我们自己在乡下的见闻,通过一些专门研究农村问题的专家言论,我们知道,乡村的衰败确实是一个趋势,并且越来越严重,而其中的关键原因,就是乡村的各种资源(尤其是人才)源源不断地流向城市,而向农村反馈的,虽然有,但远远不及流出的多,长此以往,就导致了牺牲乡村以繁荣城市的格局。虽然我们可以通过发展工业,利用外汇购买国外的农产品,并且这个趋势已经越来越明显,但作为一个人口大国,农产品的自给,应该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所以乡村的发展,似乎不能任其衰败下去,现在的村民,粮食不够,还可以到市场上买点来补充,但一任发展下去,将来还能以能接受的价格买到吗?或者再退一步,即使最终都城市化了,不考虑乡村的荣枯,也需要乡村的人口都能够在城市很好的适应下来,稳定下来,不致于像拉各斯那样,农民涌向城市,形成一个巨大的贫民窟,社会问题更加突出,而我们当前的趋势,确实有大量的人口尴尬的处于城乡之间。所以,城乡发展的相辅相成,城乡的共生,应该还是发展的基本方向。
    
    城乡共生要求资源的循环是平衡的。资源一方面是物质方面的,一方面是人口(或人才)方面的。游牧时代,人们逐水草而居,这是人口追逐物质资源,但这多少还是有一些主动性的,而我们现在,年轻一代出去打工,成了迫不得已的一种选择,因为只有到城市才能赚到点钱,从这个意义上看,还是人口追逐物质资源的,人口越是外流,尤其是优秀的人才的外流,越是导致城乡之间失去平衡,而物质资源是随人口而流动的,于是出现了物质追随人口而去的趋势,不是有很多的农民,千辛万苦培养一个大学生,结果孩子大学毕业了,留在了城市,还需要父母省吃俭用,凑钱帮助买房子吗?或者退而求其次,如上所述,在镇上或县城也要买个劣质的廉租房吗?这就是人与物一并流向了城市,正应了费孝通那句话,“乡间把子弟送了出来受教育,结果连人都收不回”。不仅大学生不会再回来,就是目前在乡村教书的教师,乡村医生,也想尽办法到县城,甚至更大的城市。在这样的洪水冲刷下,乡村的田野能不越来越贫瘠吗?
    
    重视地方是留住乡村人才的关键。演变到今天这个局面,似乎都是市场的作用,确实,不能否认市场再配置资源上的巨大作用,也不能否认其合理性。但我们应该看到,我们从正式体制到一般社会心理,都只强调中枢的作用,从区域发展来说,城市分为各个不同的层次,从一线到三线四线,最后无足轻重的就是乡村了,反过来,人口也就向高层次城市流动,在小城市都不够气壮,更遑论乡村了。直白的说,就是乡村没有机会,没有地位,没有希望,而这不仅仅是市场决定的。虽然用人为干预的方式来挽救乡村,未必是很好的办法,但改变我们对地方的不重视,恢复到城乡并重的路子上去,最低限度,不牺牲乡村以繁荣城市,将是必要的。这就要求乡村医生、教师乃至一切乡村人口,都有机会在本地获得一个受人尊重的、体面的生活。而机会来自制度的安排,一方面,要让人才愿意下基层,一方面,要有一种机制,让在大城市里工作的优秀人才,有机会为家乡做贡献,有些地方的乡贤委员会的组织,是值得借鉴的。只有人们将眼光盯在地方,从地方就可以找到安身立命之所,而不必一定到中心(镇上、县城、省城、北上广等)才能得到认可,人才的分布才会趋于相对均衡。
    
    以真正的民意代表来代表地方。在资源不是单向向城市流动的前提下,以真正代表民意的代表来代表地方,使地方事业能够有所推进,其实,在当前的农村,最需要各种合作,很多事业都需要具备知识和经验的人士来推动,比如教育、医疗、养老等等,若照当前这样下去,将越来越糟糕。当然,自上而下的重视,物质资源的反哺,也是必要的,今日媒体报道的山西近万名机关干部到村任第一书记事实,也充分说明基层缺乏组织力,运转不灵了。但自上而下的关照,毕竟还是一种外来力量,只有充分发挥本地的积极性,才能真正走出衰败的困局。一般而言,自上而下的力量,难以准确获悉老百姓的真正需求,而老百姓知道自己真正的需求,却不知道如何实现这些需求。当老百姓认识到是为自己而奋斗时,往往都是很积极的,凝聚力是很强的,作为自上而下的力量,在于挖掘、配合这种自下而上的力量,一句话,充分尊重民意。
    
    (作者为江南大学法学院社会心理学副教授)
    
    来源: 天熹策论



江棋生:鸭绿江畔小隐记



2015年8月29日 

     
       


    上个月早些时候,有朋友告诉我们,近来出现了一种很适合老年人的旅游度假项目:择地安养。与跟着旅游团行色匆匆走马观花大为不同,它的创意是:择一方净土,诗意地栖居,放下心思放松心情放开心胸,慢慢调理30来天,便会有意想不到的养生和养心收获。这个道理打动了我们。此外,它的费用也让人很有喜感,体验价为每人每月1280元,下榻三星级酒店,吃住全包。很快,我们就作出了尝试的决定。
    
    7月26日下午,我和章虹出离酷暑难忍、重度雾霾的北京。第二天早上,就到了一处空气清新、凉风习习的所在。再经一小时车程,便抵达一个堪称世外桃源的地方。安顿下来后,我信步走向酒店后院。在少量先期怒放、大部含苞欲放的荷花池旁,我放眼远眺,但见天蓝云白,山长水阔;环视周遭,则是桃树满丘,挂果累累。酒店服务员说:春天里,山包上和桃花岛上,是一片粉嫩嫣红的花的海洋;《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这支歌,唱的就是俺们这个地方。
    
    我们入住的酒店,傍山而临江。我这位小隐于此的栖者,每天白昼,都会在江岸行走,在江边读书;有时,则跃入江中,驭波独泳。夜宿酒店,则几乎天天都是:雨送凉,月侵床,江畔不知身是客。一个月来,我与大河朝夕相伴,其天生丽质,让人叹为观止:一江碧水,百里烟波;无妆无抹,万种风情。如果,这条秀美浪漫的大河不叫鸭绿江,杜甫《江亭》诗中的“水流心不竞,云在意俱迟”,就会是我的心境。如果,这条令人陶醉的大河不叫鸭绿江,老子《道德经》中的“见素抱朴”、“恬淡为上”,就会是我的心态。但是,这条大河就叫鸭绿江。
    
    在鸭绿江畔,隐者之心难于平静。
    
    说来事有凑巧,我们到达丹东的日子,恰好是7月27号,朝鲜战争停战62周年纪念日。下火车不久,我们就踏上了已成景区的丹东鸭绿江断桥,它属朝鲜境内的部分,在战争中被美国空军炸毁。我注意到,断桥上关于朝鲜战争的图片资料说明词中,有一句话带有客观性:1950年6月25日,朝鲜战争爆发。曾经忽悠世人多年的“美帝通过南朝鲜李承晚傀儡集团发动侵略朝鲜的战争”这一弥天大谎,不好意思再说了——这一点值得肯定。但是,所有的说明词都继续刻意不提以下重要的事实真相,那就是:1、发动那场战争的玩火者,是得到斯大林支持的金日成。2、以美军为首的联合国军是按照联合国安理会的决议,师出有名地帮助韩国抗击金日成军队的。3、朝鲜战争的结束,实现了联合国安理会决议提出的目标,即“击退武装进攻并恢复这一地区的国际和平与安全”。62年过去了,早已不能一手遮天的官方,还要把扭曲真相、罔顾历史的营生干下去,这使我心生鄙视,脸浮轻蔑。
    
    几天之后,我们又上了另一座鸭绿江断桥——地处宽甸县的河口断桥,这是彭德怀、毛岸英当年过江的地方。大桥被美军严格按照军令炸掉的部分,同样是隶属朝鲜的那一端。而桥上糊满的,则是和丹东断桥上如出一辙的图片资料和说明词,自欺欺人,亵渎历史。其实,现在世界上,除了朝鲜和中国之外,大家对朝鲜战争早已达成共识:正义的联合国军制止了朝鲜侵略者的进攻,确保了朝鲜半岛及东亚的和平。
    
    关于朝鲜战争,朝鲜和中国这两个“唇齿相依”的社会主义国家,的确很能抱团取暖、坚持共有的特色看法,例如所谓“美帝国主义侵略者被彻底打败”,“朝中(中朝)取得了伟大的胜利”,等等。尽管,这哥俩比谁都清楚,1953年7月27日被迫在停战协议书上签字的金日成,吞下的是他在玩火时连做梦都未想到的苦果。当时的金日成无奈接受的,是联合国军按其实际控制线划定的南北停战线;与战前的南北分界线——三八线相比,朝鲜的版图缩水将近3000平方公里,相应地,韩国的版图扩张了近3000平方公里。
    
    关于朝鲜战争,拥有“鲜血凝成的友谊”的朝方和中方,又有很不一致的地方。最关键的不一致在于:谁是抗击“美帝国主义侵略者”的中流砥柱?朝方的说法毫不含糊:那就是朝鲜劳动党和人民军。朝方在教科书、纪念馆及战争纪念日活动中,不怕雷死人地无限夸大金日成和人民军的作用,而将毛泽东和所谓“志愿军”刻意边缘化。事实,当然不是如此。不过,关于这一条,中方却没脸数落朝鲜的金家王朝。金家三代这么做,可以说是向堪称师傅的中共学的。
    
    谁是中国抗战的中流砥柱?中共一直违背事实厚着脸皮说是自己。最新的雷人例证是,电影《开罗宣言》的海报,居然抹去蒋介石,植入毛泽东。说实话,尽管现在的国民党让人难于看好,但血写的历史事实证明,它确是中国抗战的中流砥柱。边说“历史是人类最好的老师”,边拿历史如此开涮和戏弄,是无耻与弱智的双重叠加。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70周年之际,这种对历史大不敬的蒋冠毛带,除了自取其辱,还能得到什么?
    
    在江畔安养的日子里,当地的旅行社上门来推销他们的朝鲜游项目。然而,无论是一日游、二日游还是四日游,除了均属严加掌控不接地气的包装游外,都有一个不可或缺、让人恶心的安排,就是“瞻仰朝鲜人民的伟大领袖金日成主席与金正日将军铜像并献花”。姑且不论我是一个被当局无理阻止出境的人;即便能去,我也不想去,实在是太倒胃口了。
    
    也许可算是一种弥补,我们下榻的酒店提供鸭绿江游付费观光服务,酒店自有的游船可抵近朝鲜江岸缓缓开行,以便我们接近零距离地观察朝鲜。7月31日下午,我们备好手机和相机,欣然登船作鸭绿江处女游。没想到的是,游船在碧波荡漾的江中趋近彼岸时,第一个清晰可见的,乃是金日成父亲的墓碑。随着游船溯流而上,我们见到了朝鲜军队的简陋营房和他们颇显寒酸的边防巡逻艇。朝方士兵显然早已习惯了中国游客的照相和视频拍摄,他们露出笑脸,并礼节性地与游客们互相挥手致意。总的印象是,朝方一侧同样山青水绿,也有孩童在江边嬉水打闹,但地瘦,屋破,距江边很近的朝鲜清城郡女子监狱,也显得十分破旧。路上见不到汽车,多是自行车、牛车,偶尔有摩托车驶过。游船从河口断桥下贴近朝方一端穿行时,桥上的朝鲜岗亭及在桥上跑步训练的朝鲜士兵,可以说近在咫尺。继而见到的,是朝鲜清城郡的一处开发区,中国人在那里投资建立了工厂,高高的烟囱直冒废气,与周边的绿色大环境很是不搭。游船折返时,在靠近中国一侧航行,与朝鲜江岸的距离,从几十米变成了数百米,颇具新鲜感的抵近观光也就提前结束了。
    
    鸭绿江游回来后,我们意犹未尽。几天后的一个傍晚,我和章虹去桃花岛上的桃园深处,造访了一对边民夫妇。我们先和他们聊了当地很有名气的富硒燕红桃,接着直奔心中的主题,问他们:朝鲜军队如何防止朝鲜平民偷渡过来呢?为什么我们在游船上看不到黑洞洞的枪口呢?他们告诉我们:高丽(他们习惯于称高丽,不称朝鲜)守军的任务,说白了就是一条,防止民众脱北。他们的岗哨很隐秘,昼夜蹲守提防。我们又好奇地问:你们能过江上岸吗?他们说:能,我们划自己的船过去,和他们的军官私下做生意。在夜幕下的鸭绿江岸,他们把高丽土特产、矿产拿给我们,我们运回来卖掉后,再过江去结算,给他们人民币,还有中国的香烟、啤酒和细粮。他们也做毒品生意,但我们家不做。一年下来,一个高丽排长,就能挣老多钱呢!他们还告诉说,在高丽那边,搞先军政治。老百姓见了当兵的,要点头哈腰;当兵的见了军官,要点头哈腰。一级压一级很厉害,腐败不比中国差。
    
    后来,酒店附近的边民也给我们讲了类似的高丽故事;还对我们说,除了被生存困境逼迫而冒险偷渡过来的脱北者,也有通过正常渠道来丹东打工的高丽人。在东港,就有很多高丽打工者,月工资约1200元人民币。丹东的大饭店和一些餐厅中,则有不少来打工的高丽女大学生。
    
    8月中旬,我们去丹东观摩一个关于引力随温度变化的物理学实验。由于小住在丹东市区的鸭绿江畔,便有机会和来自朝鲜平壤的女大学生聊了天。她们实不相瞒地告诉我们,她们在丹东的打工生涯为期三年。三年中不能回国探亲;不能往朝鲜打任何电话;一年只能给家里写一封信;一个月只能离开酒店外出一次,且必须三人以上同行。不知是逆来顺受惯了,还是出于谨慎自保,这些能歌善舞的朝鲜姑娘,对上述官方限令没有流露出半点不如意,还以清纯可掬的笑容表示她们的“幸福指数”并不低。聊到后来,我们终于忍不住,开始将她们军了。我们手指鸭绿江对岸,问:“朝鲜那边怎么黑乎乎的,没什么灯光啊?”她们嫣然一笑,从容答道:“我们是绿色环保,节约能源。”我们一边大笑,一边故意追问:“是吗?”她们淡定再答:“是啊!”接着,我们陡然加码,再问:“你们见过金正恩吗?”也就刹那之间,她们的脸色立马很不好看,说:“我们不喜欢你们这样说!你们要说金日成领袖、金正日将军、金正恩同志!”她们的反应在我们的意料之中。她们出生和成长于一个高度封闭的极权社会,现在的她们,逼真地折射出文革时期的我们:在那样的年代,我们中可有几人会不称“毛主席”,而对毛泽东直呼其名?
    
    小隐于曼妙多姿的鸭绿江畔,听不到金正恩同志处决副总理崔英键的枪声,也听不到南北停战线上又在响起的炮声,但是,我对金氏三代坚持的朝鲜特色社会主义,自是有了更为明晰和具象的认知。
    
    小隐于秀山碧水的鸭绿江畔,我对社会主义的把握和透视,也更为动烛和到位了。在人类近代和当代史上,社会主义这个东西曾经在世界范围内红火过一阵子;现在,不管其还有这种或那种特色,我看是气数将尽了。我有几位朋友,与我的看法有些不一样。他们执着地认为,社会主义还有戏,社会主义的存续看北欧,社会主义的希望在北欧。在本文的结尾,我想顺便再对他们吹吹风:北欧有个人独裁、单一公有制吗?有一党专政、公有制为主体吗?没有那些劳什子,它们哪有资格被称为社会主义或科学社会主义?我认为,北欧诸国有宪政,但没有宪政社会主义。北欧诸国有民主,但不是民主社会主义。在以私有制为主体和多党民主的基础上,北欧诸国很有特色地搞高税收、高福利,它们的社会制度不是别的,只是一种改良版资本主义——福利资本主义而已。
    
    2015年8月25日 于
    
    来源:自由亚洲电台

 


上兩條同類新聞:
  • 我的绝密生涯/又見浩氣長流/汪東興與胡耀邦決戰/鄧小平破口大罵 汪東興黯然辭職
  • 楼奴/中国是自己最大的梦魇/毛泽东最后彻底信任比他小51岁的女人/写给老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