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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尔汉布拉宫/北京与上海:百年前的新文化运动双城记/林彪密会陈云预言高岗会自杀
發佈時間: 10/28/2015 2:08:37 PM 被閲覽數: 193 次 來源: 邦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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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颗牙 - 葡萄牙西班牙 - 7。格拉纳

达 阿尔汉布拉宫

作者:BANGZI  于 2015-10-28贝壳村


10月28号

  本打算做下午的大巴去格拉纳达的。鉴于俺们把马德里的项目都做得差不多了俺们一大早就开溜。迷里马瞪得坐地铁来到汽车站(跟前两天不同,所以还找了一小会儿),到了车边上被告知一定要有票才能上。那售票处可是在二百米开外的二楼上面而离发车时间只有五分钟了,国际友人们都劝俺们做下一班。俺跟司机商量等俺们几分钟银家表示木法商量。无奈俺只好撒丫子本售票处去了,平时跑步锻炼的功底终于发挥了作用。等俺举着票飞回来时人家正要关门,不过还是样俺们上了。谢天谢地要不然又得等一个多小时。

  车上
 

 

途中休息

 

俺扛着孩纸下车放风

 

大概五个小时后也就是在中午时分俺们到了格拉纳达。因为酒店在一条小街上所以费了点周折才找到。先问了几个银都不得要领,后来碰上了两个德国来的女留学生给俺们带到了酒店门口。

  放下行李看看时间还早俺们立即改变计划-下午直奔阿尔汉布拉宫去碰碰运气,免得明早还得整什么网上预订罗里巴索的。问了前台坐哪一路公交车俺们就飞奔而去。到了入口俺们前面竟然只有两个人排队,墨哈哈。。。!
  

 

历史渊源8世纪时,阿拉伯人在现今圣尼古拉广场处,修建了一座要塞,标志着摩尔人统治格拉纳达的时代开始了。公元1002到1031年间,科尔多瓦哈里发王国的衰落导致了许多独立穆斯林小国的建立,包括齐里德王朝建立的格拉纳达王国,这个王朝的统治从1010年直到1090年。在这一政权统治下,格拉纳达发展起来并保持了哈里发王国的艺术成就。王国先后经历了两个柏柏尔王朝的治理,穆拉比兑人和一神论者,直到1236年奈斯尔王朝建立。奈斯尔王朝的缔造者——穆罕默德一世,于1238年起着手进行阿尔汉布拉宫的建造。作为一个重要的文化中心,格拉纳达营造了浓郁的艺术环境。1212年基督徒取得纳瓦斯-德托洛萨战役胜利后,格拉纳达王国成为伊比利亚半岛上最后一块伊斯兰势力区域;这次战役成为基督徒重新征服西班牙的战争转折点。1492年,基督教国王接管了格拉纳达,标志着奈斯尔王朝的终结和穆斯林世界对西班牙统治的结束。格拉纳达的新统治者建立了王宫,宗教场所以及其它一些纪念建筑。16世纪时,银匠式建筑风格的先驱德西洛埃建造的大教堂和大量雕像,丰富了城市的艺术景观。
  编辑本段城市结构在树木葱茏的山顶,150米高的阿尔汉布拉宫高高地耸立在城市上空,与对面中世纪建造的阿尔贝辛区和谐地融为一体。其建筑形式反映出这个城市的西班牙-摩尔人统治历史。在此之后,城市中建立的纪念性建筑都尊重和维护这一原有的和谐状态。奈斯尔王朝的主要建筑体现了惊人的精巧,相对于城市建筑和花园,各种装饰景观更能表现出这一特点。同时期的其他建筑分布在整个阿尔贝辛区,清真寺的院落现已成为圣萨尔瓦多学院,还有已经成为圣塞巴斯蒂安教堂的第一隐修院,除了这些纪念建筑,带围墙花园的住宅组成了这一古老城区的本地建筑。按照现有标准,1984年入选世界遗产名录的阿尔汉布拉宫和赫内拉利费,1994年又补充了阿尔贝辛区。这组古迹包括独特的艺术建筑。这组古迹是14世纪穆斯林统治西班牙的罕有见证。这组古迹提供了中世纪阿拉伯皇家住宅的无法估价的例证。
  从建筑历史而言,阿尔汉布拉宫与中国的阿房宫、铜雀台等诸多建筑一样,都是美学艺术的集大成者。可惜的是,中国的这些建筑皆被毁之一炬,空有遗文。历史的见证也同样体现在阿尔汉布拉宫身上。

 

入口的松墙

 

桑拿房的屋顶,会享受

 

这阿尔汉布拉宫每天限制游客的人数,旺季的时候是一票难求。里面的王宫还要单独预约时间过时不候。

 

看着这如今的古迹当年的奢华排场还是能见一斑的

这便是那卡洛斯五世宫,里面是个两层的圆形剧场。俺们差点错过了没进去。因为走到这里俺们的皇宫预约时间到了赶紧奔哪儿去了。

 

这便是nasrid宫了,买票时就预约时间。满墙雕龙画凤几乎找不着空的地方。

 

只能说是目不暇接,但是俺们又不是搞研究的,看看就算了。

典型的摩尔式的冒泡喷泉

 

这墙上刻的可花哨了,估计当时炫富都是这个谱儿

 

华丽丽的房顶

 

看这眼晕的拱门

摩尔人来自沙漠所以认为水是最宝贵的财富,炫富的手段之一就是室内室外有各种各样的喷泉,水道贯穿于他们的装饰理念中。

 

阿尔汗布拉宫
  求助编辑百科名片
  阿尔汗布拉宫(Palace of the Alhambra )(ā ěr hàn bù lā ɡōnɡ )又称“红宫”。中世纪摩尔人统治者在西班牙建立的格拉那达王国的宫殿。建于1354-1391年。位于地势险要的山头上。四周围墙用红色石块砌筑。沿墙筑有或高或低方塔,墙内有许多院落,其中狮子院以其轻巧的券廊和雕有十二只狮子簇拥着的喷泉著称。整座宫殿的建筑风格富丽精致。

    展开编辑本段基本简介阿尔汗布拉宫即艾勒哈卜拉宫。西班牙中世纪时伊斯兰教格拉纳达王国的宫殿。在格拉纳达城东的山丘上。建于13~14世纪。阿尔汗布拉在阿拉伯语中有“红堡”之意,指其建筑外墙多用红色沙岩;又称摩尔宫,因建立格拉纳达王国的主要是由北非来到西班牙的摩尔人。此宫是西班牙最重要、最美丽的伊斯兰教建筑。除城防系统外,主要建筑物是两座长方形宫院及其厅房。其中的狮泉庭院尤为知名,院内中央是12头白色大理石狮子簇拥的盘形喷泉水池,廊庑雕饰极为精美,各厅房也有图案别致的石钟乳状垂饰花纹,为阿拉伯风格的杰作。
  阿尔汗布拉宫(Alhambra) 西班牙的著名故宫,为中世纪摩尔人在酉班牙建立的格拉纳达王国的王宫。“阿尔汗布拉”,阿拉伯语意为“红堡”。为摩尔人留存在西班牙所有古迹中的精华,有“宫殿之城”和“世界奇迹”之称。始建于13世纪阿赫马尔王及其继承人统治期间。1492年摩尔人被逐出西班牙后,建筑物开始荒废。1828年在斐迪南七世资助下,经建筑师何塞·孔特雷拉斯与其子、孙三代进行长期的修缮与复建,才恢复原有风貌。
  阿罕布拉宫具有浓厚的摩尔文化特点,堪称回教艺术在西班牙的瑰宝。它由一系列的庭院、天井和房屋组成,里面错综复杂的镶嵌式墙壁和天花板设计使整个宫殿的布置显得非常豪华。阿罕布拉宫被誉为世上美丽的阿拉伯式宫殿,分为皇宫、卡洛司五世宫殿、城堡和夏宫四部分。皇宫建造得美轮美奂,大殿里布满了美丽细致的阿拉伯雕塑。夏宫有阿拉伯式花园,林木青翠,喷泉点缀其中,墙面上爬满了金银花的藤蔓。树荫下有长凳,休息的同时也能享受美景。[1]
  历史简介
  西班牙著名古代宫殿。中世纪格拉纳达王国的王宫。位于格拉纳达市郊,阿拉伯语意为“红堡”,为摩尔人留存在西班牙所有古迹中的精华,又称摩尔宫。始建于13世纪阿赫马尔王及其继承人统治期间。后又扩建。1492年西班牙人驱逐摩尔人后,内部装饰多遭破坏。查理五世(1516~1556)统治西班牙时,拆毁部分建筑并加以改建,仿文艺复兴风格修建了意大利式宫殿。1812年拿破仑入侵时,部分建筑被毁。1821年因地震又遭破坏。1828年进行修复。阿尔汗布拉宫坐落在小山上,四周有蜿蜒起伏的红色石墙。占地面积 23400多平方米。王宫以两个相互垂直的矩形院子为中心,包括周围的一些建筑组成。南北向的院子称石榴院,用于朝觐仪式,布局规整,宽23米,深36米。两端设券柱柱廊,柱子纤细轻巧。北端券廊后面是接见使节的方形正殿。殿、廊内墙面上布满精美的石膏浮雕图案。中央有大理石铺砌的大水池,周围种植石榴树。另一个东西向的小院子是脍炙人口的狮子院,为后妃的居住处,长28米,宽16 阿尔汗布拉宫河岸
  米,124根洁白大理石柱或单或成双或三根一簇不规则地排列,支撑四面马蹄形券的回廊。圆形屋顶饰有金银丝镶嵌的精美图案。柱头、券表面满布精琢细镂、复杂华丽的石膏雕饰。大面积铺满装饰是伊斯兰建筑的重要特点之一,伊斯兰教义严禁使用人像、动物和形象化的植物题材,所以图案都是几何纹饰,包括特有的钟乳栱、铭文饰和一些程式化的植物图案。狮子院北侧是后妃寝宫,盛夏从山中引入清冽的泉水分别流经各个卧室,以降室温。泉水汇集院子中央水池,水池上有喷泉,12头造型古拙、口吐泉水的白大理石狮子围绕在池边。
  艺术价值
  在宫中的某个不知名的池边,见到黄叶、绿叶、蓝天,在静静的池中,几种简单的颜色被秋天的微风搅成一幅印象派的名画,几片莲叶与一朵莲花随风飘荡在水上。按下快门,照片上的色彩是秋日艳阳下的明亮,这其实并不是当时的感觉,可惜实在没有能力在照片上复写她和的情感,就象所有最值得记忆的只能留在自己心中,而照片只是在今后的岁月里提醒的曾经。宫内的角落,几座喷泉默默地在繁茂的植物阴影里流淌着,光与影变幻其间,一道宫墙外便是阳光灿烂的格拉纳达,明媚与阴柔形成鲜明的对比。 狮园之外是一片废墟,那是城堡的宫墙、塔楼,气势不凡,苍凉的废墟之美恰与园中的静谧两相映照。登上城墙,山下是格拉纳达,白屋栋栋,所有的屋顶都有着与阿尔汗布拉宫一样的层叠瓦片。整个城市建筑风格非常统一,浑然一体。安塔路西亚高原在脚下延伸,直至远方,背后便是西班牙第一高峰The Sierra Nevada。
  多年以前,泰勒加来到这里的时候是黄昏,落日的余晖将雪山映红,整个园内弥漫着淡淡的忧伤,屋顶的瓦片一片一片弹拨着将要逝去的温暖, 四处可见的流水荡漾着最后一缕缕黄色的光芒……泰勒加有幸感受到这一幕并且感动,于是那感动由于他的才华留在了六弦琴上、留在了吉他声中。狮园之外是一片废墟,那是城堡的宫墙、塔楼,气势不凡,苍凉的废墟之美恰与园中的静谧两相映照。登上城墙,山下是格拉纳达,白屋栋栋,所有的屋顶都有着与阿尔汗布拉宫一样的层叠瓦片。整个城市建筑风格非常统一,浑然一体。安塔路西亚高原在脚下延伸,直至远方,背后便是西班牙第一高峰The Sierra Nevada。
  文化传承
  阿尔汗布拉宫,又称“红宫”,为中世纪摩尔人统治者在西班牙建立的格拉那达王国的宫殿。建于1354—1391年,位于地势险要的格拉纳达城东的山丘上。阿尔汗布拉在阿拉伯语中有“红堡”之意,这里指其建筑外墙多用红色沙岩。它是西班牙最重要、最美丽的伊斯兰教建筑,除城防系统外,主要建筑物是两座长方形宫院及其厅房。其中的狮泉庭院尤为知名,院内中央是12头白色大理石狮子簇拥的盘形喷泉水池,廊庑雕饰极为精美,各厅房也有图案别致的石钟乳状垂饰花纹,为阿拉伯风格的杰作。 阿尔汗布拉宫位于格拉纳达城外西南方的山岗上,最初原址建有要塞称为Al—Andalus。宫殿为原格拉纳达摩尔人国王所建,现在为一处穆斯林建筑、文化博物馆。1232年在老城改建的基础上逐步形成现存规模。它占地35英亩,四周环以高厚的城堡和数十座城楼。现在最早的摩尔人的建筑包括阿尔汗布拉城堡和阿尔汗布拉的附属建筑,前者是摩尔君主的宫殿,后者是其他官员和宠臣们的住地。 当人们穿过沿墙大门即公正门,就可以看到两个互相垂直的长方形院子,南北向的院子叫石榴院,用以朝观,气氛比较肃穆;东西向的院子叫狮子院,是后妃们出入的地方,环境比较奢华。阿尔汗布拉宫是伊斯兰教世俗建筑与造园技艺完美结合的建筑名作,是阿拉伯式宫殿庭院建筑的优秀代表,1984年被选入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世界文化遗产名录之中。也被译作“阿尔罕布拉宫”。

 

这就是阿尔汉布拉宫里著名的一景儿。摩尔人是从沙漠里来的,对水的膜拜是很明显的,因为那是生命之源,拥有了水比财富更具有象征意义

 

整个宫殿里到处都有水在流淌

走走看看,看看走走,流连忘返,这也太异国情调了也

 

这九师喷泉来了,经过几年的高科技维修清洁,去年才又隆重推出,比俺上次来看美白多了,大理石的纹路都看得见。

华丽繁缛的房顶和无处不在的喷泉和水渠

 

几乎能看到的地方都刻着文字和图案。把他们的这种装饰风格发挥到了极致。

向窗外望望旁边还有个庭院,很幽静

 

这个阿尔汉布拉宫建在个小山头上,四周的视野很好。

 

到了这个小院子里坐了一会晒晒太阳享受一下这份宁静。这要是在旅游旺季怕是不可能了,指定是人山人海啊。

 

这也是个很美的景儿

 

对面的山上海有一段城墙,不知是什么缘由。俺们明天上那边去看看。

俺们坐到池子的另一边晒会太阳休息一下也让宝宝活动活动

 

这是阿尔汉布拉宫的花园部分,叫做generalife。最后去看那边。

远处的山上也有不少房子啊教堂什么的。今天把阿尔汉布拉宫解决了明天就可以瞎转悠了,爱干嘛干嘛。

看见了熟透的柿子即将被浪费掉俺家婆姨心疼无比

 

到处都是喷泉,水池,水渠,这摩尔人玩水的功夫堪称一绝

这边出来就是卡洛斯五世宫。俺们为了赶时间决定先去看城堡。

 

选这块地方该城堡的确很有安全感,难怪摩尔人领导们管这里叫天上人间,有那么点子意思。

 

这是城堡里的一部分,造型奇特,不过俺已经没力气去探讨它是干什么用的了。

 

俯瞰格拉纳达

 

再爬高一点。这城堡俺们俩是分头上的,得留一个人在底下看宝宝。

 

远处的sierra Nevada 山。有很多人专门来此滑雪

 

格拉纳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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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格拉纳达区旗格拉纳达(Granada),西班牙地名,位于内华达山脉北麓,风景如画,建筑多姿多彩。特别是那些阿拉伯式建筑使这座安达卢西亚地区的城市风格别具一格。格拉纳达市是同名省的省府所在地,大学及天主教组织集中于此,城市被达罗河划为两部分,河水从地下穿过城市中央,左侧为阿拉巴辛老区,阿兰布拉宫便屹立在那里。

  中文名称: 格拉纳达
  外文名称: Granada
  所属地区: 安达卢西亚自治区
  地理位置: 北纬37度11分,西经3度36分
  人口: 237663人(2003)

  展开编辑本段简介格拉纳达是与之同名的格拉纳达省的首府,位于安达卢西亚自治区的东部。地理和自然景观的多样性是这里的主要特点:沿海地区气候温暖,赫尼尔河套平原辽阔而又肥沃;山区气候寒冷,依比利亚半岛上的最高峰--海拔3481公尺的穆拉森峰便坐落其中。特殊的历史背景赋予了这座城市丰富的艺术财富,既有摩尔人修建的宫殿,也有基督教文艺复兴时期的建筑瑰宝。由于这里曾是阿拉伯人在依比利亚半岛上的最后一个王国的首都,格拉因此而成为具有伟大象征意义的城市。
  编辑本段基本信息地名: 格拉纳达
  西班牙名:Granada
  位置:北纬37度11分,西经3度36分,是西班牙安达卢西亚自治区内格拉纳达省的省会,位于内华达山山麓,达若河和赫尼尔河汇合处,海拔738米。
  人口:市内人口为237,663人(2003),在西班牙王国排名第13位。大约3.3%的人口没有西班牙国籍,其中31%来自南美洲。
  气候:沿海地区气候温暖,山区气候寒冷
  市徽:格拉纳达的市徽中有一只石榴,因为西班牙语中,石榴就叫“格拉纳达”。
  编辑本段历史格拉纳达有史以来就有人居住。起初有一片凯尔特伊比利亚人的居住地,他们和腓尼基人、迦太基人和古希腊人有来往。前5世纪,希腊人建立一个名为「艾利勃格」(Elybirge)的殖民地,在公元前古罗马统治下,这名字演变成为“伊利勃里斯”(Iliberis)。西哥特人保持该城市作为传教士中心和民政事务中心的重要性,并将它建立成一个军事重地。伊利勃里斯城铸造自己的硬币。犹太人在该城市的郊区建一个名为迦纳塔(意为犹太人的格拉纳达)的社区。在迦纳塔帮助下塔利克·宾·泽雅德领的莫尔人在711年年第一次占领了格拉纳达,713年巩固其统治。莫尔人将城市称为伊比拉,并且设为科多巴哈里发省的首府,而其余的基督徒社区则称之为“爱尔维拉”(Elvira) 。11世纪初科多巴哈里发的内乱使该城市在1010年被毁。在随后重建过程中,迦纳塔郊区被并入市内, 此城市的现代名字也由此而来。1013年伴随着兹里德王朝的来临,格拉纳达成为一个独立的苏丹王国。11世纪末,该城市地盘扩大,跨越达若河直到如今阿尔汗布拉宫所在地。
  天主教统治时期:1492是西班牙历史上至关重要的一年。在世界史上,我们总是把这一年与发现美洲新大陆和克里斯托弗·哥伦布联系在一起,却忽略了摩尔人在他们对伊比利亚半岛700年的统治末期发生的事情。那时他们只剩下格拉纳达一个防守要塞了,天主战士的反攻以博阿布迪尔把城市掌控权教导天主国王费迪纳德二世和伊丽莎白·伊拉·德卡斯提尔的手中结束。博阿布迪尔的母亲痛心疾首,指责他的儿子:“你哭得像个女人只因为你没有像个男人一样保护我们的国家。” 摩尔人统治时期,其治下的基督徒与犹太教徒生活于宽松的环境之中,特别是犹太人,更是迎来了他们历史上的“黄金时期”,产生了一大批学者,如犹太历史上最伟大的哲学家之一麦蒙尼德。而且阿拉伯语是官方语言,也是大多数人的母语,包括穆斯林和犹太人。而西方文明在重新征服格拉纳达之后,以天主教的最根本的态度占领这座城市。不论是伟大的天主教建筑(大教堂、皇家医院、修道院等)还是苦修者在沦陷时期持之以恒且为数众多的仪式活动都被一直保存。这些都被看作是对天主的辉煌过去在穆斯林统治之下的缅怀。
  编辑本段地理格拉纳达依山傍水,且位于最具西班牙风情的南部安达卢西亚自治区,具有多样的地质地貌和多变的气候。海岸线属于亚热带气候,而内陆则有海拔三千多米的雪山。格拉纳达市地处距海岸线60公里的内陆——白雪皑皑的斯拉纳瓦达山脚下,毗邻地中海,具有典型的地中海盆地高山气候。 格拉纳达
  40分钟就可到达地中海迷人的热带海滩,30分钟即可来到欧洲最南端的滑雪胜地。不如在尽情享受滑雪的乐趣之后,到充满阳光的海滩晒晒日光浴,领略一番独特的地中海风情。

 

这貌似是格拉纳达大教堂。可惜俺们已经看了里斯本和塞戈维亚的大教堂,对教堂已经没了兴趣。据说这个也是很值得看的。而且就在俺们住的酒店旁边。

 

天色不早了俺们的赶紧了,要不然那边的花园看不上了。

到处都能看见小水渠,还都连着,太神了

 

 出了宫殿城堡部分的门儿忽然想起来卡洛斯五世宫没看,有赶紧往回折。

 

然后又往花园那边去

 

等赶到花园式里面的喷泉还没关,万幸!在那儿看了没几分钟喷泉就都停了,工作人员就开始盯梢俺们这些行动不快的人了。

 

虽说人家没轰俺们可是也觉得时间紧迫,看得不那末从容。

 

从花园这边看城堡和宫殿。俺们刚刚从那边过来。

  这花园里的喷泉的确是很美

 

公园快关门儿了,这儿出奇的幽静,只剩下俺们一家和另两个落单的游客外加三个默默跟着俺们的工作人员。

走到这儿时喷泉还开着

 

一扭脸儿,就停了

 

这个小园子真的幽静,也是个观风景的好地方。如果有闲功夫在这里做上一天应该是挺美的。可它这儿每天开早中晚三场,每场之间还清场,所以你最多也只有四个小时的时间在里面转悠转悠

  看完了俺们恋恋不舍的往出口走去,有一位老爷爷的默默跟着俺们一直到俺们出大门口。深怕俺们留下卧底。不过老爷爷的素质很高一句催的话都没有。

出了大门天都快黑了。等了一会儿小巴就来了,今天是紧凑的一天,结果十分圆满。晚上饭的地方费了点儿心思 - 没看见什么特别有胃口的东西。结果是了啥都不记得。

  再回头望望

阿尔汉布拉宫售票处,大门口。

 







北京与上海:百年前的新文化运动双城记




2015年10月28日

    
    作者:许纪霖 周武 瞿骏
       
                       一百年前,陈独秀在上海创办《青年杂志》(后改名《新青年》),拉开了新文化运动的序幕。这场启蒙运动的中心,一直被认为在北京,一所大学(北大)和一个杂志(《新青年》)的结合,造就了改变时代的启蒙大潮。然而,很少有人注意到,新文化运动其实还有一个中心,那就是清末民初的上海。当年的上海是全国的出版中心、报业中心和文化中心。在北京之外,面向市场的上海文化人,塑造了另一种启蒙,一种更多元、更温和、更大众、更有传播力和影响力的启蒙。
    
      “腾讯思享会·海上文化谈”第3期邀请了对中国近代思想和上海文化有深邃研究的许纪霖教授、周武研究员和瞿骏副教授,他们讲述了百年前上海的那段“另一种启蒙”的历史传奇,并比较今日上海的文化现状,与听众一起讨论:世界都会的上海文化,为何如今黯然了许多,又该如何再现辉煌?
    
    许纪霖:对于纪念史学来说,今年最重要的百年,是新文化运动一百周年。1905年9月15日,陈独秀在上海创办《青年杂志》(后来改名叫《新青年》),一般被认为是近代中国新文化运动的元年。
    
      一讲到新文化运动,我现在问一个问题:它的中心在哪里?以前一般人都认为是北京。上个月我参加了一个纪念《新青年》创刊百年的学术研讨会,一个北京的专家就在会上讲;当年陈独秀在上海办《新青年》,什么影响都没有,只是后来迁到北京,与北京大学结合之后,新文化运动才蓬勃展开,有了全国的影响。新文化运动的中心,理所当然在北京!
    
      我想先把这个问题抛出来,听听周武和瞿骏两位专家的看法,新文化运动是只有一个中心还是有多个中心?
    
      周武:这个看法由来已久,现在仍有不少学者这么认为,好像新文化运动只有一个中心,而这个中心就在北京,更具体地说,就是一校一刊。其实,这是一个误解。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近代中国新文化、新知识、新思潮的发祥之地、来源之地,一直在上海。上海与北京最大的不同,就在于它的“新”。上海的重要性,上海的优势,即在于“新”。这个“新”,就文化而言,就是新知新学。清末民初,上海是新知新学的生产与传播中心,也可以说是新文化和新思潮的中心。
    
      现在确实有这么一种说法,认为《青年杂志》虽然在上海创刊,但影响不大。《新青年》是搬到北京以后才产生了影响,新文化运动才起来。不错,如果从量上面统计的话,《青年杂志》刚创办的时候发行量是不大的,最初每期只有一千本。它的鼎盛时期确实是在北京,最高的发行量达一万五千本到一万六千本。但是,大家可能忽视了一点,《新青年》虽陈独秀、胡适到北京大学任教而迁到北京以后,事实上并没有割断和上海的联系。它的编辑部搬到北京,但它的印刷和发行仍在上海,在上海印刷,在上海发行。为什么呢?因为当时的北京根本没有具备这种能力。
    
      那么,新文化是如何运动起来,又何以能够发展成为一场席卷全国的思潮、运动和现代中国最具深远意义的文化事件,究竟是什么力量促成了这种变化?回答这个问题,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一件事情。它取决于三大因素。
    
      第一个因素是上海这个中心口岸。我总觉得,过去我们对这个口岸的认识和理解是非常单面的。大家都知道,近代上海是个大码头,“中华第一码头”,“亚洲头号商埠”,但基本上是从贸易、从经济这个角度去看的。其实,上海不仅仅是贸易的码头、不仅仅是经济的码头,它也是新知识的码头、新思潮的码头、新智慧的码头。概括的说,是新文化的码头。单纯从贸易、从经济这个角度来看上海,是非常片面的。码头是四通八达的,上海不单“同全国大多数地区和重要城镇息息相关”,而且同整个东亚世界乃至全球网络息息相关。上海是一座“两个世界之间”的枢纽型城市,一头连着世界,一头连着广袤的内地,上海的重要性和“传奇性魅力”即是在这种连结中突显出来的。借助这个通达世界各地的网络,新的知识,新的思想、新的思潮、新的文化最初在上海落户,然后由上海逐步传播出去。没有这个网络,新文化怎么可能迅速席卷全国。这是非常重要的一点,也是当时中国其他城市所不具备的。
    
      第二个因素是帝都的政治文化。在中国这样一种政治文化氛围里面,上海尽管做了许多事情,成为最大的新文化码头,但没有经过帝都的认证、加持。《青年杂志》在上海时没什么影响,到北京以后影响就放大了。这是跟中国的政治文化有关。因为北京是帝都,而北京大学又是北洋时期唯一一所隶属于教育部的国立大学,地位非常特殊。《新青年》到北京,又是由北大的一帮教授撰稿编辑的,《新青年》的编辑还是原来那帮人,但发言的位置跟在上海时完全不同。帝都北京天然具有一种类似麦克风的功能,因此在那里发言,声音易被放大。而上海是万商之海,市井鼎沸喧嚣,很难形成一种强有力的声音。
    
      第三个因素是运动领袖的身份。任何一场新的思想运动,新的文化运动,它的发起者、组织者的身份非常重要。当年的“新青年”,陈独秀、胡适、钱玄同、周氏兄弟,都具有留洋的经历,后来又都齐聚北京大学,成为北大教授,由他们来推动新文化运动,具有特殊的号召力和影响力。这背后实际上关联着清末民初历史的一种深层变动。我举个例子,你们就理解了。清末武进有一个名叫陆炜士(尔奎)的先生,道德学问自小就见重于乡里,许多人都以师礼事之,可谓“有声于国粹丈人之林”,戊戌前受聘担任北洋等学堂讲席,乡先生多不解,群起而短之说:“陆某士夫也,竟与若辈周旋乎?”可见,那个时候新学堂的讲师是被轻贱的。但科举废除之后,情况大变。“大学校教师”逐渐成为“最礼重之秩位”。这是一个知识权威的再造过程。此前的知识权威来自书院场屋,此后则逐渐转移到另一个场域,也就是大学。在民国时期,是否留洋,是否具有留洋经历的大学教授,境遇和影响力大不相同。
    
      概括地说,我认为新文化运动是三大因素综合作用的产物。没有中心口岸的庞大网络,新文化运动不可能短期内席卷全国;没有帝都政治文化的加持和认证,新文化就很难形成如此巨大的影响力;没有留洋的大学教授的身份这个金字招牌,新文化无法取得引领全国青年那样的号召力。
    
      许纪霖:周武教授这三点总结得非常好!我完全同意。我想补充一点,固然《新青年》的鼎盛时期在北京,最重要的是获得了北京大学新派教授的支持---在现代社会之中,大学是具知识的生产中心---但是我们不要忘记,知识不仅需要生产,而且还要传播。而民国初年中国的知识传播中心,不是北京,而是上海,因为上海拥有全国最发达的报业和出版业。传播就是生产力,传播对于新文化运动来说,有时候要比作者与编辑部在哪里更重要。
    
      《青年杂志》最初两卷是在上海编辑的,难道真的没有影响?我特别查了篇目,发现头两年中有许多文章,如今已经成为思想史研究的经典。比如说陈独秀在第一卷创刊号上面写的《敬告青年》,显然是一篇不是发刊词的发刊词。还有歌颂法兰西文明的那篇《法兰西人与近世文明》,还有《东西民族根本思想之差异》,哦,还有一篇是被反复引用的《吾人最后之觉悟》,文中陈独秀说:洋务运动是器物的觉悟,戊戌变法是制度的觉悟,我们现在需要的是伦理的最后觉悟,这篇文章昭示了陈独秀对新文化运动的自觉,是一篇宣言式的名篇。此外,高一涵、李大钊、吴虞、易白沙、胡适等等,在头两年已经在《新青年》中发表文章,虽然当时没有产生后来巨大的轰动效应,但这些名篇已经在中国思想史中沉淀下来。我们不能忘记《新青年》早期这段在上海的历史。
    
      瞿骏:上海与北京究竟哪座城市是新文化运动的中心,这个问题的回答就类似我们今天这样一个场合。我们三位坐在台上,可能看上去蛮像一个中心。但问题在于,如果缺少了下面各位朋友帮我们推波助澜,从微博、微信圈推送出去的话,可能我们三个近乎于白讲,压根就是没有任何的反响和回应。我觉得这就类似于《新青年》、北大和上海的关系。其实要看是它是传播的中心还是生产的中心。
    
      前面许老师说好像《青年杂志》刚刚创刊的几年影响不大,后来到北京去,影响才大。我们就要分析为什么会这样。
    
      第一,之所以前几年在上海没有影响,或者说没有太大的影响,恰恰是因为,从清末以来,上海这个城市已经有了强大的新文化的内容、市场与氛围。大家知道当时在上海商务印书馆已经有《东方杂志》、《教育杂志》、《妇女杂志》、《学生杂志》。中华书局也办了各种各样的杂志,如《中华教育界》、《中华妇女界》、《中华学生界》等等,这些杂志其实都在传播新文化,只不过是因为以前我们对于新文化那套主流的东西太过于熟悉,而经常把这些杂志、刊物淡忘掉,这是一个很重要的事情。
    
      第二,新文化是怎么样被运动起来的?按照我们现在的话来说,新文化究竟是怎样被炒作起来的?著名的钱玄同,化名为王敬轩,在《新青年》上与刘半农唱双簧戏。一个人写反对的文章、一个写赞成的文章;一个支持文言文、一个支持白话文。但是要知道,这样一套伎俩、这样一套炒作的方法,钱玄同、陈独秀他们恰恰是当年在上海学会的。从《苏报》开始,报纸上的文章就经常充满着自说自话,充满着不负责任的,伪造的文字,。比如章士钊就回忆,1903年左右他们写过一个《严拿留学生密谕》,说清廷要在日本抓搞革命的留学生。但最后章士钊说,都是他们自己写的,那个时候就是为了革命,可以“无所不用其极”。如果说在清末,为了革命“无所不用其极的”话,那到了《新青年》的时候,可能是为了新文化,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无所不用其极”。
    
      第三,尽管到了北京,《新青年》的销量可能达到了一万四千份、一万五千份,但是和上海同时期的那些报纸、刊物比起来,是小巫见大巫,最多说到平起平坐的地步。而且这还是指那些传播新文化的报刊,若和鸳鸯蝴蝶派的刊物如《礼拜六》比起来,那更没得比。
    
      许纪霖:在历史学界,一直弥漫着一种“辉格党人式叙事”。所谓“辉格党人式叙事”,是说英国的历史是由辉格党人书写的,英国的历史被描述为向着一个确定的目标发展的历史,凡是不符合这个方向的事件、因素和人物都被剔除了、排斥了。而在辉格党人笔下,近代英国的历史,就是一部走向自由、法治与宪政的历史。
    
      近代中国的各种各样的历史叙述,虽然不是辉格党人写的,但都是“辉格党人式”的,只是写法不一样。传统的是革命的叙事,后来取而代之的是现代化的叙事,更新近的是民主的或者宪政的叙事,虽然终极目标不同,但叙事方式是雷同的,历史被描述为某种必然的、往确定方向前进的运动。关于五四的新文化运动,长期以来也笼罩在“辉格党人式叙事”之中,似乎新文化运动的方向就是民主与科学,其以《新青年》为主线,凡是符合这个方向与目标的,都是新文化,是好的、积极的,凡是不符合民主与科学的,都是反动的、保守的、倒退的、落后的。
    
      然而,这样一种将历史发展简单化、单一化的叙事,越来越受到史学界的挑战和质疑。前一阵子我在看BBC拍的系列纪录片《英国史》,虽然我对英国史不算太陌生,但竟然没有完全看懂。因为BBC已经打破了辉格党人式的英国历史叙述,将历史中复杂的、多元的、复调的各种事件、人物和因素都原原本本还原出来,呈现出比我们以往知道的要丰富得多的真相。但是,我们实际上今天在检讨辉格党人叙事。这几年我自己写的文章,越来越试图破碎这套所谓向着一个终极目标前进着的历史,来试图还原历史本身的多元性和复杂性。
    
      回到沙龙的主题,难道真的是《新青年》一枝独秀能代表五四新文化运动吗?难道新文化作为一种运动,真的是1915年9月才出现的吗?显然,如果我们稍微了解中国近代思想史的话,一定知道,早在晚清,不说已经有了启蒙,但已经有了启蒙的先驱。那位“笔锋常带情感”的梁任公,他办的《新民丛报》,影响了整整两代人,他这一代与后来胡适、陈独秀那一代人。没有梁启超,何来新文化?没有晚清,何来五四?所谓新文化,乃是相对于传统的旧文化而言,这种新文化,无论是白话文、还是新观念、新思维,早在1895之后就进入中国,开始改变读书人,谭嗣同讲仁学,要“冲决网罗”,那个要冲决的“网罗”,就是三纲,就是儒家的礼教。美国研究中国近代思想的著名学者张灏教授,将1895年到1925年视为中国近代思想的“转型时代”,也就是说,从旧文化到新文化的历史转型,从1895年就开始了,只是到了《新青年》创办之后,新文化运动开始加速,呈现出新的面貌与阶段。
    
      新文化运动不是“辉格党人式叙事”中的一条单线,似乎没有《新青年》,就没有新文化。不,在《新青年》杂志的前后,有很多新文化杂志了。刚才瞿骏老师就讲,为什么陈独秀在上海办《新青年》杂志影响不大呢?其中一个原因就是上海当时有太多的新文化杂志了。不说别的,当年在中国知识界最有影响的杂志,不是《新青年》,而是商务印书馆主办的《东方杂志》,这份创刊于1904年创办的杂志,可谓称真正的杂志,内容五花八门,从时事、文学、小说、评论到思潮,兼容并包,无所不有。很能体现出周武刚才说的上海的码头风格。码头不是专卖店,码头就是外滩,就是南京路,各色商品、各种思潮,一视同仁,都展示给读者看,相信读者有独立的判断力,自己可以从各种思潮的比较中获得你所认为的真理。这就是上海的码头风格,上海的海纳百川、兼容并包。
    
      相比较上海的码头风格,北京是山头风格。每家每派、各个杂志都相信自己是唯一正确的,真理在握,京派谈思想乃是为帝王师,更为国民师。上海则是见多识广,它向全世界开放,知道世界上的真理不是一个,而是有多个。上海将各种思潮都介绍进来。在《新青年》还没有崛起之前,你们猜一般知识人在读什么杂志?我告诉大家:《东方杂志》。在四川的吴虞,虽然在《新青年》出名,但读他的日记,就知道最初读的都是《东方杂志》,恽代英在武汉,一直到1918年还在读《东方杂志》,没听说过什么《新青年》。我们不要以为对于新文化运动来说,《新青年》是晴天霹雳、开天辟地,在《新青年》之前,很多新文化的杂志就在上海出现了,《东方杂志》、《甲寅》杂志等等,在民国初年都在做启蒙的工作。
    
      周武: 刚才许老师讲的,我觉得很有意思、也很有道理。《青年杂志》所讲的那些东西,所倡导的那些东西,在《青年杂志》之前就已经有一些杂志讲过,倡导过,就这个意义而言,《青年杂志》(《新青年》)超越前人的东西并不多。
    
      《青年杂志》创办之前有一个杂志,叫《甲寅》。《甲寅》是章士钊1915年办的,最初的时候是在日本。陈独秀曾担任这个杂志的编辑,而且是非常重要的一个编辑。他后来在《青年杂志》所讲的,跟在《甲寅》杂志所讲的,基本上是一致的。更有意思的是,《青年杂志》创办之初,陈独秀还举过《甲寅》这块招牌。因为《甲寅》是章士钊创办的,章士钊在民初影响力非常大。所以《青年杂志》刚创办的时候,陈独秀向人家约稿或“通信”中,一再强调新杂志与《甲寅》杂志的承传关系,强调自己曾经担任《甲寅》杂志编辑的身份,明显是在借重《甲寅》杂志,来扩大《青年杂志》的影响。这是一个方面;另一方面如果我们将两份杂志稍作对照,即可发现,许多栏目是一样的或类似的,作者群也几乎是一样。《甲寅》杂志比较重要的作者,如章士钊、李大钊、高一涵、胡适、易白沙、吴稚晖、吴虞、苏曼殊、杨昌济、谢无量、刘文典等,后来都成为《青年杂志》的作者。
    
      如果《甲寅》杂志没被查禁,1915年不大可能再创办一个论旨如此接近的《青年杂志》。《甲寅》的退出,就给陈独秀创办《青年杂志》预留了一个发挥的空间。
    
      比《甲寅》杂志更早的,影响更大的,当推梁启超在上世纪初日本创办的《新民丛报》。这个杂志曾经影响了好几代中国人,我以为它对许多问题的讨论甚至比《新青年》更深入,也更包容。为什么《新民丛报》没有成为新文化的标志?这就是我前面讲的,要成为一个标志,取决于三大因素,不是单纯的一个因素所能决定的。
    
      另外我也想回应一下瞿骏老师。确实,一个杂志一推出,立马大家都呼应,立马变成一个焦点,立马形成全国性效应,那是不可能的,《青年杂志》也不例外。但上海是中心口岸,有一个别的地方所没有的非常有利的条件,那就是在清末民初,上海已建立了覆盖全国乃至整个东亚的知识传播网络和连接世界各地的通讯网络。借助这个庞大的网络,上海成为当时中国的信息集散之地和新学枢纽之所。那个时候的上海,几乎稍有实力的报馆、书局,都建有自己的网络。
    
      譬如商务印书馆,在清末的时候,就已经在全国各地,全国比较重要的一些大中型城市建立了分馆和支馆。到民国初年的时候已有四十几家分馆和支馆,这些分馆和支馆遍布全国的大中型城市,香港、新加坡,以及日据时期的台湾,也设有分馆。分支馆之外,他商务还设有非常庞大的销售网点,最多的时候有一千多个销售网点,不仅遍布中国、东亚,美国旧金山、纽约,也有它的销售网点。商务正是借助这样一个无远弗届的网络,把读物推到各地读者面前,供他们选择、购买、阅读。商务的分支馆,除了推销商务版出版物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功能,就是搜集各地读者的反馈意见,商务总馆再根据这些意见加以改进。
    
      杂志也好,图书也好、报纸也好,总希望自己的读者群落最大化。要做到这一点,就必需推广;而要推广,是就需要建立支撑系统。对杂志或书局而言,最主要的支持系统,就是遍布全国的发行网络。商务的成功,至少有一半要归功于它长期以来非常有意识地去建立、健全和拓展这个网络,从而拥有了全国最健全的发行网络。其实,不仅商务,上海的地位也是这样一步步地形成的,上海的优势也是靠靠这样一个不断延伸的庞大网络撑起来的。没有这个网络,就没有上海。没有这个网络,新文化也不可能那样迅速地运动起来。
    
      因此,我说上海是新知识的码头,新思潮的码头,新文化的码头,道理就在这里。
    
      另一种启蒙:魔都上海的狐狸性格
    
      许纪霖:影响二十世纪中国文化的,是两个百年老店,它们都是戊戌变法的产物。一个是在北京的大牛校北京大学,另一个就是与北大同时在1898年诞生的上海的商务印书馆。
    
      商务印书馆的影响不仅在全国,甚至在整个华人世界当时是无人替代。启蒙运动有两个层次:一个是对精英的启蒙,另一个是对大众的启蒙。法国的启蒙运动当中,伏尔泰、卢梭面对的是精英,而百科全书派面对的是对大众---这里主要指对知识大众的启蒙。《新青年》提出了许多新的观念,但它的发行量不过一万五千份。但商务印书馆垄断了当时中国2/3以上的教科书市场,而教科书一定是最大、最有影响的启蒙。
    
      瞿骏:上海的报馆、出版社出版了非常多的报刊,通过他们的发行网络,如在一些小地方的烟杂店,豆豉店中人们均能够买到他们。在我看来,像许老师说的这样一种辉格党人式的一往无前的历史叙述,如果你要破除它的话,最基本的一点,就是要回到常识。思想不会自动地进入你的眼睛,杂志也不会自动地跳到你手里。思想、杂志如何能到你的手里、进你的眼中,是需要各种各样的渠道的。从这一点来说,可能上海的报馆和出版机构尤其是大型出版机构就变得特别的重要。1912年,钱穆到无锡秦家渠三兼小学任教,是一个非常偏僻的地方,但是他在那里能够读到商务印书馆的《东方杂志》。
    
      我们再来看《新青年》、《新潮》杂志。像《新潮》有一个代派处在苏州的甪直小镇。为什么会在这个小镇呢?因为叶圣陶在那里的小学校教书。而叶圣陶为什么跟《新潮》有关系呢?因为叶圣陶跟顾颉刚是苏州草桥中学的同学,是好朋友。当时顾颉刚跟傅斯年这一批北大的学生在办《新潮》。也就是说他们的传播渠道,做一个不恰当的比喻,类似于现在的低层次传销,是点对点的,看上去好像根扎得很深,但基础其实很薄弱。
    
      而商务他们是怎么发行的呢?他们就是淘宝和天猫,有无数的渠道像毛细血管一样到达中国的各个角落,尤其是江南市镇和乡村,这是很重要的一点。也就是说,思想这个东西是要有渠道传递出去的。这也就是为什么在江浙地方,其实要比北方的启蒙来得容易,这是因为有上海这个中心。有了上海这样一个中心,然后通过四通八达的水路网络,新文化传播特别广。
    
      《新青年》、《新潮》也是要通过商务印书馆、中华书局来帮他们传播。胡适就说过,我的《胡适文存》,动辄七八册,百多万字,既不是那些中学生、小学生可以买的,也不是那些中学生、小学生可以看的。于是商务、中华就做胡适等新文化名家的诗选啦、文章选啦,小说选啦,特别好卖。正是通过这些方式,胡适们的思想才到你的手里、才到你的眼里、才到你的心里。
    
      许纪霖:商务印书馆这一系列杂志里面,最有名的就是《东方杂志》了。在民国初年《东方杂志》的影响要远远超过《新青年》,特别是在知识精英当中。后来陈独秀主动挑战《东方杂志》,除了思想分歧之外,恐怕还有另外一个动机,就是挑战大牌,挑战权威,从而引起社会舆论的注意,打响《新青年》的牌子。可见当时《东方杂志》的影响之大。《东方杂志》影响大,不是因为“旧”,而是由于它的“新”,在民国初年,一讲到新学的杂志,排在第一位的一定是《东方杂志》,所以陈独秀要抢过新文化运动的大旗,一定要将《东方杂志》打倒,才有《新青年》的位置。
    
      民初的《东方杂志》思想与风格,是由其主编杜亚泉奠定的,我把他称为“旧派中的新派”。所谓“旧派中的新派”,说的是这代人是在晚清接受的教育,是从旧学里面出来的,但是他们在1895年以后,受到了梁任公、严复的影响和时事的刺激,了解和引进了大量西方来的新学,做了大量早期的启蒙工作。我们中学里学过的化学元素表,里面这么多奇奇怪怪的化学元素汉字,最早就是杜亚泉发明的,他还编了动物学大辞典、植物学大辞典,在科学方面做了很多启蒙。在《东方杂志》之中,翻译和介绍了许多新的思潮。但杜亚泉并不认为新学与旧学完全冲突,他提倡“接续主义”,希望将新学与旧学调和与融合起来,这才是中国文化未来的方向。
    
      杜亚泉与《东方杂志》的态度,后来被新青年一代人嘲笑,罗家伦就颇为不屑地批评杜亚泉:“你说他旧么,他却象新,你说他新么,他却实在不配”。杜亚泉的确是半新半旧的启蒙者,但在民初的影响更大,因为太新的观念和语言一般人太陌生,接受不了。《东方杂志》采取的是”旧瓶里装新酒”的方式,这对民国初年那些基本是旧学教育背景、但又向往新学的知识精英来说,特别能够接受。
    
      我愿意将《东方杂志》所代表的上海启蒙称为“另一种启蒙”。近代中国的启蒙不是单线的,好像有一个正统,从《新青年》到《新潮》,一路下去,这才叫启蒙,其他都是保守、落后,或者伪启蒙。不,启蒙是复调,有各种声部,各个声部之间不一定和谐,相互有争议,但整体合起来形成民国初年波澜壮阔的启蒙大潮。
    
      “另一种启蒙”没有出现在北京,不是偶然的,与这两个都市的内在文化特点有关。北京是自信的、独断的,单一的、阳刚的,但上海是多元的、怀疑的、复杂的和阴柔的,北京是刺猬,上海是狐狸。杜亚泉和《东方杂志》充满了魔都的特性,魔都不是魔鬼的意思,而是充满了魔幻的性格,魔幻是美轮美奂,不是只有一种颜色,而是有多重色彩。魔都不像帝都那样自信,上海的启蒙者总是像狐狸那样,不相信有一种终极的、包办一切的真理,总是对各种声音、思潮和新鲜事物充满了好奇和兴趣,他们不告诉你什么是真理,而是将各种真理和知识展示出来给你看,相信你有自己的理性和意志,可以自主地选择。
    
      瞿骏:新文化是一个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过程,不是一条线或者一个色调,而是有一个斑斓的色谱。刚刚许老师提到两个非常重要的上海副刊:《觉悟》和《时事新报》的《学灯》。这两个副刊比起《新青年》,肯定要有更多的读者,而且他们会特别有意识地去吸引读者,这也跟清末以来上海作为一个文化中心有关。
    
      以前那些读书人很少需要去吸引读者,一部书刊印几十部就不错了,如果能有一百多部书,就很好。但是到了梁启超成为名士的时代,慢慢就转向了以读者为中心。梁启超在清末是引领风潮的人,但是慢慢的,到了五四的时候,梁启超就要跟着学生跑了。
    
      《新青年》做得很好,梁启超他们的《学灯》副刊也同样不差,因此梁曾试图为新文化运动“别建正统”。在《学灯》副刊上专门有一些广告会说,希望江浙地区的那些小学老师、中学老师来投稿,专门开辟了一些栏目来给他们发表文章,这其实背后有深意存焉。
    
      什么意思呢?我前面说过思想不会自动地到你的眼睛,到你的手里。同时思想的魅力也并不仅仅在于它本身,并不是说德先生、赛先生、穆姑娘这些东西本身的魅力就足以吸引读者进入这个新思潮,这些思想是跟现实粘在一起的,特别是它能够给边缘知识分子带来社会上升的可能性。像钱穆、叶圣陶这些人,在地方上当一个小学老师,他们总是想,我怎么能够脱颖而出。那个时候不再考科举,叶圣陶的困惑是:顾颉刚读了北京大学,通过大学完成了社会上升,在大学里面获得了教职,通过学问脱颖而出。那我怎么办?顾颉刚就指点他:给《新潮》投稿,你在《新潮》上发表的文章越多,你在上海、北京等中心城市能够找到的机会就越多。
    
      钱穆也是一样,不断地给《时事新报》的学灯副刊写稿,他有四、五篇早期文章都发在《学灯》上面,而且关于他的文章有一个故事。开始学灯副刊以为他是耆宿,文章都是用大一号字体发表出来的。文章发表后,在他那所小学里,引发了轰动。钱穆就想,以前都是用笔名发表,也没说自己是小学老师,后来他就给《学灯》的编辑李石岑去信,告知自己是一个小学老师。没想到,他这么一说,李石岑马上给其文章排到小一号字体文中去了。这些故事其实都能看出一些有回味的意思来。
    
      所以,新思想、新文化,一定要跟社会地位的上升联系在一起,才会迸发出勃勃的动力。按照台湾“中研院院士”王汎森老师的说法,思想一定要能够乘着现实之翼,才能散发出它最大的光辉。
    
      许纪霖:《新青年》的出场与1919年前后中国知识分子的代际更替有关。在五四爱国运动前后,中国知识界一代新人上台了,他们是民国以后教育体制改革后的大学生和中学生,所受到的教育与我们今天接受的差不多,基本是西方来的新学,他们已经不满《东方杂志》四平八稳的温和声音,很喜欢陈独秀那样明确、独断、启示式的真理宣言。《新青年》的崛起,标志着新一代知识分子走上了历史舞台。
    
      但是,我们也不要以为当时的中学生只读《新青年》和《新潮》。实际上除了这两家杂志之外,新潮的学生们还喜欢阅读当年的“四大副刊”,这四大副刊,北京有两家:晨报副刊和京报副刊,上海有两家:时事新报的副刊《学灯》,是宗白华主编;还有一家是邵力子作主编的民国日报副刊《觉悟》,这四家都是新文化运动的重要推手,它们的传播力和影响力都在当时都超过了《新青年》。
    
      上海除了这两家副刊以外,茅盾主编的《小说月报》,还有《小说月报》背后的跨越京沪两地的文学研究会,也构成了新文化运动的重要一支。我们不要忘记,还有梁启超为精神领袖的研究系对新文化运动的贡献一点也不亚于《新青年》同仁。四家副刊当中,时事新报副刊和晨报副刊都是研究系的阵地。五四期间对中国社会与思想界产生巨大影响的两位西方大师杜威与罗素到中国讲学,不要以为是《新青年》请的,而是研究系主持的共学社请来的。
    
      周武:我稍微补充一点,也许把上海和北京这两个城市合起来讲比分开来讲更有意思。上海和北京,当然是非常不同的两个城市:一个是魔都,一个是帝都;一个因“社会”(工商)而成为中心,一个因政治而成为中心。类型不同,中心点不同,扮演的角色不同,影响力也非常不同。但是这两个城市在清末民初是很难分开来讲的。就新文化运动而言,《新青年》编辑部搬到北京以后,跟上海的联系仍然是非常紧密的,北京跟上海的联系也是非常紧密的。
    
      举一个简单的例子,蔡元培到北京担任北大校长后,无论是在公开场合还是私底下都把商务印书馆称为“本馆”,就是说他是商务印书馆的一员,从来不把自己当外人,商务印书馆的同仁也没有把当外人,后来他在香港去世时,后事也是由商务印书馆帮忙料理的。再比如陈独秀,他跟商务印书馆关系也极为密切。他的第一本书《小学万国地理新编》,就是在商务印书馆出的。那是1902年,陈独秀还在东京留学。到五四的时候,陈独秀跟上海的关系并没有任何的中断,他跟上海群益书社、亚东图书馆仍然维持紧密的合作关系,他还是商务印书馆的馆外名誉编辑。馆外名誉编辑是拿钱的,一个月三百块大洋,这是非常高的薪水。当时在馆的高级职员也不过如此。那么商务要求他做什么呢?只要每年编一本小册子,交商务出版即可。后来他跟商务印书馆的关系一直非常好。陈独秀去世之后,陈独秀的很多朋友筹编《陈独秀丛著》,最重要的一个推手也是商务印书馆。再比如,《北京大学丛书》、《北京大学月刊》也是商务印书馆出版的。商务印书馆给的条件是非常优惠的。如果亏本的话,由商务承担。如果盈利的话,60%归北京大学,40%是归商务印书馆。这本身就是对北大的支持,对新文化的支持。胡适跟上海、跟商务印书馆的关系更不是一般二般的关系,众所周知,商务印书馆本来要聘胡适担任编译所所长,胡适也确曾到商务印书馆考察,并提出一揽子改革方案,最后推荐了王云五做编译所所长,自己仍回北大当教授,但身在北京的胡适仍无时无刻不关注商务。1950年代初,张元济填写干部履历表时,在“社会关系”一栏中,第一个填的就是胡适。由此亦可见,胡适与张元济的关系之深。此外,在新文化运动期间,比较有影响的两套丛书蔡元培、胡适、蒋梦麟主持编纂的《世界丛书》,梁启超共学社编纂的《共学社丛书》,也都是商务印书馆资助出版的。还有《陈独秀文存》、《胡适文存》等也是在上海出版的。而上海在清末民初已建立起覆盖全国的文化网络,新文化的理念、读物正是借助这个网络快速传播开来。所以,我说,没有上海的参与,新文化是很难运动起来的。与其去争论北京、上海哪个是新文化运动的中心,不如说新文化运动是京沪共谋的结果。
    
      刚才许老师讲复调的启蒙,另一种启蒙,我想结合五四时期商务印书馆编译所的构成略作阐发。
    
      担任过商务印书馆编辑的叶圣陶曾经说过,五四前后的商务印书馆编译所是中国知识分子汇聚的中心。这是一点也不过分的。当年的商务印书馆编译所汇聚的专家,最多时候有三百多位,单1920年至1922年间陆续进馆的就有陈布雷(后任蒋介石的国策顾问)、周昌寿(物理学家)、谢六逸(日本文学家)、杨贤江(教育家)、郑振铎(文学家、藏书家)、周建人(鲁迅胞弟、生物学家)、周予同(经学家)、李石岑(哲学家)、王云五(后任商务印书馆总经理)、杨端六(财经专家)、朱经农(教育学家)、唐钺(心理学家)、竺可桢(气象、地理学家)、任鸿隽(科学家,后任四川大学校长)、周鲠生(法学家,后任武汉大学校长)、陶孟和(社会学家,曾任北大教授)、顾颉刚(历史学家)、范寿康(哲学家)等;同时还聘请了陈独秀、胡明复、杨铨、秉志等为馆外编辑。可谓极一时之选。这些专家的构成是非常多元的,不是说只有“新青年”。也有旧派学人,还有新派当中的旧派。这是一种真正的“兼容并包”,一种休休有容的开放与包容。这样一种开放和包容难道不是新文化最重要的一个精神面向吗?新文化运动的“真精神”不就是要建立一种开放和包容的文化襟怀吗?
    
      当年商务体现出来的多元、开放与包容,不仅反映在编译所的专家构成上,更反映在它的出版品构成上。商务提供的出版品同样是非常多元的,他们出新文化的读物,也花大力气抢救、整理和影印古籍。他们反对“非此即彼”,总是尽己所能地帮助不同的思想体系和学术流派的活跃与发展。譬如1918年6月,张元济在北京期间一方面认真听取一些新派人物如陈独秀、胡适、钱玄同等人的意见,另一方面又保持与严复、林纾,以及孙宝琦、董康、傅增湘、章士钊等人的联系。甚至像辜鸿铭这样的文化保守主义者,由于他的学问,张元济仍打算出版他的文集。有容乃大。商务印书馆是这样,当年的上海也是这样,非常开放,非常包容,因为开放与包容,商务印书馆才成其大,上海才成为一个世界主义的城市,欢迎世界所有的思潮、主义、学理,让它们在上海自由争鸣、交锋、互动。对中国而言,这也许是更重要的一种启蒙。
    
      许纪霖:刚才周武教授有一句话我听了特别有同感,他说新文化运动是北京和上海这两所城市的合谋,我非常同意。不要说新文化运动,你看20世纪中国几件大的历史事件,都离不开中国这两座双城。别的不说,以具有历史转折点意义的五四爱国运动和一二九运动为例, 都是北京先发起,上海跟进,上海一动,震撼了全国与世界。
    
      北京一向是中国的学术中心,学生是最敏感的,每次学生运动几乎都是北京走在最前面。1919年五四爱国运动的时候,一开始北洋军阀非常强硬,学生上街,就抓人,抓了几百个学生。结果到了6月3日,上海罢课、罢工、罢市,知识分子、商人、工人和商民联手发展为全民运动,就震撼了全世界,北洋军阀也怕了,立马把三个卖国贼给革职了,将被抓的学生也放了。1935年的一二九运动也是这样,最初是北平的学生运动,到了上海,就成为全民性的救国会运动,从而在全国掀起了抗日救国运动的大高潮。你看,近代中国的运动都是从京城的学生开始,然后发展到上海的全民运动,运动从北京开始,在上海取得胜利。
    
      北京与上海这两座双城,就是一部近代中国的历史。五四新文化运动,正是这两座城市的“合谋”。
    
      上海能够在文化上再现辉煌吗?
    
      许纪霖:现在我们要回到最后的主题了,昔日的上海,是何其的辉煌,与北京形成了双城。但是今天的上海还是启蒙的重镇、文化的半壁江山吗?民国时期的上海,是新文化运动的中心,是中国无可争议的文学中心、电影中心、报业中心、出版中心,但是,今天的上海不要说中心,连半壁江山都岌岌可危。
    
      当年上海的辉煌不是靠上海人,而是全国各地来的文化精英,但今天的上海已经吸引不到他们,都去了北京,北京有发达的文化市场,有完整的文化产业链,有太多的发展空间,北京有几十万、上百万的“北漂”,但今天的上海已经没有“沪漂”了,上海在文化上只认高大上,看不起屌丝,不欢迎屌丝,而我们知道,最具文化原创力的,恰恰是那些一开始被人不在乎的屌丝和草根精英。
    
      1949年新中国在北京建都,中央一声令下,将文化中心从上海平调到北京。商务印书馆、中华书局、三联书店、《观察》杂志纷纷北上,还过去了一大批文化精英。如今在京城非常活跃的“在京海派”,就是当年奉令进京的上海文化人。尽管如此,一直到80年代,上海文化无论是电影文学还是新闻出版,依然有全国“半壁江山”的美誉。我经常向老外这样描绘中国文化精英的地理分布:一半云集在北京,其余一半中的一半在上海,剩下的25%分散在广州、成都、西安、武汉、南京、杭州等二线城市。
    
      90年代开始上海在经济上二度崛起,人们对这座城市的文化复兴寄予了热烈的期望,毕竟上海有这份传统和家底。二十多年过去了,国际文化大都市不仅没有见到,政府甚至对提类似的目标都小心翼翼回避,担心被误会成上海想挑战北京。倒是民间“上海文化滑坡”的盛世危言,至今依然余音绕梁,一方面是上海这个老二的地位与北京的老大地位,差距越来越大。另一方面,与其他二线城市的文化差距,却在缩小。不说别的,就说高等教育吧。上海教育管理部分现在非常着急,因为全国大学学科排名第一的,北京占了绝对第一,但排名第二的,竟然不是第二,而是江苏!
    
      上海是中国的经济中心和金融中心,但为什么在上海文化与经济的发展会有如此的落差?一个城市最重要的财富是她的历史,最大的包袱也同样来自传统。上海自1843年开埠以来,形成了两种不同的城市传统,一个是1949年之前的近代文化传统,另一个是1949年之后的计划经济传统。近代文化传统形成于殖民时代,崇尚开放、自由和竞争,与国际规则接轨。上海之所以1992年之后能够迅速崛起,与这一独特的文化底色有密切关系。然而从50年代到80年代上海在计划经济时代还形成了另一种传统:封闭保守、依赖政府、崇尚权威、恐惧竞争、垄断性经营。这一计划经济传统不仅成为这座城市挥之不去的体制惯性,也深刻渗透到上海人的心理深层。在计划经济体制下,文化属于国家垄断的事业单位,虽然近十年的事业单位企业化改革将大批传媒、出版社、剧团和作家赶向市场,但他们依然像长不大的孩子那样断不了奶,习惯于向体制内部寻租,争取补贴资助或垄断性特权。上海的大部分文化资源至今为止依然被事业单位垄断,文化市场的发育与活跃远远比不上北京。文化人普遍地惧怕竞争,循规蹈矩,有一种典型的“事业单位人”心态。
    
      不仅节目,连人才也有垄断的传统。北京、广州的媒体不拘一格用人才,大量体制外的民营文化公司以各种方式参与节目制作。但上海媒体内部许多重要位置,其人员皆出身于上海本地的“某校某系”,长年累月的近亲繁殖,形成了单一、僵化的固定风格。近二十年来各地英雄豪杰、名校毕业生涌入上海,占据了外企和民企的精英层,但在文化事业单位,流行的依然是上海话。愈是接近上层,外地精英愈是凤毛麟角。
    
      周武:这个问题超越我个人的能力,因此,我只能勉力提供一点思考。几年前我曾对1949年前后的上海出版业做过考察,发现上海出版业经历了从全国性到地方化的变迁。其实,不仅出版业如此,整个文化大格局也是如此。在新的文化体制下,上海的位置已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与1949年之前相比,有非常大的不同。这是事实,毋庸讳言。但这并不意味着上海再也不可能成为文化中心,也不意味着上海文化再也没有机会重现辉煌。实际上,在过去的数十年中,上海曾经创造过许多具有全国影响力的文化亮点和文化品牌,譬如上海译制片厂推出的众多译制片,上海辞海编纂处推出的《辞海》,《文汇报》推出的《文汇月刊》,以及上海作协主办的《收获》,等等,等等,这些文化品牌中,有的至今不但存在,而且仍具有相当的号召力和影响力。
    
      我一直认为,文化的再中心化,文化的再现辉煌,不是喊出来的,是要做出来的。在目前这样一种情境底下,上海要在文化上面要有所作为,在全国乃至在整个东亚世界当中建立自己的发言权和影响力,要着力提升五种能力,或者说要进行五种能力的建设。
    
      第一种能力是文化的生产能力。记得1997年,也就是商务印书馆建馆一百周年的时候,商务印书馆曾在上海展览中心举办过一个纪念会,在那次会上,时任上海市政府顾问的汪道涵先生曾应邀发表过一个简短的讲话,他说:我在80年代初期有一种想法,想把上海的出版机构现代化。首先从印刷着手,但后来我知道这个想法是不现实的。因为换了机器,转速加快了,而我们的新闻纸质量不行,一上了机器就被拉断。因此,要换机器就得考虑造纸工业。我对汪市长的这几句话印象特别深刻,所以到现在仍然记得。开埠以来,上海之所以能够异军突起,一跃而为文化中心,靠的主要就是文化生产能力。以出版为例,在雕版时代,上海毫无优势可言。开埠以后,上海率先引进石印、铅印技术,并以此为基础,创新发展出与欧美先进国家同步的庞大文化工业。正是凭借庞大的文化工业,上海拥有了领先整个亚洲的文化生产能力。当年上海的文化中心地位就是建立在这种强大的文化生产能力基础之上的。据美国学者白鲁恂的研究,抗战前夕商务印书馆一年图书发行的总量相当于整个美国当年的图书发行总量。一家企业可以敌一国,这是一个什么概念。我没有研究过美国当年的出版发行情况,美国的实际情况不太清楚,但我想白鲁恂说这个话应该是有所本的。至少说明,抗战前夕上海的文化生产能力是超强的。当年全国半数以上的文化产品是上海生产和提供的。
    
      第二种能力是文化组织能力。文化生产能力需要靠文化组织能力来保障,而文化组织能力则需要文化机构、文化平台来实现。对一个文化中心而言,当然要有充分激发从事文化创造的个体创造力和想象力的机制,要创造比其他地方更适宜文化人立足、生存与发展的文化生态,更要有整合本地、全国乃至全球文化资源、文化智慧的能力。当年的上海就具备这样的机制、生态和能力,也因为如此,所以上海才成为全国乃至全球文化人才的荟萃之地。自晚清以来,上海的文化组织,文化团体,文化机构之多,类型与层次之多样,是中国其他任何城市所无法比肩的。跨国的,全国的,本地的,应有尽有。就出版而言,民国五大书局,也就是民国时期全国最大的五家出版社,商(务印书馆)、中(华书局)、世(界书局)、大(东书局)、开(明书局),都在上海。全国最大的民间科学社团和民间学艺社团,中国科学社和中华学艺社,也在上海。还有圣约翰大学、沪江大学、东吴大学法学院等教会大学,以及一大批跨国的文化组织。这些文化组织、社团、机构的汇聚、活跃与发展,不但为文化人才的落户提供了空间,而且为上海文化的持续繁盛提供了不竭的动力和活力。
    
      第三种能力是文化表达能力。文化归根到底是一种表达。表达的形式多种多样,话剧、电影、绘画是一种表达,诗词、小说、戏曲是一种表达,科学与人文是一种表达,建筑也是一种表达,甚至一切人造物都可以视为一种表达,只不过表达的内容因人因事因物而异而已。表达总有深浅文野之别,但那些成功的表达,或者说经典的表达,总是直指人心的独创表达,精致的表达,富有震撼力的表达,前沿的表达,既契合本土需求又具有世界视野。以建筑为例,邬达克建筑之所以能够在上海大获成功,就因为他独创的建筑语言,契合了“这个城市的命运”,邬达克的传记作者卢卡•彭切里尼认为,邬达克为上海的西方业主和中国业主设计作品的方向截然不同,而后者正是他成功的原因所在。“中国业主是手握权力的社会文化精英,需要用建筑表达自己的成功以及他们领导国家走向现代化和民族主义的雄心壮志。在这样的预设下,邬达克被要求寻找一种既能表达现代化又具有识别性的建筑语言,以区别于当时上海滩那些体现外国势力的强大与傲慢的建筑。”近代上海的文化中心地位是与它的表达能力紧密联系在一起的,几乎每一种形式的表达都留下了经典。
    
      第四种能力是文化融汇能力。自中西交冲以来,文化融汇能力不但关乎中国文化的存废,甚至关乎整个国家的命运。王国维指出:“异日发明光大我国学术者,必在兼通世界学术之人,而不在一孔之陋儒,固可决也。”处在这样一个时代,“以夏变夷”当然已无可能,“以夷变夏”实际上也不可能,唯一的出路就是融汇中西,只有融化新知,才有可能昌明国粹。中国文化史上有两个“群星闪耀”的时代,一个是先秦,一个就是民国时期。民国文化最大的特点就是中西融汇。那个时候辈出的大师没有一个大师不是中西融汇的结果,没有一个不是“旧学邃密”、“新知深沉”的。有学者指出,当今中国学术最严重的不足,正是中西学术之间不能彼此融会贯通的分裂。其实不仅学术如此,其他文化形式也莫不如此。这就民国时期是迥然不同的。我们现在又处在一个全球化的时代,这个时代必将也是文化融汇的时代,融汇,中西融汇,中外融汇,而且是深度的融汇,我们的文化才可能创造出新的生命,才可能发展出它的普世性,才可能走向博大深邃。在我们这个时代,试图用单纯的在地叙述来吸引世界、影响世界是没有可能性的。
    
      第五种能力,我称之为文化吸附与输出能力。文化吸附能力,简单地说,就是你有没有能力把全国的乃至世界的文化资源吸引过来,特别是把最优秀的一些文化资源争取过来,让它在地化,让它能够在这个地方生根、发展,进行新的创作。我说的文化输出能力,不全是指在全国乃至全球文化贸易总量中所占的份额,还包括文化上的话语权和影响力,能够主导天下雅俗的一种能力,就像明清时期的苏州那样,“苏人以为雅者,则四方随而雅之;俗者,则随而俗之”。如果细分的话,文化输出至少应包含三个层面:一是文化产品的输出,这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文化贸易,是可以计量的;二是制度的输出;三是价值的输出。你看伦敦也好、纽约也好、巴黎也好,为什么能够成为全球性的文化之都、文化的创意之都,而且屹立不坠,原因在于它们都具有非常强大的文化吸附能力和文化输出能力。清末民国时期的上海也是这样。
    
      上述五种能力,归根到底,是吸引人才的能力。许老师问,上海有没有可能再度成为文化中心,有没有可能再现辉煌?我想,什么时候上海成为人才荟萃之地,成为全国乃至全球人才的衷心向往之地,就是上海文化再现辉煌之时。
    
      瞿骏:刚才周老师非常高屋建瓴地概括了五点,我最近听到一句话说:以前我们有京派和海派之分,现在最大的京派在北京,最大的海派也在北京,这足以折射出现在整个上海文化悲哀的现状。
    
      我们今天主要讨论历史,从历史来看这个现实,其实我们会发现有一些机制性的东西已经不能够重现,比如租界。以前上海文化的辉煌,很大程度上跟租界有关,因为在租界里有比较自由的发言权、比较自由的说话的空间,甚至于在清末民初形成了从上海到东京的轴心、也有从上海和世界各国的紧密联系。
    
      另外一个就是人才流动的问题。当时上海确确实实可以吸引各地的人才过来,而且特别是江浙地区的人才。周武老师曾经写过一篇非常好的文章,探讨的是“从江南的上海到上海的江南”,从这一点来说,好像我们现在也不能做到。对于苏州、杭州,上海的文化吸引力好像基本上辐射不到了。
    
      从各方面来讲,我们如何在机制上创新,吸引人才来上海重振辉煌,确实困难也非常多,但是我觉得有一点还是可以去做的。是什么呢?现在我们可能已经做不了北京、上海双城共谋这样的事情,但是我们能够仍然可以去踏踏实实得做“文化的生意”,现在上海的文化状况是高不成,但低亦不就,雅是半吊子,俗则俗得无趣。因此还是要在民国历史里吸取资源,立足于市场。尽量把一些通俗但不媚俗的文化元素吸引进来,把它做得至少在一般水准之上,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的半死不活,几乎所有上海的报纸、刊物、书店,好像都不愁销量、不看市场,就在那慢慢地做,那肯定会有很大的问题。
    
      许纪霖:说“上海文化滑坡”,会让一些人不服气,他们会拿出一串漂亮的数据和事实证明上海是何等的文化繁荣。的确,如今在上海足不出户,就可以坐看全球顶级的明星演唱会、百老汇歌剧、冰上芭蕾、F1赛车、大师网球赛,更显示出上海已经成为万国来朝的文化大码头。上海从来就是一个世界主义都市。只要是好的、有品质的,特别是西洋的、摩登的、时尚的,一律拿来主义,东西通吃。生活在上海是有福的,因为等于生活在世界,一个流动的、橱窗一般美轮美奂的世界。不过,真正繁荣的与其说是“上海的文化”,倒不如说是“文化在上海”。外来的文化愈是热闹,自家的文化就愈是苍白。
    
      一个由国营事业单位垄断的城市,自然缺乏舒展的文化空间与繁荣的文化市场。1949年之前上海文化独步天下,笑傲世界,乃是因为存在多元化权力空间的租界,有着混乱却自由的文化市场,因而吸引了大批五湖四海的文化人汇聚海上。如今的上海整齐划一、管理规范。水至清则无鱼,各地文化人纷纷北上,在京城安营扎寨。北京有大批的“北漂族”,全球闻名的798艺术区并非政府规划的结果,最初不过是“北漂族”的聚集地。但在上海没有“海漂族”,不是怕在黄浦江里淹死,而是怕在上海滩上枯死。俞正声在上海担任书记的时候,曾经感慨,为什么上海留不住马云?上海的民企做大做强何其艰难,其实文化问题也是一样。
    
      上海文化之所以模仿能力强,原创能力弱,从历史原因来看乃是上海缺乏西安、北京那样深厚的本土文化之根。没有根不要紧,一个移民为主体的大都市可以借助外来人的多元文化,创造出杂交的城市文化。纽约是如此,民国时期的上海也是如此。今天的北京容纳得了异己,各种地方文化可以在京城以原生态的方式独立生存,相互独立,又彼此竞争,成就了文化大都市的多元繁华。但上海城市的文化向心力太强,各种亚文化来到上海之后,都被都市性的上海文化改造同化,多元逐渐趋同,逐渐失去了其多元性,呈现出同质性趋向。
    
      民国时期的北京文化是一元的,上海文化是多元的。但今天似乎倒了过来,上海变得很单一,而北京越来越多元。今年6月我在北京开会的时候,特意去了东城区的南锣鼓巷,看了以后很有感慨,它有点像上海的田子坊,但感觉很不一样。从上海人的眼光来看,南锣鼓巷很乱,甚至有点脏,但文化上缤纷多彩。上海比北京文明,但不及北京有文化。有一年,我请哈佛大学的李欧梵教授到华东师范大学演讲,有同学问他,您对北京印象如何?李欧梵脱口而出:“北京?北京是一个有文化的大村庄。”。如果村庄不带贬义的话,北京的确更像村庄,而且还是带复数的无数个村庄。大量的北漂族怀着梦想涌进北京,北京愿意容纳他们,无论是海归、土豪,还是屌丝、流浪艺术家。今天的北京在文化上充满竞争和活力,一个个山头、一个个村庄到处林立,风格多元,竞相斗艳。从上海人的角度来看,这些村庄似乎都有点“老土”,但越是民族的,就越是世界的,今天北京的文化创造力要比上海强多了。
    
      民国时候的上海,也是一个吸纳五湖四海精英的大都会,造就了海上旧梦的辉煌。但是1949年以后,上海成为计划经济的大本营,人才流动处于半封闭状态,上海变成上海人的上海,文化上越来越一元化。虽然这二十年又重新开放,但文化上的自我凝固化趋势并没有得到根本性扭转。有一个形容上海的词叫海纳百川,一般人都理解的是这个词的表层,以为上海文化海纳百川,有容为大,南北通吃,东西兼容,吸引了全中国、全世界各种不同的文化。但按照我的解释,海纳百川还有另外一层意思,上海的城市文化有一种极强的同化能力,不管你是什么样的江、什么样的河,一来到上海,统统被上海同化了,变味了,改造了,形成了一个单一的海派文化。过去美国也自称是大熔炉,同化一切外来文化,后来受到了批评,所以今天的美国不能再自称是大熔炉,那是政治不正确,美国文化变成文化多元主义,具有极大的包容性。北京文化今天有点像美国,很包容,很多元。京城这么多北漂,但上海就很少海漂。不是说上海没有外地人,而是屌丝进不了上海,来了也呆不长。因为上海只欢迎高大上。
    
      到了21世纪,一个城市的未来取决于创新能力。但上海的创新能力,不要说与北京有距离,甚至都不如深圳和杭州。因此今年上海提出要建立创新中心。但在我看来,上海搞创新中心的最重要阻力不在于政策,而是文化。因为海派文化只欣赏高大上,而鄙视屌丝。真正的创新往往来自于屌丝阶层,十个野心勃勃的屌丝,九个失败了,一个成功了,就是了不起的创新。但上海只欢迎高大上的成功者,对尚未出名的年轻人颇为不屑。上海自以为高大上,以文明自居,整个城市非常规范、整齐划一,反而缺乏一种真正的创新能力。北京看起来有点乱,但反而有更多的突破和创新空间,适度的混乱才有创新,过度的规范只能守成。我发现,无论是高大上的海归,还是国内的屌丝,凡是想过太平日子的规矩人都想去上海,而喜欢折腾的不安分人都想来北京,于是上海变得越来越规矩,这又使得海派文化越来越单一,缺乏多元和生命的原创力。
    
      海派文化的特点是什么?没有特点成为了海派文化的特点,面貌模糊,看上去很美,却又似曾相识。前不久引起舆论很大轰动的复旦110周年校庆宣传片涉嫌抄袭案,其实这背后很能看出海派文化的危机所在。今天的海派文化,学习能力、模仿能力很强,而且模仿的都是国外最高大上的。什么时尚的元素都具备了,用了洋人的理念、框架和表现方式,再加上中国的素材,唯独缺乏的,是自己的独家创意。
    
      海派文化讲究与时俱进。上海永远是一个时尚之都。上海人看不起北京、香港、广州和其他城市,目光紧盯巴黎、纽约、伦敦,以世界一流为自己的赶超标尺。与时俱进让上海变得与国际接轨,比北京要“国际”得多,她总是在学习世界的高大上,却总是跟在别人的后面,无法超越。上海总是在变,变成为上海成功的法宝,也成为它无法登顶的障碍。为什么?如果一个城市总是在变,而没有自己的不变的话,她是登不上一流高地的。反过来,北京虽然也变,但是变中有其不变,能守住一点自己独家的文化传统,再加以现代化发扬光大,反而有可能走到世界的前列。而海派文化流流质易变,缺乏底蕴,灵活有余,定力不足,有见世面识大体的小聪明,但缺乏自信稳重的大格局、大气象。大上海,小市民,这是海派文化的顽症。
    
      上海要重现辉煌,我想大概归结到一句话:回到民国。当然有一些东西回不去,比如不可能再有租界。但是能不能搞一些文化特区呢?这个特区,不是政府参与具体的规划,而是重建一个有活力的文化市场。文化这个东西,跟经济也差不多,不是说政府重视了就繁荣了。有时候政府作为越多,反而文化越不好。只要你给文化提供一个自由的、宽松的氛围,提供法律的制度性框架,让文化能够自由的竞争,就有了繁荣的空间。
    
    来源: 腾讯文化



林彪密会陈云预言高岗结局:他会自

杀(图)

京港台:2015-10-28 21:04| 来源:史海钩沉 |


  1953年12月19日,陈云“受毛泽东委派,离开北京到高岗南下去过的上海、杭州、广州、武汉等地,代表中央向有关方面负责人打招呼,通报高岗利用阴谋手段反对刘少奇、分裂党的问题。毛泽东还特别要陈云转告在杭州休养的林彪:‘如果林彪不改变意见,我与他分离,等他改了再与他联合。’陈云向林彪转达了毛泽东的话,并向他介绍了高岗利用四野旗帜,在全国财经会议上煽动各大区负责人攻击中财委的种种问题。林彪表示同意不再支持高岗。”林彪还说:“高岗可能自杀。”本文摘自徐庆全的微信公众号,原题为《徐庆全:高岗垮台与林彪》。

  高岗发表讲话时留影

  1954年七届四中全会后的座谈会上,揪出了“高岗、饶漱石反党集团”,1955年3月,中共全国代表会议通过了《关于高岗、饶漱石反党联盟的决议》,开除了高、饶的党籍,定性为“企图篡夺党和国家的领导权力的毫无原则的阴谋集团”。文革后,1981年6月,中共十一届六中全会通过的《关于建国以来党的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仍然称高、饶是“野心家”,“阴谋分裂党、篡夺党和国家最高权力”。

  1980年邓小平谈到此事说:“毛泽东同志1953年底提出中央分一线、二线之后,高岗活动得非常积极。他首先得到林彪的支持,才敢于放手这么搞。那时东北是他自己,中南是林彪,华东是饶漱石。对西南,他用拉拢的办法,正式和我谈判,说刘少奇不成熟,要争取我和他一起拱倒刘少奇同志。我明确表示态度,说刘少奇同志是好的,改变这样一种历史形成的地位不适当。高岗也找陈云同志谈判,他说:搞几个副主席,你一个,我一个。这样一来,陈云同志和我才觉得问题严重,立即向毛泽东同志反映,引起他的注意。”[《邓小平文选》(1975-1982),人民出版社,1983年版,第257页]

  林彪是怎么支持高岗的,邓小平这里语焉不详。看现在已经公布的材料,在高岗问题被揭露之前与林彪有关的是这样两件事:

  第一件是“有薄无林”名单。

  高岗的秘书赵家梁回忆说:1953年4月上旬的一天中午,毛泽东的机要秘书送来一份文件,要他亲自签收,并立等阅后收回。在一般情况下,中央传阅文件,即使是很机密、很重要的文件,都是由中央机要局派专人传递,由秘书签收。唯有这一次例外,是由毛泽东的机要秘书直接送给高岗本人,而且阅后马上收回。可见此文件之特别机密和重要。后来得知,这就是安子文拟的八大政治局委员和各部委分工名单。高岗惊奇地发现,在政治局委员名单中有薄一波而没有林彪。这个名单,他以前从未见过。

  赵家梁说,高岗认为,安子文只是中组部的一个副部长,怎么能擅自拟定中央政治局委员名单?他认为这是刘少奇授意的。为此,高岗和陈云、林彪、黄克诚等都谈过这个想法,还对林彪说:“我记得那单子上没有你。”

  以当时高岗与毛泽东的关系,他应该将自己的看法向毛汇报,他却和陈云、林彪等谈了。这是高岗的一大错误。更大的错误是,毛泽东在中央的小会上严厉批评安子文:一个中央组织部副部长,哪来那么大的权力搞这么一个名单?安子文当即作了检讨。毛说,这件事“到此为止,不许扩散”。高岗却不听毛的招呼,在财经会议和到南方休假期间,利用与地方和军队领导干部接触的机会,扩散了名单,藉以攻击刘少奇。这是违反中央纪律的行为,并且引起一些干部的不安。

  1953年12月,叶剑英、谭政从广州来京开会,问及毛泽东“有薄无林”名单是怎么回事。毛很生气,在中央的小会上追问是谁泄露出去的,并说这件事一定要在中央的会上追查清楚。其实,彼时毛知道是高岗扩散的,但会议结束时,毛让高岗单独留下核实,高岗依然不敢承认,欺骗了毛。这件事引起毛的怀疑和警惕(赵家梁等著:《半截墓碑下的往事——高岗在北京》,第118-121页)。

  赵家梁认为,“有薄无林”名单的扩散,是毛泽东从借助高岗反对刘少奇,变为联合刘少奇除掉高岗的重要转折点。

  看来,在这个过程中,林彪是被动地卷入到这件事中的。

  第二件是高岗领头去看望在西山休养的林彪。

  1953年中央财经会议其间,林彪因生病没有参加会议,但在北京西山休养。林彪是计委委员、华中局第一书记,一些大区负责人想去看望他,高岗便出面联络,带领几个大区和军队负责人,还有一些地方领导干部前往,总共去了二三十人。

  高岗张罗的探望林彪的行为,有些大张旗鼓。高岗秘书赵家梁说:在那个年代,一切活动都会被加上浓重的政治色彩。何况这些非常之人(众多高级将领),在非常之时(正值“批薄射刘”高潮,又刚刚发生“有薄无林”名单的事),举行这样大聚会,怎能不引人瞩目?当时就有传言说,这是向刘少奇示威:你们不是搞“有薄无林”吗?我们偏偏如此看重林彪。后来高岗在反省时承认有这种想法。

  高岗这样大张旗鼓地向刘少奇示威,显然不是很明智。但这次聚会后,高岗拣起林彪在聚会中的谈话说事,就酿成大错了。

  这次探望林彪的聚会后,参与探望的王鹤寿曾对人说:“林总(林彪)的水平确实很高,看问题深刻、尖锐,击中要害。现在刘少奇这些白区党的人控制着中央的权力,有篡权的危险性和可能性,是毛主席身边的危险人物。” “看来,现在中央的领袖中,毛主席年纪大了,刘少奇是不行了,只有高主席(高岗)是久经考验的……”(张明远著:《我的回忆》,中共党史出版社,2004年版,第381页;赵家梁等著:《半截墓碑下的往事——高岗在北京》,第135页)

  这次聚会后,大概高岗就把林彪这些“深刻、尖锐”的话宣扬开来。赵家梁引述高岗在反省时说:“我散播苏区、白区的二元论;编党史的问题,说趁主席在,以根据地武装斗争为中心编写党史等等。这些都是别人讲的,我拣起来,好像自己很有水平。”“其实,这里有许多意见本来不是我自己的,而是我把别人的意见拣起来,作为自己的意见,加以散布,借此贬低白区工作的作用,贬低少奇。” (赵家梁等著:《半截墓碑下的往事——高岗在北京》,49-50页)

  财经会议结束后,毛泽东分别接见各大区负责人,在同高岗、张明远的谈话中,毛讲到:“谭震林对我说,中央有两个司令部,白区党的人掌握着党权(组织、人事部门)、政权(政法部门)和财权(财经部门);另一个是以我为首的司令部,大权旁落,这很危险,应该把权夺回来。”毛说:“这种说法是错误的,我已经批评了谭震林,不能说什么‘白区党’、‘苏区党’’只有一个中国共产党,一个司令部,就是党中央。”

  高岗却是这样理解毛泽东的话的。高岗在反省时说:“我认为,这表明毛主席心里赞同谭震林的说法,我也赞成这些观点。这件事,我后来对一些人散播过。”(赵家梁等著:《半截墓碑下的往事——高岗在北京》,第141页)

  这件事和林彪有关。林彪说的这一番话,至少说明,他在对刘少奇的看法上与高岗是一致的这或许也是邓小平所云林彪支持高岗的例证。但是,林彪没有再讲,而高岗却在随后的南方休假之旅中散播这些议论;散播也没有关系,但把林彪的意见作为自己的意见说话,受整肃的就是高岗而不是林彪了。

  毛泽东在陈云、邓小平揭发高岗私下进行串连活动后,下决心解决高岗的问题。1953年12月19日,陈云“受毛泽东委派,离开北京到高岗南下去过的上海、杭州、广州、武汉等地,代表中央向有关方面负责人打招呼,通报高岗利用阴谋手段反对刘少奇、分裂党的问题,要他们不要上高岗的当。毛泽东还特别要陈云转告在杭州休养的林彪:‘如果林彪不改变意见,我与他分离,等他改了再与他联合。’陈云向林彪转达了毛泽东的话,并向他介绍了高岗利用四野旗帜,在全国财经会议上煽动各大区负责人攻击中财委的种种问题。林彪表示同意不再支持高岗。”[《陈云年谱》(修订本),293-294页]。

  据《陈云传》,当陈云向林彪介绍了高岗利用四野旗帜,在全国财经会议上煽动各大区负责人攻击中财委的种种问题后,林彪答复说:“这件事主席和你(指陈云)比我了解,我同意。”林彪又问陈云:“想不想当党的副主席?”陈云说:“我不配,不要当。”林彪说:“那末除刘少奇外不要再提别人了。”林彪还说:“高岗可能自杀。”陈云立刻回上海把他同林彪谈话的情况报告毛泽东。毛泽东问陈云:“难道副主席只要刘少奇一个?不要恩来?”陈云说:“我当时理解林彪说除刘少奇外不要再提别人的意思,是林彪自己不想当中央副主席。”[陈云:《我对林彪的揭发》,1971年10月8日。转引自《陈云传》(下),886-887页]。

  据赵家梁记载:林彪对陈云说,反对少奇的不只是高岗一个,还有许多人,应该给主席讲清楚。高岗在东北做了大量工作,这时我们应该为他分担一部分责任。他最后表示,同意不再支持高岗(赵家梁等著:《半截墓碑下的往事——高岗在北京》,第187页)

  关于陈云与林彪的见面,林彪也有陈述。1962年春天,林彪召见高岗的夫人李力群谈到与陈云谈话时说:“54年元旦,陈云到杭州见我,说高岗有野心,想把刘少奇推倒,在外边进行阴谋活动。陈云还说:主席要退到二线,问大家由谁来主持中央工作,高岗提出多设几个副主席,轮流主持中央,高岗跟你说过这件事吗?”李力群说,“林彪听陈云说完,没有搭他的话,忽然问陈云:‘你想不想当副主席?’陈云连忙说:‘我不配。’林彪说:‘那就谁也别当,就算了。’”(《忆高岗同志》87-88页)

  在这次与李力群的谈话中,林彪在问了高岗自杀前后的情况后“惋惜地说:高岗死的太可惜了,他可是有功之臣啊。老实说,在东北战场,没有高岗的配合,我打不了胜仗。罗荣桓同志身体不好去苏联治病,东北局改组后,后方一切工作都是高岗来干。他还在下面发动群众搞土改,打土匪,支援前线等等,这是真实情况。我林彪绝不能昧着良心说高岗是野心家、阴谋家,用反党等罪名置他于死地。”

  林彪还说:“党内对刘少奇有意见的人,不是高岗一个人,在东北,我林彪也是一个。意见最多的是王鹤寿、何凯丰、陈云、李富春、陈正人。到北京后,首先是毛主席对刘少奇有意见,对刘少奇不满,从生活作风到工作方面都不满,甚至怀疑刘少奇的历史。这怎么能都推到高岗身上呢?即便对刘少奇有意见,都是政治局委员、副主席,为什么不能提出呢?难道对刘少奇有意见就是反党,就是搞阴谋、有野心?我们共产党没有这个规矩啊!我林彪不能昧着良心说话。”

  高饶事件之后,林彪在1955年4月中共七届五中全会上被补选为中央政治局委员,又在1958年八大二次会议上增选为中央副主席。显然,毛泽东兑现了“等他改了再与他联合”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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