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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光/江青痛哭/地球村恶性癌症/王林现象:方术文化与中国政治之缘/王光美晚年專訪
發佈時間: 2/15/2017 11:47:04 PM 被閲覽數: 228 次 來源: 邦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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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收件箱 :  bangtai.us@gmail.com



一对摄影师情侣拍摄冰岛自然风景 极光与瀑布同框(图)


封面
 


  2017年2月15日讯(具体拍摄时间不详),冰岛,36岁的Arnar Kristjansson和41岁的Simona Buratti是一对摄影师情侣,两人在一起三年,一起见证了冰岛的诸多美景,比如辛格韦德利国家公园的极光,黑色城堡火山岩群,以及间歇泉喷涌的温泉。Arnar Kristjansson/视觉中国












王光美晚年專訪:毛澤東背著劉少奇發動文革


 


來源:《領導者》


據王光美介紹,她陪同劉少奇出訪巴基斯坦等三國,時在1966年3月22日到4月19日。這段時間,國內發生的許多重大事情,劉少奇一概不知。正是劉少奇出訪的這28天,中國曆史進程發生了巨變,以政治“清洗”爲特征的“文化大革命”(並非彭真曾用語“文化革命”),被毛澤東初次提出。而劉當時是中央唯一敢于批評、反對毛的人。本文摘自《領導者》雜志 ,作者高建國,原題爲《零距離采訪王光美:“文革(專題)”爆發與毛、劉分歧》。


  一位非凡的中國女性——王光美,2006年10月13日在北京走完了她傳奇的一生。


  我曾深入采訪王光美。有許多令我驚愕、感慨並難以忘懷的素材,還從未在我以往發表的文章中披露過。我覺得有責任補寫一篇文章,既是對那次采訪的追記,也作爲對逝者的紀念。


  




  王光美在中國廣爲人知,身爲主席夫人的她享有美麗、擅長表達、富于修養的名聲(圖源:VCG)


  王光美取消了不見面的決定


  八年前(1998年),一個泛著涼意的夏日,我在北京一家內部招待所,撥通了前國家主席劉少奇夫人王光美住宅的電話。未等我開口,一位操著京腔的年輕女性已在發問:“喂,請問找哪一位?”“我找王光美同志……”我說明了身份與來意,希望予以通報。然而,令我驚異的是,這位“年輕”的接聽者,就是年已七十七歲的王光美本人!


  王光美委婉而堅決地表示,她只能在電話裏接受簡單采訪,因爲她患肺炎,尚未出院,今天只是回家來取些東西。于是,我便在電話裏匆匆展開訪談。


  “由于劉主席非常喜歡別人稱呼他‘少奇同志’,請允許我也使用這個稱謂,並稱呼您爲‘光美同志’。”我這樣開了頭。


  “好啊。多少年沒聽到這樣親切的稱呼了。”王光美高興地說,“你想問什麽呢?”


  “我想請您扼要地談談,少奇同志冤案的形成和平反,以及您的有關感受……”這是聘我爲特約撰稿人的報社,預定的采訪題目。


  “原來你想談這方面的事兒。”王光美的聲音明顯地低沈下去,她似乎想回避這個話題,“你的題目太大了,我需要准備一個月。”


  “那麽,請允許我請教一個‘文革’史至今沒能說清的問題。”我臨時放棄了采訪提綱,想解開一些曆史之謎。“少奇同志究竟是什麽時候知道,‘文革’浩劫要在中國爆發了?”


  “這個……”王光美猶豫著,沒有回答。


  “當毛主席1962年秋在八屆十中全會提出,‘千萬不要忘記階級鬥爭’這個口號時,少奇同志是否意識到,鬥爭風暴不久將在黨內刮起?”我追問了一句,搞專訪只能這樣抓機會。


  “你對黨史很熟悉嘛,還能說出這是在那次全會提出的。”王光美巧妙地繞著彎子,仍然不作回答。


  “我專程從上海來采訪您,當然做了充分准備。”不管怎樣,來自王光美的誇獎使我相當惬意。


  誰知,她馬上提出了批評:“不過,‘千萬不要忘記階級鬥爭’這個口號,並不是毛主席提出的,這只是一種概括性提法。主席的原話是‘階級鬥爭從現在就講起,年年講,月月講……’”


  “您的嚴謹使我知道,您當年擔任少奇同志的秘書,是怎樣一種工作狀態了。”這倒不是恭維話,是我感慨之余的由衷之言。


  “你寫給我的那封信,爲什麽不用電腦打字呢?”王光美跳換了話題。


  “手寫顯得鄭重一點吧。您能看清楚嗎?”我難以判斷她對我那封有些潦草的求見信,是什麽反應。


  “我已經很久沒有接到記者手寫的信件了。你這封信,寫得很認真,在措辭上也比較嚴謹。”


  “這是因爲,我想認認真真地對您進行一次采訪。我覺得,我們任何人都無法回避‘文革’,和它留給後人的永久教訓……”


  “哦……你說得對。我接受你當面采訪。”王光美改變了決定,“我提前出院吧。我在北京醫院已經住了半個月了。我的肺炎其實已經大好了。過兩天,就在我家裏談……”


  王光美與我約定了見面時間。她並在電話中,又興致勃勃地談了一些對劉少奇研究的看法。


  王光美接受采訪有交換條件


  兩日後,一個風和日煦的下午,我來到複興門外一幢公寓樓內。王秘書給我開了門,小保姆給我送來茶水。不大的客廳朝南,布置得整潔樸素。不久,身穿淺灰色豎條棉布便裝的王光美便含笑而至。


  王光美雖然已是黑白參半的頭發,仍然洋溢著活力和熱情,眼神中露出和善、也透出機警。


  我看窗外日光角度頗佳,便請她站在擺設著插花與盆景的窗台前,讓我拍一張照片。她半開玩笑地說:你得寸進尺啊,這可不在約定的訪談範圍內。結果卻是我給她拍了照片,她又讓秘書給我們拍了合影。


  秘書告退後,我拿出筆記本。王光美微笑著連連擺手,打斷了我的發問。她說:我知道,你著急地要和我談少奇的事。可我還是要先和你談談中國貧困母親的事。你得答應我,在文章裏包含這個內容,讓大上海的讀者也知道貧困地區的狀況。


  我一邊應諾,一邊半開玩笑地說:這是您支持我們工作的交換條件吧。她笑而不答,徑自拿出一份材料,讓我“仔仔細細摘錄”。


  原來,時任全國政協常委的王光美,自1995年起,便擔任救助貧困母親的“幸福工程”組委會主任。爲貧困母親治病、掃盲、脫貧,並藉此讓貧困地區的孩子們,也能順利參加到各項改革偉業中去,是她余生最大的心願。


  雖然王光美的健康被“文革”鐵窗生涯嚴重損害,數年來她卻親自帶隊,奔走在陝西、雲南、福建、四川等省泥濘的小道上、濕冷的山區中。許多昏暗破舊的茅屋,出現過她親切的身影。許多久病絕望的母親,曾從她伸出的雙手中,得到溫暖與救援。無數貧困地區的孩子,記住了“北京王奶奶”盈含淚花的慈祥面容……


  王光美唯恐我摘錄不詳,又把重要數字複述了一遍:全國至少有六千萬貧困人口,一千萬貧困母親,溫飽難保!而這些貧困地區,曾在中國曆史上起過重要作用。譬如,設立“幸福工程”項目點的陝西省大荔縣,就是二十萬年前“大荔人”頭骨的出土地,還誕生過不少中外知曉的曆史名人(筆者注:晚清“同光中興”時期,以理財著稱的“救時宰相”閻敬銘,就是大荔人)……


  王光美說:中國人本來是最有恻隱之心的。咱們今天既應提倡市場競爭,也要弘揚同情心,這是弘揚人性善麽。何況咱們中國這麽大,不走好全國一盤棋怎麽行?廣大弱勢群體、貧困母親的生活狀況,是關系當前國泰民安、關系今後中國社會構成的大問題啊。


  我後來獲知,王光美不辭勞苦地領導“幸福工程”,真正如她所言,是個“義務打工者”,從未領取分文報酬。她還爲“幸福工程”,拍賣了娘家祖傳的宋代“耀州窯刻花碗”、清康熙“青花釉裏紅纏枝蓮碗”等珍貴古董,五十六萬元拍賣所得悉數捐贈。在她帶動下,連她的孫子、秘書的女兒,也爲“幸福工程”捐款。


  我並且獲知,王光美接受我采訪那天,病體並未完全康複,其後便又爲“幸福工程”日夜操勞。三個月後,當她帶病飛赴昆明,出席“幸福工程”義演晚會時,竟病得不能開口。而這,不是她爲“幸福工程”累倒的僅有一次。


  就這樣,“幸福工程”不依靠國家任何撥款,至今七年來,累計投資三億元,以贊助發展副業的方式,救助貧困母親十三萬人(家),培訓三十多萬人次,項目點遍布全國316個縣(市、區)。


  作爲前國家元首夫人,王光美在官場與名利場的關系可謂多矣。但她晚年卻像普通人一般生活,像“先鋒隊”那樣奉獻,直至2005年,八十四歲高齡,才辭去“幸福工程”義務職務。她這種老而彌真的獻身精神,足令今天那一大撮以權謀私、欲壑難填的貪官汙吏,和巧借慈善活動中飽私囊的僞慈善家無地自容。正因爲中國還有王光美這樣的楷模,老百姓才對中國改革的良性發展,懷著不滅的信心。


  王光美和江青的奇特關系


  回到共和國第一大冤案——中共中央第一副主席兼國家主席劉少奇冤案,我的切入點依然是:劉少奇究竟什麽時候才知道,“文革”要在中國爆發?這個耐人尋味的問題中,既隱藏著塵封的曆史之謎,也蘊含著深刻的曆史教訓。


  王光美回答這個問題時,激動的情緒難以掩飾:“‘文革’要爆發,少奇他事先完全不知道。”


  王光美的這一說法使我十分驚異。須知,自1953年起,中共中央便分爲一線、二線,由劉少奇在一線主持中央日常工作。雖然不少重要決策,仍由身居二線的毛澤東主持作出,但在決策程序上,特別是1960年代,一線實權大大擴大的局面下,毛進行全局性布置,已很難繞過劉主持的政治局常委會議和政治局會議。


  1960年代的格局,具體說來是,劉少奇在總書記鄧小平協助下主持黨中央工作,周恩來主持國務院工作。周也要向劉請示。劉只有重大問題才向毛澤東報告,請毛發表意見或作決斷。倘若毛不在京,除極其重大的問題外,劉可與在京常委商議後,對任何問題當場拍板(情況緊急時,可相機進行終結決斷)。


  王光美對我說:從延安到北京,中共中央就形成了這樣的慣例,“主席不在,少奇代。主席、少奇都不在,總理代。……總得有人坐鎮麽。”


  那麽,毛澤東是怎樣發動‘文革’的呢?或者說,毛澤東是怎樣越過中央一線,掀起對黨內“走資派”的大規模“階級鬥爭”的呢?


  王光美告訴我,劉少奇察覺政壇上有一些異常動態,是江青1963年突然重新關注文藝工作。


  而這一特別信息,來自江青與王光美這兩位主席夫人,討論服裝穿戴的一次談話。


  1963年春,王光美將陪同劉少奇出訪印度尼西亞等四國。由于外交部禮賓司的俞沛文司長堅持,劉少奇便批准王光美到上海定制一些出國服裝。那時,江青恰巧在上海。江青便用“內行人”的口氣指導王光美:服裝穿戴嘛,要像安娜·卡列尼娜一般高雅,不要搞得珠光寶氣(筆者注:從未以第一夫人身份正式出訪的江青,在“文革”中帶著哭音咒罵王光美:我叫她出訪四國不要戴項鏈,她偏要戴項鏈,一點不聽我的!其實,江青那次在上海,只是勸告王光美不要別胸針,並未提及戴珍珠項鏈的事)。王光美向來敬重第一夫人,便謙虛地表示,她將尊重江青的寶貴意見。


  江青對王光美說完她對出國服飾的見解,便一個勁指責中國文藝界搞“封資修”,情況已經如何嚴重;甚至胡說文化部副部長、著名左翼作家夏衍,曆史上是個“叛徒”……王光美返回北京後,便向劉少奇一五一十彙報了江青的可怕言論。但是,劉少奇並不認同江青的“奇談怪論”,對江青也顯得滿不在乎。


  王光美告訴我:劉少奇和其他中央主要領導對江青,一貫都是既關心尊重,也不在乎。王光美對此具體解釋:“因爲有明確規定,她是秘書”。“她以前是不怎麽出面的”。“毛主席一直是管她很嚴的,不是隨便的。她有時隨便地對我說什麽,主席馬上給我打電話說:不該說,說得不對。”


  王光美用一句話概括了江青的性格,“我如實說,她是個聽了風就是雨的人。”


  對于江青這種 “聽了風就是雨”的“來事兒”性格,王光美給我舉了一個生動的例子。


  這得從毛澤東1961年寫的詩詞《七絕·爲女民兵題照》說起。


  1961年,國民經濟因大躍進失敗而陷入困境,爲了防備外敵趁機入侵,各地加強民兵訓練。這年2月的一天,毛澤東身邊的女機要員小李,到菊香書屋去給毛送文件。小李將離去時,毛澤東問她是否已參加民兵。小李便把自己持槍而立的操練照片拿給毛看。毛看後十分高興,便在地理書的空白處揮就一首七絕:“飒爽英姿五尺槍,曙光初照演兵場。中華兒女多奇志,不愛紅裝愛武裝。”毛澤東把詩送給小李時說:年輕人不要學林黛玉,要學花木蘭、穆桂英哪!


  王光美說,江青“她是夫人,當然看見這詩了。我是少奇夫人,她就跟我也說了”。當時,江青對王光美就是這麽友好。然而,令王光美和中南海(專題)諸位夫人瞠目的是,江青“從此就不穿從前的裙子了。而她過去……衣服很講究的”。


  江青不穿裙子只是第一步,接著在服裝上又出了新花樣。王光美告訴我:“你以後看到她穿軍裝的相片了。她這不是從‘文革’開始的,從1964年就穿了。毛主席在十三陵看三軍大比武時,她已經穿軍裝了。”


  以後,江青便經常穿著嶄新的軍裝出入中南海,並參加各種活動。不過,軍裝上沒有帽徽和領章——總參謀長羅瑞卿作了限制。


  第一夫人換穿軍裝參加活動,紅牆內其他夫人怎麽辦?王光美只好去問劉少奇。劉少奇的回答既簡單又明了:你們這些人又沒有參軍,穿軍裝做什麽?江青她要穿軍裝,隨她去好了。


  江青換穿軍裝,僅僅由于“聽了風就是雨”的性格使然麽?王光美講述的這個曆史小故事,使我生出一些疑惑:這後面還有什麽政治隱情?因爲,毛澤東曾對外賓說,1964年夏天(正是江青換穿軍裝觀看大比武的那個夏天),他同劉少奇的鬥爭開始了。總之,毛澤東這次大力支持江青對文藝界的指責。而國防部長林彪也在江青要求下,于“文革”前夕介入對文藝和意識形態的大批判。


  時至1966年8月,“文革”風起雲湧之際,建國後首次穿上軍裝的毛澤東,登上天安門檢閱百萬紅衛兵。


  劉少奇不留情面批評江青


  王光美接著向我講述了江青以“文藝哨兵”的名義,登上中國政治舞台的曲折經過。


  爲了理解王光美作爲曆史親曆者的簡要敘述,必須對曆史背景作些介紹。


  史料證明,自1962年1月七千人大會後,毛澤東與中央一線領導集體,對文藝與意識形態領域實行何種政策,出現了鮮明而深刻的分歧。


  1962年4月,劉少奇根據周恩來的建議,以中央的名義批發中宣部“文藝八條”,提倡文藝題材和風格多樣化,反對黨包辦文藝。文藝界衆人歡呼,要把這“八條”刻在石碑上。


  1962年12月,毛澤東根據江青的提醒,對文藝界發出警告:“帝王將相、才子佳人多起來了。有點西風壓倒東風。”


  1963年9月,毛澤東再次發出警告:“唱戲,淨是老的,帝王將相,家院丫頭,……那個東西不行”;“要推陳出新”。


  可是,劉少奇等一線領導人在鼓勵現代戲的同時,並未封殺傳統劇目。文化領域的多樣化政策,和一線領導人制定的政治、經濟寬松政策一樣,繼續在全國靜悄悄地推行著。


  正是在毛澤東越來越感覺失落的1963年,江青以第一夫人的特殊身份闖入文壇,開始向中央一線領導發難。江青曾在上海向王光美挑明:“主席不好說的話,由我來說。說對了是主席的,說錯了是我江青的。”如果把政治玄機說穿了,毛澤東推出江青去插手文藝,既是一種可進可退的黨內鬥爭手段,也可涉及價值觀念等大問題。


  王光美一邊回憶,一邊對我說:“江青從此以後抓文藝,抓什麽對封資修的批判,搞現代樣板戲。把上海來的滬劇《蘆蕩火種》,改爲京劇。主席把它叫作《沙家浜》。……《紅燈記》原來是東北的《自有後來人》,也給改了(筆者注:王光美這樣講,大概由于劉少奇1963年曾應周恩來之請,對哈爾濱根據長春電影廠影片《自有後來人》改編的京劇,提過史實修改意見。而江青移植的主要依據,則是上海根據該影片改編的滬劇《紅燈記》)……改成京劇《紅燈記》。江青只不過是看了,聽了,她就把這個作爲她的本錢”;“江青也許改了一兩個字,因爲她會京戲啊。”


  王光美告訴我,由于江青在抓樣板戲時,對文藝界批評既多且厲,“中央就聽了江青的彙報。少奇找她談了,問她究竟有什麽意見?因爲,文藝是很複雜的事。但她沒怎麽說話。後來,中央在懷仁堂開會,請江青出席”。


  劉少奇與江青單獨談了些什麽?由于沒有留下記錄,如今已無案可查。王光美只知道,劉少奇批評了江青,在上海與王光美談文藝界各種問題是不負責任,以後要注意。而江青在“文革”中的“批劉發言”,也透露了端倪:“我對劉少奇的認識也有個過程。……我向他彙報文藝界的那些汙七八糟的事,他卻不表態。”


  劉少奇于1964年1月主持的那次“中央文藝工作會議”,留有不少史料。


  雖然這1963年12月12日,毛澤東又根據江青提供的材料,對文藝界作了異常嚴厲的批示(史稱“第一個文藝批示”),指責文藝界的社會主義改造“成效甚微”,並怒聲質問:“許多共産黨人熱心提倡封建主義和資本主義的文藝,……豈非咄咄怪事。”但在這次會議上,劉少奇非但大事化小,把毛急于解決的“主義之爭”,降格表述爲:“就是頌古非今的問題,還有頌洋非中的問題”,並再三贊揚中宣部常務副部長周揚的“意見好”。周揚的意見是什麽呢?周揚強調:文藝界的問題大多數是認識問題;大躍進時期領導文藝的方法簡單粗暴,現在不能仿效。江青在會上當即反駁:“資産階級對我們的東西更粗暴!”可是,幾乎沒有人理睬江青。鄧小平在發言中明確表態:我完全同意少奇、周揚的講話。這樣一來,文藝界就只需改進工作,而沒有掀起批判風暴。


  更有甚者。中宣部長陸定一與周揚,對江青已數次要求批判、並說明毛澤東也認爲“很壞”的劇本——吳晗編寫的京劇《海瑞罷官》(被江青指控與七千人大會後的“單幹風”等有關),依然采取頂著不辦、“欠債不還”的態度。而毛澤東對江青去中宣部“管文藝”,召集部領導開會,早已對周揚發過話:“江青看問題很尖銳哩。”江青也曾向中宣部副部長林默涵當面說明,“我不是以主席夫人的身份來管文藝,而是主席讓我來管文藝的”。中宣部一再表現出的強硬,使毛澤東産生了中宣部有恃無恐的感覺。


  不僅如此。王光美還曾根據劉少奇對毛澤東“第一個文藝批示”的反應,在個別場合議論:“據說在這個問題上,不少人還沒有取得一致的看法,有不同的意見。”來自中央一線最高主持者辦公室的這一說法,也不見得未被毛澤東獲知。


  正當毛澤東對劉、鄧等人公然庇護有“大問題”的文藝界,頗爲不悅之時,一個戲劇性的事件發生了。


  江青搶當“新的知名人士”


  1964年2月3日,距劉少奇主持“中央文藝會議”恰好一個月。並未感到形勢十分嚴峻的中國劇協,舉行千人迎春晚(專題)會。會前發函希望來賓講究服飾,女賓以裙子爲宜。場內不設政治標語。諧趣節目有男演員穿芭蕾舞短裙跳《天鵝湖》,梁、祝擁抱等。舞會裏稱“女士們、先生們”,還跳美國水手舞、倫巴……《解放軍報》編輯顧工,本著“戰士的責任感”,向中央揭發了“文藝界的糜爛風氣”。


  此事頓時激起天威震怒。毛澤東于2月13日(大年初一)親自發話:“把唱戲的、寫詩的、戲劇家、文學家,趕出城,統統轟下鄉,……不下去就不開飯”。


  毛澤東並于當年6月27日,在江青提供的中宣部整風報告草稿上,以他特有的尖刻語言砸下重錘:文聯各協會“十五年來,基本上不執行黨的政策,……最近幾年,竟然跌到了修正主義的邊緣”。毛澤東並以“最近幾年”積累的感受指出,文藝界如不改造,就要成爲吸附知識分子和黨員幹部、發動政變的輿論基地。


  王光美對毛澤東這個批示(史稱“第二個文藝批示”),並未多加評論,只是告訴我,毛澤東那時還有一條“在文藝界培養新的知名人士”的指示。這樣,就使江青萌生了她自己來當“新的知名人士”的野心。


  王光美的敘述主線,依然建立在江青的政治表現上。她說:“1964年夏天,江青聽主席說,要培養一些新的知名人士,她從此就搶著出風頭。她想沖。所以,‘文革’後批她想當女皇。她當然聽到一點什麽新精神了,她就從她個人那裏發揮。”


  王光美說,江青在文藝界“沖”的時候,最重要的“發揮”,不是隨著“第二個文藝批示”的傳達,夥同康生隨意批判《早春二月》等數十部“封資修”電影、戲劇,並把茅盾、夏衍等文化部六位正副部長拉下馬,而是這兩件事:一,經康生、張春橋協助,終于在上海搞成了對京劇《海瑞罷官》的影射批判,成爲“文革”第一聲;二,由于批《海瑞罷官》磕磕碰碰,又取得林彪支持,搞出了爲“文革”鳴鑼開道的《林彪同志委托江青同志召開的部隊文藝座談會紀要》(以下簡稱《紀要》)。


  王光美的這一看法非常有見地。正是這兩件事,在曆史上牽出了“文革”兩大動力集團——江青爲首的“四人幫”集團,林彪爲首的軍事集團。而毛澤東以後多次說,江青對“文革”是有功的,大概首先也是著眼于她開了打破“文革”前政治僵局的這兩炮。


  劉少奇不知道《評》的秘密策劃







王林现象:方术文化与中国政治之缘



 何清涟 美国之音VOA

  

  在江西萍乡,人们在王林的住宅外抗议和讨债(2014年12月13日)分享

  

  最近的热门人物莫过于“王林大师”了,神仙死,祥云散,疑云起。关于王林的游走权贵、演艺江湖的种种,成就了无数精彩的揭秘文字。比较王林这一个体,我更关心中国术士大师生生不息的社会土壤。只要这块土壤还滋养方术文化,王林大师去了,势必还有张林、李林、赵林等“大师”接踵而来。

  方术:中国人的主流宗教

  人们常说中国人不信仰宗教,这其实是个错误。如果去过香港,就会明白中国人不仅信仰宗教,而且包容性极强,本土的有佛道释儒,外来的有基督教、伊斯兰教。从土地菩萨到关公元帅,都享有港人香火供奉,最受欢迎的当然是赵公元帅。

  所有这些,就是中国人的宗教。但与西方最主流的宗教基督教有点不同,中国人信仰宗教不是寻找心灵的归宿,更像是与神做交易:平安无事时,求神佛保佑自家升官发财,多子多福,然后捐给供奉神佛的寺庙几个香火钱;有事时,请神佛保佑自己平安度厄,如果达成所愿,对神佛许诺重修庙宇,再塑金身之类。中国有句老话:穷看八字富烧香,背时倒灶问仙娘。

  因为与神做交易这个特质,西方传教者一直认为中国的宗教处于低级不发达状态,中国那些接受西方文化的学者也持这看法,世界进入左派的后现代文化之后,中国一些学者虽然也学会了强调“文化不分优劣”,但还是很愿意坚持中国人不信仰宗教这种说法。

  其实,自改革以来,以各种气功师名义回归社会,立身于江湖之间、游走权贵之门的方术文化,就是中国无处不在的宗教。这种方术文化的包容性与改造能力极强,它以道为本,但可以吸纳儒佛等各种宗教为自己所用,最重要的是道家方术涵盖极广:太平时节,从百姓的生育能力、房中术、养生术、点金术直到长生不老,羽化升仙,几乎满足了中国人从生到死的一切人生要求。因此,历朝历代,成名的方术大师上可游走权贵之门、中可结纳地方缙伸、商界、文化名人;动乱时期,各种方术文化又成为底层动员工具,因为那撒豆成兵、剪草为马、刀枪不入的本领让社会底层深觉造反如有神助。

  王林那些杰出的先辈们

  现代王林们的先辈太多,数不胜数,只能列举两位“出乎其类,拔乎其萃”者:一位是道家方术始祖,让人明白其魅力为何永存;再列举一位身份最为贵重者,以说明方士们根本不需要经过科举考试那窄窄的独木桥,就能够实现布衣卿相的最高理想。

  方术之祖当然是著名的彭祖。彭祖家世高贵无人能及,据说是黄帝的六世孙,颛顼帝的四世孙,在他一生的八百年当中,不工不农不商不仕,就干修身养性这一件事情,共娶49个妻子,生下54个儿子。与其他讲究苦行的宗教不同,彭祖一生华服美食,从不节欲。从他每天专心潜修吐纳工夫来看,算是中华气功之祖。君王对彭祖非常崇敬,经常突然造访,他们纡尊降贵,只为与彭祖相坐聊天,然后悄悄留下一些金银财宝就恭敬地拜拜了。彭祖非常洒脱,对金银来者不拒,坦然收受,然后一转手就发放给穷苦百姓,自己不留一枚子儿,这气度,不是君王,却如君王般不蓄私财;不是大侠,却比大侠更超脱。

  这个榜样激励了无数中国人,仿效者无数,虽然不可能达到彭祖境界,但自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之处,比如进入皇宫,成为“天师”之类。

  不过,方术文化的鼎盛时期既非奉道家“无非而治”思想的汉朝初期,也不是以道教为国教的唐朝,而是明朝。方术文化对明朝的影响在嘉靖皇帝时期达到顶峰,这种影响体现在三方面:

  一是术士能混到位极人臣的境界。在明朝官场混的最成功的有两位道士,一是江西贵溪道士邵元节,受嘉靖皇帝知遇,在皇家道观供职,又赐“致一真人”道号,给正二品服俸,不到一年,加授礼部尚书,给文官一品服俸。死后追赐谥号“文康荣靖”,葬礼按伯爵规格。继邵元节掌道教的湖广黄冈陶仲文沐浴的皇恩更为浩荡,他先后陪伴嘉靖皇帝炼丹求仙20余年,堪称嘉靖后期痴迷道教生涯中的良师益友, “见辄赐坐,称师而不名 ”,即在宫中与嘉靖平起平坐,皇帝称其为老师。嘉靖中叶,不仅本人封礼部尚书、正一品服俸,其妻子获赐一品诰命,父母得追封追赐。他本人先封少保,又加少傅,再加少师,一人身兼三孤,古今唯一一例,比今天的王林大师还要风光N倍。

  二是术士介入朝政。嘉靖皇帝听信陶仲文之言,移居西苑,设坛炼丹,20余年不上朝理政,与陶仲文朝夕为伴。对皇室家事,陶仲文也能建议,比如对连丧二子的嘉靖建议“二龙不能相见”,在这条咒语的阴影下,实为太子的皇三子朱载垕常年见不到父亲,直到1566年嘉靖皇帝驾崩时,他还是裕王身份。

  三是用青词文化改变了一代文风,青词又称绿章、青辞、绿素,是道教举行醮典时献给天帝的奏章祝文。一般为骈文,用红色颜料写在青藤纸上,用来谢罪、禳灾,保佑平安。由于嘉靖帝爱好青词,善写青词者能得到重用。《明史·宰辅年表》统计显示,嘉靖十七年后,内阁14个辅臣中, 9人以撰写青词见重于皇帝,其中以严嵩最负盛名,时人讥为“青词宰相”。

  方术文化在社会反抗中的作用

  方术文化中,那昂贵的长生不老修行术离芸芸众生实在太过遥远,因此影响最大的是那“撒豆成兵、剪草为马”的传说。每到王朝末年,就会有人依靠这类传说与神术进行底层动员而集结起反抗义军,中共教科书不管这种反抗的领头人出身是不是农民,统称为“农民起义”,被列入教科书的大规模农民起义依次是秦末陈胜吴广起义、西汉末绿林赤眉起义、东汉末黄巾起义、隋末农民起义、唐末农民起义、两宋时期王小波李顺起义、方腊起义与钟相杨么起义、元末农民起义、明末农民起义、清中叶白莲教起义、晚清太平天国起义。

  尽管中共教科书努力夸大陈胜吴广那“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政治平等意义、钟相“均贫富、等贵贱”口号的社会平等意义,以及李自成“闯王来了不纳粮”这种反苛税的“经济翻身”意义,但实际上,这些农民起义的主流动员方式是天命说,多借谶纬说事。所谓“谶纬”即方术文化中的预言。比如陈胜、吴广起义前学“大楚兴,陈胜王”;东汉末年黄巾起义时,编出民谣教小儿传唱,“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元末农民起义时,在河道内“发现”一石人,上书“石人一只眼,挑动黄河天下反”。白莲教更是迷信“撒豆成兵、剪草为马、布云成阵”的各种说法。太平天国起义时,方术文化多了一点时代包装,受当时西方传播的基督教影响,洪秀全与时俱进,创立了拜上帝教,并有了一位时常假托天父、天兄下凡的大仙——东王九千岁杨秀清。

  不仅如此,这些“农民革命领袖”中,不少都与宗教有关。比如黄巾起义的大头领张角原是个烧符水治人的江湖郎中,后升格为太平道的教主——大贤良师;元末农民起义领袖韩山童则是白莲教教主。由张角开始,中国历史上由民间会道门引发的起义多如牛毛,数不胜数。南宋的钟相几乎复制了张角的经历。晚清的太平天国运动,以及20世纪之初的义和团运动,前者因借上帝之名行中国本土方术文化之实,让西方传教士认为拜上帝教对基督教伤害极大;后者上阵之时大师兄设坛、一众团勇口念“刀枪不入”符咒等情景,无论正史、野史都载之甚详。

  如果总结这些“大师”、“教主”的共通点,就会发现他们的传教多与行医巫术挂钩,张角、钟相皆是借此聚众起事,白莲教就更不用说了。

  中共的组织植根于农民为主的大众,深知会道门组织是其统治的不稳定因素,建政之后不久,就在全国发起了“打击反动会道门”的运动,在民间绵延两千余年,时常成为社会不稳定因素的各种神秘主义组织,终于失去了公开活动的空间。但其生存的社会土壤仍在。1949年之后,“新中国”曾出了几十位农民皇帝,起事之前的社会动员基本凭借各种低级方术文化,祥瑞、童谣、预言无所不备。直到今天仍然如此,前几年广州以“项羽后人”与“清宗室后人”之名组织的“影子兵团”只是其中一例。

  “王林大师”混迹于朝,“项羽后人”组织于野,让人看到一点:自太平天国、义和团之后一个多世纪以来。中国社会取得的进步,主要是“器用”,而非思想。我们无法否认,“王林大师”现象本质上是方术文化(包含各种神佛)与中国政治结缘的21世纪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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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青痛哭:说不定我也会当替死鬼




2017年2月14日


    
    来源:世纪风采   
     
    1974年10月,王海容和唐闻生把毛泽东训斥江青的消息带回,江青心里十分不悦。过了几天,召见王海容唐闻生,眼里含着泪水。她声泪俱下:“说不定什么时候我也会当替死鬼的。没有办法,我是小卒子过河,哪怕前面就是奈何桥、鬼门关、十八层地狱、阎王殿,也只能是一个劲儿地向前闯啦。“本文摘自2013年第3期《世纪风采》,作者耕读,原题为《1974年秋冬毛泽东在长沙休养的日子》。
    
    1974年7月17日夜,81岁的毛泽东从北京火车站登上了专列,开始他生前的最后一次离京巡察。
    
    7月18日,毛泽东的专列抵达首站———武汉。
    
    10月12日清晨,毛泽东的专列徐徐驶入长沙站。在工作人员的搀扶下,他走下专列踏上了这块令他梦萦魂系的故土。他握住前来迎接的中共湖南省委负责人的手说:“我这一次来这里,是来养病休息的”。毛泽东下榻于岳麓山下的湖南省委接待处九所六号宾馆。
    
    毛泽东喜欢长沙,因为他是湖南人。青年时代的毛泽东,曾在这里就读湖南省立第一师范学校,度过了难忘的时光,长沙作为他青年时代从事革命活动的地方,在湘江两岸,在岳麓山周围,到处都留有他当年活动的印记。可以说,对这里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毛泽东都十分熟悉,且注满深情。建国以后,毛泽东曾40余次来湖南巡视,长沙几乎是他每次来湘的必经之地。

    一
    
    毛泽东在长沙休养,然而在数千里之外的北京却面临着严重的斗争。在中共中央政治局里,以江青为首的“四人小宗派”为一方,以周恩来、邓小平以及大多数政治局委员为另一方,双方斗争围绕着即将召开的第四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展开。
    
    10月4日,身在武汉的毛泽东,让他的机要秘书张玉凤打电话给在北京的王洪文,传达他关于邓小平担任国务院第一副总理的提议。对此,在北京主持中央日常工作的王洪文竟有意封锁毛泽东的指示,没有马上把它传达给党中央副主席周恩来、叶剑英及其他中央政治局成员,而是直接通报给江青、张春桥、姚文元三个人。毛泽东对邓小平如此欣赏和重用,这也就打破了江青要张春桥出任第一副总理的如意算盘。江青知道,周恩来的癌症已到晚期,他已经不久于人世了,而一旦这个第一副总理的职位被邓小平夺取,将来周恩来病故,继国务院总理之职的便是邓小平!在此之前,江青一伙对邓小平的崛起就很惧怕,于是,从这一天起,“四人帮”便开始密谋抗拒毛泽东的指示,进行一系列反对周恩来、邓小平的阴谋活动。
    
    在毛泽东关于邓小平任职的提议之后不到半个月,江青便率先在中央政治局发难,借“风庆轮事件”围攻邓小平。
    
    何为“风庆轮事件”?所谓风庆轮事件是这样的:
    
    风庆轮是我国当时自行设计制造的九艘万吨轮中的一艘远洋货轮。它是由上海江南造船厂为交通部上海远洋运输分公司承造的。1973年,上海江南造船厂完成制造任务后,在上海远洋运输分公司的参与下,前后进行了轻载和重载试航。在试航过程中,如果发现质量问题,远洋运输分公司有权利提出意见和要求,而江南造船厂在完成移交之前,理所当然地应该尊重公司方面意见,采取改进措施提高质量。
    
    当时,远洋运输分公司方面发现了风庆轮存在的问题,即风庆轮主机汽缸套质量尚不过关,恐将来不能适应远洋运输的需要,需采取改进措施。
    
    面对公司的意见,“四人帮”在上海的亲信却说,风庆轮主机汽缸套“完全属于正常”。他们拒不接受公司方面的意见,反而对交通部进行污蔑攻击,说交通部的人对国产船如何地百般挑剔,是“崇洋媚外”的典型,等等。
    
    风庆轮被移交给上海远洋运输分公司后,交通部即下达风庆轮远航欧洲的命令。
    
    1974年,中国远洋运输总公司组织处副处长李国堂和宣传干事顾文广,奉命被派遣到风庆轮协助首次远航欧洲的任务。李任政委,顾为政治干事。风庆轮开船后,某些人要李、顾批判所谓在造船买船问题上的“崇洋媚外”、“卖国主义”的问题。一些在这个问题上的谬论矛头是直接指向周恩来和国务院其他领导的。李、顾予以拒绝,并指出:国务院和交通部一向支持造船工业,但目前在国内造船工业尚不能满足远洋运输的情况下,利用一些有利条件,从国外适当买进一批船只,是完全必要的。这既有利于加速发展我国独立的远洋船队,也可以尽快地改变由于船只不够每年用大量外汇租用外轮的局面。
    
    1974年9月9日,风庆轮在印度洋航行时主机增压器出现故障,不得不停下来修理47小时。鉴于情况严重,政委李国堂建议向公司发电报,而随船远航的“四人帮”爪牙朱栋不准,反诬李国堂“胆小怕死”,指使人在黑板报上辱骂李国堂是“假洋鬼子”。顾文广看不惯他们的行为,就提出这样做违反了不许在远洋船上搞“四大”(大鸣、大放、大字报、大辩论)的规定,朱栋却在第二天亲自在黑板报上写出:“你们这些假洋鬼子,跳海去吧!”
    
    1974年9月30日深夜12点,风庆轮完成远航任务,胜利抵达上海吴淞口锚地。为了壮大声势,“四人帮”在上海的亲信把20多个记者用交通艇送上风庆轮。10月9日,各报刊开始了对风庆轮的宣传报道和评论,全都是按“四人帮”的授意,以歌颂自力更生方针为幌子,大批所谓“崇洋媚外”,影射攻击周恩来和中央其他领导。
    
    风庆轮返回上海后,在王洪文的指令下,李国堂、顾文广被扣留在上海,并从10月5日起接受批斗。
    
    “四人帮”的亲信炮制了一份一万多字的黑材料———诬告李国堂、顾文广是“特务”、“假洋鬼”,这份材料被刊登在10月13日新华社的《国内动态清样》上。
    
    “四人帮”得到这个材料,如获至宝,他们要把这个材料作为一枚射向周恩来、邓小平等领导人的重炮弹。
    
    10月14日,江青写下了一大篇批示:
    
    我看了1974年10月13日《国内动态清样》有关风庆轮的报道后,引起我满腔的无产阶级义愤,试问交通部是不是毛主席、党中央领导的中华人民共和国的一个部?国务院是无产阶级专政的国家机关,但是交通部确有少数崇洋媚外、买办资产阶级思想的人,专了我们的政。像李国堂这样的人,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共产党员,但是从反映的材料来看,他连爱国主义者都不是,这种洋奴思想,爬行哲学,不向他斗争可以吗?李国堂是钻进革命队伍的阶级异己分子,装满一脑子买办资产阶级思想,他怎么能够做中华人民共和国风庆轮号这艘轮船的政委呢?······政治局对这个问题应有个态度,而且应采取必要的措施。
    
    以上意见妥否,请批示。
    
    同日,王洪文紧随江青之后,迫不及待地作了段批示:完全同意江青同志意见。
    
    当材料转到张春桥手上时,他写下了这样一段话:
    
    同意江青、洪文同志意见。在造船工业上的两条路线斗争已经进行了多年了。发生在风庆轮号上的事是这个斗争的继续。李国堂不是中国共产党员的代表,而是买办资产阶级的代表。建议国务院抓住这个事件,在批林批孔运动中进行政治思想教育,使毛主席的独立自主、自力更生的方针,在各个战线上进一步确立起来。
    
    姚文元对江、王、张的意见自然赞同,他也写了一段话,认为李国堂代表了一条修正主义路线,他仇视社会主义的新生事物,对抗毛主席独立自主、自力更生的方针······
    
    这份材料,经政治局转阅后,退给江青,于是江青于10月25日再作如下批示:
    
    总理、康老:
    
    这三份传阅件毛主席都看了。现送上请阅。
    
    周恩来看后,批示:已阅。
    
    而康生则于10月26日写了支持“四人帮”的一段批示:
    
    同意江青同志在各份材料上的批示,同意洪文、春桥、文元同志的批示。我长期以来感到交通部有问题,应通过查处李国堂的问题,对交通部进行彻底检查整顿。
    
    综上所述,“风庆轮事件”是“四人帮”一伙利用发生在风庆轮上的小矛盾而阴谋制造的一起欲扳倒政敌周恩来、邓小平的政治事件。

    二
    
    毛泽东在离开武汉前夕,圈阅并批发了中共中央关于准备召开第四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的通知(1974年10月11日)。这个《通知》的最引人注目之处,就是传达了毛泽东新近的一条重要指示:“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已经八年。现在,以安定为好。全党全军要团结”。
    
    1974年10月17日晚,中共中央政治局会议在北京举行。这个会议是为了讨论四届人大的筹备事项。四届人大在即,筹备的任务当然紧迫。
    
    正当大家讨论如何筹备四届人大时,江青却突然提起了所谓“风庆轮事件”。显然,这与会议内容格格不入,也搅得政治局会议无法正常地开下去。
    
    江青提出“风庆轮问题”,当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此次,她的矛头是直接指向邓小平的。
    
    江青拿着一堆有关“风庆轮事件”的传阅材料,气势汹汹地质问邓小平:“你对批判‘洋奴哲学’,究竟抱什么态度,是赞成还是反对?”
    
    见江青搞突然袭击,邓小平没表态,只蔑视地看看她。
    
    江青又逼问:“你到底是什么态度?”
    
    邓小平对江青的蛮横有些忍无可忍,回敬道:“你这种态度,政治局还能合作吗?你这是强加于人,难道一定要写出赞成你的意见吗?”
    
    江青等四人一拥而上呵斥道:早就知道你要跳出来,今天你果然跳出来了!
    
    政治局会议被江青一伙胡搅蛮缠得开不下去了,邓小平气愤已极,拂袖而去,把正准备与他大打一场的“四人帮”扔在会场。政治局会议不欢而散。
    
    面对邓小平的强硬态度,“四人帮”再一次感到形势危急。
    
    当夜,钓鱼台十一号楼江青住处。江青、张春桥、姚文元、王洪文紧急聚会,商量对策。张春桥称这次政治局会议为“二月逆流”,姚文元则说嗅出了这次会议“有庐山会议的味道”。
    
    江青听了他们的看法,对王、张、姚说,她之所以发火是因为“邓小平对‘文化大革命’不满意,对‘文化大革命’从来不表态。”
    
    之后,几个人开始密谋怎样来对付邓小平。他们感到时间紧迫。因为江青知道,10月20日,邓小平要陪丹麦首相哈特林和夫人飞往长沙拜晤毛泽东。只有赶在邓小平之前,向毛泽东告状,才有可能打败邓小平而使自己稳操胜券。
    
    于是他们商量着,由谁向毛泽东告状最恰当。最后四人决定,翌日派王洪文直飞长沙。这是经过缜密思考的:第一,由江青出面,肯定不合适。江青深知,毛泽东对她反感日甚,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愿再见到她。这次如果由自己亲自出面,弄不好还会砸了。况且,江青见毛泽东必须预先征得毛的同意,这是早就决定了的;
    
    第二,派张春桥去也不合适,因为张春桥与邓小平争当国务院第一副总理,由他出面,显得太露骨;第三,由姚文元出面更不合适,毕竟他仅只是个政治局委员,在毛泽东面前他还是个“小人物”,由他向毛泽东建议该由谁来当国务院第一副总理,显得不妥当。筛来筛去,这份告状的重任就落在王洪文的肩上了,因为王洪文是主持中央日常工作的副主席,由他去见主席,合情合理。
    
    第二天,即10月18日,毛泽东来长沙的第五天,王洪文背着周恩来和中央政治局,匆匆坐上飞机,直接从北京去长沙,去见在那里休养的毛泽东。
    
    王洪文见到毛泽东顾不上过多地寒暄就向毛泽东透露了他此行的目的。他告诉毛泽东:“我这次来湖南,没有告诉总理和政治局其他同志,是我们四个人,春桥、江青、文元和我开了一夜会,商定让我向主席汇报的。我是冒着危险来的”。
    
    毛泽东没有吭声,静静地听着他说下去。
    
    王洪文毕恭毕敬地坐在毛泽东对面的沙发上,小心翼翼地说:“主席,北京现在大有庐山会议的味道。”
    
    见毛泽东未置可否,王洪文又别有用心地说:“总理现在虽然有病,住在医院还忙着找人谈话到深夜。几乎每天都有人去。经常去总理那里的有小平、剑英、先念等同志。他们这些人在这个时候来往频繁和四届人大的人事安排有关。”
    
    王洪文又说:“邓小平出来工作,一直对‘文化大革命’不表态。这次在政治局会议上与江青发生争吵,吵得厉害。邓小平情绪那么大,与最近在参谋长人选和总政主任人选问题上,江青与邓小平意见分歧有关。”
    
    王洪文的话不但没有告倒邓小平,却反而触怒了毛泽东。当时在场的张玉凤后来回忆道:
    
    1974年10月,王洪文背着周总理和政治局到湖南毛泽东驻地,向毛主席告周总理和其他中央领导的状······毛主席当即严厉批评了王洪文,主席说,有意见当面谈,这么搞不好。你要注意江青,不要跟她搞在一起。你回去后找总理、剑英同志谈谈。毛主席毫不客气地斥他们为“上海帮”,说:“你们不要搞上海帮!”

    三
    
    当王洪文乘飞机飞往湖南见毛泽东的时候,江青唯恐王洪文湖南之行收获不大,便迫不及待地在10月18日中午,把王海容、唐闻生召到钓鱼台十七号楼。因为王海容、唐闻生近日要与邓小平一起陪同丹麦首相哈特林和夫人前往长沙会晤毛泽东。江青要求王海容和唐闻生把10月17日晚政治局会议上的斗争以及“他们国务院那些人借谈工作搞串联”的情况向毛泽东报告。
    
    江青派王洪文去长沙“告状”,结果碰了一鼻子灰。当晚,在钓鱼台十一号楼,江、张、王、姚又集体召见王、唐二人。
    
    江青首先让张春桥“介绍当前国内形势”。
    
    张春桥首先讲了国内财政收支和对外贸易出现逆差的问题,说这是国务院“崇洋媚外”所造成的结果。
    
    “邓小平”在‘风庆轮问题上’上跳出来是不是偶然的,‘文化大革命’以前他就主张造船不如买船,买船不如租船。”张春桥说。
    
    张春桥分析了问题的性质,他把10月17日晚的政治局会议比作1967年2月曾发生过的“三老四帅”大闹怀仁堂的“二月逆流”。
    
    江青再次让王、唐把这些情况报告毛泽东。同时,她又托王、唐向毛泽东转达:如果让邓小平出任国务院第一副总理,那么她提议,让王洪文出任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
    
    10月20日,邓小平、王海容、唐闻生等一干人陪同丹麦首相哈特林及其夫人一行来到长沙。
    
    接待外宾结束后,王海容和唐闻生留下来,她们向毛泽东汇报了政治局会议的情况,也向毛泽东转达了江青的话。
    
    毛泽东听后,有些生气,他指出:风庆轮的问题本来是一件小事,且李先念已在解决,但江青还这么闹。毛泽东在批评江青不懂事。
    
    毛泽东要王海容、唐闻生回北京转告周恩来、王洪文:“总理还是总理,四届人大的筹备工作和人事安排问题要总理和王洪文一起管。建议邓小平任党的副主席、第一副总理、军委副主席兼总参谋长”。
    
    毛泽东让王海容和唐闻生转告王洪文、张春桥、姚文元,叫他们不要跟在江青后面批东西。
    
    当王、唐二人如实向毛泽东转达江青提议让王洪文当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时,毛的脸上顿时出现愠怒:“江青有野心,她是想叫王洪文做委员长,她自己做党的主席。”
    
    王海容、唐闻生从长沙回到北京,然后把毛泽东的话向江青作了扼要的传达。江青强压心头的恼怒,为了挽回面子,她说:“感谢你们长沙之行代我向主席做汇报。主席批我,这是家常便饭,夫妻关系嘛,休说随便批评几句,就是互相顶撞几句,骂上几句厉害的话,也是小事一桩。”
    
    几天后,江青又把王海容、唐闻生叫到她的住处谈话。
    
    “我最近心情很坏。”江青憋不住把内心秘密抖了出来,“政治局几乎都跟我作对,他们不但不支持我,还时时、事事、处处和我唱对台戏。他们想欺负我,瞎了眼!”她扳着手指一个一个数着:“邓小平、叶剑英、李先念,都是我们长期较量的老对手。他们联合起来,一块来对付我。我过去整过他们,他们记下了仇,耿耿于怀,想报仇雪恨,他们打错了算盘!”
    
    江青用力一挥拳头,大声吼叫:“他们连做梦都在想翻‘文化大革命’的案,那是痴心妄想,别做这个梦!”
    
    她发泄完了,情绪稍微静下来。接着,又诉了一通委屈:“我心里明白,我是一只出头鸟,枪打出头鸟,这是古今中外政治舞台上不可抗拒的必然规律。我犯了众怒,有人在背后不知怎么骂我呢,恨不得把我送上断头台。”
    
    江青眼里含着泪水,一下又变成了一副可怜相。她拉着王海容的手说:“我得请你们助我一臂之力,你们要把我这些意见向主席反映一下。我知道,他不愿意见我,我们见面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这些都是公开的秘密。”她声泪俱下:“说不定什么时候我也会当替死鬼的。没有办法,我是小卒子过河,哪怕前面就是奈何桥、鬼门关、十八层地狱、阎王殿,也只能是一个劲儿地向前闯啦,事已如此,只能这样干下去了!希望二位再去长沙时,把我的意见再向主席原原本本地汇报一下。”

    四
    
    1974年11月6日,在医院的周恩来给毛泽东去信,汇报四届人大各项准备工作及进展情况。听说周恩来给毛泽东写信,江青又一次着急起来,她连忙修书一封,让王海容、唐闻生转交给毛泽东,她再一次向毛提了她的“组阁名单”,她提出:让谢静宜当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迟群当教育部长,乔冠华当副总理,毛远新、迟群、谢静宜、金祖敏列席政治局会议,作为“接班人”来培养。
    
    毛泽东看罢江青来信,提笔写下了分量很重的批示:
    
    “不要多露面,不要批文件,不要由你组阁(当后台老板),你积怨甚多,要团结多数,甚嘱。”
    
    毛泽东又在结尾补写一句:
    
    “人贵有自知之明。又及”
    
    毛泽东的信函让江青有些气馁。11月19日,江青又给毛泽东去信,半是“检讨”半是牢骚,话语中充满怨气:
    
    “我愧对主席的期望,因为我缺乏自知之明,自我欣赏,头脑昏昏,对客观现实不能唯物地正确对待,对自己也就不能恰当的一分为二的分析,一些咄咄怪事,触目惊心,使我怦然惊悟。”
    
    “自‘九大’以后,我基本上是闲人,没有分配我什么工作,目前更甚。”
    
    自称“闲人”的江青,写此信分明是向毛泽东要官———你给了邓小平一连串的要职,却“没有分配我什么工作!”
    
    翌日,毛泽东就给江青复了短函,话说得直截了当:
    
    江青:
    
    可读《李固给黄琼书》。就思想文采而论,都是一篇好文章。你的职务就是研究国内外动态,这已经是大任务了。此事我对你说了多次,不要说没有工作。此嘱。
    
    毛泽东
    
    七四年十一月二十日
    
    毛泽东劝江青读《李固给黄琼书》,意在告诫她要谦虚谨慎,力戒孤傲,而且在“盛名”之下要意识到“其实难副”。
    
    就在江青托王海容、唐闻生带信给毛泽东的时候,邓小平又一次见到了毛泽东。他是于1974年11月12日陪同也门民主人民共和国总统委员会主席鲁巴伊到长沙去会晤毛泽东时见到毛的。毛泽东对待邓小平的态度很热情,谈话是在极为亲切的气氛中进行的。在座的有随外宾前往长沙的王海容、唐闻生。
    
    毛泽东向他了解了10月17日政治局会议风波的情况后,肯定了邓小平的做法,并且批评了江青。
    
    “你开了一个钢铁公司!”毛泽东以一种赞赏的口气对邓小平说。
    
    “主席也知道了”。邓小平很明白,毛泽东指的是10月17日政治局会议双方的对阵。
    
    “好!”毛泽东显得很高兴。
    
    “我实在忍不住了,不止一次了。”邓小平说。
    
    “我赞成你!”毛泽东的态度很明朗。
    
    邓小平又说道:“她在政治局搞了七八次了。”
    
    “强加于人哪,我也是不高兴的。”毛泽东边说边用手指了在座的王海容、唐闻生,说:“她们都不高兴。”
    
    邓小平说:“我主要是感觉政治局生活不正常,最后我到她那里去了一下,钢铁公司对钢铁公司。”
    
    毛泽东微微颔首:“这个好。”
    
    邓小平又谈到自己的工作问题,向毛泽东表示:“最近关于我的工作问题,主席已经讲了,不应再提什么意见了,但是看来责任是太重了一点。”
    
    “没办法呢,只好担起来喽。”毛泽东说。

    五
    
    在长沙期间,毛泽东还曾驱车巡视长沙市容,以回忆、体味当年读书和开展革命斗争时的情景。酷爱游泳的毛泽东,固然已无法再下到湘江“中流击水”,但他却连续五次秘密到市内湖南省游泳馆游泳,用故乡之水舒展筋骨。
    
    最后一次游过之后,毛泽东提出要去湘江游泳。经常陪同他游泳的省体委主任张德隆劝他不要去,说此时已是寒冬腊月了,人们都穿上了冬装,手脚还被冻得发木。在张德隆和其他同志的劝说下,毛泽东没有执意坚持。
    
    11月间,毛泽东通过电视转播,观看了各种文艺节目,心情变得愉快、轻松多了。那个时候,古装旧片子尚未解禁,为了能让毛泽东看到看好这些电视剧目,时任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兼中共湖南省委第一书记的华国锋,特地从北京调来电视车,把电视车开到九所直接播放。
    
    有一天,毛泽东在宾馆调看了早在几个月前就被江青点名批判的湘剧彩色舞台艺术片———电影《园丁之歌》。观看时,他为剧中的情节所打动,情不自禁地鼓掌称赞。在场的服务员曾彩谋诧异地说:“您老人家还鼓掌呢,这是一部受‘批判’的坏戏呢!”
    
    毛泽东有些诧异,接着问身边其他工作人员,“你们看了怎么样?讲讲看,哪里好?哪里不好?”
    
    工作人员回答道:“这个戏争论大,我们是外行,看不出。”
    
    毛泽东笑着说:“我看就好嘛!”
    
    工作人员随即向省委领导转述了毛泽东的评语,《园丁之歌》在湖南这才得以被重新肯定。这件事情不久被江青知道,她大发脾气,训斥湖南某领导人,又发动报刊批判《园丁之歌》。“四人帮”安插在文化部的亲信竟将毛泽东的话作为“谣言”进行追查,指斥湖南省文化局是在“明目张胆地翻案”。
    
    《园丁之歌》直到粉碎“四人帮”后,才得以重见天日。

    六
    
    因为毛泽东指定周恩来和王洪文负责四届人大筹备工作,周恩来遂于1974年12月23日抱病离开医院,和王洪文分乘两架专机飞往长沙会见毛泽东,以最后敲定四届人大的人事安排。
    
    本来,周恩来在医院与王洪文约好,二人同乘一架飞机去长沙,可以给国家节约一些费用。然而,王洪文心怀鬼胎,不愿和周恩来同机,便单独乘飞机提前飞往长沙。
    
    周恩来飞到长沙后,稍事休息,就和王洪文一起去见毛泽东。
    
    毛泽东见了王洪文,头一句便说:“不要搞‘四人帮’!团结起来,四个人搞在一起不好!”
    
    王洪文脸涨得通红,不好意思地赶紧说:“以后不搞了。”
    
    这一回,毛泽东明确地使用了“四人帮”这一准确的概念,含义即他早先说过的“四人小宗派”。
    
    接着,毛泽东向周恩来和王洪文说他自己的身体情况:“明年1月起,外宾我不见了。要求见,我也不见了。我吃饭、睡觉还好,游了5次泳。就是讲话,肺······腿不行了。”老年的毛泽东,时时被这些病折磨着。
    
    细心的周恩来俯下身子,轻轻拉开毛泽东的裤脚,按摩着他的下肢,说:“有没有浮肿啊?”
    
    “坐久了难免。”毛泽东若无其事地说。他打量着面容憔悴的周恩来,同样关切地问道:“你的病情怎样?”
    
    “不要紧,开四届人大没有什么大问题。”周恩来答道。
    
    毛泽东叮嘱说:“你身体不好,四届人大召开之后,你安心养病吧!你可以到外面走走,像汉口、长沙······国务院工作让小平同志去顶吧!”
    
    当话题转移到邓小平身上时,毛泽东露出极为欣赏的神情。
    
    “他政治思想强。”毛泽东用手指了指脑袋,又用手指王洪文,对周恩来说:“邓小平Politics比他强。”
    
    周恩来懂得Politics是英语“政治”,毛泽东如此说,是对邓小平最公正的评价。
    
    “他没有邓小平强。”毛泽东又补充道,一边说着还一边在纸上写了个“强”字。
    
    王洪文十分尴尬,也很紧张,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神情。
    
    接下来,周恩来向毛泽东报告四届人大人事安排,当总理说到叶剑英任军委副主席兼国防部长,邓小平任第一副总理兼总参谋长时,毛泽东打断了他的话:
    
    “我看小平做个军委副主席。军委副主席、第一副总理兼总参谋长。”
    
    毛泽东又拿笔在纸上写了“人才难”三个字。周恩来明白了毛泽东的意思,就说:“人才难得。”
    
    毛泽东点点头同意周恩来的说法。
    
    毛泽东要周恩来、王洪文留下来,多住些日子。他说:“你们留在这里谈谈,告诉小平在京主持工作。”
    
    这样,毛泽东在12月23日、24日、25日、27日跟周恩来、王洪文两人进行了四次谈话,定下了四届人大人事安排名单。
    
    毛泽东对王洪文进行了好几次批评,并要他在长沙写出了书面检查,承认自己上次“长沙告状”是严重错误,并保证“不搞四人帮”。
    
    26日那天,是毛泽东81岁生日,毛泽东打发王洪文到韶山参观,当夜王洪文就宿在韶山。那天晚饭后,毛泽东和周恩来单独促膝长谈。
    
    毛泽东首先谈江青、王洪文搞宗派的问题。
    
    毛泽东说:“江青有野心。我正在做江青的工作,劝她三不要:一不要乱批东西,二不要出风头,三不要参加政府(组阁)。当然对江青可以一分为二,她在批刘、林问题上是对的,说总理的错误是第十一次路线斗争就不对了。”
    
    “这一条只在政治局常委会上谈,在政治局就不提了。”周恩来说。
    
    接着谈到批“走后门”的不是。毛泽东说:“批林批孔,批走后门,成了三个主题,搞乱了,也不告诉我。”
    
    周恩来说:“在一、二月份,江青下达那些指示,开那样的大会,我也有责任,政治局也没有认真讨论。”
    
    毛泽东说:“说批林批孔是第二次‘文化大革命’,是不对的。”
    
    与此同时,毛泽东也意识到国家需要保持安定团结的局面,说:“还是安定团结好。”
    
    周恩来认真地听着,记着。
    
    “要把国民经济搞上去。”
    
    周恩来严肃地点头赞成。
    
    在谈到四届人大和国务院人事安排问题时,毛泽东再次表示:“由总理负责。”并提议由邓小平协助总理起草政府工作报告,总理病重期间,由邓小平主持日常工作。
    
    12月27日,毛泽东同周恩来、王洪文又一次谈及江青,再一次强调“江青有野心”,“有没有,我看是有”。
    
    12月28日,周恩来、王洪文结束了长沙之行,带着毛泽东的重托,带着四届人大和国务院的人事安排决策返回北京。

    七
    
    1975年1月5日,毛泽东在长沙批准中共中央一号文件,任命邓小平为中共中央军委副主席兼中国人民解放军总参谋长。
    
    1975年1月8日至10日,周恩来在北京主持召开中共十届二中全会,根据毛泽东的提议,全会选举邓小平为中共中央副主席、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
    
    紧接着,1月13日至17日,第四届全国人大在北京举行,朱德主持大会,周恩来作政府工作报告,张春桥作《关于修改宪法的报告》。
    
    会议遵照毛泽东的意见,安排了人事:
    
    朱德仍任全国人大常务委员会委员长;
    
    周恩来仍任国务院总理;
    
    邓小平等十二人为国务院副总理。
    
    至此,江青“组阁”的计划,完全失败了!
    
    江青陷入极度的不满之中,当着王海容、唐闻生的面,几乎把所有政治局委员都大骂了一遍,并一定要她们在陪外宾去长沙时把她的意见报告毛泽东。
    
    唐闻生、王海容也真的转达了江青的意见。
    
    毛泽东听后,怒道:“她看得起的人没有几个,只有她一个,她自己。”
    
    “您呢?”王海容天真地问毛泽东。
    
    毛泽东摇摇头,道:“不在她眼里!”说完,他沉默良久,又叹道:“将来她会跟所有人闹翻。现在人家也是敷衍她。我死了以后,她会闹事!”
    
    毛泽东对江青的这番话,可谓入木三分。
    
    四届人大之后,周恩来因病住院,由邓小平主持中央和国务院的日常工作。邓小平挑起了共和国的治国大任。
    
    通过在长沙这段时间治疗、休养和锻炼,毛泽东的健康状况明显好转,刚来时,那种苍老憔悴的病态消失了。1975年2月11日是乙卯年正月初一,考虑到身边的工作人员要回家过春节,毛泽东便结束了他在长沙岳麓山下的休养,于2月3日乘上专列回北京去了。
    
    在向中共湖南省委负责人和九所六号宾馆工作人员道别时,毛泽东说:“我在长沙住了一百多天,大家已经很辛苦了。‘客散主人安。’我走了以后,你们好好过个春节吧!”一席话说得周围的人不禁热泪盈眶。然后,他慢慢地走进轿车,回过头来,向大家招手,低声说:“谢谢大家!”
    
    毛泽东这次在长沙度过了114天,是他在新中国成立后,历次来到长沙停留时间最长的一次,当然也是最后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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