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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是今非的反共義士/劉少奇之女憶舊:一家四人慘死六人坐牢(圖)
發佈時間: 4/2/2018 11:28:03 PM 被閲覽數: 154 次 來源: 邦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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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少奇之女憶舊:一家四人慘死六人坐牢(圖)





劉亭亭是王光美的女兒,劉少奇的第八個孩子。她的童年和少年在中南海度過,“文革”中親曆了嚴酷的政治鬥爭。
劉亭亭是王光美的女兒,劉少奇的第八個孩子。她的童年和少年在中南海度過,“文革”中親曆了嚴酷的政治鬥爭。(網絡圖片)

劉少奇之女憶舊:一家四人慘死六人坐牢(圖)



陳魯豫采訪劉少奇之女劉亭亭後,在《魯豫有約・名門》一書寫道:1980年2月,劉家子女回憶父親的書中,有這樣一段樸素的文字:“我們這個幸福的家庭,再也不能團圓了。4位骨肉先後慘死,6個親人坐過監獄。在我們一家人的遭遇之上,是億萬人民的苦難。”


劉亭亭是王光美的第三個孩子,1951年生于北京。1954年,她隨父母一起移居中南海


魯豫:你們家有幾個成員?


劉亭亭:爸爸、媽媽、外婆、我們6個孩子。孩子們基本都住家裏。我爸爸一共有9個孩子。


1966年8月5日,毛澤東在中南海大院內貼了一張大字報。題目是《炮打司令部——我的一張大字報》。劉少奇和王光美的厄運開始了。先是在中共八屆十一中全會上,劉少奇從國家第二號人物降至第八位。接著中南海的“造反派”時常進入劉家抄家、批鬥、侮辱、圍攻劉少奇夫婦,中南海再也不是劉亭亭的甯靜花園。


1967年1月6日,快到吃晚飯的時間,劉少奇家中的電話鈴聲突然響了。王光美接過電話,傳來急促的聲音:“是劉平平家嗎?你是劉平平的親屬嗎?劉平平剛才被汽車撞傷了,大腿骨折,正在我們醫院裏搶救,請你們馬上來!”


王光美打算馬上去醫院,王光美讓女兒劉亭亭和警衛班長騎自行車去醫院。兩人剛走,她又派兒子劉源也去醫院看看。過了一會兒,電話響了,是劉亭亭打來的,講話似乎很猶豫,。劉亭亭說,姐姐是“粉碎性骨折”。這下子,王光美和劉少奇馬上心急如焚地往醫院趕。但是剛進醫院門,就發現上當了,他們被清華大學的“造反派”包圍了。情急之下,王光美當即迎上前大聲說:“我是王光美,不是王光美的都走!”劉少奇還想看看情況,衛士會意,立即架著劉少奇離開了現場。


原來,這是清華大學“造反派”精心設計的圈套,假稱平平遇上車禍,引誘王光美上鈎。劉亭亭和劉源去了之後,也被他們扣爲人質。他們逼迫亭亭給王光美打電話。不過,紅衛兵沒有想到,劉少奇也來了!警衛迅速報告上級,得到的答複是:“劉少奇立即回中南海,王光美可以去清華。”這樣,王光美落到了紅衛兵手中,被連夜拉到清華大學審問、批鬥。劉少奇一回到中南海,馬上給周恩來打電話。周恩來立即給清華大學“井岡山”紅衛兵下了死命令:“無論如何,明晨5點之前,必須讓王光美回到中南海!”


魯豫:那時候每天大喇叭裏都批判您家的人,到處都是有關您父母的漫畫。


劉亭亭:對,我們小孩還好一點,因爲要回學校去批鬥,我妹妹就很慘,她才六七歲,走到街上有人拿石塊打她。


魯豫:您恐懼嗎,絕望嗎?


劉亭亭:不是,沒那麽複雜,但是我不願意深談,這事讓人悲痛。那時候警察都處于戒嚴狀態,一有情況我們就要回學校。我爬過城門,也翻過房頂,我們如果在任何人家被他們發現,就會給人家造成很大的災難,因爲我們太“黑”了。


魯豫:您媽媽被騙到清華批鬥那次是不是跟您有關?


劉亭亭:對,那件事賴我,當時我還小,他們非逼著我給家裏打電話,逼著我騙父母說,我姐姐挨鬥完了被汽車撞了。媽媽在電話裏聽完,說周總理不允許我們出去。爸爸說,你不去我去,女兒是因爲我挨鬥被汽車撞了。我媽說,那我跟你一塊去。


他們剛一進門,劉源就喊,爸爸媽媽,他們騙你呢,他們要把媽媽騙到清華大學去批鬥。我媽一聽,就忽然把我爸往身後一擋,我爸一下就愣那兒了。我媽說,不是王光美的都走。然後使勁拉我們,最後等于是把我爸給架走了。我們回家後待在院子裏,我和平平哭了。爸爸說,不怪你們,是我犯錯誤了讓你媽媽去作檢討,我一定想辦法把你媽媽接回來。後來可能我爸給周總理打了電話,第二天媽媽被送回來了。


那時我每天都哭著醒來


我媽突然掙脫所有人,上去一把抓住我爸的手


用清華大學紅衛兵的話說,如果沒有“江青同志支持”,他們怎麽敢戲弄中華人民共和國的主席劉少奇和夫人王光美?第二天,所謂“智擒王光美”的傳單,就從清華大學飛向四面八方,成爲“爆炸性新聞”!


3個月後,在江青的支持下,清華大學舉行了30萬人批鬥王光美大會。王光美在衆目睽睽下,被迫套上旗袍,戴著一長串用乒乓球串成的項鏈!


1967年4月6日,“造反派”沖進劉家,對劉少奇進行了第一次揪鬥。第二天,劉少奇貼出答辯大字報,但幾小時後即被撕毀。此時劉少奇夫婦已對自己的命運做出了最壞的打算。7月18日,“造反派”把劉少奇和王光美揪到中南海的兩個食堂進行批鬥,同時進行抄家。鬥爭會後,劉少奇被押回前院(他的辦公室)王光美被押到後院。兩人被隔離看管。


8月5日,爲慶祝《炮打司令部——我的一張大字報》發表一周年,天安門廣場召開了百萬人批劉大會。與此同時,中南海內部也對他們夫婦倆進行長達兩小時的謾罵和扭打。劉亭亭清楚記得,挨打的時候,母親突然掙脫,緊緊抓住父親的手,互相對視,作生命中最後的訣別。


魯豫:您爸爸媽媽見最後一面是在什麽時候?


劉亭亭:是爸爸在中南海挨鬥時,旁邊圍著許多群衆,我媽突然掙脫所有人,上去一把抓住我爸的手。然後,他們就開始挨打,鞋都打丟了,我媽和我爸就是不放手。打他們的人逼著我們小孩站在旁邊看,當時我們都在場,我佩服我媽,她關鍵時刻是一個很堅強的人。那次批鬥會之後,他們把我父母隔離了,我爸找不著我媽,腰一下就彎了。他們也不許我們跟他說話,還打他,打得我爸扶著窗台走路。有時我爸出來吃飯,我們就假裝洗手和他說幾句話。


有一天,突然來輛大卡車,通知我、劉源和劉平平去學校,要把我們一小時內送回學校。當時我們特別想去看看爸爸,跟他告別。他們不讓我們去,全拉走了。第一個星期我被關在學校,第二個星期我哥哥姐姐偷偷來找我,我們一起回到中南海門口,不敢說想見父母,說要見我們的小妹妹。我們也想了其他辦法,比如寫信要我們的書啊字典什麽的,都是希望爸爸媽媽在送出的東西裏能給我們寫點什麽。


沒多久他們就把我哥送到山西雁北插隊,他那時16歲。我姐姐被抓走的時候,我們正准備吃飯,她在洗衣服。忽然就來了幾個人,問哪個是劉平平?我姐說,我是。人家就把她帶走了。我們當時覺得突然,但也沒有想到是把她逮捕了。我姐轉頭跟我說,你幫我把衣服洗了。後來我們每天等她回來吃飯,擺著她的碗、她的筷子,她沒再回來。


魯豫:您那段時間哭得多嗎?


劉亭亭:不是有意識地哭,很自然地,每天早上都是哭著醒的。可能那時候哭得多了,現在眼淚倒少了。人家問我怎麽活下來的,我說生活的目的很簡單,生活的目的就是surviving(繼續存在),活下來。


得知妻兒都被迫離家,爸爸幾乎崩潰


“文革”開始後,王光美曾問過劉少奇:“爲什麽我們都被描繪得那麽醜惡,簡直成了罪犯。1967年9月13日上午,王光美的3個子女被趕出中南海。下午,最小的女兒劉潇潇還不滿6歲,也和老保姆趙淑君一起被趕走。當天晚上,王光美正式被捕,關進北京秦城監獄,被定性爲“美國特務”。


起初,劉少奇並不知道這突然發生的一切。他仍然佝偻著身子,手扶著走廊的窗台,拖著打傷的腿,一步一步地蹭著,蹭到王光美被關押的後院牆根,想聽裏面的動靜。一天夜裏,“造反派”突然在劉少奇住的屋子裏連夜築起一堵高牆,不准劉少奇再步出房門半步。


得知妻子和孩子都已被迫離家,只剩下自己孑然一身之後,劉少奇的精神近于崩潰。他有糖尿病,“造反派”卻故意停了他的藥,強迫他改變生活習慣,每天只能睡兩三個小時,有時徹夜不眠。


劉少奇的手臂在戰爭年代受過傷,經過扭打,舊傷發作,穿一件衣服往往需要一兩個小時;到飯廳吃飯,短短的30米距離竟要“走”上50分鍾,甚至兩個小時。前後跟著的看守戰士誰也不敢上去扶一把。最後根本不能走了,只能由工作人員把飯打回來吃。年近七旬,他滿口只剩七顆殘存的牙齒,嚼不動窩頭、粗飯,又長期患有胃病,加上經常吃剩菜馊飯,常拉肚子,手顫抖得不聽使喚,飯送不到嘴裏,弄得滿臉滿身都是。病得太厲害了,大夫、護士也不敢給好好看。每次看病前先開一陣批鬥會,醫生一邊檢查病情一邊大罵:“中國的赫魯曉夫!”有的用聽診器敲打,有的用注射器使勁亂捅,看病就跟上刑一樣。由于長期不活動,雙腿的肌肉漸漸萎縮,胳膊和腿因爲常打針被紮爛了。護士記錄上寫著:“全身沒有一條好血管。”


劉少奇的長子劉允斌在內蒙古臥軌自殺,長女劉愛琴被關在“牛棚”裏遭著毒打,次子劉允若在監獄裏患著脊椎結核,被折磨得死去活來。18歲的女兒劉平平被逮捕入獄,後來被驅逐到山東沿海的一個養馬場勞動改造。17歲的兒子劉源從監獄出來以後,報名參加上山下鄉。6歲的小女兒劉潇潇被保姆趙淑君撫養長大。劉亭亭中學畢業後,先是被分配到順義維尼綸廠,後調北京儀器儀表廠,做了一名普通工人。




劉亭亭:當初我哥哥走了以後,什麽師大女附中、上山下鄉、雲南內蒙的,我全都報名了。後來有同學損我說,你怎麽那麽進步啊。我說你不知道,我不是進步,我只是想在那個情況下做個農民是比較樸實的。雖然生活艱苦,我可能還活得過來。如果我去工廠的話,我一定會特別恐懼,因爲我完全就是一個批鬥對象了。最後他們還是分配我去了工廠,因爲我妹妹當時太小了。所以是因爲我妹妹的原因,他們才把我分在北京郊區的工廠。工人們對我們是很好的,那時候的溫暖和幫助都是沒有條件的。


我爸對我媽說,你不能讓他們給你下結論,不行


直到1971年秋,林彪事件發生後,在“文革”中被第一批打倒的彭真獲准親屬探視。這給在工廠勞動的劉亭亭帶來一線曙光。她寫信給毛澤東,希望看到四年不見的父母。信由宋慶齡代轉。毛澤東批示的頭一句是“父親已死”,同意讓他們見母親。1972年8月18日,劉家的孩子在秦城監獄見到了4年未曾謀面的母親。


劉亭亭:他們通知我們去見媽媽,我們兄弟姐妹幾個只有我和潇潇在北京。我姐姐知道消息,就往回跑,人家抓她,從火車上給揪了下來,她掙紮了半天,最後被人打暈過去,沒回來成。劉源知道以後,抓了一把黃豆,往相反方向走,往南走了兩天一夜,因爲往北走他怕有人抓他,最後才坐上火車回來的。


魯豫:在監獄裏見到媽媽什麽樣子?


劉亭亭:當時我媽和我印象中的形象完全不一樣了。我們離開她的時候,覺得她高大、潇灑、溫文爾雅。等我們再見她,她穿一件黑棉襖,背完全駝了,頭發白了,反應還有點遲鈍。因爲長時間都是她一個人待著。我們想著要忍著不能哭,但是最後要分開的時候,還是忍不住了。


魯豫:那時媽媽知道您爸爸去世了嗎?


劉亭亭:她是我們到監獄去見她的前一天晚上知道的,跟我們基本上同時知道。


魯豫:她跟你們提起這個事了嗎?


劉亭亭:沒,誰都沒提。


魯豫:後來您有沒有問過您媽媽,她一個人在監獄裏被關了12年,是什麽力量支撐她一天一天地熬了下來?


劉亭亭:我媽在監獄裏,條件好時屋子也只有6平方米。她在裏面打拳鍛煉身體——身體彎著,像猴拳一樣,根本伸展不開。她還對著牆說話。人家說她有病。她說,我非常盼望他們能提審我,因爲如果有人提審,至少還有人跟我講話,否則我覺得自己連講話的能力都沒有。我媽後來跟我講,在她還沒跟我爸分開的時候,她就攢了一些安眠藥,而且跟我爸示意過要不要吃安眠藥(結束生命)。我爸說,你不能讓他們給你下結論,不行。所以她後來再沒想過自殺,在監獄裏那麽難都沒想過自殺。她說,你爸爸說得對,我不能讓別人作結論,好像我就是一個壞人。她就靠這種信念一直活下來。


1969年10月17日,他被轉移到開封。走前,護士用棉簽蘸上紫藥水,在一張報紙上寫了幾個大字:“中央決定把你轉移到另一個地方。”劉少奇轉過臉不看。護士又把報張紙拿到另一邊讓他看,他又把臉扭了過去。他的衛士長上前對著耳朵把紙上的字念了一遍,劉少奇閉著眼睛,一言不發。晚上,劉少奇赤著身子被人用被子一裹放上擔架,被專機送往開封的一個特別監獄。由于著涼,肺炎發作,高燒、嘔吐,11月12日淩晨6點死亡。死時,全身赤裸發臭,嘴鼻變形,白發有一尺多長。


與母親相見的當天,劉亭亭才知父親已死,這與劉少奇去世,相隔整整3年。此後,爲壓抑痛苦,劉亭亭把所有精力用于學習。1978年,她順利通過高考,成爲中國人民大學的一名學生。同年冬天,中共十一屆三中全會召開,“文化大革命”被徹底否定,爲劉少奇平反昭雪的呼聲開始高漲。就是在這種形勢下,王光美離開了被囚禁12年的秦城監獄,重返人間。


1980年2月,劉少奇沈冤昭雪。劉家子女回憶父親的書中,有這樣一段樸素的文字:“我們這個幸福的家庭,再也不能團圓了。4位骨肉先後慘死,6個親人坐過監獄。在我們一家人的遭遇之上,是億萬人民的苦難。”


文章有刪節

華長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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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是今非的反共義士



文/ 李婕綾


來說一個「反共義士」的故事。


維基百科上是這麼定義「反共義士」這個名詞的:「反共義士」是中華民國遷往臺灣後使用的一個歷史名詞,指以特定方式脫離中華人民共和國投奔中華民國的軍人或者平民。


同時,在時代背景的說明中也特別指出,從50年代開始,中華民國設置許多安置及獎勵辦法,吸引「反共義士」駕機投誠,直到1991年終止動員戡亂後,「反共義士」才逐漸成為歷史名詞。


對1964年出生在中國青島的燕鵬來說,他不但沒有搭上「反共義士」的列車,反而在時代的變遷中流離失所。


原本經商的燕鵬,在天安門事件後,長期資助中國民運人士,除了生活和物質上的協助,因為熟悉電腦,他教導其他民運人士突破網路封鎖,將文章散布到互聯網上,是最早使用網路的異議人士之一。無意外的,很快燕鵬就被當局嚴密監控。


「就在你家前面搭一個小木屋,隨時看著你,出門也不用尾隨,就直接靠在你旁邊,而且當地國安局隨時約談你。在這種情形下,生活壓力很大,而且無法工作。到最後根本沒人敢跟我合作生意,連往來都保持距離。」



                           燕鵬在中國經商多年,長期資助民運人士上網散布異議,遭當局監控多年後,決定逃亡。


2001年燕鵬決定逃亡,當時他打算前往的國家是越南,然而還沒出國境就被抓回青島,先以偷渡國境罪被拘押,其後被控「煽動顛覆國家政權罪」,判刑一年六個月。


「你沒有被認罪嗎?」想起李明哲的經歷,提出這個問題。


以往在中文裡,不太有被動式描寫,然而這幾年,被動式中文開始風行,「被認罪」、「被失蹤」、「被自殺」,中文多了一種表達境界。


「有啊,當時對方也說,只要當庭認罪,就能跟家裡人一起離開。」


「那你為何不?」


「可能是因為家裡人都在,覺得心裡不孤單、有依靠吧!」


「可是不覺得親情有時反而是一種認罪壓力嗎?」對這個問題,燕鵬尷尬的笑了一笑。


不管什麼原因,燕鵬因為「煽動顛覆國家政權罪」入獄一年半。出獄後,受到更高度的監控,最後燕鵬到廈門鼓浪嶼包了一艘船,過了中線跳船游泳到金門,那一年是2004年。


「我就拚命游,後面十幾個武警追著我,我上岸後,他們把我圍起來,槍都上膛了,幸好金門島上的守軍立刻出現把我們隔開,才把我救下來。」


「你跳水游向金門的時候,在想什麼?」


「什麼都沒想,就覺得不能再那樣過日子了,那種被壓迫的生活,生不如死。」


「你身上有沒有帶什麼可以留著念想的東西?」


「沒有,當時什麼都丟下,就跳水了。」


由於沒有任何證件,當初金門海巡隊只能根據燕鵬的自述,從網路上查證他的身分。


「為什麼選擇來台灣?」


「當時不可能搭飛機去西方國家,我又從小在青島長大,會游泳,台灣又離廈門近,而且印象中是一個自由民主、講人權的國家。」


然而一心「投奔自由」的燕鵬,一上岸就被控「擅闖軍事堡壘」罪名,面臨死刑或無期徒刑。


來到台灣,燕鵬不但沒有「反共義士」前輩們的風光待遇,還被問罪、被關押在宜蘭的外國人收容所,最後在人權團體的援助下才被釋放。


然而被釋放後,燕鵬的生活卻陷入一種進退不得。


目前,中國籍人士在台居留受「兩岸人民關係條例」與「大陸地區人民在台灣地區依親居留長期居留或定居許可辦法」規範。


「你可能在學術、文化、經濟或是國防外交上,對於台灣有重大的貢獻,比如說你可能是某個諾貝爾獎得主,或者你真的是一個非常有名的民運人士,或甚至是說,可能掌握很重要的情資、情報消息。才有可能用這裡面講的專案方式讓他取得居留。但是還有一個前提要件,必須要是合法入境。」參與援救燕鵬的人權團體說。


「意思就是我不夠有名。」燕鵬自嘲的解釋。


由於不符合現行法規,燕鵬被釋放後,並無法取得身分。2006年燕鵬來到台北,當時他只有陸委會每個月5000元的生活補助金,然而沒有身分,無論工作、就醫、居住都有問題。


「沒有身分,做什麼都要報備。最大的煎熬是不知道明天會如何?」


於是,燕鵬將精神與心力轉向神學,十多年來,他在台灣拿了一個學士學位,兩個碩士學位,以及一個博士學位。



                             2006年踏上台灣土地後,沒有身分,什麼都不能做的燕鵬,將心力轉向神學,並成為牧師。


「這應該是我過去十幾年最大的收穫了,不念書,我撐不下去。」


期間燕鵬父母過世,他無法奔喪,也錯過了女兒的成長,燕鵬說,這是他心中最大的遺憾與痛苦。2011年6月,燕鵬闊別七年的太太以觀光名義來台。


「她第一次來的時候,因為跟團,要團進團出,而且我被要求不能上遊覽車,我只好跟朋友借一台小客車,跟在遊覽車後面,後來是那個遊覽車駕駛同情我,有天晚上跟我說,飯店附近有家汽車旅館,讓我帶我太太去。結果,我進去房間,門關上沒多久,電話就響了。一接起來,對方說,燕鵬先生,我們是國安局的,現在在門口。我還想說是在旅館的門口嗎?不是耶,是在房間門口,我一開門,三字經忍不住就罵了。」



隔了七年,燕鵬與太太在台灣相聚,但妻子以觀光名義申請入台,團進團出,兩人見面必須在景點碰面。圖中拍攝地為自由廣場。


說起這段遭遇,燕鵬又好笑又好氣。而我不知道該不該為國安局的情資掌控能力感到安慰。


「但是到今天,我依然不能跟我的家人團聚。」爽朗愛笑的燕鵬,語氣掩不住唏噓。


2014年燕鵬取得合法居留,去年7月正式拿到台灣的身分證。為了等待一個合法的身分,燕鵬用了12年。這12年裡,燕鵬父母過世,他無法奔喪,當初才念初中的女兒,也已經長大,目前在澳洲執業為醫。


好不容易安定下來,燕鵬卻在今年辭去原來的牧師工作,再度踏上另一段漂流的旅程。


「沒辦法,我太太如果要來台灣申請依親,我必須回中國去取得相關的證明文件,還要經過海基會、海協會的認證。以我這樣的身分,根本不可能。所以只好跟太太一起到澳洲去團聚。」


在被監控的情況下潛逃,回中國辦理相關依親手續,申請相關文件,無異是自投羅網。


故事聽到這裡,我忍不住有種昨是今非的荒謬感。


從60到80年代,兩岸基本處於「漢賊不兩立」的境況,在遙遠的幼時記憶中,曾有「反共義士」「衝出鐵幕」「駕機投誠」「投奔自由」(這是當時的教科書及媒體常用詞),而且還可以獲得高額黃金獎勵。


曾經放假一天的「123自由日」,不也因為韓戰期間有一萬多名解放軍戰俘,在1954年1月23日被美國軍艦由韓國送抵基隆,而定為紀念假日?


時過境遷,「反共義士」淡出歷史、「123自由日」取消放假,身為「政治難民」的燕鵬,不但不能合法正常的在台生活,好不容易取得身分後,卻要再度飄洋過海才能和家人聚首。


「有朋友勸我用政治難民的身分去澳洲尋求庇護,取得身分,就不用這樣飛來飛去坐移民監。」燕鵬今年開始申請移民澳洲,因為太太與女兒都在澳洲。



取得台灣身分後,燕鵬更不可能重回中國大陸,一家人選在第三地團聚。2017年開始,燕鵬申請移民澳洲。但仍不願放棄台灣國籍。


「那你為何不去?」


「那要放棄台灣國籍,不管怎樣,我在台灣碰到很多好人,我不會放棄。」燕鵬說。


訪談過程裡,我問燕鵬,當初對台灣「自由、民主、講人權」的印象會不會幻滅?


「我覺得,中國是用一種主動式的迫害,來壓迫你,但台灣政府是用『不作為』來壓迫你,是一種被動式的迫害。」


我想起採訪過程中遇到的在台藏人、因為性別議題逃離母國的非裔人士。


「陸陸續續這幾年有遇到比較多的是來自,譬如說土耳其,譬如說非洲國家,我們也有遇過像獅子山共和國的,喀麥隆,還有烏幹達。」除了過去的無國籍藏人及中國籍尋求庇護者,國內人權工作者也開始見到歐亞非難民,這些尋求庇護者離開母國的原因很多,不過選擇來台灣的理由卻很相似。


「聽到大部分的人都會覺得說台灣是一個,至少在亞洲國家裡面感覺是一個比較民主,然後人權上面是比較進步的國家,所以當我跟他們說,抱歉我們國家沒有難民法的時候,其實他們大部分是有點驚訝的。」人權團體說,台灣民主、人權的形象其實很好,是尋求庇護者會選擇來台灣的原因。然而在實務工作上,難民要在台灣尋求庇護其實困難重重。


「沒有難民法,現在就連提出申請也不知道要跟誰申請,每次只能發公文去跟移民署講,每次發完公文,移民署就跟你說,抱歉,沒有相關的法令。」


事實上,2002年行政院研考會就決議要建立難民庇護制度及制定難民法,2007年行政院就將難民法草案函送立法院審議,整部難民法只有17條條文,是一部相當迷你的草案,2016年立法院內政委員會初審通過。不過難民法一直沒列入優先法案,也遲遲未能三讀。


在沒有難民法的情況下,燕鵬跳船來台,要先面對偷渡、擅闖軍事堡壘等罪名,好不容易拿到居留和身分,還得回母國辦理相關程序、申請文件才能讓家人依親。而有更多的尋求庇護者不是在逾期居留的夾縫中艱辛生活,就是遣返他國。


「不作為」算不算是一種壓迫?燕鵬用12年的歲月回答了這個問題。


獨立特派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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