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首晟教授自杀之谜

张首晟，这是个可以让任何一位初涉物理的学生如雷贯耳的名字：知名华人物理学家，斯坦福大学物理系终生教授，凝聚态拓扑绝缘体的理论奠基人，"天使粒子"的共同发现人之一，丹华资本创始董事，天使投资人。

年仅55岁的张首晟无疑是华人科学界万人拥趸的耀眼之星。在学术界内稍有经验的人甚至推断，不出几年，连续多次被提名、已经拿到欧洲物理学大奖的张教授甚至会摘取物理学皇冠上的明珠：诺贝尔奖，让自己和李政道，杨振宁等人一样，永远的镌刻在人类探索未知历史之丰碑。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这一切美好的幻想都充满戏剧性地戛然而止了。2018年12月1日，张首晟教授在斯坦福大学校园，物理系楼高层向下纵身一跃，结束了自己短暂而又辉煌的一生。

张首晟是为什么要突然终止自己的生命？在事件发生后，这成为了笼罩在其学术圈，投资圈内好友和名流之间心中挥之不去的疑问。

其实，事件的答案可能还要从张教授所不为人知的第三个世界——币圈去寻找。

由于张首晟身处美国顶尖院校的象牙塔深处，研究的又是玄而又玄的凝聚态理论物理，探讨的都是什么拓扑序，天使粒子这样的艰深理论。一般认为，张首晟应该和其他痴迷于物理学的教授一样，和世俗社会没有什么关系。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张首晟很早就尝到了与世俗接触的甜头。2000年前后，由一次偶然地机会，张投资了硅谷一家名为VMware的科技公司，借着硅谷科技进步和全球互联网起飞的东风，5年来回报达到了100倍。具备敏锐嗅觉的他毅然成立“丹华资本”，成为硅谷最早、也是最成功的华人天使投资人之一。自从那以后，张首晟逐渐从一个深居简出、沉迷数学、不苟言笑的天才的物理学家，成长为一个左右逢源、善于包装、频繁亮相于各大平台，和三教九流黑白两道都有接触的一流的资本家。

自2017年以来，张和币圈关系匪浅：

随着2017年年底比特币，ICO和ETH牛市的疯狂，张在国内的影响力也与日俱增。徐小平，李笑来，都成为张首晟的座上宾和同道中人。与此同时，曾经专注投资科技行业的丹华资本，也将自己的投资视野逐渐转移到区块链行业内来。从2018年可查的资料看，丹华资本高达45%的资金都投入于区块链技术之中；其投资的发币项目更是数不胜数：

谁曾想到，在太平洋彼岸，一个曾经的物理导师，诺奖候选人，竟然摇身一变成为了和李笑来，比特大陆，徐小平3点钟群各成员等人等量齐观的区块链布道者，山寨币的头子。这对于物理系的师生而言实在是一种莫大的讽刺。

张的物理理念不但让旁人不解，也让他自己在没热几个月的币圈舞台上走火入魔了。从2018年流传出来的张首晟在国内进行的“量子计算，人工智能与区块链”的投资演讲中，我们不难一瞥：

从这甚至有些不堪入目、带有些许神棍色彩的宣传内容中我们可以看到，只要是能够给区块链进行包装，不论是热力学、量子力学、量子计算、狄拉克算子、天使粒子、平行宇宙，甚至他自己不是专业的深度学习，张守晟都无所不用其极，尽可能将其包装成区块链价值的例证，不得到人类必须迎来一个区块链世界的结论绝不罢休。

在张首晟自带物理学诺贝尔奖候选人，天使粒子玄而又玄的光环下，丹华资本的ICO投资进行的异常顺利。许多情况下，张首晟只需要站台，就能得到免费的ICO份额，包赚不赔；在更多情况下，丹华资本里精明的投资人们早就把这些劣质的空气资产层层打包，卖给了散户。有人说，丹华资本在区块链中这一役，赚了一大笔。

然而2018年中以来，事情起了变化。

首先是比特币接连暴跌，引起ETH暴跌。许多按照ETH结算的投资项目净值不保了，这有可能会让张首晟担保的诸多ICO投资项目面临清算压力。

然后或许起到推波助澜作用的，是SEC开始对非法代言和宣传ICO项目的名人进行调查。最有名的事件，当属针对拳击手Floyd Mayweather Jr. 和音乐制作人DJ Khaled的罚单。他们仅仅是因为在推特上宣传某个ICO是"GAME CHANGER"，吹嘘"我也买了，请以后叫我Floyd Crypto Mayweather"而没有公开自己私下收受发行方的金钱贿赂收到处罚，共罚近100万，是所得好处费的10倍。

因此，FBI进入张首晟办公室对其询问，可能并不是某些民族大义敏感人士所想的那样，是因为千人计划和贸易战的缘故——张首晟是美国公民，又是知名物理学家，FBI完全没有必要现在对他而不是别人采取强硬态度。更有可能的情形是，FBI开始对他在海内外特别是ICO方面的投资行为进行彻查。

与中国不同的是，知名人士利用自己的影响力代言ICO，给ICO背书、站台、宣传在美国是会被SEC起诉并开出天价罚单的。如果在美国，李笑来绝对不可能代言中饱私囊而不遭到起诉。张教授或许是怕自己晚节不保，不但不能和偶像Simons那样成为地位尊贵的大亨（想像一下张首晟如果被调查，被SEC判巨额罚款并终生禁止投资），他以后还怎么在投资圈内混？还怎么带领丹华资本在北上广深和硅谷投资项目？

对于名人来说，人设崩塌才是最大和最致命的打击。相比之下，区块链崩盘张首晟亏投资人的钱，或者是FBI因为贸易战调查他，都不足以让张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出如此偏激而又决绝的决定。说张首晟抑郁症更加是完全站不住脚的韩国电视剧推理，一个有抑郁症的人会苦心孤诣几十年创办一个享誉海内外的投资机构？一个有抑郁症的人会每天会见不同领域的创业者和他们谈笑风生，在币圈内纵横捭阖？和张首晟最近有过接触的各个领域的人都对其抑郁症表示质疑。

赔了钱可以找合伙人借，公司可以破产；FBI上门调查可以找律师辩护，可以“无可奉告”。华为CFO孟小姐在加拿大被限制人身自由，也没有急着结束自己的生命，难道不是请律师出席听证会了？在没有请律师、没有申请破产之前就匆匆结束自己的生命，必然是有这两者之外常人无法洞察的难言之隐。

只有一个极其注重名誉、形象的人，在发现自己即将要跌入人生冰点的时候，才会出此下策，保全自己的名誉；同时也希望调查就此终止，保全其他重要的在ICO割韭菜行为中，那让大多数普通人家破人亡的“商业秘密”。

究竟是不是比特币害死了张首晟，我们不得而知——这可能是一个永远的谜。然而其他关于FBI和贸易战的阴谋论，未免更加荒唐：不论如何，一代天才已然陨落，比特币的受害者的名单上，则又添上了让人难以接受而又浓墨重彩，无法遗忘而又极具戏剧性的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