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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倬云:我在美国看过的第一个大选就不是一次干净的选举
發佈時間: 1/4/2021 2:42:04 PM 被閲覽數: 184 次 來源: 邦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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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立评论

作者: 范似棟   ZT:许倬云:我在美国看过的第一个大选就不是一次干净的选举 2021-01-03


联邦政府的总统是全民选举的,其权力之大俨然君王。
但是,总统有任期,一任四年,两任八年,最多两任之後必
须退出政坛,让新人来接替——这就不是任何世袭君王可以
做到的了。只是,总统的选举要尊重加盟者州权的权力。州
有大小、人有众寡,如果只是按人口比例来选出总统,那些
小州永远没有发言权。美国宪法的调停方法则是以选举人票
来选出总统,每一个州按照人口比例,选出相当于众议员人
数的选举人,出席选举人投票会议。
目前选举制度的另一项难题,则是两党制投票之下,很难有
第三党崛起的机会。因为第三党通常只在本州有一定的票数,
超过原始发源地,就很难得到几个大州的选票。至于两党
制的利弊,其利在两个党的立场对立非常明显,选民抉择非
此即彼;其弊端则是,每一个时代都有每一个时代选民关心
的议题,党纲的改变和具有某一党党籍议员的意见并不能同步
开展。选民对某一个议题的界定,以及他的主张改变了,但
是众议员所代表的是从他参政时期不断发展综合而来的立场,
他当选所代表的立场,可能已经是十年以前的了;由这些人
代表选民决定国家大政,并不能够同步地吻合此时选民的主
张。

在新的意见涌现时,两党体制以及议员选举制度都没有
容纳新意见的空间。尤其在那一关键时刻,选举活动可能已
经过半以後,大家才发现选民其实已经注意新的议题,在选
举的分野之中却无人代表这一新出现的民意。例如今天,就
是关系到美国前途走向的“关键时刻”。美国社会贫富不均
已至极点,新任总统和议会都必须立刻处理这一严重课题。
目前参选的新人,颇有注意财富分布形势的人物,可是,有
一位资深老人,还有特朗普,却没有理解情势的急迫性。
像 2016 年的选举,选出如此荒谬的国家领导人,就是
因为两党制度之下第三方意见无法出现,以致落得这么一个
令人扼腕的下场。

三权之中总统的权力非常大,虽然受立法权和司法权的
约束,但由于是首席行政官,他可以以行政命令的方式,直
接处理许多没有法案依据但并不违法的事务。因此,当年华
盛顿做总统时,很多人以为选出了皇帝。建国以来,经过二
百多年的演变,总统的权力实际上并没有受很多的约束——
只是,如果选出一位不能干的总统,不知道如何控制和驾驭
国会,他的职权就受到了很大的限制。

另一方面,一位能干的总统如果知道怎么运用立法机构
之中实质的意见领袖(亦即国会之中,享有高度声望的人物),
替自己在国会护航,这位总统也可以得心应手。

假如一个总统曾经担任过众议员或是参议员,尤其曾经
担任过众议员,他自己在原来的国会已经结合了一批同志—
—这一总统的手即已伸入国会:他不再是调停者,而是能够
利用国会权力的行政官。美国历史上最能干的总统,例如罗
斯福、杜鲁门、约翰逊都曾经担任议员,在国会中有相当的
影响力。又例如,里根虽没有国会的经历,可是他找了布什
这个有过国会经验的政治人物担任他的副手,可以经过布什
拉拢国会中的权力者,操纵国会。

不过,总统的选举是大事情,要在全国各州得到超过一半的
选举人票,耗时也花钱。没有大的组织在後面运作,没
有大量的金钱在後面支撑,任何人不大可能凭自己的人望当
选总统职位。

1960 年是我第一次亲身经历的美国大选,那时候,民主
党的候选人由肯尼迪和史蒂文森竞争。史蒂文森品格高、学
问好,办事能力也强,尤其他的见解是中间偏左,顾及老百
姓的福祉,也有执行的能力,但是他没有财团的支持。他的
对手肯尼迪是马萨诸塞州世家大财阀的子孙,又有哈佛为首
的东北名校作为智囊。肯尼迪的竞选,从党内竞争开始就开
创美国选举的新传统,第一次使用商业广告的力量,雇用了
美国广告业的高手,以大量的金钱投入媒体。尤其电视正在
普及,在每家的客厅中,经过塑造的人物,在电视荧幕上侃
侃而谈,立刻就抓住了一般选民的喜好。

但是这种塑造出来的形象就如同卖香烟或是卖汽车一
样,并不一定是真实的人物,而是很好的推销员。在他与共
和党尼克松对阵的时候,双方都是辩才无碍的高手,然而尼
克松的公开辩论,停留在无线电前的讲演,但闻其声而不见
其面貌表情。肯尼迪则有广告商替他设计,面貌、衣着、神
情等都是着意打扮和训练出来的结果。于是一个化过妆的肯
尼迪,和一个完全没有化过妆的尼克松,在荧幕上立见高下。
选民们只看见形象,而没有看见能力。
到了最後投票的阶段,伊利诺伊州是大州,这一州的选
票,民主、共和两党几乎是打成平手。芝加哥所在的库克郡
(Cook County),肯尼迪获得芝加哥市长爱尔兰人理查德•
戴利(Richard J. Daley) 的大力帮助:後者以其在当地
的势力,包括芝加哥爱尔兰警察的支持,为肯尼迪“做票”,
取得一千多票的多数,帮助他获得总统大位。
我当时正在芝加哥读书,和一群小牧师都深深投入选举
活动,对于民主党肯尼迪一派“做票”手段其实相当清楚。
那一次是我第一次体验,对我而言造成极为强烈的震惊:如
此长期的民主传统,其中最重要的选举环节,(民主党)竟
可以如此的卑鄙和肮脏!

从 1960 年的大选以後,美国的总统选举进入了以财力
比拼的阶段。政党本身的理念应当是考虑候选人的第一要件,
然而从政党本身的初选开始,每一个参选人都要投入大量的
资金,才能买到必需的广告;至于两党竞争的时候短兵相接,
更是仰仗媒体的推介和哄抬,候选人才能得到选民的支持。
这些行动,一次又一次变本加厉,造成的後果是:一方
面动员媒体的规模越来越大,在这方面的开支也就愈需要大
量金钱的支援;另一方面,财团和巨富的个人尝到了自己支
持者当选後可以得到多少的回报——食髓知味,提供金钱者
和需求金钱支持者,有意无意间发展了一套金钱与权力挂钩
的游戏规则。这个风气开始後一发不可收拾,每一届的大选
(除了卡特当选那次没有太多的竞争以外),金钱参与大位
追逐,无所不用其极。
最近这一次,也就是特朗普击败希拉里的 2016 年大选,
双方各自投下以亿计的金钱支援,拉开大选阵仗。在这种以
金钱来比赛的游戏之下,纯粹依靠理念说服选民的桑德斯,
根本就没有机会进入政党初选。
回顾上面所说,在这种依附强者的情势下,力量薄弱的
第三党不可能得到大财团和巨富的支持。至多在若干州级或
市级的初选,有些第三党的意见能发出微薄的声音。可是他
们的主张通常是为了弱者的选民,例如贫穷阶层或是外来的
新移民,没有财团会愿意将自己的资本投入这个不可能获胜
的候选人身上。美国政党政治的败坏,从特朗普时代开始,
大概就只有愈走愈偏向财富决定的“富人政治”,也就是当
年柏拉图指称的五种不良政治体制之一。

特朗普的当选也是划时代的现象,这一位总统无知、乖
张,可以说是史无前例。可是,他能够得到 40%铁票;虽然
第一年的执政可说一无可取,而他的铁票支持率屹立不能动
摇。这 40%的支持者,即是阶层分异:美国社会下层正在出
现的一批将要永远沉沦在贫穷无靠中的群众。在高度竞争的
美国,他们的财力和才力都无法将自己提升,没有机会进入
中产阶层的下端。这些人满腹愤怒,对未来一无指望,却对
过去曾经有过的安定岁月和美国的伟大眷念不忘。这些不幸
的贫穷无知者陷在无法自拔的泥沼里,将要成为美国式的印
度种姓制度的底层。
这一股力量的涌现,是社会败坏的後果,不是这些人的
过错——他们乃是牺牲者,不是造孽者。这种力量支持出来
的政权,也是柏拉图五种政体之一:民粹政治。美国开国元
老麦迪逊早就担忧:如果社会底层大众心有不满,这一群知
识程度较差的“群众”可能冲动之下,拥护出“僭主”,凭
借大位胡作非为。今日美国的情形,被麦迪逊不幸言中。
在希腊古代城邦史上,民粹政治曾经将雅典最优秀的政
治家放逐出境,而致使雅典本来领袖诸邦的地位拱手让出。
我们可以预见,特朗普不会是最後一位言行不适任的国
家领袖。如果有两三次同样的民粹政治出现,美国在文化上
和经济上的优势大概无法再维持。在那个时候,如果一直仰
仗军事力量维持霸权,对世界、对美国都不是好事。
美国的政治体制,自从独立宣言和宪法以来,重视的是
人民自治,而且由于历史的发展,美国是由十三州形成联邦
结合而壮大的。这两项理念,在人民自治方面,就产生了立
法权和行政权之间的紧张。而在联邦制度之下,也因为顾忌
到各州的独立主权,又出现了地方与中央的关系紧张。

当美国建国成功不久,一位法国的学者专程访问美国,
此人即是著名的托克维尔。他回去以後,将所见所闻撰述为
旅美的见闻录。托氏向欧洲报告:这个新兴的共和国,具备
了不起的构想,落实人民自由民主,其理想之高超,目标之
远大,值得欧洲知识界钦佩,也盼望美国的实验能够成功。
然而,他也指出了美国如此设计的构想,将会留下一些後遗
症。首先,一个民主社会的隐忧,乃是极端的个人主义,或
引向以个人主义来代替自由——可能终于因为强烈个人主
义导致的散漫,造成国家共同体的崩解。其次,在强大的国
家公权力之下,可能会产生个体无法抗衡国家公权力的问题。
最後,这种政治体制下,完全以数量来计算民意之所向,公
民本身的素质参差不齐,有智慧的高低、知识的有无,也有
是否能控制私欲的修养问题。

这些条件一旦失控,纯粹按多数表决送进一批不够格的
代议员,以及不适任的总统,国家可能沦入无可挽回的境地。
这些公职人员代表的是数量庞大的群众,他们凭借意气行事,
或是过分地考虑私利;他们的种种行为选民们不能判断,也
无法监督——如此一来,依托民意选出的政府,可能会产生
多数专制的危机,也就相当于民粹主义的暴政。
托克维尔的预言果然逐渐应验。美国近三百年历史中,
凡此紧张关系的拉扯,让出了空间,使得财富阶层和政治家
族都介入体制内的冲突,而获得操纵国家大政的机会。
到了今天,财富能够决定政权所向,也将指挥公权力采
取种种有利于发展财富的政策和法案。这使得在国家支撑之
下,财富愈来愈向上层集中。各种大财团合而为一,全盘指
挥政治;若干矛盾和对立的利益集团,为了利益又彼此抵制
和拉扯,使得一些良法美意无法在国会通过,也无法在行政
权上顺利地执行。再加上政坛人物一方面依赖财富的支持,
另一方面财富和权力合二为一的时候,一定会出现一些掌权
的人物,类似世袭地延续他们的政治地位。这两个方向,时
而交叉,时而平行,势必将美国立国的原则——个人自由、
人与人之间的平等,逐渐消解殆尽。

眼看着一个人类历史上难得出现的伟大实验政体产生、
发展,其目的在使人人能够决定自己的命运,聚合在一起能
共同获得全体的福祉,如此伟大的实验,经过近三百年却是
逐渐变质,沦落到如此地步。言念及此,能不感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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