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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蒂岡:多位神職人員在中國被捕/論六四的神學意義 - 練乙錚
發佈時間: 5/25/2021 12:57:21 PM 被閲覽數: 325 次 來源: 邦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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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蒂岡:多位神職人員在中國被捕
         2021-05-23 22:56:02
梵蒂岡:多位神職人員在中國被捕
據梵蒂岡方面的消息,近日有多名中國河北省的天主教神職人員被警方強行逮捕。包括該地區的主教本人和多名神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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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ina Peking Südkathedrale
天主教教會在中國雖然一定程度屈服了政府管制 但並沒有換來更大的生存空間(資料圖片)
(德國之聲中文網)據天主教通訊社消息,近日一些天主教教神職人員在中國被逮捕。梵蒂岡新聞社的亞洲新聞Asianews周末報道稱, 在僅兩天時間內,河北省的警力將新鄉宗座監牧區差不多所有教會人員全部帶走。

新鄉宗座監牧區用了一名天主教徒擁有的小工廠作爲培育的地方。5月21日,張維柱主教、七名神父和十名修生被帶走。據報道,至少有100名警官參與了持續數日的行動。現年63歲的張維柱于1991年被教廷祝聖爲主教,並曾數度入獄。新鄉宗座監牧區有十萬名信徒。

報道稱,新鄉宗座監牧區是中國政府不承認的教區。因此,神父、修院和修生的活動,被視爲“非法的”。報告稱,相關牧師和非專業人員的活動被認爲是 "犯罪"。

鑒于警方的龐大部署,有些教友認爲,這次突擊行動已計劃了一段時間。當局可能相信還有修生在逃,並在周圍地區尋找他們。

梵蒂岡亞洲新聞報道稱:當地公安部門挨家挨戶尋找他們。一旦他們發現有屬于天主教信仰的標記(十字架、雕像、聖人畫像、教宗照片等),將屋主或擁有者處以罰款,並且沒收物品及銷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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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ina Provinz Hebei Katholische Minderheit (Reuters/Damir Sagolj)
在中國,天主教徒被邊緣化
國家監控的天主教會
據估計中國有1200萬名天主教徒。而中國是一個大部分國民不信教的世俗國家。 1957年,共産黨政府成立了“天主教愛國會”(KPV) - 一個由國家控制的官方教會。任何想要在中國信奉天主教的人,都必須加入天主教愛國會(KPV)。
中國和梵蒂岡的協議

梵蒂岡曾在2018年與中國締結了一項關于任命主教的臨時協議,並在2020年延長了該協議。批評者認爲這是一個錯誤。據梵蒂岡亞洲新聞報道,自協議簽署以來,中原地區的天主教徒的情況已經惡化。特別是對天主教地下教會成員的壓力增大。

梵蒂岡亞洲新聞援引觀察家的評論在報道中指出:自中國與教廷于2018年簽署《臨時協議》以來,對天主教徒,特別是非官方的天主教徒的迫害有所增加。該協議只涉及主教任命,但前提是所有有關教會生活的懸而未決的問題都將待命,稍後在雙方進一步對話中將得到解決。而如今許多信徒認爲:該《協議》已被出賣。

教宗以5月24日的中國教會祈禱日爲契機,在周日(5月23日)聖彼得廣場的午禱中要求爲中國信徒提供精神援助。方濟各沒有提及最近的逮捕事件,而是鼓勵該國的天主教徒成爲 "他們祖國正義與和平的建設者"。
(天主教通訊社,梵蒂岡亞洲新聞)
德國之聲中文網


論六四的神學意義 - 練乙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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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年之後,六四大屠殺的震撼,在世界上大多數人心目中已經消退,唯獨在香港,天安門的幽魂纏繞不散,死亡夜年年輪迴,燭光維園已經成為兇案的「第二現場」。此現象按常理不能完滿解釋。因此,有一些理性特別充沛的人,認為造成此現象的那些悼念人都是不理性的。這種認為,大家不必介意,因為在此等生死事上,不理性沒有甚麼不好;本文為「六四從八九到今天」這一完整歷史現象作的解釋便不是純理性的,而是屬靈的。
的確,論罪惡之罄竹難書,文革遠超六四;論死人多寡,大躍進搞出的大饑荒約是其三至八萬倍;論對香港直接影響,49年的鼎革導致此地人口暴增近一倍,而且都是反共的,六四難望其背項。然而香港人都不曾對那些史事特別上心,愛國之情淡薄。況且,香港開埠之初,便有「裙帶路」的傳說而大多數人一直恬不以為恥;其後經歷百多年英國殖民統治,港人的中國認同更薄弱,感情更疏離,從來都是不爭之實,但為何偏偏對89年6月4日發生在北京那回事那麼耿耿於懷?
我今天試圖從基督教神學的視角解釋六四。先表白一下:我在少年時信奉基督,成年之後無宗教信仰,卻一直留意信仰的事,閱讀有關各種宗教的書籍,關心一切宗教自由;因此,對教會和信仰者來說,我還可說是一個「善意的非持份者」。為求書寫方便,我在本文採用了一些信仰者的口吻,希望大家不介意。

我認為六四有特別的、革命性的神學意義,神不斷透過這一歷史事件發出啟示。起先,啟示晦暗不明,其後漸漸變得清晰。但在信徒乃至世人未完整接收信息並按之實踐之前,六四不會得到解決。

歷史包含神的啟示,或更進一步說,歷史本身就是神的啟示,此乃20世紀神學家李察·尼布爾(Richard Niebuhr)所提出的一種主流觀點。尼氏認為,神學史觀與非神學史觀並無基本矛盾。同一歷史事實,以一般非神學史觀書寫和理解的,他稱為「外歷史」;以神學史觀書寫、把該事實理解為體現着神的啟示而作成的歷史,他稱為「內歷史」,二者並行不悖。

神透過六四歷史給啟示

舉例說,一個醫師述說一個盲人透過做眼部手術恢復視覺,用的是醫學術語,把術前的症狀、手術的過程和術後的料理和前瞻,講得十分客觀科學。病人則從自己的角度出發,描述心理過程,先是如何無望和恐懼,繼而懷有一點希望和緊張,到最後喊出興奮的一聲:「我看得見了!」前者可比作外歷史,後者比作內歷史,兩者不矛盾。

面對諸如六四這種窮兇極惡的事件,無論是信仰者還是無信仰者都會立時產生疑惑:至善的全能神,怎麼會容許這種邪惡發生?基督教神學對這類問題已有深入討論,答案未必能說服所有人,本文不討論。

更富時義的問題是:如此重大事件,包含啟示了麼?若然,啟示指向甚麼?何以見得?

傳統基督教義不主張和政權對抗,反而會和明顯惡質的政權保持一定程度的對話和妥協。如此取態,一是因為神的國度不在人世,一是信徒的力量不足以和政權對抗,以卵擊石的結果總是悲慘。《聖經》記載耶穌受難前夜,羅馬兵前來拘捕他,門徒彼德拔出佩劍一揮,把一個兵的耳朵割下,但耶穌要彼德把劍收起,說道:「收刀入鞘吧!凡動刀的,必死在刀下。」(太26:53-55)這不僅是一種妥協,還叫人相信,妥協一方只要有真理,最後會勝出。

耶穌復活之後,着他的門徒到各地傳教,聖徒保祿在他的書信裏告誡傳道者要支持當地政權:「在上有權柄的,人人當順服他,因為沒有權柄不是出於神的。凡掌權的都是神所命的。所以,抗拒掌權的就是抗拒神的命;抗拒的必自取刑罰。」(羅馬13:1-2)當時整個福音世界都是羅馬或者羅馬殖民的天下,反抗運動並不罕見,用現代語言描述,保祿和他的教會都是當權派的支持者,對政權的一般政治取態也許和今天香港的自由黨差不多。

其後兩千年,各派耶穌教會遇到的政治迫害(有時是互相迫害)不算少,但都熬過來了。其他宗教的經歷,大致相同。中國歷史上也有過相當嚴重的宗教迫害,例如起碼四次對佛教的,原因主要不在於容不下其教義,而在於稅收等問題;滅佛通常都是個別皇帝的意見,或者是少數像韓愈等儒官的衞道主張,並無持久滅絕殺傷力。

但是,自從共產主義政權出現之後,宗教在共產國家裏,遭受到空前的厄運,而且打壓行動不是短期即興,而是有領導有理論有政策有組織有資源有機關工具的長年累月全面鎮壓;在共產政權勢力還未足以全面鎮壓的時空裏,所採取的策略則是統戰滲透奪權操控,從教會組織內部佔領,篡改其教義以為政權服務,使之完全變質而徒具虛殼,並不需要待到鎮壓時機成熟了才置之於死地。

這種規模的系統鎮壓,從1917年帝俄倒台、俄羅斯赤化起計,至今百多年了,非但未見收斂,還高度有意識地大規模內部膨脹、向外擴張,逐步打進西方不設防開放社會的所有角落。如果此時西方國家的教會各派還汲汲於與共產政權合作,最終一定全面變質,影響比消失了還惡劣。

面對這種曠古未有的極權,保羅在《羅馬書》裏一律主張支持現存政權的前提已經不復存在。大家可讀下面這段保羅的話,看看是否還適用於中國:「作官的原不是叫行善的懼怕,乃是叫作惡的懼怕。你只要行善,就可得他的稱讚。因為他是神的用人,是於你有益的。你若作惡,卻當懼怕;因為他不是空空的佩劍,他是神的用人,是伸冤的,刑罰那作惡的。」(羅馬13:3-4)

在中共建政70年之後的現實裏,黨由上而下保證了作惡的人橫行、行善的人懼怕;官員不是神的用人,更不是伸冤的和懲罰那作惡的,而是剛好相反。

掌了權的共產黨是一種不會妥協的政權,它的底線是要消滅你,它的妥協,只是權宜。資本家50年代初和它妥協,不到兩年就消失了;知識分子和它合作搞大鳴大放,沒幾個月就坐牢完蛋。他實力不足時會和你簽協議立合約,但到它強大了就反枱,國共合作如此,中英聯合聲明、一國兩制、與WTO的合約,也無一不如此。你一妥協,它就吃了你。面對這種政權,如果教會沿用保羅的合作主義,一定會很危險;相反,如果徹底不合作,反而會有生機。

啟示一:保羅主義的終結

但是,大部份教徒、教牧乃至新舊基督教會的大司祭,卻百年如一日沈醉於對政權性質的陳舊認識,其間雖有納粹政權的反例提醒,過後卻依然故我,甚至於今尤烈,以致有香港陳日君樞機的吶喊,空谷回音,羅馬教廷卻無動於衷。出埃及之後的以色列人忘記了與神之約,反而崇拜金牛。直接由黨領導的全國政協就是今天盤踞香港受千萬人頂禮膜拜的一隻金牛,大家看有多少教會教派的大司祭趨之若鶩。

我相信神很可能在1989年在北京的春夏之交給出了寓於歷史事件裏的啟示,而且要點在於兩個關聯事實之間的分別:一、天安門廣場的學生一跪下乞求對話,政權馬上知道學生的底線,於是就開坦克;二、在東歐,反抗的人民沒有妥協,倒下的就是羅馬尼亞的壽西斯古,和其他的共產政權。

然而,信徒特別是中國的信徒其實並沒有張大眼睛看清楚,他們依然錯誤引用保羅主義,尋求與中國政權對話;大司祭們甚至願意給政權奉上司祭任命權;六四的紀念者依然高喊「平反」,委婉地表示承認政權高高在上統領一切的地位、承認它手中的終極裁判權。國際間,短短的制裁結束後,中國金牛又閃閃生光,頂禮膜拜的人更加絡繹不絕。蘇聯東歐共產政權倒下後,美國總統克林頓卻要爭着把中國請進WTO,替共產政權作有效輸血,乃是拜金牛者中的大者。

然而,非信仰界別裏有些人已經驚醒,不再妥協。美國和西方學術界、外交界的一些先前的妥協親中派於2017年一連發表兩份宣言,指出2001年中國進入WTO以來,西方國家對中國的合作妥協以及高度縱容的態度完全錯誤無效,必須放棄。相反,在東方,特別是在中華文化圈的關鍵部份──台灣、香港、新加坡、日本、南韓,因為有文化血緣等關係,姑息妥協依然佔主導地位;文化血緣紐帶越強固的地方,姑息妥協就越主流。在香港,堅持要與政權妥協對話的,絕對不限於香港統治階級裏的那些據說也是基督信徒的掌權人。

《聖經》裏說,在沙漠裏的以色列人因失掉信仰,轉拜金牛,甚至有人提出要回到埃及重新當奴隸,神於是處罰他們在沙漠裏流浪40年。今天,逃出中國的香港人的一些子孫,有些又嚷着要回到大灣區去發財了。神會不會、會怎樣處罰這些人呢?

其實,天安門的六四屠殺的確成功了。政權在說明屠殺的功勞的時候,絕對沒有錯:它保住了政權,止住了革命,平息了震盪,在民主國家姑息派的引導下,國際資本又一窩蜂搶進大陸,不及者猶恐失之。結果,今天中國經濟實力強大足以動搖美國,歐洲已經準備俯首稱臣,亞洲正在投降,第三世界的非洲已是其囊中物,關鍵真的就是八九大屠殺。世界上的民主派不願意承認這一點,是大錯特錯。

啟示二:六四饅頭、六四血田

對信徒來說,六四今天最可能包含着神的甚麼啟示?我認為有兩點:

一、整個中國經濟成果都是六四死難者血蘸的饅頭。無論是主動到中國投資發財的人,還是被動在香港或外地享受廉價中國產品的人,都直接間接在延續獨裁政權的壽命,在分享着六四的人血饅頭。

二、整片中華960萬平方公裏的土地,是一整塊六四死難者性命買來的血田。「這時候,賣耶穌的猶大看見耶穌已經定了罪,就後悔,把那三十塊錢拿回來給祭司長和長老,說:我賣了無辜之人的血是有罪了。他們說:那與我們有甚麼相幹?你自己承擔吧!猶大就把那銀錢丟在殿裏,出去吊死了。祭司長拾起銀錢來,說:這是血價,不可放在庫裏。他們商議,就用那銀錢買了窰戶的一塊田,為要埋葬外鄉人。所以那塊田直到今日還叫做血田。這就應驗了先知耶利米的話,說:他們用那三十塊錢,就是被估定之人的價錢,是以色列人中所估定的。」(太27:3-9)

消費六四饅頭、投資六四血田,不得已猶可原,你若覺着快感就是罪。以色列人曾因對神背信棄義,受耶和華處罰在沙漠裏流浪40年。當今之世的信徒特別是香港信徒,如果不努力傾聽神在重大如六四等歷史事件裏的啟示,繼續錯誤引用保羅主義,蹉跎歲月在六四血田上流連忘返,甚至知與不知之間快樂地每天享用着六四人的血蘸的饅頭,滿懷希望地追尋對話、接受妥協,則耶和華的義怒必會降臨,送中也許就是懲罰,懺悔也許還來得及。

後記:近月小心讀了多篇「為香港禱告」的文字,覺得了教徒們的痛苦,於是作此文回應,也作為一在老舊問題上發掘新義理的努力。剛上星期六在港大舉行的美亞新聞業者年會上我的發言,也是以宗教作主題。我期望更多的人就宗教議題發聲,勿讓香港教會沈淪。
練乙錚
蘋果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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