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美国的朋友分享的四个女性故事
一、女 A
美国出生长大的香港移民后代,但是在非常保守传统的“相夫教子”女性价值观里养育起来的,老公挺帅,女的倒追。
和老公婚后不久,就出现了婚姻问题,不幸福,但是不离婚,还一口气生了三个娃。接下来在稳定的大公司工作了十几年,同时与老公只是共同养育孩子的关系。家里的事情两人邮件沟通,每年也例行公事家庭度假。
完全没有性,也没有爱。两人的协议就是把三个小孩养大以后再离婚,各自得自由。
2023 年 1 月 A 查出大肠癌晚期,之后生活质量非常差,老公也并没有因此表现出温情和不舍。5 月份已经坐轮椅,孩子们也不是很在乎,抱怨周末没有人送自己踢球。最后几个月,A 是在轮椅和氧气罐、随身挂排泄袋的状态下度过的。每一次去医院,都是公司 team 里之前关系非常紧密的两家人轮流来帮忙。同事们每次进门都困难,因为老公和三个孩子谁也不会收拾和整理家,整个家非常肮脏凌乱。2023 年 9 月,也就是前几天,这位女性朋友去世了。享年 49 岁。
二、女 B
十几年前从大陆来美国,娃娃脸,身材小,显年轻,爱打扮,日系风,就是亚洲男性普遍喜欢的那种白、幼、美。放到美国也是美国男人喜欢的“日系女”。擅长眉目传情、擅长暧昧。
现年 44岁,两个孩子分别读初中和高中,手里攥了一堆石榴裙下臣,从大学刚毕业的,到六十几岁的,为她神魂颠倒的不在少数。每次聚会她都特别乐意给大家炫耀她的各路追求者。也很乐意给我们看她跟各位男士的聊天记录。并且一脸无辜:“我也没干啥啊。”我直接说:“你发消息的 emoji 都是又亲又抱的,聊几句就问到了别人夫妻生活的频率,还叫没啥?拉倒吧!”她就笑,说这很正常的。平时在外,不管是服务生还是健身房,帅气一点的男生,她的眉目传情和放电功力就用上了,接着男士如预期来要电话,接着一段新的你追我退我追你退的暧昧戏码就开始了。
这种在追捧和各种荷尔蒙中周旋的状况一直持续,女士 B 也对这样的状态很满意。
三、女 C
看起来很普通的女性,俩娃,有份工作,在现实中没有跟老公以外的任何男人有过纠缠,对外一直说对自己老公非常满意。
平时会花很多很多时间在追韩剧、国产偶像剧、言情小说上,都是那种谈恋爱的、荷尔蒙的,读到高潮,就去找老公 xx,夫妻关系反倒融洽。当然这位老公也确实是脾气温和,各方面已经不错了。她看的言情小说、花美男,其实跟“秀才”是一个性质,都是性幻想对象。差别就只在于秀才土点,她的可能洋气一点而已。
四、女 D
真出轨了一个小十岁的健身肌肉男,真离婚。出轨那段时间她脸上天天发光,就是那种被滋润了的发光,后来老公发现了,因为女性是过错方,就净身出户了,也没有拿到小孩监护权。跟出轨对象在一起几年后分手,现在男朋友不断。
这一个个故事,看似有味有趣,但细品都无聊至极。
对 女A,不仅无聊,还可怜,最后剩下的是无比痛苦,毫无尊严,和毫无意义。
2、第二个朋友分享的关于“我姐姐”和更年期
“我姐姐”和更年期
我姐姐已离婚 6 年了,51 岁那年儿子结完婚,就和姐夫离了,偶有一次她提起说:“我早已不能忍受了,还要过性生活,现在我已没这负担了,一身轻松拉倒。”
转眼我 46 岁,也更了,出现了一些身体症状,比如潮热、烦燥,书上早科普过了,都能接受,但现在我也理解姐当时什么意思了。我开玩笑给闺蜜说,现在五个美男脱光站我面前,都不会激动了。
但还是觉得很难适应,就这样?结束了?
不过也许人生真相,差不多都是这样: 没有人预警,也很少有人能聊。
但看看“过来人”也没这么糟糕。
苏敏,56 岁独自出走自驾游几年,“出逃”是她对自由的向往。
《伦敦生活》英剧里,58 岁的女主对 33 岁的女主说:“变老终究是甜美的”又说,“绝经期是这世上最幸运的事,失去青春和生育力才会更自由和平等”。
▲ 来自《伦敦生活》
3、第三位朋友的分享
昨晚在家门口,看到一幕:一中年妇女骑三轮车卖些水果,我们小区门口常有,但昨天看到三四位执法人员,拉住车头要扣车,就要让这位女的写检讨,写不再上街摆摊卖货保证书,女摊主哭得稀里哗啦,说,我要会写这些,还能骑个三轮车呼哧呼哧走街串巷卖货嘛?!
真是心酸,哪有体面,哪有保障?
另一个朋友,是国内高校教师,回复:
我们学校办大会,五层楼就俩女清洁工,每天两个中年女人负责一栋楼里里外外的清洁,一个月不到 2000 人民币……没有人知道她们姓什么,住哪里,每天工作几个小时……
昨天我问我的学生这些问题,没有人可以回答。大家都不关心身边的人和事,因为老师们大多是掉书袋,师生都沉浸在宏大叙事里。
故事讲完了。
我知道,最后这两个例子,似乎拐弯拐得比较急。
要串起来,要回到我和上野千鹤子的直播:
她说出口的一句话就让我一惊,说:女性歧视,为了让它凸显出来,需要先实现平等和民主,否则显现不出来,在阶级社会或身份歧视显著的地域,女性问题是显现不出来的。
底层女性面对的问题,其实根本到不了性别问题,是基本权利的问题。
体制内的工作比在体制外香,对男女,都香。
在这之上的第二层,才是女性作为性别面临的不公平的问题,就业、生育、收入、保障等等各个方面的,相对男性的不公平。
再之上的第三层,才有我们这些 “性”和“爱”的问题。因为说到底,这是私人领域的问题。既不是权利的问题,也不是公平的问题,而是特别重要,又很少能讨论的。
女 A 的故事是真相。
讲故事的朋友还说了一个自己的隐忧——在医院里不省人事的时候 ,让谁给你做最后的决定。自然的人选,似乎是老公。但是她说:我告诉你,我不放心。 我觉得他不行,我不能信任,就算没有心术不正,能力和判断力也无法信任。
所幸的是,美国有一个东西叫做 Advanced Directive,就是你在清醒的时候自己填好,我到弥留之际希望被怎样对待。也就是说,怎么照顾不行了的自己,靠清醒时候的自己。
这个美国 1990 年通过的法案,有一个巨大的隐喻,就是在私人领域的事情,最终靠自己。
但是隐喻的另外一面,就是一个正常社会,需要公共领域的法案,来保障每一个个体在私人领域的权利。因为很多个人领域的问题,不是个人选择或者能力的问题,是个体在作为弱势一方面对类似“城管“那样的公共权力的时候需要法制保护的问题。
“亲密关系呢?”你问。昨天诺言社区和北大社会学教授佟新对谈,小麦提到我朋友寻觅两年找对象,最后发现,约会的男人还不如好姐妹、好朋友来得可靠,佟新教授说:对的,好的亲密关系未必就需要男的。
上野的观点,佟新的观点,都属于有穿透性的观点。
看到困境的深度层次,或者看到更大的“问题边界“ ,才能带来新知和解决方案。
只关心性别或者爱情的社会学家,而在其它维度上视而不见的,不是合格的社会学家。因为只是浮在上面,写出来的东西,就像看知音杂志。似乎说了什么,又什么也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