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州传教士2400万美元庞氏骗局

www.creaders.net | 2023-12-22 13:12:14  加拿大和美国必读 |      

　　彭博报道了一个专骗老年教友的庞氏骗局故事。骗子加拉格尔的目标是年长的教友投资者，这些老人一直信任他，认为他是一个有信仰的人。

　　加拉格尔公司的宣传视频截图。来源: YouTube

　　在德克萨斯州贝德福德的沃斯堡（Fort Worth）外一栋整洁的砖砌牧场房屋中，琳达·普罗旺斯生活了50多年。

　　在客厅的木板墙上，挂着她的母亲和父亲的黑白照片，在她还是婴儿的时候，父母已经抛弃了她，还有一群大约是1887年的，戴着宽边帽、拿着长枪的德克萨斯骑兵。

　　据说沃斯堡是西部开始的地方，这些图像，就和沙发上悬挂的装饰性套索和壁炉上的野马雕塑一样，说明了在德州这个地区特别珍惜的自力更生精神。

　　普罗旺斯出生在德克萨斯州的巴黎（注，和法国首都同名）郊区。12岁时，她来到沃斯堡与姑姑（一名护士）和叔叔（一名挤奶工）一起生活，后来结了婚并抚养了两个孩子。

　　1992年，在丈夫与高中时的恋人私奔后，普罗旺斯手里只有沉重的房子贷款和信用卡债务。她在迪拉德百货公司担任收银员，并在花旗集团从事客户服务工作。她在那里工作了18年，还清了房子车子（本田）的贷款。

　　“我为自己感到骄傲，”她在最近的一次访问中说。

　　加拉格尔博士

　　2008年左右，普罗旺斯走运了，得知姑姑和叔叔给她留下了大约35万美元的遗产。她把这笔财富的一部分存在亲戚存钱的富国银行，其余的钱分散在大通银行、Allstate和基督教非营利组织Thrivent的投资账户上。

　　普罗旺斯的品味并不昂贵。闲暇时，她喜欢在当地的一个老年中心跳西部乡村舞蹈，遗愿清单上包括观看乡村酒吧乐队传奇人物德怀特·约卡姆的音乐会。

　　但钱增长的很慢，普罗旺斯想帮助她的孩子和孙子们，于是决定把投资都放在一个地方，赚取相同的利息，这样会更容易管理。

　　有一天，她和当地的一位报税员说到了这个问题。

　　“你听说过加拉格尔博士吗？”那个报税员问。

　　普罗旺斯知道。威廉·尼尔-加拉格尔是金融规划公司加拉格尔金融集团的老板，在赫斯特有一个办公室，几乎就在她回家的路上。他还在基督教电台有一个播了很久的节目。

　　普罗旺斯从未关注过他，但这个名字很快就在她耳边回响。老年中心的一个朋友提到她和丈夫曾在加拉格尔那里投资，教会里的一个熟人也支持他。

　　在参加了加拉格尔在当地餐馆举办的一次免费晚餐后，普罗旺斯去办公室找他。加拉格尔曾经是一名高中篮球运动员，当时已经70多岁了，后来还参加游泳和马拉松比赛。

　　他肩膀宽阔，有一头浓密的银发，带着波士顿特有的口音。

　　普罗旺斯说，“他非常有魅力，人很好，知识渊博，很真诚。”

　　加拉格尔向普罗旺斯介绍了他的多元化增长和收入（DGI）计划。他解释说，通过将钱存入五类投资，国债、第三方人寿保险结算、固定指数和他所谓的投资者商业日报公式（Investors Business Daily Formula）以及单独的价值/股息，他可以为她带来5%的年回报。

　　他还承诺，在她的初始投资基础上再给5%的奖金，只要签约。

　　普罗旺斯认为自己是那种不轻信的人，有时甚至是多疑。她说：“我的童年很艰难，这使我成为一个坚强的人。我从来没有信任过任何人”。

　　但她对加拉格尔的金融智慧，他的办公室的光洁度，最重要的是他对基督教的虔诚印象深刻，“我觉得是主把我引向了他。”

　　2016年期间，普罗旺斯几乎把她所有的储蓄都转移到了她的DGI账户。她对加拉格尔的敬意只增不减。她了解到，他和妻子是慈善事业常客，并在女儿无法照顾孩子时收养了两个孙子。

　　加拉格尔会不时地给普罗旺斯送去鲜花，或者是沃尔玛及家得宝公司的礼品卡。当她在加拉格尔办公室浏览了一本葛培理（注，美国哲学家、逻辑学家、数学家和科学家）的闲书后，她很高兴地发现有一本送到了她家。

　　在遇到家庭问题时，普罗旺斯也会向加拉格尔倾诉。她说，“我觉得可以告诉他任何事情。而他会和我一起祈祷。”

　　2019年，普罗旺斯的女儿也开了一个DGI账户，在加拉格尔那里投资了约14万美元。但当她看到他递来的材料夹时，里面是他的成就和善举的组合，包括新闻剪报，前州长里克·佩里信件的副本，加拉格尔为穷人提供煎饼的照片。

　　不是财务文件。

　　当女儿检查她母亲的DGI报表时，她发现这些报表少得让人不安，只显示了普罗旺斯的净持有量和她的资金在五个投资类别中的分布。奇怪的是，每一种投资类型都显示了相同的余额。

　　普罗旺斯意识到，尽管她的钱看起来像广告所说的那样在增长，但她不知道自己的积蓄到底投在哪里。

　　她说，“我开始想，难道我不应该知道这些拿着我的钱的公司名字吗？可我只是为自己感到骄傲，因为我把所有的钱都放在一个地方，并从中赚取5%的利息。”

　　普罗旺斯向加拉格尔索取更多信息。那时她还不知道，她的投资已经全部消失了，还有其他数百名投资者的数千万美元。

　　女儿的钱也没了。普罗旺斯说：“对我来说，这比失去所有的钱还糟糕。我把女儿推荐给了别人，把女儿送去毁灭”。

　　沃斯堡

　　Michael Barera, CC BY-SA 4.0 , via Wikimedia Commons

　　正如其名，沃斯堡最初是一个军事营地，1849年建立的边境前哨。后来这里成为一个养牛镇，然后在20世纪初和70年代再次成为一个石油镇。自2000年以来，城镇地下的巴奈特页岩层带来的天然气财富，一直没有断过。城里的主要企业还包括美国航空公司、贝尔直升机公司和洛克希德·马丁公司。

　　沃斯堡的人口从2010年的不到75万增加到90多万，是增长最快的美国城市之一。

　　尽管有了喧嚣的建筑，环形的高速公路立交桥，成倍增长的小区和带状商场，以及炫耀的闪亮皮卡，沃斯堡人仍然认为自己的家乡是一个小镇。80年代，当加拉格尔在那里住下来时，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购买牛仔靴。

　　最终，他的身上体现了这个城市的风俗习惯和矛盾之处。他的角色设计，似乎完美地吸引了福克斯新闻的踏实观众，但这也是他自己通过20世纪美国生活的奇怪经历拼凑而成的。

　　加拉格尔出生在纽约市，是两个男孩中的老二，母亲丽塔是二战期间的一名电话接线员，父亲是一名消防员，后来抛弃了这个家庭。

　　丽塔和孩子们搬到了马萨诸塞州的劳伦斯，她在那里的一个贫穷的爱尔兰天主教家庭中长大，与以前的同学弗朗西斯·加拉格尔再婚，并有了另一个儿子。

　　加拉格尔采用了继父的姓氏，但对他并没什么好感。他说，“我们之间不怎么交流”。

　　弗朗西斯患有糖尿病，酗酒让病情更重。在他失去了纺织厂的羊毛分拣员工作后，一家人靠救济金维持生计，住进了公寓。

　　加拉格尔15岁时，弗朗西斯陷入糖尿病昏迷并死亡。

　　1963年从罗德岛学院毕业后，加拉格尔迷上了约翰·肯尼迪，加入了和平队，在泰国北部的一个村庄教英语。他说：“我想学会像泰国人一样生活，像泰国人一样说话”。

　　在清迈的一家咖啡馆，他遇到了一位名叫唐的美国传教士。在交谈后，加拉格尔开始研究《圣经》，他说本意是为了证明《圣经》的虚假性。

　　结果相反，“我读得越多，就越相信它是上帝的话语。我接受耶稣基督为我的主和救主。”

　　加拉格尔回到美国，从罗德岛搭车到德克萨斯州，在贝德福德的布朗小道传道学校学习。他与一位名叫盖尔的牙科卫生员结婚，并获得了宗教和哲学的硕士学位。

　　他在沃斯堡外布道，并在当地大学任教，然后在70年代进入罗德岛的布朗大学学习哲学。他说：”我觉得主希望我获得一个高质量的博士学位。”

　　但是，加拉格尔在适应自己的新角色方面遇到了困难，于是他又经历了一次转换。

　　他后来写道: “作为一个民主党人长大，我的观点是政府欠我一份生活。当我来到德克萨斯州，看到那里的开拓精神和企业家精神时，我认识到，我们对自己的成功负有责任。”

　　在布朗大学，他发现自己的课程是“洗脑”：“政府是好的， 社会是坏的，人们是无助的”。

　　当完成论文却找不到一份学术工作时，加拉格尔的怨恨加深了，把失败归咎于平权法案。

　　加拉格尔一直在普罗维登斯的一个教堂传教，有时他和盖尔在那里收留需要住房的人。他们已经有了自己的两个孩子，并从印度的孤儿院收养了一个儿子。

　　这家人最终搬到了密西西比州，加拉格尔在那里为美国家庭协会工作。作为一个基督教原教旨主义的非营利组织，这个协会策划了针对媒体和企业的抵制活动，谁认同LGBTQ事业、堕胎权和挑逗性内容，协会就抵制谁。

　　从2010年开始，南方贫困法律中心就把这个组织列为仇恨团体。但协会得到这个称号之前，加拉格尔就离开了，不过他仍然对在那里的工作感到自豪。

　　他说：“我们开创了对不道德节目的广告商进行追究的策略。”

　　加拉格尔出版了《如何阻止色情瘟疫: 一个简单、直接的行动计划，可以在你的社区发挥作用》一书，卖点是关于儿童色情作品的惊人警告和极端思想言论。

　　在广播和电视上谈到这本书时，加拉格尔尝到了公共生活的滋味。作为ABC全国脱口秀节目《问题与答案》的小组嘉宾，他忍受了他所谓的一次伏击：“一个愤怒的美国公民自由联盟的负责人，一个自大的教授，一个骂人的记者，一个嘲笑的主持人。”

　　但加拉格尔很享受这种经历。

　　“当他们找不到答案时，”他后来写道，“他们结结巴巴，口吃，逃跑，反过来要抨击讲述真相的人。”

　　加拉格尔和他的家人搬到了孟菲斯，在那里他成为迪安·维特-雷诺兹公司（后来与摩根斯坦利合并）的证券经纪人，最后搬到沃斯堡。在那里，他在A.G.爱德华兹公司（最终成为富国银行的一部分）担任类似的工作。

　　加拉格尔师从德克萨斯州销售大师和励志演讲家齐格·齐格拉（Zig Ziglar），并通过举办研讨会来建立自己的业务。加拉格尔认为金融是信仰的延伸，这是一种获得财富的手段，他可以分配给慈善机构，并让客户拥有独立性。

　　加拉格尔的养子马修回忆说：“尽管他不再是一个传教士，但仍然有相同的价值观。我们每天晚上仍然会做圣经学习。如果孩子们打架，他会让我们都坐在客厅里，一起讨论并祈祷。”

　　在90年代初，加拉格尔在赫斯特创立了加拉格尔金融集团（Gallagher Financial Group GFG），后来又在达拉斯开设了一个卫星公司。不久，他就成为当地基督教电台的常客，最后他在四个电台每周主持几次节目。马修成为注册财务策划师，也是GFG的雇员，他也经常担任共同主持人(马修从未被指控犯有不法行为）。

　　加拉格尔的节目有不同的名字，涉及401（k）替代方案和遗产规划等主题，不过他更多是自我宣传和制造恐惧，而不是提供建议。在节目中，加拉格尔不停警告市场不稳定、政府干预和大城市精英的贪婪。

　　他说，在经济崩溃之后，那些对传统大经纪公司充满信心的退休人员， “不得不排队领取剩余的奶酪和面包”。他声称自己的客户不会有任何损失，只要 “缩小政府，增加个人责任，并在上帝的帮助下”。

　　他愿意为其他人提供类似的保护。

　　401(k) 是一种美国的典型雇员退休储蓄计划。雇主为员工设立这种计划，员工可以通过预扣税的薪资来为自己的退休储蓄账户进行投资。这意味着在计税前，员工的工资直接投入到退休账户中。许多雇主还会为员工的储蓄提供匹配捐款，从而进一步增加员工的退休储备。在401(k)计划中，投资收益免税增值，直到退休后提取资金时才需要缴纳所得税。

　　有信仰的人

　　加拉格尔的定位，是一个为华尔街的过去而忏悔的前内部人士，可以与客户分享精英不想让他们知道的事。他常说，“我们不为洛杉矶、芝加哥工作”。

　　即使贬低学术界，他也很乐意强调自己的博士学位，为了能同时召唤高级学位和狂野西部的魅力，他把自己称为加拉格尔博士“Doc Gallagher”。

　　诸如《耶稣基督，金钱大师: 带来个人权力和利润的四个永恒真理》和《金钱医生的指南: 当没有人愿意照顾自己》这样的书，给他提供了一种理性主义的光环。

　

　　与乔尔 · 奥斯汀，诺兰 · 瑞安和达拉斯房地产大亨艾比 · 哈利迪等人的合影，又使他深受客户的喜爱。

　　不在办公室的时候，加拉格尔经常开着他的新凯迪拉克，去家里、医院和教堂拜访客户。他喜欢引用《诗篇》中的话：“这是主所创造的日子；让我们在其中欢喜快乐”。

　　加拉格尔热情奔放，表现出随性的自信。他倾向于软性销售。前客户苏珊·皮皮说：“他做事很慢，没有给你压力。”

　　一些客户视他为大家庭的一分子，请他在婚礼和葬礼上发言。皮皮回忆说：“我像兄弟一样信任他”。

　　不过，另一位前客户伊冯娜·布莱克德注意到一个奇怪的事情，每当她询问有关自己的多元化增长和收入账户的问题时，加拉格尔就会找理由离开房间。

　　实际上，加拉格尔是在遇到监管麻烦后创建DGI项目的。1999年，他被德克萨斯州证券委员会斥责，因为他涉嫌伪造记录，并将自己说成是投资顾问——他的执照是销售证券而不是提供财务建议。

　　加拉格尔否认了这些指控，并被罚款25,000美元，于2001年放弃了他的经纪人执照。

　　加拉格尔以一笔未披露的金额出售了他的经纪业务，并将业务重点放在非证券投资上。但卖掉业务的钱没撑多久，地位下降似乎伤害了他的自尊。据马修说，他的父亲，“想保持大名鼎鼎的地位，想在大家面前还像个老大”。

　　马修说，他质疑父亲在大型电台投放广告的花费，“用营销来发展你的业务，而且是合理的成本。他不这么干，他只是捧他自己。”

　　加拉格尔并不欢迎这些建议。

　　“他会因为我质疑他而非常生气，”马修说。他和父亲很亲密，但加拉格尔在感情上可能相当冷漠。马修有时向自己的妻子或母亲倾诉他在工作中的挫折，这也让加拉格尔感到不安。

　　他告诉儿子要分清楚，说，“你必须像一个警察。当警察回到家时，他们脱下他们的枪和徽章，把所有东西都留在车里。你进了门，就成了一个完全不同的人。”

　　2015年，德克萨斯州保险部门的调查员史蒂夫·理查森接到一个电话。这是北美安联人寿保险公司的调查员芭芭拉·克鲁格打来的。最近，安联公司收到了加拉格尔的几项请求，要求他代表客户从年金投资中提款。

　　在一位名叫多丽丝·芬纳92岁老太太的案件中，加拉格尔提交的请求数量惊人。安联公司的付款会引发大额的提前支取罚款，克鲁格给芬纳的孙子瑞安打电话，他有老太太的授权书，以确认他是不是正在套现，。

　　结果，瑞安说他从未授权取款，所以安联公司没有发出任何付款，芬纳于2021年去世。

　　这种情况让理查德森觉得很可疑，他的办公室就立案开始调查。。

　　理查森检查了加拉格尔的银行记录，看到了奇怪的模式。加拉格尔在当地银行的一个账户中开展大部分业务。记录显示，有几笔大额存款，每笔存款后都有几十笔提款，通常是开给加拉格尔金融集团客户的本票。其中许多支票随后被重新存入同一账户。

　　在理查德森看来，这种资金流动——没有在股票市场或其他工具中进行任何中间投资，是典型的庞氏骗局特征。

　　理查森利用加拉格尔的记录来确定其他客户，并了解到，他们中的许多人已经把大部分储蓄都投入其中，在某些情况下，已经把退休账户兑现。大多数人都是老年人，而且几乎都是虔诚的基督教徒。他们经常报告说收到了定期的股息付款。

　　没有人对加拉格尔有什么不好的评价，有些人想知道为什么理查德森要到处打听。他回忆说：“他们说，你为什么要问这个？加拉格尔是个好人。加拉格尔是信仰上帝的人。”

　　和琳达·普罗旺斯一样，理查森所接触的客户，对加拉格尔用他们的钱干什么也很模糊，但对他的性格很肯定。他们说：“他会和我们一起吃晚饭，会和我们一起祈祷。当我的电脑遇到困难时，他会派人过来。”

　　加拉格尔在他的书中和广播中对监管机构的过度干预行为提出警告，客户向他汇报了理查德森的访问。

　　“传统的调查中，会有人会感到不安，”理查德森说。“在这个事情上，那会儿我还没有看到任何人不高兴。”

　　他们并不沉默，他们很愤怒

　　在两年多的时间里，他没有取得什么进展。然后，在2018年，他接到了赫斯特警察局侦探吉姆·霍布斯的电话。霍布斯熟悉老年人欺诈调查的特殊性，在这种情况下，受害者往往不会站出来。

　　“有些人担心，如果他们的家人发现他们的钱不见了，”他说，“他们会控制他们的财务，夺走他们的自由。”

　　几个月前，他收到了一对夫妇詹姆斯·赫尔曼和卡罗尔·赫尔曼的不寻常投诉。他们亲自现身，而且与霍布斯遇到的一些老年受害者不同，他们并不沉默，他们很愤怒。

　　2015年，当时68岁的石油工程师詹姆斯正在达拉斯附近工作，在广播中听到了加拉格尔的声音。他和当时63岁的卡罗尔最近讨论了将自己的投资多样化，以确保他们在退休后能过上舒适的生活，而加拉格尔的推销很诱人。

　　会面后，赫曼夫妇清空了他们的401(k)账户，并最终将近70万美元转入DGI账户。

　　卡罗尔是一名护士，在2017年受了伤，不能再工作了。她和当时已经退休的詹姆斯，和加拉格尔谈起了将他们DGI账户月度取款额翻倍的问题。加拉格尔最初建议他们用自己的房子做反向抵押贷款，这是一种银行贷款，基于他们在房屋中的资产数额，在房屋出售时偿还。

　　“我们说，不可能，也做不到，”卡罗尔回忆说。“我变得很生气”。

　　此后不久，她给加拉格尔打电话，要求提取10万美元。但事实证明他并不合作。

　　“每次我打电话问问题，他都会送鲜花、糖果和水果篮，”卡罗尔说。“告诉我们他想送我们去圣地旅行。”

　　赫曼夫妇最终在达拉斯找到了加拉格尔，从他那里要到了10万美元。但加拉格尔不能提供有关他们账户的详细信息。

　　于是他们驱车前往赫斯特，与侦探霍布斯交谈。

　　霍布斯，理查德森，与证券交易委员会、德克萨斯州证券委员会以及达拉斯和塔兰特县（包括沃斯堡）的检察官进行了协调，以获得更多的记录并走访了数十名加拉格尔投资者。

　　他们听到的故事几乎都是一样的。很少有客户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但到2019年，执法部门已经收集到了大量的欺诈证据。

　　那年3月，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提出申诉，指控加拉格尔从约60名投资者那里挪用了近2000万美元的资金。他很快被逮捕，并在达拉斯承认犯有证券欺诈罪，被判处在州监狱服刑25年。

　　在德克萨斯州的一次审判中，因为塔兰特县的一个案件，他对包括欺诈和盗窃在内的指控进行了第二次认罪，获得了三个终身监禁。

　　在2021年的听证会上，受害者描述了自己不得不卖掉房屋和向孩子借钱以维持生计的情况。苏珊·皮皮作证说：“除了上帝和我的直系亲属，我永远不会再相信任何人。”

　　达拉斯的判决，要求加拉格尔支付1040万美元的赔偿金，塔兰特案的法官没有下令进行任何经济处罚。但那时，他的主要银行账户上只有不到90万美元。而已知放在他那里的剩余资，总额有2360万美元，是从近200名投资者那里提取的，追这笔钱的任务，落到了法院指定的接管人科特·托马斯身上。

　　30多岁的托马斯说，加拉格尔的赫斯特总部一片混乱：“大部分的东西都是旧邮件，一堆垃圾”。

　　在法证会计师的帮助下，托马斯确定加拉格尔向他担任主持人的电台付出了大量款项。事实证明，他是在购买广播时间，但这些节目并不总是清楚地标明是广告。托马斯与他们达成了总额近600万美元的和解协议。他还从其他供应商和非营利组织那里收回了少量资金，包括约翰-伯奇协会（7,400美元）、阿灵顿的希尔克雷斯特基督教堂（4,000美元）和仓储公司LTL管理（3,717美元）。

　　加拉格尔还将现金投入到可疑的投资中，如一个显然是欺诈性的金矿业务和一家名为Hoverink Biotechnologies Inc.的公司，这个公司最初声称是一家休闲气垫船企业，后来则成了科幻风格的防弹衣和神奇的癌症药物的制造商。

　　托马斯并没有能从采矿公司或Hoverink公司收回任何资金。

　　加拉格尔没有奢侈的生活方式，他的房子只有一栋挺漂亮但不华丽的郊区住宅，还有一栋需要维修的湖边别墅，大量的钱似乎仍未找到。

　　后来有一天，托马斯发现了加拉格尔在仓储公司LTL秘密保留的第三个办公室，里面有一个大保险箱。

　　“我的心开始怦怦直跳，”托马斯回忆说。“想我已经找到了隐藏的宝库！”

　　保险箱里有一张纸质的金银物品清单，其地板上似乎有这些物品的印记。但除此之外是空的。

　　托马斯说：“这真是个沉重的打击”。

　　迄今为止，他已经向加拉格尔的投资者归还了大约660万美元，只有他们总损失的三分之一。

　　至少有一部分钱是通过一个叫黛比·卡特的女人转移的。加拉格尔的妻子盖尔，在加拉格尔被捕后不久就把卡特的事告诉了托马斯。作为一名前证券经纪人，卡特曾与加拉格尔在爱德华兹公司共事，后来成为他的雇员。

　　最近，她在日星电视网（Daystar Television Network）工作，这是一个强调福音的基督教频道，她在那里扮演房地产规划专家，负责筹集捐款。卡特向加拉格尔推荐了许多客户，包括他最大的客户海伯恩·廷德尔，一位贝尔直升机公司的退休员工，他给加拉格尔投资了200多万美元(廷德尔死于2020年)。

　　据盖尔说，卡特和加拉格尔的婚外情持续了十多年，她曾不止一次聘请私家侦探调查此事。加拉格尔承认了这段婚外情，但他说近年来他与卡特的关系完全是职业性的。

　　在GFG总部，一些员工只知道卡特有一个化名，伯内特博士。托马斯发现，她努力隐瞒了与加拉格尔的财务关系。在Ciera银行（加拉格尔在那里做了大部分业务），卡特有一个账户，还有一个以她女儿的名义开的账户，她是该账户的签字人。加拉格尔经常将大额本票存入名义上属于她女儿的账户，然后卡特会将钱转到她的个人账户。据调查人员称，卡特的女儿并不知道她名下有这个账户。

　　在Ciera银行前雇员诺亚·韦瑟利的证词中，他说自己曾就这种模式向卡特提出质疑，而加拉格尔，这个银行的“名人客户”，会打电话责骂他。

　　“他基本上对我大吼大叫，告诉我如果我敢质疑他的员工的账目......需要先给他打电话。” 韦瑟利说。加拉格尔还威胁说要让他被解雇：“然后他对我说了几句骂人的话，就挂了电话”。

　　托马斯追踪了更多支付给卡特控制的有限责任公司以及与她有关的抵押贷款。很多现金似乎都流向了购买沃斯堡南部和西部的农村房产，包括都柏林的一个1096英亩的牧场。

　　加拉格尔在狱中发给卡特的纸条中写道，“他们要找的(可能)是我转给其他人以‘隐藏’我的数百万美元。根本没有的事儿。我每个月寄给卡特和她女儿的4万美元……是为了给我的客户买地，最终建造一个免费的老年健康中心。记得吗?”

　　但他的记录中没有任何内容表明有这样一个计划。最终，根据托马斯的计算，卡特至少加拉格尔那里得到了150万美元。

　　我没有买游艇，我没有度假

　　2021年3月10日，侦探霍布斯拿到了卡特的逮捕令，罪名是盗窃、洗钱和相关犯罪。两天后，他和一个包括狙击手和无人机操作员在内的警察战术小组，沿着一条土路驶向卡特与家人居住的牧场。卡特当时已经将都柏林牧场让给了接管者，后者以280万美元的价格将其出售，并搬到了附近卡尔顿的一个稍小的牧场。

　　穿着睡衣站在前院，卡特很开心的样子，也很能聊。她告诉霍布斯，他可以在哪里找到藏匿的黄金和白银，其中包括南非克鲁格金币、加拿大皇家铸币厂叶形金条、阳光金条和川普总统硬币，估计总价值高达30万美元。

　　霍布斯说，“她回答了我所有的问题，除了她是否与多克有染”，关于这一点，卡特告诉他，“我恳求第五修正案”。

　　去年7月的一天，作者开车从沃斯堡向南行驶了200英里，来到了纳瓦索塔，这是关押加拉格尔的监狱小镇。当时气温高达华氏110度（注，华氏和摄氏不同）。枯萎的牧场在公路旁绵延数英亩，牛群在树丛下躲避。

　　加拉格尔穿着短袖连体衣进入一个指定的采访区。盖尔与他离婚了，除了儿子马修之外，朋友和家人基本上都抛弃了他。加拉格尔不喜欢监狱的食物，也很少有钱去买小卖部，他显得很萎缩，前臂瘦弱，有肝斑。但他对这次访问感到很激动。

　　“你从北卡罗来纳州远道而来？”他问，蓝眼睛在无框眼镜后面闪闪发光。

　　加拉格尔告诉我他一直在交朋友。他说，“我在这里显得很不一样。这些人中的很多人都没有完成高中学业。”

　　他不止一次地说，他很有名，用他的高知名度解释严厉的判决。但他对《达拉斯晨报》将他描述为“北德克萨斯州的伯尼-麦道夫”感到愤怒：“他有一栋海边的别墅。我没有买游艇，我没有度假。”

　　伯纳德·麦道夫（Bernard Madoff，1938年4月29日－2021年4月14日）是一位美国前金融家和投资顾问。他曾是纳斯达克交易所的董事会主席。麦道夫因为运作了史上最大的庞氏骗局而臭名昭著。庞氏骗局是一种非法的金融投资欺诈，其利润主要来自后来投资者的资金，而非通过合法投资所获得。

　　2008年12月，麦道夫的庞氏骗局被揭露，涉及的资金超过650亿美元。2009年3月，麦道夫承认了他的罪行，随后被判处150年监禁。在监狱中度过余生的麦道夫于2021年4月14日去世。

　　加拉格尔坚称，与真正的骗子不同，他变成骗子是出于对北德克萨斯州食品银行（注，一种慈善机构）和阿尔茨海默氏症协会等事业的责任感。他声称，曾经的气垫船公司Hoverink（他拥有100多万股）的公开发行，将为他带来1000万美元的收入。

　　他说：“没有客户的允许，借这些钱是不对的。但我本可以在2019年4月底前全部还清。”

　　然而，他的记录只显示了数目并不大的慈善捐款，而且没有任何迹象表明2020年倒闭的Hoverink公司，有任何价值。加拉格尔后来修改了他的故事，告诉作者，他是“被骗将钱投入到一个毫无价值的股票中”。

　　直到2019年，Hoverink的首席执行官是黛比·卡特。

　　尾声

　　在拜访加拉格尔几天后的一个晚上，作者在一家芝士蛋糕工厂见到了起诉他的塔兰特县助理检察官洛里·瓦内尔。瓦内尔正忙着为卡特的审判做准备，加拉格尔预计将出庭作证。

　　在托马斯提交给法庭的报告中，附有二十多张加拉格尔办公室的照片：成堆的文件和垃圾、皱巴巴的衣服、被丢弃的塑料袋、卫生纸、一根除臭剂。

　　这些照片中没有任何骄傲或繁荣。

　　在一张图片中，在一张塑料折叠桌的上面，摆放着一些手册，比如，《终生致富！在动荡时期增长和保护您的资金》，《喜剧辞典：3,241条俏皮话、名言和自作聪明的话》和《论写浪漫：如何创作一部畅销的小说》。

　　我问瓦内尔，人们是否会觉得，加拉格尔还不如把一些钱花在游艇和度假上，这样至少这一切有一些更明确的意义。

　　“有或曾经有一个目标，”瓦内尔说。“而这个目标已经实现了。”

　　她拒绝详细说明或具体谈论卡特案，但似乎是指农村土地的收购，包括沃斯堡外的都柏林牧场。

　　加拉格尔在给作者的信中写道：“达拉斯/沃斯堡100英里范围内的任何土地都是纯金的。曾经的牧场现在变成了小区、学校和体育场。曾经的农场现在是购物中心、游乐园和带状购物中心。我抓住机会购买这些房地产，相信它们会在非常、非常短的时间内翻倍，使我能够向客户偿还大量资金。”

　　很难接受这种解释。在我问起之前，他似乎已经忘记这些房地产投资。但在未开发的状态下，卡特收购的牧场无疑是雄伟的：山脊和小溪，草原和牧场，猎场和湖泊。

　　“说起天堂之地，他们的比拉（Beulah ）之地，”瓦内尔说。“有很多人都想到了德克萨斯。”

　　注，Beulah 源于希伯来语，意为“已婚之地”或“已婚的”。在圣经中，Beulah 是用来描述上帝与他的子民所建立的亲密关系的隐喻。这个名字传达了一种美好、幸福和和谐的氛围。